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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北国之行3
    耶律二柱子听到叫声,快步走出门外,只见七八个人站在门口。

    那名领头汉子身穿褐色棉袍,上衬一圈兽皮,一张方脸又黑又阔,见到二柱子出来,两颗如蝉豆一般的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

    二柱子媳妇儿与韩浣梅也跟着出来,站在二柱子身后。

    领头汉子见到二人眼珠一艳福不浅,本来听说只有一个美娘儿,这下居然来了两个,哈哈……”

    二柱子瞪视几人一眼,喝道:“你们几个要饭的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大爷这儿甚么也没有,你们快给我滚犊子!”

    “放肆!”一个矮个子的人叫了一嗓子,他眼大而凸,满脸横肉,一对扇风耳朵冻得通红,指着领头汉子对二柱子叫道:“这是大名鼎鼎的辽西大盗’王秃子’王大当家的,你龟孙儿敢这般无理,活腻了吧?”

    他说的是北方话,却带着点儿四川的腔调儿,似乎是四川人在北方待久了。

    二柱子笑道:“好大的名气,可惜老子从没听说过,再说他既叫王秃子,应该不长头发才对,除非他把这满头卷毛刮了,否则肯定是冒名顶替的,哈哈…哈哈!”

    那人还要还嘴,却被王秃子拦住,说道:“咱们当土匪可不是为了跟他斗嘴,大伙儿一起动手,杀了这个杂种,把两个娘们儿抓回去。”

    说着抽出腰刀,跃身而起,当先向二柱子面门劈来。

    后面几名土匪见二柱子并未闪避,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吓傻了一般,料定他这下在劫难逃,转眼间就要命毙刀下,因此连刀都懒得抽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王秃子单刀临近之时,二柱子突然伸手抓住王秃子的刀背,一扯之下,王秃子单刀脱手,二柱子猛地转身,左臂张开,顺势一夹,已将王秃子夹在腋下。

    这几下动作利索之极,几名土匪还没看清,王秃子已然被擒,其中一个土匪竟情不自禁的喝起彩来。

    他随即知道喝错了彩,立时伸手捂住了口。

    二柱子身材高大,夹着王秃子就如大人夹了一个小孩儿一般,伸手在王秃子的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王秃子大怒,叫道:“妈了巴子,竟敢动手打老子,识相的赶快放开,否则……啊…诶妈呀……!”

    二柱子媳妇儿递来一根手腕粗的劈柴棒子,二柱子拿在手中,对着王秃子就是几下,手腕粗的劈柴转眼间碎成几瓣。

    那王秃子狠话说了一半儿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痛得鬼哭狼嚎,有如杀猪一般。

    二柱子轻轻一抛,王秃子跌坐在地,但他屁股痛甚,刚一挨地,立时跃起,一手捂着屁股,龇牙咧嘴道:“你们还不动手,看热闹是不是?”

    几名土匪缓过神儿来,个个抽出兵刃,向二柱子靠了过来。

    但他们方才见了王秃子的惨相,都知眼前这人力大过人,要是给他抓住来上这么几下,那非得疼上几天不可,是以都不敢贸然出手,慢慢的向二柱子逼近。

    那凸眼汉子突然叫道:“哥几个散开,看我飞刀……”

    他是这伙儿土匪的二当家的,一手飞刀百发百中,常用猪肚子练习飞刀,因此有个外号叫做“二猪肚子”。

    只见他右手挥动两下,三柄飞刀激射而出,他第一次掷出两柄,直取二柱子上下两路,第二次掷出一柄,瞄准的却是中路的小腹。

    二柱子闪身避开前面两柄飞刀,但那第三柄已到了近前,已是闪避不及了,此时若是他手中有兵刃,一下磕飞这个暗器那也不难,只可惜他赤手空拳,甚么也没有。

    只听“呼”的一声响,一团白色物事擦着二柱子身边飞过,与那飞刀撞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团白色物事是什么,只是势道奇急,与飞刀一撞之下,飞刀立时被它吞没,斜刺里向王秃子飞了过去。

    “啪”得一声响,白色物事击在王秃子大腿上,四下飞散,却是一个雪团。

    雪团散开,一柄飞刀却插在王秃子大腿上,所幸这飞刀是被雪团裹挟,力道不大,因此王秃子也受伤甚轻。

    他立时发火,哇哇怪叫:“他妈……”

