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着脸摇头,对雪溶云说我做不到。
雪溶云也不为难我,说你可以走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他们。
雪溶云说的处理就是杀人,那我还怎么走?我总不能明知道那上万人会死,还无动于衷吧?
我开始想办法……
“雪溶云,要不这样吧,你把巴颜突放出来,我让他把那些人撤走。反正你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他把人撤了,也好让你安稳的留在地下。”
雪溶云的眼睛有点睁大:
“南公子,你是把我当傻子吗?那个巴颜突就是来抓我的,如今你却说他会帮我?”
我不敢惹的雪溶云太生气,潘神医他们这几个老弱病残还在这里,万一雪溶云一怒之下再把他们裹进水墙里,那我不可能真的看着他们去死,而不去找羽洛公主的黑魂。
我继续想办法……
“雪溶云,你现在不用女师兄的身子,那你也是一缕阴魂。要不我用拘魂符把你收了带出去,让那些人在这里白忙活去吧。”
雪溶云的眼睛继续睁大:
“南公子……你……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你用拘魂符拘了羽儿的五色魂,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它解开。若是你把我也收进拘魂符里,再不放我出来,那我要怎么办?”
我有点尴尬:
“你怎么能用这种心思,揣测我的一番好意?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吗?”
雪溶云看出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摆摆手说道:
“算了,你还是带着这些人走吧,外面的人我自己应付。”
我小心翼翼地问雪溶云要怎么应付那那些人,雪溶云不咸不淡地说道:
“还能怎么应付?打一道水墙出去,把他们都裹在水里罢了。只不过他们人多,我的水墙也要打的大些。到时候我身上放不下,就随便找个深湖或者大河放他们进去。”
雪溶云说着,就用很漠然的眼神瞟了我一下,我瞬间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把上万人放到她说的那两个地方,而不是放在她身上,那她就不能保证那些人的生死了。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咬牙想办法……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刚才在外面捡的那几副古画。
五副古画,其中有四副已经破成废纸,只有一副还完好无损。
不过这副古画也模糊不清,看不出来上面画了什么。
不过我还是把它收起来了,毕竟像吞天藤和巴颜突这样的厉害东西,都是从古画里出来的,说不定我留下的这幅画里也会有什么厉害的宝贝。
我知道古画可以出入阴魂和人身,因为我和胡为民,还有绣月,当初都在古画里出入过。
现在,我准备拿这幅古画把雪溶云收起来。
古画不是拘魂符,雪溶云应该不用担心自己进去出不来。
雪溶云还在等我想办法,倒也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我把古画从后背上拿下来,又在雪溶云面前仔细展开,然后指着古画对雪溶云说:
“我说不清这古画为什么能任人进出,但是你要是愿意藏在在这里,我就可以把你带出去,让外面的那些人找不到你。”
雪溶云略显吃惊地看着古画:
“你休要骗我,这难道不是一张更大的符纸?你这是准备收我进去,就不再放我出来吧?”
我对着雪溶云翻了个白眼。
我就说羽洛公主那狡黠的性子是怎么来的,原来是随了雪溶云。以前不见她做事还没有感觉,如今才交手一二,就发现她是个相当谨慎又警惕的人。
我叹了口气,正要给雪溶云解释,吞天藤突然从胡为民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
“古画不……是符,我来的……地方,你去……带你走。”
雪溶云是见过吞天藤的,她可以不相信我,因为我是人,会撒谎。但是她相信吞天藤,因为吞天藤不是人,也不是魂,它天生不存在撒谎这个机能。
雪溶云信了吞天藤,也愿意进古画里去藏身。
但是又一个问题:
怎么才能让她进去?
我把古画挂在墙上,然后让雪溶云靠进,离远,用手摸,甚至还让她把整个身子都贴上去,但是古画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问胡为民,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进去的?
胡为民呲牙想了半天:
“好像是……晃晃悠悠就……那么进去了。”
我皱眉盯着胡为民,胡为民伸手指我:
“你也进去过,你自己说。”
其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知道胡为民是十几个越来越虚的人影慢慢消失,然后他就进了古画里。
至于我,好像是伸手去拽胡为民的时候,一闪就进去了。
不过我记得的这些,都帮不了雪溶云进古画。我让她在古画前折腾了半天,她既没有出现十几个越来越虚的人影,也没有一闪就消失在我眼前。
最后,雪溶云被折腾的不耐烦了:
“我不去了,我又不是没有办法应付外面的人,何必要在这里遭罪?”
我说:
“你说的应付是杀人,可是那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心滥杀无辜?”
雪溶云只是谨慎和警惕,终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等我想办法出来。
虽然我这些办法都不怎么靠谱。
雪溶云不想杀人,但是面对怎么也进不去的古画,她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
就在这时,一直把趴在胡为民怀里的吞天藤却“嘶儿嘶儿”地笑了。
胡为民想把吞天藤摁进怀里,可是吞天藤却不肯:
“笑呀……她进不去……我能带……她进去。”
我和胡为民还有雪溶云,包括一直坐在旁边休息的潘神医他们,都齐刷刷地看着吞天藤。
我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生怕自己吸的少了,压不住想暴揍吞天藤的那股冲动:
“吞吞,为什么不早说?既然你有办法送人进去,你……”
我咬着牙:
“为什么不早说?”
