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里,白九歌开始忙碌。
肉包子铺的老板似乎一直是匆匆忙忙的性子,
手中挥刀的动作很大,碎肉溅的到处都是。
扮演的角色很瘦小,搬起东西来显得很是费劲,抱着铁桶步伐踉跄而艰难。
老板盯着他,似乎习以为常,说道:
“材料搬完了,就到储物室那里,
把那袋面粉拿上来,今天材料刚进,有的忙了!”
白九歌点点头,没有抱怨,似乎能赏一口气,
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拿着一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到二楼的储物间内,翻出了那袋面粉。
二楼的环境很昏暗,各种杂物堆放在这里,
一股潮湿的霉味,弥漫在空气中,
白九歌观察着二楼的环境,拿着面粉下了楼。
此刻,店铺的生意开始热闹了,
围在门口的都是那些放学背着书包的小鬼,
肉包子的香味,令他们无法抗拒。
拿了包子,就往嘴里塞去,也不怕噎着,
肉酱流出的黄色,看似美味,可那根本不是猪肉类的油滴。
学校放学的高峰期,总是生意好的,
两个小时后,门口的生意才逐渐冷清。
老板拿着一根老烟枪,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
一边捏着烟丝抽吸,一边对白九歌说道:“桌上有刚烧好的水。”
看着白九歌抱着水瓶喝,老板点了点烟灰,漫不经心地说道:
“心里是什么感受?”
白九歌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有些迷惑:
“感受?”
“看着别人家的同龄孩子一个个结伴上学放学,
自己却早早结束了学业,只能在这里打杂,
你别跟我说一点感受都没有哈?”
白九歌脸上带着茫然,眼神出神,没有回答。
“不负责的父母,到最后为这份任性买单的只能是小的那一个啊!”
白九歌沉默片刻,说道:“命就是这样,
与其杞人忧天,在这有心思抱怨谁谁,
倒不如想着今晚吃什么,明天怎么活着。”
“我也没觉得自己很不幸,至少我生下来了,能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呼吸到这新鲜的空气。”
“老板你说是吧?”
老板看着白九歌清澈的双眼,面色平淡少许,嘿嘿笑了两声:
“你这小鬼,看的倒是挺通透?”
白九歌笑了笑:“不这样想,我现在已经饿死了。”
老板吐出一口咽,淡然地说道:
“我那个臭小鬼,要能跟你这臭小子这么想,
老子也不用这样操碎心!”
白九歌下意识地随口问道:“老板的儿子几岁了?”
老板表情显得怪异,脸上浮现几块尸斑,反问道:
“你今天怎么有些奇怪?”
“玩家扮演失败,扣除5%的扮演度!”
白九歌稍稍一怔,这句话出了问题?
这只是一件非常简单地问候,
如果扮演失败,那么只能代表秦烽是认识他儿子的。
眼神有些游动,白九歌突然笑道:
“我开玩笑呢老板,小老板中午怎么没回来吃饭?”
听到这句话,老板散发的鬼气渐渐消散,
那脸上的尸斑又褪了回去,淡淡地说道:
“那兔崽子昨晚跟老子吵了一架,生着闷气呢,
肯定又呆在学校,忙着他那个小品的戏份了!”
“不学无术的东西,为了个戏份,把学业全部都荒废了!”
白九歌眼眉挑了挑。
小品?
老板的儿子也是表演系的?
既然是同一个公会,那认识也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哪个?
“趟一下,眯一下眼,下去还得继续忙活。”
老板显然被这个事闹的有些心烦,将老烟枪搁置一边,
随后靠在椅背上,摇晃着藤椅不再出声。
白九歌没有再出声,
这个时间段正是他想要的,在店铺内走动。
在一个昏暗房间里,白九歌找到了一个相框,
是包子铺老板一家的全家合照。
经典的一家三口,父母楼着孩子,洋溢着笑容,
只是小孩撅着嘴,显得有些厌烦和不乐意。
这个孩子白九歌也不陌生,那晚上表演舞台上,那个叫大福的孩子。
相框里的他,模样一点没变,
甚至连穿着的衣服,都跟那晚上一模一样,牛仔裤配绿色t恤。
“被诅咒的这几个孩子,应该很早就死了,
灵魂被囚禁在学校里,活动的范围和时间都得到限制约束。”
“就像梁老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死了,
只能抱着一具骷髅,整天自言自语。”
“如果是这样,包子铺老板应该也是这样,
那他昨晚又怎么和儿子吵架?
