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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岩巨渊深处看不到太阳,厚重的岩壁渗透不进一丝光亮。
深沉的黑暗覆盖在苍青色穹顶上,躁动滔天的流火平静了下来,火焰慢慢地死去凝固,呈现出褐色的纹路来。
说来也是奇怪...相当的怪异。
明明位于地幔的深处,靠近岩浆,甘雨却感到了冰冷...
僵硬般的冰冷。
那些冷意从很多地方渗透出来:
从那些死去的蓝褐色火焰中渗透出来,从那一条又一条的岩层缝隙中渗透出来,从死去的士兵身上渗透出来,从浮舍那低垂着头,踉跄着,一步又一步挨着步子向前走的背影中——
渗透出来。
那足以将心灵冻结的冷意。
每一丝每一缕的冷意,都在渗透骨髓,如毒蛇一般,慢慢地向着心脏蔓延。
她当然是感受到了寒冷,她咬着唇,肩膀微微颤抖,她不敢再去看浮舍的背影,似乎继续注视下去,她的内心便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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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舍当然是在屠杀士兵,可屠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甘雨分明看到了,每一个被浮舍杀死的士兵嘴角...那堪称的上是幸福的微笑。
业障...甘雨还记得浮舍离去时所诵念的句子,纠缠在士兵离魂中的污秽之物,原来叫做‘业障’吗?
她未曾见过这个东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为什么,业障的存在被历史抹去了。
浮舍吞噬掉了那些业障,所以原本癫狂的士兵解脱了,但相反,浮舍却因此更加疯狂了。
这一切依旧是虚假的吗?
这些影像,依旧是虚假的吗?
直到现在,甘雨依旧能说服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她又想到了更多的事情,那便是,这些业障既然存在于士兵的灵魂中,那为何,作为将士的夜叉却没有这所谓的‘业障’,是因为仙人体质特殊更加强大吗?
还是说,因为其它的原因?
不,不可能的。
无论是魔神战争,还是仙神战争,亦或者是璃月上古时期大大小小的战役,夜叉和仙人心中都为诞生过名为‘业障’的污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来便是!
有更多的细节,她所忽视遗忘的细节,或者说,她所故意选择忽视遗忘的细节,又慢慢地浮现在脑海了:
为什么浮舍背叛前的最后那段日子,会深居简出,近十年将自己封闭在山中,又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轮流邀请夜叉们来做客...真如帝君所言,浮舍是在修行邪法?
地中之盐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如逃难来的居民所言,是浮舍屠杀了他们,并袭击了盐神?
“业障。”
这时候,一直沉沉注视着浮舍背影的魈,回过头来,灿金色的眸子倒映着甘雨的面容,他认真地道:
“原来我心中的那个东西叫做【业障】。”
什么叫做...你心中的那个东西!
甘雨略显慌乱地盯着魈,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抿着薄唇,声音低沉,“你心中的?”
“自从。”魈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他不打算隐瞒了,选择托盘而出,
“自从浮舍大哥去世后,我奉帝君之命,以‘杀伐’镇守人间,随着杀孽渐多,我的心境..自有了变化。”
“些许暴虐,些许繁杂,些许冷漠...愈加愈深。”他看着甘雨,“好像...有另一个陌生的我,在慢慢诞生。”
有另一个陌生的我,在慢慢诞生。
甘雨不断地咀嚼着这句话。
“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魈认真地询问甘雨。
我...?
她会承认吗?
那个正确的声音,那个她所依赖的声音,那个她所选择的声音...其实是最污秽的业障。
沉默。
她薄唇不动神色地颤了颤,眉头紧蹙,终于,她缓缓地道:“我...我没有。”
“我没有。”甘雨的声音慢慢平静了,她抬起眸子,注视着魈,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
“这样么。”
魈是个耿直的夜叉,他点点头
“也许,那个东西,便是业障。”
魈的声音很冷静,他尽可能平静而沉稳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若是杀伐便会沾染此等秽物,为何魔神仙神两次大战,却并未见过?”
“因为那时候,浮舍大哥还在。”他盯着甘雨,“你明白我想说的话吗?”
“甘雨,你一直便是最聪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甘雨心跳似乎停滞了,她觉得呼吸有些急促,眸子低垂——她又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呼...呼。
动摇。
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动摇的内心...那坚若磐石的内心,此时此刻,裂开了一丝又一丝的裂缝。
每条裂缝都很小,但它们慢慢爬满了自己的心房,似乎只要裂缝们连坠在一起,再轻轻一敲,她的心脏便会破碎。
只差轻轻一敲。
“还要继续往前吗?”
