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你就是你自己,不要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否定自己。”潇琰努力组织着语句,他想说月龙吟就是月龙吟,就很好。其他人都是狗屁。
错!说他们是狗屁,那是在贬低狗。
“嗯…”月龙吟淡淡地应道。事实上想起今天的事情,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沉沉浮浮的。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没有勇气打开手机去看。她希望袁琛不要再联系她,他就这样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里,这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睡吧。不早了。”潇琰扶月龙吟躺下,替她掖好被子,“还是说睡不着,那我们再看个电影?”
“不看了,睡了。”月龙吟也看不进任何的影片。她的生活把她紧紧束缚,至少当下没有时间再有心思投入到别人的故事中。
“好。”潇琰起身,“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潇琰看了眼月龙吟戴着的手表,表盘呈现绿色,他放心地离开。
上了床,他脱下黑色背心露出上半身坚实的胸膛和腹肌,换上一条已经烘干的黑色运动裤。他一直有裸睡的习惯,但月龙吟在这里他得改改。
他拿出手机想看看各个品牌的越野车。
入目是一条没有存储过姓名的短信息。他点开来想说是不是垃圾短信。
“她还好吗?手伤得怎么样?睡了吗?”
潇琰一句mmp差点脱口而出!
这还能有谁,不就那个混账吗?居然还有脸给他发短信?!怕不是疯了吧!
这么快就查到他的联络方式了,手段可以。
他刚想删除,又忍不住回复道:“卡放在你们付款处了,不够跟小爷说,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过来,潇琰把所有的越野车都翻了一遍准备睡了。
月龙吟那边很安静,应该也已经睡了。
“我会处理好手上的事,你照顾好她。”
放你娘的狗屁!哦,对不起,狗君,他不该贬低狗。
“手上的事?你未婚妻在怀,就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潇琰回复道。
袁琛并不意外,月龙吟会将今天的事情跟他分享,潇琰有空跟他掰扯,这说明月龙吟目前情况稳定。
“你不是也在打扰我们的生活。”袁琛忍不住呛道。
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他本想安排酒店服务人员借故上门探查,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他本身并不想跟潇琰闹得太僵,毕竟他是月龙吟的朋友,这是对月龙吟的尊重。
呵呵,潇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也配说这话?”他和月龙吟什么关系。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有这么多一起的回忆。
他不过是个出现了几天的路人甲。
袁琛没有再回复过来,很多事没有必要对不相干的人多说。他会回到月龙吟身边,只待时机成熟。事实上他现在就在她不远处。没错,他在同层开了一间房。只是他觉得现在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也好。
潇琰预约完第二天中心医院的特需门诊,就把手机扔在一边,被子往身上随意一搭,睡了。
第二天他醒来,屋子里静悄悄的,灯也没开,有些昏暗。
他以为月龙吟还没醒。套上一件黑色运动T恤,蹑手蹑脚地拉开中间的移门,往月龙吟房里去。
被子铺得很整齐,像没人在这里睡过,月龙吟却不见踪影。
潇琰瞬间有些慌,他走去月龙吟那边房间的浴室,门开着,他还是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他进去一看,没人。
他迅速跑到客厅,窗帘没拉,今天是个阴天,外面和客厅一样昏暗,乌云低沉,很快就会下一场倾盆大雨。
他快速搜索着月龙吟的踪迹。很快在窗口下方,窗帘的一角,按摩椅的侧边发现一个小小的脑袋。
“怎么不开灯?”潇琰问道,上前坐到月龙吟身边,“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叫醒我?”
月龙吟正在看窗外的乌云,有细细密密的电光在其中穿梭。她仿佛看到一条暗黑色的龙躲在云层里,似有若无地与她对望。
龙,你真的存在吗?你还好吗?雷电会不会灼伤你的身体?那你快回到天上去,不要再来看我。
她自言自语道,声音很微弱,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潇琰看着月龙吟嘴巴微微张合,好像在说着什么,他把头凑过去,还是听不清。
难道发烧了?说胡话?