还是说也是对着一具尸体自娱自乐,自言自语?”
白九歌拿起相框,端详片刻,又放了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际上渐渐泛黄,但被层层的雾气遮挡,显得很淡。
门口的老板醒了,就跟机器一样,
直接到了后厨开始忙碌起来。
白九歌也没懒怠,跟在后厨帮着忙。
后厨的环境十分糟糕,墙壁被血染红,
血水在漏斗里堵塞,溢出在地板上。
老板娘似乎已经没了,反正老板没提起过,
偌大的包子铺只有他们两人在忙碌。
下午放学的时间,门口的生意又到了高峰期,
白九歌忙的上下走动,满头大汗,
短袖都被浸湿,
却没有烦躁和怨气,仍旧干劲十足。
一些学生因为同龄的缘故,对白九歌发出一些嘲讽,
他当作没听见,忙活手里的东西。
等生意渐渐冷清里,白九歌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水。
老板将一袋包子,和几枚鬼币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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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厨洗把手,拿这些东西走人,
别说我雇了童工,占了便宜。”
“钱藏好,别给你拿死鬼老爹见着了。”
白九歌将几枚鬼币揣进口袋里,点了点头,
便到了卫生间里洗手。
正洗着手,忽听外面老板的声音:
“臭小子,舍得回来了?”
“中午滚哪去了?又捣鼓你那小品了吧,
老子给你说好了,一天不退出你那该死的公会,就别给老子回来,
一帮小屁孩过家家的玩意儿!”
听到老板的训斥,白九歌面色怔了怔,
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出了洗手间
就见店里,老板正训斥着一个提着书包的同龄小孩。
纵使父亲骂得面红耳赤,他的面色始终平静,
甚至带有一丝木讷。
看到白九歌时,大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笑容带着某种怪异,他朝父亲笑了笑,完全忽略了那训斥的恶劣话语:
“老爸,我今天有被老师表演,上课表现好,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做作业了。”
父亲没有理会这些话,骂的更加凶了。
大福没有理会,笑容又转向对着白九歌:
“秦烽,你也在啊?
咱们公会那里安排的小品,有你的戏份,
你什么时候回去?”
白九歌有些哑然:“……”
或许是把他当作空气,又或许是听到话题继续停留在公会上,
老板显得更加愤怒,朝着一边的面擀,狠狠地砸在大福脑勺上。
面擀破裂,木屑飞溅。
有血从头上流出来,大福丝毫不在意,转头对父亲笑道:
“爸,你今天挺累的吧,
早些休息,我先上楼写作业去了。”
“今晚我要睡早些,养足精神,
明天公会那边还有很重要的戏份呢。”
说完,大福就往楼上走去了。
老板拿着破裂,还沾有少许鲜血的面擀,表情透着一丝狰狞:
“这个混帐东西,真是要活活气死老子!”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白九歌皱起了眉头。
大福是被诅咒的那几个小鬼,为什么能回来,诅咒没有约束他?
后面大福对他露出的笑容,让白九歌总觉得不适,
仿佛那笑容并不是单纯地对一个人笑的。
白九歌盯着楼上,
他觉得能从秦烽这个角色身上,一定探索到很多有用的线索。
那头老板还在气头上,白九歌走过来试着劝道:
“老板,大福现在处于叛逆期,
叛逆的这些行为,属于每一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的。”
“采用极端的教育方式,多数适得其反,
不如试试别的办法,比方说包容?”
老板面无表情地盯着白九歌:
“你话太多了,这个时间不回家,是想主动加班吗?”
“老板再见,明天见。”
白九歌提起桌面上的包子就走了。
刚出了门口,脑海就响起游戏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完成扮演任务,获得9%的扮演度!”
“获得主线线索—神秘材料特制的月牙吊坠!”