这时候,清诺岩出声道。
他略有些出神般地注视着浮舍离去的方向,“他已经走远了。这段投影也消失了。”
浮舍向着深渊的更深处走去了,昏沉的黑暗覆盖了他的背影,苍茫的层岩空无一物。
少年淡蓝色的眸光剔透如水,他能感受得到,在那最深处,有谁在等待着自己,很快,一切都将水落石出了。
继续往前走...?
甘雨攥紧了衣角,眸子也轻轻颤了颤,继续往前走?
已经走到此处了,再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
这前面是什么,这前面有什么,甘雨很清楚,她竭力想要忘记那个地方,可她始终都做不到,合上眼眸,总能看到那枯竭干涸的鲜血,那慢慢凝固的眼眸。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层岩巨渊的倒数第二层,再继续往下走,便是璃月的地脉。
也便是,浮舍死去的地方。
“你看起来很难受。还是回去罢。”
那个少年略显担忧地注视着甘雨的侧脸,不知为何,他能感受地出来,眼前这面容平静的仙人其实很难受,他能察觉到甘雨的内心..他不想要别人难受,更何况,不想让别人因他而感到难受。
否则,他会感到不安的。
死了就是死了,浮舍...曾经的自己人死如灯灭,既是死了,那便不能再烦恼活着的人。
浮舍隐瞒了一切,以罪人身份死去,便是想着把自己的死亡所带来的悲伤苦痛降到了最低。
死了的人安心去死,活着的人安心去活。
这既是浮舍的愿望,也是清诺岩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劝甘雨不要向前了。
“我...”甘雨注视着清诺岩,注视着后者那淡蓝的眼眸,清澈透底的眸光倒映着她现在的样子,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很难受吗?
“不。”
她下意识地咬着牙齿,“我为何会难受?”
“我从未难受过。”甘雨摇了摇头,倔强地道。
“我也要继续见证。”
魈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他真挚而平静地注视着清诺岩,“我必须要去见证,我必须要去见证那人的最后一幕,尽管..那也许不舒服。”
那便继续走。
——
令人意外。
相当的意外。
清诺岩擦掉了面颊上的细汗,缓缓地喘了一口气,他怔住了。
他一直在思考,在下层有什么东西,做出了无数的假设,但最终的结果,却超出了他的所料。
等候在层岩巨渊下层的人,是钟离先生。
钟离显然是察觉到了清诺岩四人的到来,微微转身回过头来,丹霞般的眼眸倒映着魈和甘雨的面容,钟离先生双手负在身后,背挺得直,像是一刹云松。
“不能再往前了。”他平静地道。“停下来。”
不能再往前了。
他语调并不高,语气也很平静,可在那波澜不惊的话语中,却藏着如山般的古奥。
但无人能忽略他的存在,他只是矗立在此处,便像是一块清冽坚固的磐石,周围的岩元素自然而然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帝君...大人?”
魈有些迟疑,他没有料到帝君会出现在此处,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帝君不允许他们前进了。
为什么?
帝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份沉默便是回答。
原来他就是帝君啊...
清诺岩注视钟离先生那拉风的造型,他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知道这么多秘密,甚至连地中之盐的秘辛都一清二楚,又是自己曾经的故人,岩王帝君是唯一的可能了。
反倒是荧小姐目光逐渐狐疑,显然,她实在无法把那酒馆二流子的形象与岩王帝君联系到一起...
他们都没有说话。
漫长漫长的缄默,在暗琉色的熔岩慢慢融化碎石,浮出泡沫的时间里,时间一点又一点过去,魈与帝君一直对视着。
半晌,魈才缓缓地道:
“帝君大人,我必须要过去。”
“回去罢。”钟离摇了摇头。
“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魈下意识地咬着牙齿,他盯着钟离,“是因为...您一直以来都知道更多的事情吗?”
他是聪慧之人,很快便联系起来一切。
岩王帝君出现在了这里,并阻拦了他们,不希望他们前进,不希望他们看到更多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一种答案!
魈早该知道的。
璃月的历史,被修改过了!
