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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煜感覺自己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門,不過他也不敢沖進去打聽。
見爺爺奶奶心情低迷,他思考了幾秒鐘,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走出住院部後,他坐在前面的花壇邊上,遲疑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狐朋狗友發了消息:【問你個事兒呗,你跟鄭思韻熟不熟?】
那頭秒回:【你問這個做什麽?】
嚴煜:【問問,就有點好奇她。】
對方是他多年好友鄧莫寧,連幼兒園上的都是同一所,這些年來就沒分開過。
鄧莫寧:【不熟。】
初中生的社交在這時候便已經泾渭分明,更何況鄭思韻還是外地轉校過來,怎麽可能跟他們這些學渣熟悉呢?
嚴煜:【那她的事,你肯定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吧!】
兩人雖然是好友,但性子也不大相同,從幼兒園開始,鄧莫寧便是不安分的性子,見着漂亮的小女生就想貼上去,對對方的一切更是如數家珍。
鄧莫寧:
鄧莫寧懶洋洋地發來語音:“我當你沒有審美,怎麽着,終于發現你們班上有漂亮女生了?”
嚴煜:
鄧莫寧了解他,知道他耐心所剩無幾,發來消息:【我确實不是很清楚。她從南城轉來的,單親家庭,爸爸去世了,就她媽帶着她,不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現在去照照鏡子,人家是學霸,懂?】
嚴煜:
如果是別的事情,嚴煜或許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勇氣。
他在短暫的激動跟好奇之後,想起了叔叔那不怒自威的氣場,頓時慫了。如果被叔叔知道,他在打探過去的往事……
算了,做人不該有太多的好奇心。
嚴煜也不傻,連爺爺奶奶都不敢在叔叔面前提起的事跟人,他敢去打聽嗎?
嚴煜:【ok,當我沒問。】
鄧莫寧:【孺子可教。】
……
這邊嚴煜已經很謹慎地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
鄭晚牽着鄭思韻,并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車轉道去了最近的醫院。
當冰涼的聽診器貼在她胸口時,鄭思韻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她茫然……
地看着周圍的一切,空氣中飄散着消毒水的氣味,耳邊是媽媽跟醫生的交談——
“燒不燒?”
“不燒,孩子昨天晚上吃飯沒吃多少,說沒胃口,醫生,這是怎麽回事啊?”
“先去查個血。”
“嗯……”
鄭思韻仿佛跟這周遭格格不入,她雙目無神,跟在媽媽身後,看媽媽拿了單子排隊繳費,又帶着她來了采血區。
醫護人員熟練地靜脈采血。
疼痛感傳來,鄭思韻瞳孔緊縮,下意識地去尋找媽媽的身影。
一雙手輕柔地撫着她的眼眸,熟悉而又陌生的清香萦繞在鼻間揮之不去。
這是媽媽最鐘愛的一款香水,後來許多年裏,她買了很多瓶這款香水。
之所以陌生,是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聞到從媽媽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股氣息。
“思韻,別怕,媽媽在,很快就好。”
鄭晚捂着女兒的眼睛,忽地一怔,垂下頭,她能感覺到手心一片濕潤。
檢查結果出來也沒什麽問題,醫生下了診斷,可能是突然換季不太适應,之後注意休息就好,考慮到還是未成年孩子,醫生也沒開安神的藥物。從醫院出來,鄭晚帶着女兒回了家。
鄭家位于老城區,這一塊比較老舊,她們住的還是鄭晚父母以前年輕時單位分的老房子,牆壁早已斑駁脫落,樓梯間更是光線昏暗,老房子也沒有物業服務,好在這裏都是認識幾十年的老鄰居,平日裏即使有紛争也能很快解決。
房子不大,原本只是一室一廳,還是鄭晚念初中時,鄭父鄭母想了辦法,改變了格局,隔出了窄窄的次卧。
東城寸土寸金,這樣的老破小對于鄭晚母女來說已經足夠。
“快去睡一覺。”鄭晚推着女兒進了次卧,次卧裏只擺着一張小床跟書桌便沒了空餘的地方。
鄭思韻呆呆地坐在床沿邊。
她看着媽媽。
在鄭思韻的記憶中,一直到媽媽意外去世時,媽媽依然有着年輕美麗的容顏。
鄭晚走過去,将窗簾拉上,房間暗了很多,她動作麻利地給女兒鋪開被子。
“乖,媽媽出去買菜。”
說完後,鄭晚沒等……
女兒回應,轉身走出房間,動作輕輕地帶上房門。
幾分鐘後,整個屋子裏只剩下鄭思韻。
她似游魂般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漫無目的,指尖觸碰到擺在客廳的老桌子,玻璃隔板下是外公外婆還有媽媽的照片。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張媽媽的單人照。
照片右下角有着年月日。
她也問過媽媽,那是媽媽在念高中時拍的。
媽媽偶爾會用懷念的語氣提起那時候:“應該是學校組織秋游,有個……同學帶了相機,拍下了很多照片,這是他送給我的。”
她總覺得,這個人應該很有拍照的天賦,因為這是她見過的,将媽媽拍得最美的一張照片。
陽光是那樣的柔和。
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生正坐在休息,也許是爬山太累,她臉上出了一層薄汗,幾縷發絲貼在白淨細膩的臉龐,卻不見半分狼狽。
她大概不想讓人拍她,可鏡頭對着,她無意識地嘟嘴,眼神靈動。
這是一張靜态照片,少女的嬌嗔卻躍然于上。
……
怎麽回事。
這個夢也太過逼真,鄭思韻坐在客廳好一會兒,将大腿掐紫後,才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她重生了。
她,居然重生了?