(这似乎是一种扭曲的爱,她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惊悚又扭曲)
话音落下,白九歌的手里多了一枚月牙。
纯白色,什么材料制成的,看不出来。
“第二件主线上的线索物品了……”
白九歌捏着手指粗细的月牙吊坠,喃喃自语。
上一个主线线索的物品八音盒,他还没琢磨出跟那个神秘校长有什么联系,
现在又来第二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物品。
一枚月牙吊坠代表什么?
她?
扭曲的爱?
代表着那个神秘校长是个女的?
白九歌沉吟着,他感觉校长的身份渐渐清晰了,
但每次仔细思索,又感觉还是这么模糊。
主线上,他仿佛还是在原地踏步。
血瞳嗅了嗅,像是发现了什么:
“这个月牙……”
“怎么了?”白九歌问道。
“没什么。”
“……”
白九歌收起月牙吊坠,也收起了心思,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
“秦烽跟唐柔那几个小鬼是认识的,
这是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今晚上,回尸鸦鬼校,继续跟那几个小鬼接触,
不出意外应该能在主线上获得新的进展。”
回到家中,白九歌将那一袋已经凉了的包子放在早就坏掉的冰箱急冻层内,
虽然不能制冷了,但好歹密封,能防防老鼠蟑螂这些。
白九歌想拿热水壶煲点水喝,
但看到里头泡着一张泛黄的卫生巾,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到卫生间内,简单洗了个澡,
一天的忙碌,令得全身散发一股恶臭,
衣服还沾染了不少碎肉鲜血。
全部脱下后,穿着一条小短裤丢在盆里,
拧开水龙头,没有洗衣粉就用洗洁精代替,用脚去踩搓。
一阵忙活完后,白九歌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全身湿漉漉的,便从防盗窗上,叉下几件晾干的衣服。
换上衣服后,阳台外的天色已经全暗下来,
白九歌注意着时间点,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卧室里的垃圾。
拿着垃圾出门,丢在了巷口,
那里乌蝇满天飞,各种恶心的垃圾堆积在哪里。
白九歌拍着手掌往回走,进门的时候,隔壁邻居的门正巧打开了。
一个消瘦,散落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暗紫色旗袍,脚下是一双红色绣花鞋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因为年纪加上消瘦的问题,脸上布满了皱褶,却画着很深的妆容,
给人一种老鸨的感觉,让人看的很不适。
白九歌并不知道秦烽跟邻居家的关系怎么样,
停住了脚步,注视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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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的反应会给予他答案。
中年女人瞧见了白九歌,咧开嘴笑了:
“小烽,这么晚了还出门,去哪里?”
“阿姨家里煲了骨头汤,你那爸妈不在家吧?
到阿姨家里坐坐,尝尝阿姨的手艺怎么样?”
这本是邻居间的正常打招呼,热情的邻居,说出这些话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从中年女人嘴里吐出来,除了热情,
还有一种道不明的强烈的情感。
那咧嘴的嘴,仿佛是被鲜血染红,鲜艳的惊悚!
白九歌本能地打了个寒颤,身材瘦小的他,
有种被大灰狼盯上的危机感,嘴角扯动,笑容显得勉强:
“下次吧,阿姨。”
说完这句话,白九歌直接进了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中年女人盯着偌大的红砖房,舔了舔鲜红的舌头,回到了屋内。
……
“那女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真进了她屋子,估计就出不来了。”
“邻里之间,打好关系本身不是件坏事,
但这个道理,放在第一套副本的血狱公寓倒是行得通,
放在这第三套副本上,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回到屋里,
白九歌去了洗手间洗了把手,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褪去。
当夜幕降落,屋内变得昏暗无比,
客厅的灯泡早就坏了,只能借助屋外进来的点点散光,勉强看清楚些。
一台老式电视机放在大厅里,白九歌试着打开,
电视机的光能驱赶部分黑暗,让人心里踏实一些。
但尝试几次都没成功,以为是线路问题,
拆开后壳才发现,里面的线路早就被咬断了,
一只电的焦黑的老鼠,死在了线路板上,还散发着恶臭。
白九歌摇摇头,盖上了后壳,干脆回到房间里。
房间内,白九歌翻找着那些衣柜抽屉,
希望能找到更多有关于秦烽家人、以及表演系那几个小鬼的东西来。
搜寻了一番,无果,白九歌又去翻找那些书本,
惊悚游戏的npc都有写笔记的习惯,
如果能找到秦烽的笔记,那必然事半功倍。
可找了半天,除了一些涂涂画画的课本笔记,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查看的东西。
“终于遇到个不喜欢写笔记得角色了?”