甘雨也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她的心脏微微战栗,被轻轻地敲击着,裂缝慢慢地连在了一起。
一直以来,她都能以幻象是可以捏造的来否认一切,但现在,岩王帝君的现身,慢慢地再粉碎着她的希望。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帝君却不能伪造。
“我一直跟着你们。”钟离声音很平静,“并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现身...阻止你们。”
“因为我明白。”他沉声道,“我的出现也是一个答案,但尽管如此,我还是现身了...因为我不想你们再继续前进下去了。”
他语调深处,有些无可奈何。
没什么能永久地瞒下去的。
当太威仪盘记载下了历史,当他们选择来到巨渊底部时,摩拉克斯便知道,很难瞒下去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么多年了,他也厌倦隐瞒了。
他不能关闭太威仪盘,因为仪盘还封印着更重要的东西,历史的投影只是仪盘的奇迹之一。
若是不阻止,他们会一路走到最深处,找到真相,如是出面阻止,阻止本就是一种回答,一种真相..所以摩拉克斯才一直在犹豫。
最后,他还是选择现身了。
因为这底下的真相,这底下的证据,不是魈与甘雨...尤其是甘雨,能够承受的。
他那鎏金色的凤眼倒映着熔岩的火光,深沉得像是霞光倾泻重峦时的天幕,深沉而令人可怕。
“你们心中也许已经有答案了。那便不必再前进了。”
“下面的东西...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
钟离先生面容肃穆,“我选择现身,既是为了守护契约,也是因为我本人,不希望你们再继续前进。”
什么啊...
什么?
欸...
甘雨身子晃了晃。
她没有多余的想法,内心深处只剩下了空白,情绪被掏空了,只剩下了茫然般的空白。
钟离先生,岩王帝君说的话,她虽是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听进去了,但这些词句连缀在一起,她便读不懂意思了。
她咀嚼着帝君的话语,但越是咀嚼,便越是感到茫然。
契约...?
什么契约,岩王帝君究竟立下了什么契约...和浮舍有关?
什么真相无法承受,为什么不希望她继续走下去。
不会的,不可能的,不会的,不可能的...
“帝君大人。”
甘雨咬着牙齿,灿金色的眸子盯着钟离先生。
半晌,她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恢复了仪态,“没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东西。”
她平静地说着这话,平淡而面无表情,眸色清淡得犹如秋日午后的潭水,但清诺岩却观察到,这位仙人小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肉中。
“我从未在意过这些事,也从未看到过什么【业障】。”
隐瞒自己心灵中的异像,是甘雨犯的第二个错误。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魈认真注视着钟离,他声音低沉而真挚地道:"无论是怎样的后果,我都会去承受。"
“帝君大人。”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请让我去见证吧。”
...呼。
钟离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似要再说什么拒绝的话语,但却顿住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微微蹙起了眸子,轻声道:
“已经开始了。”
他不该犹豫的,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地脉记载的最后记忆,已经开始回放了。
与之前所有历史投射不同的是,这次的投射同时被仪盘和地脉记载了,被这片土壤完全地接纳了下来,不只是声音,影像,触觉,被记录了下来。
还包括了情感和思想,都深深地铭刻进了地脉中,随太威仪盘一同重现。
甘雨尚未问清究竟是什么已经开始了,薄唇轻启,尚未出声,她便怔住了。
因为。
因为她听到了【声音】。
癫狂,痛苦,挣扎的声音。
来源于内心深处的——声音,无数重混乱的低语,毫无逻辑的沉吟,压抑而嘶哑的尖叫,所有的噪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那人最癫狂的心声。
“还不能疯。”
"还不能!"
“还不能!!!”
“救救我,不,杀了我,不,杀了我,”
“我是谁...?”
"哈哈,我是谁...?"
"我要去哪儿?我要去哪儿?哈哈,我是,我是谁!!"
“还不能,还不能。”
“还不能死。”
“还不能。”
“我必须,走到...那个地方。”
“我不会输。”
那是浮舍内心深处的想法,是他内心的独白。
“我不能!”
在甘雨上下颤抖的眸子中,她看到了那个踉跄前行的男人。
他垂着四只臂膀,尖锐的指甲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他脚步踉跄而虚幻,眸光癫狂而散乱,他不断地前进着,他不停地呢喃着自己是谁...
他很痛苦,无与伦比的痛苦。
甘雨从未见过如此痛苦而哀伤的面容,他耳畔的那些低语声,她仅仅是作为旁观者倾听了几个呼吸,便觉得难受。
那个人,一直忍受这些声音,活了六百年吗?
不..她不会去承认,她也害怕承认。
而最为恐怖的...是浮舍此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盛大的权柄,她只见过一人。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既然如此强大...那浮舍是怎么被她杀死的?
甘雨不知道
那人一直前行着,身躯载着整个璃月的苦痛,向着世界的最深处而去,他不断地跌倒,又不断地站起来,他咬着牙齿,牙缝间渗透出血水来。
他的手中,似乎一直攥着什么东西。
...那是?
甘雨认得那东西。
那是...太威仪盘,以人与仙的共鸣为引线,所施展奇迹的太威仪盘。
他手上拿着的,是太威仪盘!
他要用太威仪盘做什么?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我要放逐...”
