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春节将至,第二天便观南带着大武帝王的诏书来到了狄索城,
双方你来我往地试探一番后均是很满意现在的两国状况:这个年看来可以安稳地度过了。
在狄索皇宫短暂的停留后观南动身去了寒灵寺。
寺庙的老方丈亲自出面见了这位大武新晋的国师:
“国师远道而来,辛苦了。里面请。”
“不必麻烦,晚辈这次来是听闻这寒灵寺的后山有一处竹林颇为玄妙,
不知能否进入其中观摩一番。”
“阿弥陀佛,国师想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颇为不巧,
前几日里面有人无端闯入,放火烧了许多竹子,
现在竹林已经被围栏隔离起来,恐怕要等竹林修复好后才能看见了,还请国师见谅。”
观南听后不置可否,他知道这次估计是无法靠近竹林一探究竟了,
笑了笑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离开了寒灵寺,观南并没有直接回到宁城,好似一种执念突起,
他忽然决定去狄索的集市逛逛。
热闹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因为临近春节,许多百姓拖家带口地来到集市采购货物,
观南只身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护卫在其示意下仅是远远地跟着,
看着大武的国师突然做出这样有烟火气的举动。
观南会突然想来这里也是因为之前的每一个年节,自己都会和乐风逛逛集市买一些吃食、
窗花等回去准备过年,那曾经是乐风最开心的时候,
总是拉着观楠将整座集市逛遍了才会尽兴。
观楠还沉浸在回忆中,却被一声惊呼打扰了思绪。
原来是远处,一只硕大的乌鸦突然贴着人群上空飞过,惊起了一片呼声,
观南也不由自主地朝着黑鸟的方向看了过去,只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远处的一个零食摊位上,一个清俊的和尚和一位红衣女郎显眼地站在一处,
和尚侧头看着女郎在摊位上慢慢地挑选着什么,满眼的笑意。
而那位女郎,红衣红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狐裘大氅,左侧脸颊画着绯红云纹,
右脸上点缀着数枝白色花朵,好似特意的打扮如此。
女郎整张脸上苍白无血色,眼眸清冷看不出情绪,
清丽异常的面貌被毛茸茸的围领遮挡了大半,看上去像极易破碎的人偶娃娃。
但观南知道,那不是点缀的装扮,而是优昙战鼓献祭人的特征,那是乐风!
观南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冲过去的心情,可是刚刚举步就被玄鸟打断了。
玄鸟不知为何突然暴起朝着人群飞去,惊得路人惊慌失措地躲避不及,
原本热闹的集市顿时慌乱了起来。
护卫观南的侍卫见状连忙簇拥过来,想将观楠护卫在中间。
但此时的观南顾不了那么许多,他盯着女郎的方向,仍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奔向她。
忽然,那位女郎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清冷的眼眸平静地滑过观南的方向,隔着那么远却让观南停下了脚步。
那么冷漠的目光,看不到任何情绪,或者惊惧、或者惊讶,哪怕是憎恶,都没有。
清丽的女郎用冷淡的眼神轻轻滑过观楠的脸庞,如同看着这集市上随意一个陌生人,
勾不起任何涟漪。只轻轻一眼,就好似再无兴趣般转过了头,
这时身边的和尚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让她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一刻,在一声长叹中观楠终于被汹涌的悔恨淹没,他惊痛地捂住了胸口,
好似终于可以感受到乐风被自己亲手钉在城门时的剜心之痛。
“唉,原来,这么疼啊!”观楠捂着胸口自嘲地挑起了嘴角:“你看,报应来了。”
不过须臾间,观楠已缓过这一阵几乎让人窒息的痛感,
可待他再起身之时却发现再无乐风的身影,
刚刚的一切好似幻觉一般,一阵风刮过,再无痕迹。
喧闹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观楠置身其中却寂寞得好似身在空城。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乐风消失的方向,甚至连向前迈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集市拐角的一处马车内,九儒看着观楠的方向抿唇不语,
不一会玄鸟飞了回来站在九儒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已经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追上来。哼,想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吧。”
九儒并没有把刚刚的偶遇当回事,因为观楠早就失去了和自己一较高低的资格。
他更担心的是会不会勾起胐胐的一些不好记忆,徒增烦恼!
但意外的是,胐胐看见了观楠却好似看着陌生人一般毫无反应。
九儒还待要细想一下,却听到玄鸟狠狠地骂了一句:“晦气!”
也是,原本观楠看着月谷中的所剩无几的食材,决定年前一起去集市一趟。
哪里料到会遇到本不应出现这里的国师大人。
被打断了既定的行程让玄鸟很是不爽。
嘴里恨恨地骂了几句后玄鸟飞到了马车内找到了正和胐胐大眼瞪小眼的墨羽。
车内的气氛突然地安静下来,玄鸟有些心虚赶紧又缩回了头。对着九儒小声嘀咕着:
“你说,胐胐见了观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就算是割裂开来记忆,但也不该如同陌生人一般吧。”
“没什么奇怪的。是乐风不愿意记得罢了。胐胐如同是乐风的镜子,
反映的不过是乐风的情绪,只不过更和缓,不似乐风那般激烈。”
九儒嘴上这样讲,心里却在盘算,想知道自己在胐胐心里是否留有一席之地。
另一边,观楠面色苍白地回到了宁城,刚刚进入院子就吩咐所有人都退出去,
他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观楠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盯着自己的左手枯骨沉默不语,
良久才哑声唤道:“去查查,关于乐风的所有消息,她没死。”
“少主,你这是何苦。大事未成”角落里的一道黑影突然出声:
“而你和乐风又早已无缘,何必继续为难彼此。当初既然已经选择复仇,
手刃挚爱,做了这负心人,现在又有什么脸面纠缠不休。”
观南好似被击垮一般,左手枯指轻轻地敷上脸庞,神色阴翳:
“呵呵,只负她一人就能得天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值得的。
至于我和乐风之间无论谁负谁都是我们我和她的事。
比起这些,我更怕的是与她两不相欠,毫不相干。
我无法忍受她像看着陌生人般看着我。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