白九歌将凌乱的书本陈列回去,
无奈之下搬了张椅子,到阳台里坐下来,静下心来。
一盏油灯放在围栏上,白九歌捏着那枚月牙吊坠,
手指搓拭着,目光在其上来回地端详。
“月牙是骨头制成的。”血瞳突然出声。
“骨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白九歌问道。
“感觉不是什么重要得信息,就没说了,
结果发现你这笨脑袋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
血瞳漫不经心地说道。
白九歌有些无语。
“骨头制成的礼物,惊悚的礼物……扭曲的爱……”
“我记得之前扮演梁子肃时,有个看不见的女老师也喜欢送这个东西,
两者之间难不成存在什么关系?”白九歌喃喃自语,眼睛点点眯起。
“八音盒与第一个角色存在联系,
月牙吊坠与第二个角色存在联系,这里面似乎在暗示着自己什么?”
巨大的迷惑,各种离奇的猜想,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使得白九歌的眉头一点点紧皱起来。
或许是在惊悚世界呆的时间太长了,
昏暗而阴森的环境,总能让白九歌很好地静下心来,去思考问题。
他就这么坐在阳台里,就连那盏油灯的灯芯都熄灭了,都没有察觉到。
直至墙上陈旧的老钟敲响了,白九歌才把飘到不知何处的心思拉回来。
重新点燃灯芯,灯光让白九歌看清了墙上的钟点数。
“十二点后了,该去尸鸦鬼校了,
那几个被诅咒的小鬼一定会出现。”
“我也是表演系的一员,即便辍学了也没有影响,
学习归学习,表演归表演,这是两码事,
回学校只是为了公会,嗯,这很合情合理。”
白九歌给自己找了借口。
只是这里面,仍令他困惑的是,
为什么大福能回家,而唐柔不能,那其它的孩子呢?
是诅咒的问题,还是那校长在暗中有目的地操控?
白九歌穿上了那双方便行动的缝补运动鞋,
正打算出门,门却敲响了。
开了门,并不是家里的大人,而是李倩倩。
李倩倩那梳理的柔顺的头发,又变回乱糟糟地凌乱,
藏在头发下的脸,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但在秦烽面前,她很快将这些情感隐藏了起来,
瞧见了白九歌得鞋,问道:“你要去哪里?”
白九歌搪塞道:“回学校,落了些东西。”
“学校那边,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真的这么狠心?”李倩倩指的自然是辍学这件事。
“有些事我该看的很清楚,生在这样的家庭上学本就是奢望,
不如早些当家,早些成长,摆脱这个地方。”
白九歌平静地说道,他在想说的这些话是不是太成熟,
这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该有的台词吗?
所幸,李倩倩没有异样的神色,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你能看得这么开是件好事。”
“老实说,你说的这些话,跟之前开导我的一个老师很像。”
白九歌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问道:
“老师叫什么?我认识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李倩倩摇摇头,脸上的黯然悲伤掩饰不住,
牙齿轻咬淡紫的嘴唇,低落地说道:
“他突然消失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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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还在,
那只鹦鹉也没有带走,但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似的……”
李倩倩的话,让白九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这丫头迷恋上一个人后,真就这么吓人吗?
此前他扮演梁子肃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察觉,
结果李倩倩已经对屋内的摆设都一清二楚了?
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李倩倩没有注意到白九歌微表情的变化,
脸上的表情,还沉浸在悲伤中。
“唯一对我好的两个人,都离弃的消失,
我应该往好的一面去想,但直觉告诉我,
他们或许都遭遇了不测……”
“小烽,你说我是不是害人精?”
