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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夜明珠
    过了一阵,咸宜公主吃完了一整个的樱桃毕罗。她擦了嘴,净了手,然后说道:“阿娘,我吃饱了。”

    武惠妃指着另一个天花毕罗,“不是还有一个吗?”

    咸宜公主连忙摇头,“饱了,饱了,孩儿实在是吃不下了!”

    “你又挑食。”武惠妃摇头笑了一笑,对旁边的小宦官道,“撤下去吧,赏给你了。”

    “奴婢叩谢娘娘!”

    小宦官千恩万谢的,拿走了那两个托盏。另有一名宫女,来给咸宜公主上了一盏养颜暖身的参茶。随后,武惠妃示意所有的侍从退到了殿外。

    咸宜公主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要跟我,讲什么重要的隐秘之事吗?

    果然,武惠妃开门见山的问道:“咸宜,你最近和萧珪,相处得怎样?”

    咸宜公主心中一慌,立刻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答道:“回母亲的话,孩儿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武惠妃问道。

    咸宜公主想了一想,说道:“大约是,阿兄的新船落成入水之日,我们一同乘舟游江。”

    “那确实有些日子了。”武惠妃淡然道,“你后来,为何没有叫他,再来见你呢?”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咸宜公主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只好敷衍了一句,“他总是很忙……”

    “如果当真想要去见一个人,千难万险也阻拦不住。忙,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借口。”武惠妃淡然道,“那么,究竟是你不想见他,还是他不想见你呢?”

    咸宜公主撇了撇嘴,闷着不说话。

    武惠妃突然说道:“我有一法,可叫他每日心心念的,只想跑来见你。”

    “啊?”咸宜公主惊诧无比,这当真是我阿娘,亲口讲出来的话吗?

    武惠妃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从一旁的首饰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将它递给咸宜公主,“打开它。”

    咸宜公主满怀好奇的打开了它,里面摆着一颗浑圆剔透的夜明珠,显然十分的珍贵。

    “漂亮吗?”武惠妃问道。

    “漂亮。”咸宜公主点了点头。

    她盯着这颗珍珠,无比好奇的猜测道:莫非是这颗夜明珠带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我若是拥有了它,就能让萧珪对我情有独衷?……这不大可能吧!

    这时,武惠妃说道:“咸宜,为娘要问你一个问题。”

    咸宜公主认真的点了点头,“阿娘请说。”

    武惠妃说道:“假如为娘将这颗当世罕见的夜明珠,和一块别人吃剩的骨头,一同扔到一条饥饿的土犬面前。你说,那条土犬会选

    择哪样?”

    咸宜公主笑了,“当然是骨头呀!”

    武惠妃问道:“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咸宜公主笑道,“那条狗只认识骨头,它不知道这颗珍珠价值连城,可以换来无数、无数的好肉。”

    武惠妃微然一笑,“所以,并不是夜明珠不好。而是那一条狗,它不识货。”

    咸宜公主突然意识到,她母亲好像是在骂萧珪……

    她有一点生气,也有一点想笑。

    她的心情和表情都很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咸宜,为娘还有一个问题。”武惠妃说道。

    咸宜公主有点哭笑不得,“阿娘,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乖,最后一个。”武惠妃笑了一笑,又从首饰柜里拿出来一个鹅蛋大的金蟾蜍,对咸宜公主说道:“你替为娘,把这个金蟾蜍装进那个盒子里面。”

    咸宜公主满腹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莫非这很困难吗?莫非又有什么陷阱?莫非又要拐着弯的骂萧珪?

    “快一点。”武惠妃催促道。

    咸宜公主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金蟾蜍看了一看,又怀疑的看了她母亲两眼,好像没什么可特别的。

    她先把金蟾蜍放了下来,拿起那个装了夜明珠的盒子,又怀疑的看了看她母亲,仍是没有发现端倪。

    咸宜公主将盒子里面的夜明珠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到了一旁的首饰柜里。然后,她将金蟾蜍放进了空出来的盒子里。

    “阿娘,我完成了。”咸宜公主双手托着盒子给她母亲看,扬了扬眉梢,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武惠妃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女儿,“告诉为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呀!”咸宜公主说道,“把夜明珠拿出来,放到一旁。然后把金蟾蜍放进去,大功告成。”

    “所以。”武惠妃说道,“你必须先把夜明珠拿出来。对么?”

