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需要倒回到一个时辰之前,宁瑶看着宁云天与宁浅走了之后,也没心思与宁云霆闲聊,于是两个人各自分开之后,宁瑶就回了兰芝院沐浴休息。
她没有看见,有一抹红色的影子依附在她的影子之上,一起进了兰芝院。
浴室内,宁瑶正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气的氤氲,忽然一声轻响从她身后响起,宁瑶疑惑地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又将眼睛闭上。
她还在思考,等明日父亲宣布了宁浅的真实身份后,她应该怎么做。
虽然娘亲说了,只要她还在楚国公府,太孙殿下并不会计较这些,但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身份尊贵?
更何况,她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楚国公府千金所带来的利益,现在让她拱手让人,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等过一阵子,就是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她一定要在此次宴会之上,将宁浅狠狠踩在脚下。
好让众人明白,即便宁浅有着公府千金的名头,也不过是个空皮草包,试问,这样的人,哪个世家子弟敢娶?
宁瑶正闭着眼睛思考着恶毒的计策,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瘙痒传来,忍不住上手一抹,什么也没有。
“珍珠,你的衣袖太大了,以后不许穿这种衣服。”
“小姐?”
珍珠一脸的疑惑之色,但是想到自家小姐的脾气,只是暗自点头应下来了,表示这就去换。
宁瑶点点头示意她离开,自己还想再泡一会。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宁瑶又感觉到面上一股瘙痒之意,忍不住用手鞠了一碰水清洗一下。
却在水靠近自己脸之前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睁开眼睛一看,整个浴池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一片。
宁瑶以为自己泡久了有点晕乎了,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还是一片猩红。
“啊……”
宁瑶尖叫出声,同时迅速地想要从桶内爬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无法站起来,就仿佛有人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并且那个力量越来越大,宁瑶逐渐抵抗不住,只听得噗嗤一声,宁瑶滑落进了浴桶之内,发出咕噜咕噜的鱼泡之声。
下一秒,宁瑶的胸前发出一抹金色的光芒,那股按着她头的力量陡然消失,宁瑶这才从水里钻了出来,面色惨白,神色慌张。
“珍珠,珍珠!翡翠!快来人!”
宁瑶惨白着脸从浴桶之内爬了出来,身上甚至只来得及披上一件薄紗,就朝着门口走去。
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力拍打,这扇门就是纹丝不动,甚至就连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无人听见。
这时,浴室内响起来了女子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宁瑶只觉得后背冰凉,她咽了一口唾沫,闭上了眼睛不肯朝后面看去。
但是她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直直的就将脑袋转了过去,于是她看见了一个穿着鲜红嫁衣,泡得浮肿的女人正甩着水袖唱着戏。
“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
宁瑶此刻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她甚至能听出来那女子唱的是《长生殿》。
“鬼!是鬼!我没有杀人,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死得好冤啊……”
“你死得冤不冤跟我也没关系啊”
“是你!是你娘杀了我!”
“那你去找她啊!”
宁瑶被迫睁着眼睛一动不能动的看着那嫁衣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直道脸贴着脸,她甚至能闻到水里水草的味道和尸体腐烂的臭味。
下一秒,光景转换,一切恢复正常。
宁瑶感受到面前的寒意消失,自己的身体能动之后,立刻推开门狂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有鬼云云……
直到,碰到一脸得意赶来看热闹的玉姨娘和宁浅等人,这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
“哇……娘,我的院子有鬼,我不要住那里了。”
“什么?”
玉姨娘看着如此狼狈的宁瑶也是肝胆俱裂,眼眶通红的抱着宁瑶就安慰起来。
一旁的朱嬷嬷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宁瑶的身上,避免她走光,但是此举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为方才宁瑶惊惧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披了一件薄紗就跑了出来。
所以府内的众人,无论男女都已经将方才宁瑶的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而不远处,自打宁瑶奔跑出来,玉姨娘搂着她哭诉开始,宁浅就重点观察着玉姨娘。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内宅之人,身上也并无什么玄门修炼的痕迹。
倒是她身旁的嬷嬷,走动之间隐约透出一些玄门气息,但是也不是很强大,理论上来说,换命格这种大事,不是她能够做到的。
宁浅在观察她们的同时,朱嬷嬷也悄悄打探着宁浅与周围的环境,只是宁浅这具身体早已死亡,而内里灵魂完全由鬼王的死气所操纵。
而凝水阁内的罪魁祸首早已经趁着夜色溜进了宁浅手中的令旗之内。
一时之间,朱嬷嬷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最多就是宁浅的平静让人觉得不像是乡下来的。
朱嬷嬷目露警惕之色,并且想要上前查探一番宁瑶的身体,宁瑶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她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又羞又恼:“娘,杀了他们!”
“夫人,小姐饶命!”下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妹妹今晚也出来赏月吗?”宁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与之同行的还有国公府的两个公子,以及楚国公。
不用别人多讲,宁天雄已经明白了眼前的景象,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脸都被宁瑶给丢尽了。
“你,是你害得我,父亲,你要为瑶儿做主啊。”宁瑶见到宁浅走了过来,直接就告起状来了。
“妹妹是得了失心疯了吗?先是不着衣物地跑出来,又是胡乱诬陷于我。”
宁瑶听到她这个话,这才急忙忙地将衣服拢好不让自己走光,但是她脸上全是愤恨之色。
“你下午才说,我住这个院子会出事,晚上我的院子就闹鬼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有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妹妹是亏心事做多了吗?”
“你休要转移话题,这跟我做不做亏心事没有关系,你只需要承认此事与你有关。”
“好吧,那就算我承认了,你打算怎么办?”
“父亲,姐姐她一回来就找我的麻烦,我知道这些年她在外面受了苦,但是这也不是女儿造成的,姐姐无端将这些事情怪罪于我的头上,请父亲明察。”
宁天雄却是脸色漆黑如墨,宁浅哪里是真的承认了此事与她有关,她只是故意刺激瑶儿罢了。
偏偏瑶儿还无知无觉,要他责罚于她。
且不说,宁瑶的指控只是一厢情愿,毫无证据可言,即便是真的有证据,他也不能在宁浅回府第一天就责罚与她,否则以后他楚国公在京城将毫无脸面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