白九歌心说你是不是害人精不知道,
但倒霉是真的,每次都遇上我扮演的角色。。。
“害人精这个词语本身就是用于诽谤另一个人的贬义词语,
姐姐不用这么伤心,只是刚巧碰上他们都离开了而已,
说不定某天就回来了。”白九歌说道。
李倩倩眨了眨眼:“我发现你这两天讲的这些话都好成熟,像个小大人。”
“是吗,我怎么没察觉。”
白九歌挠挠头,假意看了眼手腕的手表,说道:
“时间很晚了,姐我该去学校了。”
“你去吧,我过来就是问问你吃饭了没。”
“吃了,包子铺的老板包了我的伙食。”
继续跟李倩倩聊了两句,
白九歌便下了楼,往学校的方向奔去。
白九歌进行这个副本到现在,还没见过夜幕降临后的幽楠小镇是什么样的,
这会儿打着手电筒,行走在村镇的小道上,
光线的范围非常局限,只能照明脚下的路。
黑暗中,仿佛有着眼睛在暗中观察,
耳边传来一些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窜动。
黑暗几乎包夹着白九歌,那微弱的光线更像是一个单薄的保护罩,勉强保护着白九歌前行。
手电筒的光线,驱赶身前的黑暗,
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那薄弱的光线中。
黑夜且幽闭的恐惧,就像是一个盲人在陌生得地方行走,
手中的导忙棒是唯一能给予安全感得东西。
“黑夜走在这个小镇上,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白九歌打着手电筒行走,不断加快着步伐,
后背脊椎传来阵阵寒意,仿佛有什么在贴着他的后背走。
他不敢回头,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照明的区域,
期盼能在下一秒看到熟悉的学校大门口。
不安的感觉,侵扰着身心,
所幸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前方他看到了光线。
尸鸦鬼校的门口,到了夜晚,那石柱上挂着的两个大灯笼总会亮起,
这一点,白九歌是记得的。
这会儿看去,那校门口的两个通红大灯笼就像是漆黑中睁开的两只血眼,注视着自己。
到了门口,周围的视野逐渐清晰。
白九歌也松了一口气,摸了下后背才发现已经湿了。
虽然有血瞳在,保证着安全,
但恐惧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不是说得到保障,就能免疫这种心理。
此刻夜深人静,偌大的尸鸦鬼校,人去楼空,
像是荒废了许久,弥漫着荒凉的气息。
白九歌刚踏进校门口,一道强烈的光柱便照射而来。
“谁?大晚上的还来学校做什么?”
一个带着警惕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子,拿着手电筒出现在白九歌的视线中。
他语气带着训斥,显得很有气势,
但微微颤抖的双手,以及脸上的层层细汗,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
“我是学生,落了点东西在班里,回来拿。”
白九歌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表情带着纯真,声音透着稚嫩。
“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打着手电筒回来拿东西,忽悠谁呢?”
“什么东西不能明天拿?赶紧回去!”
保安继续以训斥的口吻开口,还抽出了腰间的橡胶警棍。
明明白九歌表现的像是一个毫无威胁的童真孩子,
但保安表现的十分警惕和不安,像是面对着持刀的歹徒似的。
白九歌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猜测。
“叔叔,我就拿个东西,
你放我进去,拿了就走,不会打扰你的。”
白九歌说道。
保安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看到白九歌表现的正常,片刻才说道:
“好吧,填完表格才能进去。”
白九歌乖巧地点了点头。
保安进了保安室,示意白九歌过来,
在桌子上推过来一份表格。
“班级,姓名,进校原因,填完这几个空格就行了。”
保安拉开着距离,指示了一下。
白九歌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垂着小脑袋,拿着笔,
小表情显得十分认真,在表格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保安看着,没有察觉异样,心里安定了一些。
很快,白九歌写完了,拿着表格双手递给保安:
“呐,叔叔给你。”
保安接过来,却发现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
正迟疑着,就见那其中一只手布满了尸斑,散发黑色的尸气。
一根根跟蛆虫一样蠕动的黑色经脉在表皮上攀爬,
撕裂开一个口子,黑血流淌出来,
一只血红的眼珠子凸出来,在生动地转动。
最后它盯着保安,发出了友好的问候:
“你好啊,美味的人类!”