    咸宜公主微微一怔,仿佛是明白了她母亲的用意。

    这是要……把帅灵韵从萧珪身边赶走吗?!

    “这颗夜明珠与你有缘,它帮了你不少的忙。”武惠妃说道,“为娘就将它,送给你了。”

    “不,我不要!”咸宜公主急忙把这个盒子放到了木几上,脸上泛起了一抹恐惧之意。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误会。”武惠妃淡然道,“皇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杀人。否则,必遭天下人唾弃。”

    咸宜公主这才心中稍安。

    她暗吁了一口长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娘,那你打算怎么做?”

    “现有一个天赐良机,可让帅灵韵自觉的、逐渐的走出萧珪的心扉

    。”武惠妃说道,“与任何人都无关。”

    咸宜公主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

    “你若不肯相信为娘,为娘也就不必再说下去了。”武惠妃淡然道。

    咸宜公主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阿娘,你继续说吧!”

    武惠妃说道:“为娘现在十分正式的询问于你,你是否真的喜欢萧珪?你是否愿意让他娶你,做你的驸马?”

    咸宜公主脸上泛现起了一些红晕,咬了咬牙,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为娘给你一次机会。”武惠妃说道,“但你听着,仅此一次,也会是最后的一次。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必须成亲嫁人。或者是嫁给萧珪,或者是嫁给我与你阿爷替你选定的驸马。你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吗?”

    咸宜公主皱了皱眉,“阿娘,你当真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么?”

    “我说了。”武惠妃淡然道,“你若不相信为娘,我们也就不必再谈下去。”

    咸宜公主深吸了一口,重重的吐出。

    她就像是一个即将输光了的赌徒,放出了最后的所有的筹码,要做最后一搏。

    “我相信阿娘!”

    “我接受这个条件!”

    “好。”武惠妃淡然道,“那你就从现在起,听我的安排。”

    “孩儿究竟,该要怎么做?”咸宜公主有点紧张,也有一点期待。

    武惠妃说道:“你先答应你皇姑,随她一同去往长安,散心游玩。”

    “阿娘,眼看就要过年了。”咸宜公主说道,“孩儿想要等到明年的上元节过后再去长安,可以吗?”

    “不可以。”武惠妃说道,“你必须要在年前去往长安,除夕、春节、上元节,你都要在长安度过。”

    咸宜公主十分不解,“阿爷与阿娘都在洛阳,为何偏要孩儿去往长安过年?”

    “你不必多问,照办就好。”武惠妃淡然道,“你要相信,无论如何,你的母亲总不会害了你。”

    “但是……”咸宜公主喃喃的道,“圣人与朝廷皆在东都,明年上元节的洛阳灯会,必然十分热闹。长安那边,想必也是冷冷清清的,了无生趣。”

    武惠妃摇头笑了一笑,“上元灯会,年年都有。机会,可是只有一个。”

    “好,好,我去长安……”咸宜公主立刻说道。说完她就脸红了,连忙低下了头。

    “那就先这样吧!”武惠妃微笑道,“你可以回你皇姑府上,去做准备了。”

    “阿娘,孩儿不用辞别阿爷吗?”咸宜公主问道。

    “不用。”武惠妃淡然道,“你阿爷,早就知道了。”

    “那好吧……”咸宜公

    主点了点头,起身后退,施礼下拜,“母亲万安,孩儿告退。”

    看着咸宜公主缓缓的退出内殿,武惠妃面露笑容,长长的轻吁了一口气。

    此时,萧珪在帅灵韵家中的客厅里,喝完了今天的第三杯杜康,帅灵韵极有原则的把酒壶给收走了。

    她还对蓝庆元交待道:“庆元,往后你跟在萧先生的身边,一定要好好的监督他,不许他多饮酒。他有旧伤未癒,这是医郎吩咐的。你记住了吗?”

    “喏。”蓝庆元文致彬彬的施了一礼。

    萧珪十分不满的皱了皱眉,“你喏什么喏?谁是商会的大东家,你弄清楚了没有?”

    蓝庆元愣了一愣,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别吓唬他了。”帅灵韵笑道:“没错,你是元宝商会的大东家,商会以下所有人都得听你的。但是元宝商会的大东家,刚好归我管。你赞成吗?”

