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正在迷迷糊糊的我被王叔推醒,塞给我一个小包袱后,王叔带着我偷偷跑出了镇子,把我藏在一处林子里,说我二叔正带着那些贼人找我,让我先藏在这里,他很快会来接我,谁知他走后不久,我就遇到两只夜晚觅食的狼,逃跑的时候,因天色太黑,没看清前面的路,从一片陡坡上摔了下去,然后我的记忆就从山神庙开始了,靠着王叔平时教我的一些简单的狩猎技巧,独自生活了大半年,直到遇上柳二爷,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你回来是想找那些人报仇?”吉祥点点头说道
“嗯”
“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那些贼人恐怕早走了”
“我那位‘好二叔’肯定在,那晚院中的谈话说到了房子和田地,而且、我爹娘死后,他们还要找我就是想赶尽杀绝,好让他占据我家的财产,所以、他肯定在”段方山说道“二叔”时,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山包下的镇子里,早起的人家,屋顶的烟囱已升起炊烟,段方山站起身,手里紧紧的攥着黑枪
“二叔、我、小山回来了、你准备好还债了吗?”
身形跃起,段方山朝着小镇奔去。
段家、大门开启、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手拿扫帚、一瘸一拐的走出大门,正在他打算打扫门前尘土之时,后颈遭受一记重击,眼前一黑、身体向下倒去,一只大手及时的抄住他的身体,随后夹在腋下,带着他向镇外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打昏的男人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冷,好像还有什么重物来回踩碾,待他睁开眼发觉脸上覆盖着冰雪,一只穿着武者靴的大脚,在他的脸上踩踏滑动,力道不小。剧烈的疼痛让他本能的用手去推那只脚,但是根本推不动,于是含糊的求饶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段起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好汉直说,别踩了、别踩了、疼死我了”
求饶起了作用,脚移开了,露出段其的脸,其上、污泥、血水、冰雪、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让段其的脸看起来一塌糊涂。
大脚移开后,段其连忙坐起身,又向后挪了挪,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雄壮的年轻人,于是开口问道
“不知好汉替谁讨债,段某现在是真没钱,不过、我绝不赖账,只要有”
“你好好看看我”对方冰冷的声音传来“二叔”一字一顿、简短的话语中,恨意滔天。
段起打了个寒颤“二叔?”心里纳闷的段起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对方,身材高大、身穿深蓝色武者服、一头黝黑的长发束于脑后,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熟悉?二叔?
“你是、你是小山?你没死?”段起悚然而惊
“我没死!”段方山向前、俯身抓住段起胸口的衣襟,将他凌空提了起来“我替我爹娘讨债来了”
“小山、咳、咳”呼吸困难得段起艰难的说道“放下咳我有话说”
段方山手上使力,将段起的身体扔出一丈多远,在地上一阵翻滚,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小山、咳、咳、当年之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这个词段方山已经听过好几回了,大概是作恶之人最好的辩词。
“杀你爹娘的事姚家兄弟,我没动手啊”段起继续辩解道
“姚家兄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爹娘?”段方山说着走到段起面前。
“他们是这个镇子里有名的地痞,谁都不敢惹他们,此地唯一的一家赌坊就是他们开的。我在投奔大哥后,平时闲极无聊就会去玩两把,谁知手气太差,总是输钱,为此、我在他们那借了不少钱”
“多少?”
“二百两!不过实际并没有这么多,只有三十多两,他们放债的利息太高,所以才”
“说我家的事”
“是、是、他们逼着我还债,还说、如果我再不还钱,就把我的胳膊腿打断,扔到山里喂狼,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他们找大哥帮我还账”
“就是那晚?”
“对、就是那天晚上,他们见到大哥后,提出要大哥用宅子和田产抵债,大哥不愿,双方为此吵了起来,谁知、没吵几句,他们就动了刀子,我当时是想阻拦来着可是、我”
“你看着他们杀了我爹,然后追到后院想要杀我娘和我,为什么?他们为何下如此狠手?”
“我事后才知道,他们是想”段起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畏惧的看着段方山。
“说”
“好、好、我说、他们想杀了你们一家后,由我继承大哥的家产,然后再给他们抵债”
“事后、可有巡按卫来查此案?”
“没有、这个镇子太小也太偏远,安庆城的巡按署根本没想在这里设立巡按所,连巡视的巡按卫也不到这里来,平日负责管理这个镇子的是镇首,他给自己的傻儿子弄了个临时巡按卫的身份,负责地方治安,这父子两哪敢惹姚家兄弟,更何况、姚家兄弟的背后,是这方圆百里地痞混混的老大白六爷”
“白六?”段方山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那我爹娘被杀是如何结案的”
“你死之。。不不、你跑了之后,姚家兄弟逼着镇首将此案定为流贼杀人抢劫上报给安庆府,然后、然后这天杀的姚家兄弟竟然反悔,让镇首将你家的家产直接划在了他们名下,即便如此、他们还不放过我,说是这些家产不够我还债,并以此为由,逼着我做他们的家奴,我自然不从,结果被他们打瘸了一条腿,你说、他们还是不是人啊!现在、小山你回来了,还练出一身能耐,正好替我不是、是替你爹娘报仇,替我那苦命的大哥大嫂报仇,一定不能放”
“他们在哪?”
“那几个混蛋就住在你家里,姚大住在正屋,姚二和姚三各自住在两侧的厢房,小山、你要啊!”
段起话未说完,段方山手中黑枪连续闪动,将段起的四肢打断,随后、没有理会躺在地上哀嚎的段起,扭头再次向镇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