保安的面部,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那本来一点点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回去,使得全身都在发麻。
他僵硬地抬起头,就见白九歌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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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兴奋的笑容:
“叔叔,你不该放我进来啊……”
大脑宕机的一瞬间,保安意识不断催促身体逃跑,
但身体就像麻痹一样,动不得丝毫。
白九歌那布满尸斑的手,朝着他的脸覆盖而来。
死意笼罩心头,保安闭上双眼,悲凉地开口:
“淦,白努力了这么久了。”
一个弹指弹在他的额头上,
白九歌双手插回在口袋上,带着一丝笑意道:
“看样子,我扮鬼也是很像的。”
保安睁开了双眼,看了看白九歌的表情,
又看了看那变回原样的右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只是迷惑了几秒,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脸上先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接着浮现明显的羞怒,阴寒地开口: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白九歌干笑道:“别急着生气,兄弟。”
“我这样做,也侧面说明了你扮演的角色漏洞百出,
给人一眼就识穿了,不是吗?”
“你能玩到现在,也知道这套副本考验的是什么,
我看似调皮了一下,其实也是想测试一下现在的演技怎么样了。”
保安脸色一沉,眼神仍旧带着恶意,
白九歌这几句话,把他气的更加不轻: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如果你想的话。”白九歌点点头。
“滚!再不滚,别怪老子抽死你!”
保安甩着手里的警棍,瞪眼道。
“我真有事进去,扮演角色需要。”
一听这话,保安冷笑了两下:
“那你别想进去了,黑夜后禁止一切外人进校,滚!”
白九歌问道:“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你屁股会开花,我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屁孩?”
保安脸色透着得意,显然是为刚才的事报复着白九歌。
阻止别的玩家完成扮演,对自己虽然没什么益处,但能身心愉悦啊!
“你可能不想这么做。”
白九歌面色平静,抽出右手,用手指点了点手背:
“我这只手可不是幻觉,真寄生着一只鬼。”
说话间,
那手背上,又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鬼气。
保安脸庞僵硬了一下,接过那报告表,
随意看了一眼,抬头笑道:
“秦烽小同学是吧,叔叔跟你开玩笑呢,
你可以进去了,在里面随便玩,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这变脸跟你有的一比。”血瞳说道。
白九歌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笑道:
“这就对了,我又给你上了一课,
在游戏副本里,要懂得在最短时间内,快速变化自己的态度。”
“什么人,对应什么脸色,什么语气。
能屈能缩,这是惊悚游戏里长寿的秘诀!”
“大神说的是。”
保安附和着,他也算是中资玩家了,
对于半鬼是什么存在,再清楚不过。
半鬼玩家,绝对不能招惹。
那玩意儿可是能带出副本的!
“咳咳。”
白九歌正打算走出保安室,一个轻咳声传来,
就见一个老大爷走了进来,披着一件绿色军大衣,同样是保安服饰。
他看了眼白九歌,沙哑地开口:
“小刘,这是谁?”
小刘正想要开口,白九歌换回了那一张稚嫩而天真无邪的面孔,笑嘻嘻地说道:
“老爷爷,我是这里的学生,
大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学校,所以现在回来拿。”
“爷爷,这个叔叔已经给我登记了,我能进去吗?”
老大爷身上似有似无的鬼气,
深邃木纳的眼神,已经代表他的身份,游戏npc无疑。
小刘看着白九歌乖巧懂事的面目,内心就像是给人打了一套沉默似的无语,
心说变脸这方面,还得你在行。
老大爷看了看小刘,小刘挠头笑道:
“确实登记过了,这小孩礼貌又懂事,十分讨喜。”
“那就进去吧,晚上记得走路小心些,别摔着了。”
老大爷拿着一根老烟枪,用桌角敲了敲上面的烟灰,说道。
“我知道,谢谢爷爷。”白九歌礼貌地点头。
老大爷走上来,捏了捏白九歌的脸蛋,
一旁的小刘看的内心莫名地紧张。
“确实是讨喜的孩子,
不过我怎么好像见过孩子你,你是表演系的那几个孩子吧?”
白九歌内心有些愕然,这老大爷认识表演系的学生?
