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点亮整个山谷之时,盘坐于庭院中的萧珪睁开眼睛,伸展双臂深深呼吸,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近日太过悠闲,萧珪又恢复了之前,跟随张果老云游时养成的习惯,每早起修炼气诀。萧珪并不指望得道飞升,但这一套道家功法的养生效果确实非常之妙,每次修炼完了都有一种身轻体健、精力充沛的感觉。
萧珪刚刚坐起身来,身后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先生请早!”
这个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便是最近每天都会赶早前来,给先生请安的好好学生,二郎张倜。
“二郎来了。”萧珪习惯的答了一句,转身一看,却是稍稍一愣。
“师兄请早!”
笑靥如花的杨玉环,双手捧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男子的衣物、襆头、腰带和鞋袜。
不等萧珪发问,杨玉环主动说道:“师兄这套衣服已经穿了好些天,也该换一换了。”
萧珪问道:“哪来的男子衣物?”
杨玉环笑吟吟的说道:“公主殿下的仆人,刚从山外买来的。师兄快请试一试,能否合身?”
萧珪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些赃兮兮的痕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果断换上了这一身新衣裳。
“衣服真合适,穿在师兄身上真是好看!”
杨玉环一个劲的夸赞,让萧珪感觉自己的厚脸皮都快要不够用了。
趁着萧珪更换衣装的这会儿功夫,小小年纪的张倜已经给他的老师,张罗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就连刷牙的青盐和洗脸的温水,都已整齐摆放只待萧珪来用。
最近这些日子,张倜每天都是这样做的。
每逢这种时候萧珪都会觉得,其实当一个教书匠也蛮不错的。至少在大唐,是如此。
萧珪洗
漱罢了刚刚坐下准备用餐,杨玉环已经手脚麻利的收起了那一堆脏衣服,“师兄快请用膳吧,衣服我先拿去浆洗了。”
萧珪刚要说一句“不用”,杨玉环已经拎着那一堆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萧珪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出神……真有这么勤快吗?
看来那个满肚子坏水的怪老头,总算有一件事情没有骗我。
话说回来,为何她做家务的时候随便迈出的几个步子,也能那么好看,就像是在翩翩起舞……
张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先生,太真师姐已经走远啦,你快用膳吧,不然饭菜要凉啦!”
萧珪慢慢的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张倜慌忙跪倒在地,“先生恕罪!”
萧珪心中暗笑,真是人小鬼大!
但是,老师的架子还是必须要端住的。
于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竟敢在为师面前如此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先生息怒,学生知错了!”
“以后休要信口开河,轻佻浮浪!”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念你初犯,从轻处罚。你将昨日所学生字,每个抄写二十遍。”
“学生遵命。”
“起来吧,与我一同用膳。”
“学生多谢先生!”
吃过早餐以后,张倜老老实实的抄起了生字,萧珪在一旁悠闲自得的看书饮茶当监工。
过了一阵,杨玉环又来到了小木屋外面。见张倜正坐在那里写字,她冲萧珪招手。
萧珪走了出来,“何事?”
“师兄,这是我刚烤好的酥饼,你快尝一尝。”杨玉环将一个热乎乎的纸包,塞到了萧珪手里。
“你亲手做的?”萧珪有点不大相信。
“对呀!”杨玉环朝里屋看了看,嫣然一笑,“也给二郎吃些!”
萧珪不用回
头也能猜到,张倜那小子肯定高兴得不行了。
“师兄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杨玉环又踩着她独特的舞步,翩然离去。
萧珪拿着酥饼回到屋里,对张倜说道:“歇会儿吧,吃两个酥饼。”
“多谢先生!”张倜大喜,连忙放下笔墨,双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萧珪不禁笑了,“瞧你那馋样,没吃过酥饼吗?”
张倜说道:“学生吃过呀!就是因为吃过了,才会特别馋!”
“真有这么好吃?”
“对呀!太真师姐做的酥饼可好吃了!先生快请尝尝吧!”
“来,你也吃。”
张倜早已迫不及迫,“多谢先生!……唔,真好吃!”