    “咳……”萧珪干咳了一声,小声的笑道,“给点面子,行吗?”

    “可以。”帅灵韵笑着施了一礼万福,“大东家忙着,小女子就先行退下了。”

    说罢,帅灵韵就带着那个让萧珪眼馋无比的酒壶,走了。

    萧珪斜挎着身子,歪坐在四围椅上,故意用漫不经心又带着威严的口气说道:“蓝庆元,你是不是觉得,我惧内?”

    “并没有。”蓝庆元连忙叉手施了一礼,说道:“在下认为,萧先生对帅东家情深意切,颇为尊重。”

    “那她对我呢?”萧珪继续追问道。

    这种问题,哪好回答?

    被新老板反复刁难的蓝庆元,一脸的窘样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

    萧珪暗自好笑,说道:“我来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吧!”

    蓝庆元叉手一拜:“先生请讲。”

    萧珪说道:“你为什么答应离开帐房,来我身边做事?”

    “因为先生给在下开出了三千五百钱的薪酬,是我以前的两倍,比一县之令还要高。”蓝庆元老老实实的答道,“有了这些钱,在下就可以多买一些书来看了。”

    萧珪问道:“还有呢?”

    蓝庆元茫然的摇了摇头,“暂时,只有这些了。”

    萧珪都笑了,“你这个傻书生!”

    蓝庆元连忙叉手一拜,“先生,在下身在商籍,乃是一介低贱商人,不是仕子书生。”

    萧珪笑得更乐了,“那你说,我该怎样骂你?”

    “呃……”蓝庆元咧了咧嘴,苦笑道,“先生还是,不要再骂了吧?怒而伤肝,肝肾同源。肝主筋,肾主骨。生气骂人,对先生的膝盖伤势,会有一些不利的影响。”

    萧珪

    笑道:“你还懂医术?”

    “学生闲来无事之时,什么样的书都会读上一些。”蓝庆元说道,“之于医理,学生略懂一二,算不得精通。”

    萧珪问道:“儒家经典,你都读过了吗?”

    “大致都已读过了。”蓝庆元答道,“只是未能读懂,全都一知半解。”

    “《韩非子》与《商君书》这些法家的学说,读过没有?”萧珪问道。

    蓝庆元点头,“读了。也是一知半解。”

    “史书呢?”

    “史书在下读得最多。《史记》,《战国策》,春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三国志》还有本朝编撰的《晋书》、《隋书》……”蓝庆元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最后用一句“全是一知半解”做了结尾。

    萧珪面带笑容的看了这个傻书生半晌,问道:“兵书,读过没有?”

    “读过。”蓝庆元又点头,“《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法》、《尉缭子》、《六韬》、《三略》,还有本朝太宗皇帝陛下与李卫公合著的《问对》一书,流传于坊间也不知是真是伪,学生也曾找人借来读过……全是纸上谈兵,一知半解。”

    萧珪用手指轻轻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好奇的问道:“说一说,你还有哪些书是没有读过的?”

    蓝庆元说道:“先生,光是洛阳南北二市的坟典行里,至少还有上万册的书,是学生未曾读过的。学生的毕生志愿,就是家有藏书千卷。”

    “书可不便宜。”萧珪说道,“藏书千卷,价值万金。就凭你每月三千五百钱的薪酬,想要完成这个目标,至少也要为我工作两百年。”

    蓝庆元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学生说说而已,先生不必当真。”

    “如果你能积极上进,用心努力的为我做事,并且获得我的认可。”萧珪顿了一顿,说道,“有朝一日,你或许就瞧不上这藏书千卷了。”

    蓝庆元轮了轮眼睛,愕然的看着萧珪。

    “藏书万卷、甚至十万卷,对元宝商会的大东家掌记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萧珪说道,“你知道什么是掌记吗?”

    “学生知道。”蓝庆元有了一点激动,连忙叉手拜下,说道:“商会的每一位掌柜都有他的掌记,除了掌管帐房,还是可托大事的心腹。就如同,帅东家身边的黄彦章黄先生。帅东家若是离开了洛阳,黄先生就会代行大掌柜之权。”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萧珪起身走到蓝庆元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宝商会的大东家,暂时还没有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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