她清晰地記得,随着她的感情一敗塗地,她的事業也遭遇了重大影響,高層領導開會要商量該怎麽處理她,畢竟她給公司帶來了重大損失,她惹怒的那個男人為了給心愛的人出氣,要将她從東城攆出去。
她對這一切早已經心灰意冷,根本無所謂會有怎樣的災難降臨在她身上。
只是,在公寓裏,她接到了上司發來的消息——
【你怎麽沒早說你跟那位有交情?】
【思韻,現在事情有轉機,你肯定會沒事的。】
【不過思韻,既然你跟那位認識,又何必要這樣折騰,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現在王總他們知道你有這樣的靠山,立馬就改變主意。你趕緊整理一下,明天來一趟公司好嗎?】
她當時困極了,根本看不懂這些字。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她就陷入了昏迷中,再醒來便是在考場。
她想笑,更……
想放聲大哭!
鄭晚來了菜市場。
這會兒的菜已經沒早上那樣新鮮了,踩過舊市場的坑坑窪窪,她買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鲫魚,又買了白蘿蔔。
念着女兒還沒吃午飯,又匆忙趕回家,掏鑰匙開門,卻見本該在睡覺的女兒坐在客廳。
“怎麽沒睡覺?”
話音剛落,女兒撲進了她的懷裏,抱着她嚎啕大哭,仿佛要将一生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鄭思韻很堅強,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沒再掉一滴眼淚了,哪怕那個男人說出多麽傷人的話,她也不曾紅了眼眶,歸根到底,不過是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心疼她眼淚的人都不在了。
她不願意軟弱示人。
軟弱,對着關心自己的人才有用。
“媽媽!”
鄭思韻沒有一天不後悔。
如果可以,她多願意替代媽媽,她馬上死掉都沒關系,只要她媽媽活着就好。
所有的苦難讓她來承受,她只希望她媽媽長命百歲,難道很貪心嗎?她媽媽吃了那麽多的苦,自從爸爸去世,她媽媽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啊。
鄭晚的眼眶也跟着紅了。
她手裏裝着菜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那條鲫魚一個打挺,試圖掙脫束縛。
她不知道女兒到底怎麽了,不知道是哪裏不舒服,但聽着女兒的哭聲,她心裏其實更痛。
……
一下午,鄭思韻像是回到了兒時,撒嬌似的非要躺在鄭晚的腿上。
鄭晚也随了她去,動作小心珍惜地給她掏耳朵。
力道也是軟綿綿的。
這一天情緒太激烈了,哭過好幾次的鄭思韻雖然很想打起精神來,但天剛擦黑,她眼皮就沉重起來,可她舍不得入睡,鄭晚見她眼巴巴看着自己,忍不住笑道:“困了就睡,別忍着。”
“那我醒來就能看到您嗎?您會不會不見?”
“不會。”
鄭晚低下頭,見女兒執拗,她莞爾一笑,母女倆還拉了勾。
鄭思韻這才閉上眼睛,沉沉入睡。鄭晚帶上門,将家裏都收拾幹淨後,提着垃圾袋下樓,老舊的統建樓樓梯間的燈都是壞的,借着月光,她走下臺階。
她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閉着眼睛也能平安下樓。
她習慣性地往樓下看了一眼。
夜色中一輛車格外的醒目。
那輛車很長,幾乎是普通轎車的幾倍。
她有些詫異,雖然東城有錢人多如牛毛,可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車停在樓下,她一面在腦海裏猜測這是誰家親戚的車,一面平穩地下樓。
秋風瑟瑟。
東城進入秋季後,氣溫低了很多。
夏季還有鄰居會在樓下乘涼聊天,到了這個季節,四周一片寂靜。
鄭晚下午換了衣服,只穿着單薄的長裙,出門時随意拿了挂在門後的長毛衫外套裹着,一頭長發松散在肩頭。
她指尖微涼,加快速度,準備繞過這輛車扔垃圾時,車窗緩緩下降,她不經意地往裏一瞥,對上了那人幽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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