潇琰摸了摸月龙吟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又看了看手表的显示盘,呈现绿色。
他起身拿了昨天洗干净烘干的蓝色外套,盖在月龙吟肩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不说话?饿不饿?”
突然云层中亮起一道刺目的闪光,月龙吟看清了,那是一条龙的龙首,一双鹿角巨大几乎撑破天际,龙须昂扬,一双漆黑的眸子与月龙吟对视,仅光亮的一瞬间,但月龙吟确定她看到了。
隔了几秒,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天都要炸开。
潇琰也吓了一跳,他转头看着窗外。
他们住的楼层很高,88层,透过落地窗几乎可以以手触天。此时乌云压顶,气氛有些诡异。
“潇琰…”月龙吟指了指外面,“龙…”
潇琰顺着月龙吟的目光看去,乌云翻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流动,但是龙他没看到。
他看着月龙吟的样子,有些心疼。
她是受了多大的刺激…罢了,会好起来的。
他上前要把窗帘拉上,外面电闪雷鸣的,画面恐怖。
“别!潇琰!”月龙吟还在云层中寻找,她起身贴在落地窗前,“它就在那里,你看不到吗?”月龙吟用手点着玻璃。
他上前去把月龙吟抱进怀里,眼里酸涩。
月龙吟从18岁开始突然有了一种奇特的能力。至少她自己认定这是一种能力。每次大雨倾盆,只要她一出门,雨就会立刻小下来。若是绵绵细雨,便会骤然停下,出现彩虹。
当然她在成年之前事情并不是这样。她甚至非常害怕打雷闪电。
小时候她曾经有一段灰暗时期,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人性的险恶。为了说服自己去面对,她跟老天打了一个赌。
那就是所有的雨天、雪天,她都不打伞,就径直走在雨雪里头。
她在等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一个自愿为她打伞的陌生人,她就相信这个世间还有善意。
她就说服自己,勇敢地走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能遇到那个好心的陌生人。
直到一个冬日的下午,漫天的飞雪像鹅毛一样落下。她从学校出来,冒着雪走向公交车站。所有人都打着伞,只有她没有。
很快飞雪覆盖了她的黑发,她仰头看天,自嘲地笑着。
车站的棚子底下站满了人。没能挤进去的人,只好打着伞站在车站外。
月龙吟远远地看着,孤零零地站在一个角落。任凭飞雪侵袭,她独自傲立,显得十分突兀。
她就快放下了这个赌约,和老天打赌,真是可笑。
突然她的头顶笼罩下一片阴影,阻挡了风雪。
她抬头看,那是一把红底白点的花伞。
“小姑娘,以后下雪要记得打伞。”身后传来如阳光般和煦的声音。
月龙吟扭头一看,是一位中年阿姨。
“下雪天容易感冒。记住了吗?”阿姨笑着对月龙吟说。
月龙吟的眼眶顿时红了。
陌生人,主动为她打伞。她赢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忘记带伞,她会照顾好自己,因为这个世界有值得她留恋的美好。
很快,月龙吟等的公交车来了。
她跑向停下的公交车,转身大声地对阿姨说:“谢谢您——!谢谢——!我记得!我知道!以后我一定会打伞——!”
从那天开始,月龙吟的背包里永远会放着一把折叠伞。但是她很少有机会用。即使天空真的下雨,也会为她停下。
老天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月龙吟是属龙的。她听说龙有控水的能力,能掌风雨。也许,她上辈子就是一条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天把她的能力还给了她。
潇琰轻抚着月龙吟的后背,“别看了,快下雨了,打雷闪电的,别吓着你。”
月龙吟眼底露出光亮,“我不怕,我喜欢看闪电。”
她转过头,又是一声沉重的雷鸣。
倾盆大雨突然降下,雨点密集地打在玻璃上,他们仿佛在两个世界。
月龙吟露出微笑,这世界没有了袁琛,还会有其他美好。永远不要被打败,月龙吟,向前走,勇敢地走。
人生会有很多个阶段,有时在低谷,有时在山峰。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人生也会有许多过客,过客注定就是过客。即使分别,也不用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