萧珪尝了一口,立刻点头,“确实,还不错!”
二人正吃着,杨玉环又来了。这次她送来了一壶刚沏好的蜂蜜枣花茶,说酥饼就得配着这种花茶吃,才会特别有味道。
二人还没来得及道谢,杨玉环留下一个甜美笑容之后,又是匆匆离去。
萧珪尝一口花茶,确实别有风味。看来这个小师妹也不是很笨,至少她很懂得享受生活。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张倜又学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去,萧珪今天的教学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他松了一口气,走到院子里来活动活动。
突然,眼前一亮。
杨玉环穿着一身华丽的舞服,翩然而至。
萧珪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杨玉环的脸上平添一抹红韵,几分羞涩,十万妩媚!
一时间,萧珪那颗久经考验的老司机之心,竟然毫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他甚至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样的杨玉环,只能用倾国倾城来形容。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了她的魅力,除非是个瞎子……
“师兄,我给
你,跳一支舞吧?”她如此说道。
萧珪不急不忙的走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貌似轻松的说了一句,“好啊!”
“那我就献丑啦!”
说罢,杨玉环就轻盈的舞动起来。
萧珪面带微笑的静静欣赏,努力保持一位师兄该有的淡定,左手却是藏在身后,在廊柱上不安的来回敲击。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大彻大悟之感:我算是明白,为何“君王从此不早朝”了。换作是我,我大概率也会变成这样的昏君……
此时,庄院一两里开外的山道边,走来了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步伐有力,有如一竿行走的铁枪。
突然风起,男子前方跳出了两只花斑大老虎。
奇怪的是,凶猛成性的大老虎既未吼叫也未发起袭击,反倒是屁颠颠的凑到了斗笠男子的身边,像宠物小猫面对手握猫粮的主人一样,又是头拱又是舌舔,一个劲的卖献殷勤。
斗笠男子左右摸着两颗虎头,哈哈大笑,“将军锦纹,多时不见,竟然还能认得老夫,真是没有白养你们!”
话刚落音,沈童从一旁的山林中闪了出来,叉手施礼,“小人参见赫连将军!”
“不敢当。我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一介流民罢了!”
赫连昊阳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两只虎头,它们十分乖巧的趴到了一旁。
沈童依旧恭敬的叉手拜着,“将军过谦了。在小人眼中,赫连将军永远都是当年那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别扯这么没用的。”赫连昊阳说道,“我问你,萧珪可在庄院之中?”
沈童犹豫了一下,没有答话。
赫连昊阳道:“看来,我没有来错地方。那就拜托你去给我传个话,就说,
我有要事找他相商。”
沈童说道:“将军何事找他?”
赫连昊阳沉声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还有,莫再叫我将军!”
沈童连忙弯腰拜下,“赫连大侠息怒!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速去!”
片刻后,萧珪没来,玉真公主来了。
赫连昊阳透着黑纱静静的看着她,既未打招呼,也未施礼下拜。
玉真公主走到他面前,说道:“赫连大哥,好久不见。”
“当不起,公主殿下。”
赫连昊阳转过了身去,拿后背对着玉真公主,说道:“萧珪为何没来?”
玉真公主说道:“你找他,有何事情?”
赫连昊阳说道:“当然是,重要之事。”
玉真公主沉默了片刻,说道:“赫连大哥,这件事情,你莫要再管了。”
赫连昊阳猛然转过身来,“你又知道?”
玉真公主微微皱眉,说道:“听我一劝,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赫连昊阳沉声道:“一万年,换汤不换药,果然又是你们在搞鬼!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玉真公主警惕的回头张望了两眼,小声说道:“赫连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害你。但是,我也不能让你知道太多。这对你、对萧珪,都有没有好处。”
“我明白、我明白了!”赫连昊阳连连点头,“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要把萧珪扣留软禁!”
玉真公主沉默以对。
“只有一个原因!”赫连昊阳突然抬手朝她一指,“但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因为爱惜与敬重!”
玉真公主轻吁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赫连大哥,别再说了。走吧,我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
赫连昊阳猛然转身,大步离去。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