每天进进出出的学生这么多,
这老大爷刚巧就记得秦烽这几个表演系的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的,我是表演系的。”白九歌坦然地点头。
“那几个表演系的孩子,每天晚上都在学校里闹出很大动静,
你得让他们安静一些。”
白九歌依旧点头如捣蒜。
老大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到了那边的椅子坐下,
捻着一些烟丝放在烟嘴上,用火柴抽吸了两口,自顾自地说道:
“不过说起来,那几个孩子也很难得,
遭受了这么大阻挠,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
“呵呵,这一点跟老头子我年轻时很像。”
小刘满头问号。
白九歌眨了眨眼,没有言语什么,转身出了保安室。
夜幕降临后的学校是什么样的,白九歌也不陌生了。
隐藏着什么危险他也知道。
“普通纸人操控的傀儡,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就怕那晚上的红影,它是个绝对性的威胁,
希望它能活动的范围有约束,否则真没法玩了。”
走在校园内,
白九歌一边朝着综合楼的方向奔去,一边喃喃自语。
又回综合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漆黑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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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铁门完好无损在那里,铁锁上布满灰尘,
像是许久没被人动过。
可两天前,白九歌还以梁子肃的身份进去过。
“诅咒刷新的不止是人,还有物吗?”
白九歌内心迟疑着,往综合楼上走去。
综合楼的廊道,到了夜色,总是看不清。
那尽头藏着什么危险,没有人知道。
白九歌不敢在其它楼层多逗留,径直上了最高层。
推开舞蹈室的房门,里面的空气似乎从未流通过,
一直是沉闷让人呼吸难受。
白九歌来到最前头的舞台上,许许多多的废弃的舞台物品散落在这里。
看了眼手腕儿童手表的钟点,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已经临近深夜两点半。
“应该快来了。”
白九歌在前座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这次是以新的身份面对这些孩子,
言行举止,都是未知的,
这几个被诅咒的小鬼,属于很特殊的游戏npc,
如果被他们发现小伙伴秦烽有问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九歌一边自语,一边习惯性地去看钟表。
那舞台上方,挂着的老式钟摆在嘎吱嘎吱地左右摆动,
节奏跟心跳般一样规律。
白九歌认为,只要自己扮演好秦烽,
融入这几个小鬼内,就能挖掘到有用的信息线索来。
铛!铛!
思索间,墙上的老钟敲响了。
同一时间点,手腕上的儿童手表也在滴滴作响。
“凌晨两点半,时间到了!”
白九歌抬起头,目光落在那舞台上。
啪地一声,聚光灯被自动打开了,光柱照射在空荡荡的舞台上……
当聚光灯落在舞台上,那一道光柱驱离周边的黑暗,
台下的白九歌定了定心神,平静而视。
黑暗中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接着是几个小孩的嬉戏声,
啊改依旧是第一个出现在灯光下,手里还捧着不少的表演道具。
随后是唐柔、大福他们。
“今天好困啊,课堂上还没睡够,就又被拉来排练了,
这部戏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啊改打着哈欠,满脸都是不情愿。
“屁话少点,加入这个大家庭,不是让你来玩的。”唐柔瞪了眼他,
“最后的戏份很重要,节日晚会很快到了,
我们都得抓紧时间,加把努力去排练好它!”
唐柔无论个头还是年龄应该都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小个的,
但气势和个性都很野,公会的成员都不敢忤逆她。
她们开始在舞台上布置,
直至好片刻后,他们才注意到台下有个观众。
唐柔见着白九歌,走下来揪着白九歌上舞台:
“你这家伙,几天不见你人了,跑去哪了?”
“你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这么懒散,
我跟你说了很多遍,加入这个大家庭,谁也不能搞特殊对待!”
白九歌的耳朵被揪的生疼,上了舞台,将一套道具服塞到他手里。
“唐姐,秦烽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家爸妈还在闹矛盾呢,能来就不错了。”啊改挠着头说道。
“就是说,哪有你这么舒坦,
你爷爷就是学校里教书的,还这么疼你……”
大福从道具服里取出一套承认西装,套在自己身上,
话说到一半,大福又连忙捂上了嘴,
想起来唐柔的爸妈已经不在,只有一个爷爷带着。
唐柔没有在意的意思,推了白九歌一把:
“赶紧把衣服换上,这是你的台词稿
虽然你的戏份不多,但也得反复记好练好。”
“别到了儿童节晚会,上台的时候出了差错,
给全校的人笑话!”