    只可惜他刚一张口,又是一个雪团飞到,正击在他的口上,王秃子立时止了声。

    几名土匪只见一个身着青袍,长相文雅的汉子正在轻轻拍掉手上的雪花,适才的那两个雪团显然是他掷出的。

    这人正是皇甫英南,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出门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秃子将进入口中的雪团咽了下去,挥手叫道:“给我……”

    众土匪见他两次受辱,必定恼怒已极,想来他肯定要说给我杀,一个不留,这是他一惯风格。

    可谁知他刚说出两字,便又有一个物事飞入他的口中,只痛得他蹲在地上,用手一接,两颗门牙带着一摊鲜血落到手上。

    他觉得口中还有一物,想来还是雪团之类,俗话说打掉牙往肚里咽,如今牙齿他已吐出来了,那这雪团还是咽了吧,微一用力,却发现这东西坚硬得很,赶忙吐了出来。

    二猪肚子叫道:“是金子,哈哈哈,这人傻得要命,居然用金子当做暗器,哈哈……”

    他话未说完,“咚”的一响,一个偌大的雪团砸在他的头上,登时雪花四溅,他也被砸得晕头转向,仰天便倒。

    王秃子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还是快点逃命为好,但他在这儿横行多年,又当着众多手下的面出了丑,怎么也得找回点儿面子。

    一转眼看见二猪肚子手里的金子,足有二两有余,不禁计上心头。

    弯腰将金子拾起,指着二柱子道:“算你小子识相,既然给了金子赔罪,今儿就饶了你…吧!”

    他本想说“饶了你们狗命,但又怕激怒了几人,这才改口。”

    俯身将二猪肚子扶起,对众人道:“走!”

    二猪肚子边走边吐,还用手接着,吐了几次也没吐出金子,说道:“遭了,金子被我咽下去了……”

    二柱子大声道:“金子给你们疗伤,下次若是再敢来,我就用石头打破你们脑袋!”

    土匪们已走出老远,听见石头二字,都是打了个寒颤,纷纷用手护头,生怕被砸到了,一窝蜂的逃了开去。

    皇甫英南笑道:“耶律大哥武功果然了得,不愧是大内高手!”

    二柱子拱手道:“皇甫大哥,方才若不是你出手打落飞刀,只怕我已经着了他们的暗算了……”

    他们话未说完,只见刚刚逃走的土匪又急奔而回,二柱子对他媳妇儿道:“去取我单刀来!”

    却见那些土匪从门口急奔而过,并未进来院中。

    雪天路滑,他们连滚带爬,口中还鬼哭狼嚎:“快跑,妖怪……来啦……”

    紧跟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发声之人仿佛受伤甚重,又未伤到要害之处,这才有力气发出如此即绝望又尖利的叫声。

    现前那些人听到叫声,也跟着一阵鬼叫,跑得更快了,哪还有心思来救同伴。

    皇韩二人甚是奇怪,心想光天化日之下,莫非真有妖怪?

    转头望向耶律二柱子,他却一脸淡然,嘴角似乎还微有笑意。

    只见一个土匪在雪地里拼命爬行,他的脚踝却被一头棕熊抓住。

    那熊显然已经饿极,张着血盆大口,就想一口把眼前这人撕碎了充饥,可它身后还有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儿,正全力拉扯棕熊的皮毛,叫道:“熊老二,娘说过,不让你吃人……”

    那棕熊每每张口之时,男孩儿便全力拉扯,只痛得它龇牙咧嘴,有心挥爪推开男孩儿,又怕抓住的猎物跑了。

    这下苦了那个土匪,只吓得肝胆俱裂,嚎叫的早已没了人声。

    见此情形,皇甫英南与韩浣梅都大感诧异,双双向小男孩儿瞧去,这下更是大吃一惊。

    只见那小男孩儿长相奇特,高鼻梁,大眼睛,眼珠儿微微发蓝,还长着一头棕色的头发,颜色与棕熊毛色相近。

    适才听他说了“娘说过,不让你吃人”这句话,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说他与棕熊是一个娘!