他嘴角裂开笑容。他的人性就如孤灯中的最后一丝烛线,无论火焰怎么烧,它就是不肯断,就是不肯化作灰烬,维持这那惨淡而又顽强地光芒,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
“我要放逐你。”
太威仪盘,其本质是【增幅器】,它能做到扭曲部分的时间和空间,所谓的历史投影,只不过是副产物而已。
层岩巨渊的最深处,那是一处最诡谲而神奇的区域,他将借用这个区域,用太威仪盘扭曲其中的时间与空间,形成一处永远也无法逃脱的封印,他吞噬了所有的业障,便要将业障连通自己一起放逐。
放逐到永恒的时间与无尽的空间中。
这便是浮舍的备用计划。
也是唯一的计划了,被杀死的想法,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他体内的业障,已经膨胀到了骇人的地步,现在就算被杀死了,业障也不会消散死去,死的也只会是自己。
他在战斗。
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走到那个地方。
浮舍心中的所有想法,包括他的计划,也一并映入甘雨的耳畔中,她眸光颤了颤,有些空洞。
我是谁...
“我是...浮舍。”
他又开始遗忘了,慢慢地,他将遗忘所有的人,所有的名字...浮舍不想要这样。
他不想要遗忘,不想要遗失那些美好的回忆,他失去了一切,这是他此生中唯一剩下的宝物了。
不想忘记。
他和一个小女孩立下了约定的,他要带那个小女孩回家,他不想忘记七七,
不想忘记那个女人,不想忘记那碗翡翠珍珠白玉汤,
不想忘记灶神大叔,不想忘记在那婆娑夏日的时光,不想忘记。
不想忘记大年初一的聚会,伐难,金鹏,骡卷,弥怒,他不想忘记他们。
他不想忘记盐粒与沙丁鱼的味道,他也答应好要与摩拉克斯明年喝桂花好酒的,他不想要忘记。
他也不想忘记。
明明答应好的...明明答应好的,
明明他答应好要陪师妹一同去看明年花灯的。
他不想要忘记,他不想要忘记这个约定。
这个想法,这些思念,这些遗憾,化作了七层契约,深深地纂刻进了他的灵魂中。
与此同时,这些话语,这些内心独白,这些痛苦,也隔着两千四百年的时光,回响在了后人的内心中,激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颤栗涟漪。
对不起。
我是没用的师兄。
让你最后看到了..如此丑陋的我,我明明想安静地离开的,但我失败了。
对不起。
我不想忘记你。
我不想忘记你们。
不想忘记你们的名字。
甘雨心脏在颤栗,她看到,她看到浮舍指尖深深地传进了自己的胸膛,捏住了自己的心脏。
浮舍不能杀死自己,不能捏碎心脏——他做不到这种事情的。他虽然还掌握着身体,可唯独‘自杀’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完成的。
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在自己心脏留下轻微的划痕与细小的伤口。
他开始遗忘了,可他不想遗忘,他唯一的抵抗...便是将那些名字刻下来。
现在的身子太强大了,在皮肤上刻下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但在心这最脆弱的地方...所刻下的字,是不是能留存的久一点呢?
只要久一点,就一点点就好了。
[剩余寿命(浮舍):五分二十四秒]
若在最后的五分二十四秒能记住他们...若他的记忆能留存五分二十四秒、
——那他便满足了。
他踉跄着向前走去,他的指甲在柔软的心脏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刻痕。
‘留云借风’
‘七七’
‘赫乌莉亚’
‘魈’
‘摩拉克斯’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
还有。
【甘雨】
他的心脏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名字,他所爱的人,他所珍视着的人,他所不愿意忘记的人,他写完所有人的名字,但唯独写不下自己的名字了。
没有空白的位置了。
因为一个人的心是很小很小的,心中写满了其他人,哪里还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凡人的一生真是无奈啊,凡人又弱又小,唯有舍去自己,才能装下所有人。
浮舍记住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他自己。
“我...我是谁呢?”
我是谁呢?
我是谁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目标,用最后一丝人性,走到最深处,将自己埋葬,而他马上就能做到了。
他轻声喃喃道,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浮舍嘴角扯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他自嘲而又悲哀地笑了笑,回过头来,看见了一张拉满了的弓,一支锋利的箭矢...流动着凄冷而冰寒的光芒。
正对着...他的胸膛。
对着,胸膛里跳动的,刻满名字的,他的心脏。
他的师妹,甘雨。
此时此刻,正憎恨地注视着他。
————
ps:这章...其实比三合一还多了将近一千个字,算是很大一章了,
当然,昨天因为我心态出了点问题,没有更,所以四咕根本没有资格邀功,甚至,我应该也必须向大家道歉。
抱歉,败坏了大家的心情。
昨天单章我已经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