白九歌点了点头,抱着道具服站到一边。
其余人纷纷忙活起来,唐柔看了看时间,
皱起柳眉,脸蛋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亚男呢?那家伙又没来?”
啊改摆放着物品,说道:“估计是闹着脾气,又没有来。”
“他闹脾气?我脾气比他还大,不还是来了,
做人连这点没责任心吗!”
唐柔明显对亚男这个人很不感冒,冰着脸说道。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有本事,
剧本、道具都是他安排的。”啊改小声地说道。
“你是哪边的?”
唐柔又瞪了他一眼,啊改缩了缩脑袋,回头继续忙活,不敢在嘀咕。
“秦烽,帮忙把这椅子拿出来,折叠一下。”
大福拖着一个大布袋过来,叫唤道。
白九歌刚换上了一件衬衫,听到叫唤,走了过去。
两人搭把手的时候,白九歌随口说道:
“大福哥,老板那边可以试着耐下心来,
你们父子认真聊聊,他也是关心你的学业,才会这么激动。”
大福表情怪异,听着一阵迷糊:
“我确实跟我爸关系不合,但我没跟别人说过,你怎么知道?”
白九歌听到这话,脸上没有多大的波澜。
诅咒刷新记忆,每天轮回在曾经某一天的记忆里,
他早就有了这个猜测,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证实一下。
白九歌笑了笑,说道:
“我在店铺里工作的时候,你爸跟我说的。”
大福表情依旧带着怪异:“工作?
我爸的包子铺从来都是和我妈两个人打理的,
你怎么也在店里头帮忙?”
白九歌心中带着一丝疑惑,平静地说道:
“今早看你爸忙不过来,大家都是同学,
我也跟着帮了一下忙。”
大福恍然,转头去忙别的活,没再说话。
白九歌看着他的背影,心道:
“记忆刷新没错,但主记忆应该还保存才对,
大福不知道秦烽在他店铺打童工,
难道他死的时候,这件事还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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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大福回到店铺他爸并没有感到惊奇?
还在训斥他不学无术?”
“这两个父子的记忆明显的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白九歌沉思,接着他注意在大福的后脑勺那里,
白天面擀留下的伤势,消失不见了。
眼眉挑动几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疑。
角落的黑暗里,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与前几天的剧情一样,啊土姗姗来迟,台词几乎没变,
还是那几句亚男由于某种原因没来,让他来代替戏份。
唐柔几个一听,脸上透露出极其不满的神色来。
“亚男那家伙估计不会来了,
就因为闹了一些矛盾,至于这么小气吗?”
“当初加入公会的时候,大家都是立过誓言的,
不管闹了什么矛盾,都要以公会的利益为主,
这家伙,直接撂担子不管了,太没责任心了!”
大福几个纷纷出口训斥,脸上带着厌恶。
他就只说了这些话?”唐柔还算冷静,问道。
“就这几句了,他最近几天都感觉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啊土说道。
唐柔皱着眉,说道:
“那你来代替他的戏份,好好表现。”
啊土目光一亮,笑嘻嘻地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不管那冷血的家伙了,继续我们的排练!”
唐柔拍了拍手掌,招呼大家过来。
啊土瞧见了白九歌,脸上带着几分意外:
“小烽哥也在啊,我还以为你跟亚男哥一样,都不来了呢。”
白九歌随口说道:“被家里的事耽搁,所以请假两天。”
啊土还想说些什么,被唐柔喊了过去,
拿着道具服和台词稿准备。
时间点点流逝,很快,道具摆设、台词背诵这些都准备好了。
唐柔在舞台上来回走动,让啊改去关掉其余的灯光,留下一道聚光灯。
灯光纷纷熄灭,偌大的舞台又变得昏暗无比,
白九歌等人到了各自的位置就绪,唐柔打了个拍,示意开始。
白九歌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黑暗吞没了他的位置,
看着聚光灯下的唐柔,眼睛点点眯起。
台词稿他看完了,非常的熟悉。
讲述的是一个主人公的爱人被人杀害,而他展开自己的复仇方式。
杀人凶手还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身份是个老师。
这不就是自己扮演的第二个角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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