    二人满腹狐疑:“难不成这孩子也是熊变的?”都瞧向旁边的耶律二柱子。

    二柱子面带微笑,对那男孩儿道:“阿大,快过来,看我给你留什么啦!”说着从木杆上摘下那半扇排骨。

    男孩儿喜笑颜开,叫道:“谢谢二叔,说得却是契丹话。”

    皇甫英南与韩浣梅都在北国生活过,当然听得懂契丹话,对于他们说契丹话也并不觉奇怪,因为辽国未灭之时,大多数地方都是如此,有的契丹人会说几句汉话,有的汉人会说几句契丹话,双方就这么将两种语言掺着说,交流起来却并无障碍。

    但让他们奇怪的却是方才男孩儿的那句“二叔”,这男孩儿长相奇特,就算不是熊变的,那也绝非寻常人家的孩子。

    可这耶律二柱子虽然膀大腰圆,却与寻常之人无异,二人百思不解。

    那男孩儿见了二柱子,松开了抓住棕熊的双手,跑到二柱子跟前,眉开眼笑,甚是开心。

    那棕熊这下脱却束缚,登时来了精神,两只硕大的爪子按住土匪的身子,血盆大口往他大腿咬去。

    土匪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唯有没了命的哀嚎,只听得皇甫英南一阵毛骨悚然。

    他心想:“这土匪虽然可恶,以前也肯定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可他毕竟是人,就这么活活的被狗熊啃死,未免太过残忍。”

    当即跃身而出,一个起落,已到棕熊身边,在它背上拍了一下。

    棕熊正要享用美餐,这下被人打扰,当即大发雷霆,人立而起,一只又肥又厚的熊掌向皇甫英南当头拍下,势道之猛,就算是一般武林高手也不能及得上。

    皇甫英南连忙在地上一滚,勉勉强强躲过这一下,顺势扯起那个吓傻了的土匪,叫道:“快跑!”

    可那土匪也不知是丢了魂魄,还是大腿已然受伤,反应慢的很,眼见棕熊再又袭来,皇甫英南不忍他死于熊掌之下,只得全力拉住他,手脚并用,一下攀上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那棕熊随即来到树下,身子一纵,两只前爪便牢牢抓住,跟着也往树上爬去。

    皇甫英南大惊:“想不到棕熊居然也会爬树!”

    韩浣梅见皇甫英南危在旦夕,心下着急,正要冲上去解救,却听耶律二柱子叫道:“阿大,快让它停手,树上的伯伯是好人!”

    那男孩儿叫道:“熊老二,不许吃人,快来,这儿有排骨……”

    这一声甚是好使,那棕熊立时停止向上爬,左顾右盼,想要从树上爬下。

    可这颗树不过碗口粗细,皇甫英南和那土匪站在上面已经是摇摇晃晃了,再加上这头少说四五百斤的大家伙,早就弯得不成样子,现下它想往下爬,却是无处着力了。

    那棕熊情急之下,居然一下松开爪子,从树上跌下,咕咚一声,振得树上积雪分分落下。

    它这一松开,压弯了的树干陡然没了分量,一下挺直了。

    被皇甫英南挂在树杈上的土匪一个没留神,就如弹子一般,被弹射而起,一下飞出老远,挂在另一棵树的树杈上,可能是他还在庆幸脱却熊口,高兴的过了头,双腿并未用力夹住树杈,身子在重力影响下,忽地一转,大头朝下,落到了地上。

    下面一块大石头正撞在他头上,登时脑浆崩裂,命丧当场。

    皇甫英南见他死了,心下微微自责:“我方才若是拉住他,也或是提醒他一下,可能他就没事儿了。”

    但随即转念:“这也许就是报应,不过他这般死法,比之被狗熊活活啃死,那是好上百倍。”

    他思忖之际,地上的棕熊似乎方才的恶气没有出尽,本已转过的身子再又转了回来,一声大叫,熊掌猛地挥出,“咔啦”一下,竟将碗口粗的树硬生生的拍断了,这才转身慢慢的走向男孩儿。

    皇甫英南暗骂这畜生可恶,双手抓住树干,眼见要落到地面时才向旁一跃,稳稳的站在地下。

    韩浣梅见他没事儿,气鼓鼓的道:“你这呆子,为了一个土匪险些丧命,你傻是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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