吞天藤的眼神极其无辜:
“你不问我……说什么?”
吞天藤可能不会撒谎,但它肯定是懂得看笑话的。它是故意看着我们瞎忙一气,自己就在旁边看着。
我心里的火气还是很旺:
“吞天藤,我刚才没问你,所以你没说。那我现在也没问你啊,你为什么又说了?”
头一次,我在吞天藤的脸上也看到尴尬:
“就……看你们……累……帮忙……给你。”
吞天藤说的冠冕堂皇,而我一个箭步窜过去,在胡为民和吞天藤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拍到吞天藤的脑袋上。
吞天藤笑的声音和惊叫的声音一样,都是“嘶儿嘶儿”的。
我这边才拍了吞天藤一巴掌,吞天藤就大声地“嘶儿”起来。
胡为民不满我对吞天藤下手,在我肩膀上给了一拳:
“疯啦?怎么还打起吞吞来了?你忘了它多少次救过我们?”
我指着吞天藤:
“它故意看笑话不帮忙,怎么不能打?”
有胡为民护着,吞天藤“嘶儿”的更大声了。
胡为民还在叨叨我,我也知道不管我再生气,待会还是得靠这个小东西帮忙,便不再吭声。
好不容易,吞天藤终于不“嘶儿”了。
我冷眼看着吞天藤:
“哭完了?你是要现在送雪溶进古画,还是要再哭一阵?”
吞天藤怯怯地看着我:
“不哭……现在……送。”
我就说挨打有用,吞天藤就是欠揍了。
吞天藤从胡为民怀里离开,又从我身边绕过去,然后轻轻松松的,就把半截身子伸进了古画了。
古画没有破,但是吞天藤的身子确实进去了。
然后,吞天藤伸出一只手给雪溶云:
“我拉你……进来。”
就在雪溶云准备和吞天藤拉手的瞬间,我赶紧冲上去拦住了她们。
“雪溶云,你还没说我们这些人怎么离开?这地洞多深我都不知道,再说这些都是活人,我也没办法拘了他们的魂魄出去啊?”
雪溶云收回手,只想了一下就无奈道:
“要送他们离开,我就得用水墙裹了他们,然后才能带他们出去。可是我一旦出去,势必会被外面的人发现。南公子,你说怎么办?”
我看着雪溶云,开始头疼。
怎么办?
绣月倒是有缎带,可是她又没有和我一起下来。
我回头看胡为民,胡为民哪里能有办法,也只是两眼愣愣着看我罢了。
就在这时,半截身子已经在古画里的吞天藤又开口了:
“我进去……再出来……再……送你们……出去。”
对啊,没有绣月,可我们还有吞天藤。
这小东西也是个能伸长缩短的东西,只要它一条胳膊把所有人揽住,那可不是很容易就能出去了?
我欣喜起来,同时又为自己刚才那样对吞天藤,不好意思起来。
吞天藤说完就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看的不忍。
我朝吞天藤走过去,正琢磨着怎么给它赔个不是,结果吞天藤双手捂脸道:
“呀呀……我没看笑……话呀……我帮忙……不打呀……”
吞天藤的样子把我逗笑了,看来这小东西被我打的长记性了。
“不打你了,只是你进去古画里要快点出来,我看吕老爷的样子有点不好。”
要说吕老爷比潘神医年纪小的多,潘神医看着还挺精神,但是吕老爷的脸色已经白的有点吓人了。
我不想他们任何人出事,尤其是吕老爷,因为寒儿还需要他来照顾。
吞天藤看了一眼吕老爷,立马就牵起了雪溶云的手。我只觉得眼前突然升起一道绿色的毫光,等毫光退下,吞天藤和雪溶云都不见了。
古画还是原来的样子,上面的颜料脱落的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来画了什么。
我和胡为民守在古画前,正忧心吞天藤什么时候出来,结果眼前又一道绿色的毫光闪过,吞天藤已经趴在胡为民的脖子上了。
胡为民看见吞天藤出来,很是高兴,而我比胡为民还高兴:
“吞吞,快带我们出去。”
吞天藤没有二话,只抬头确认了一下头顶出去的方向,就猛然伸长一只胳膊,把地下的所有人都揽到了一起。
紧接着,所有人只觉得耳边突然有呼呼的风声,然后就是……就是被上面人油坑里的人油和泥土,浇的满头满脸的油泥。
我,潘神医,小夫人,吕老爷,还有抱着寒儿的胡为民。我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共六个人,就像六个泥人一样,突然就从人油坑里冒了出来。
我们在地洞里和雪溶云周旋的时间不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即便是大白天,那些仍然围在人油坑周围的护卫们,包括还在干活的兵卒们,都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就在我们六个人还来不及清理身上的人油时,那个领头的护卫突然就大喝一声:
“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领头的护卫一声令下,周围就响起一片长刀出鞘的声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我昨日才跳进人油坑的时候,那个领头的护卫还是一副很担心我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一夜,他就要抓我?
吞天藤也听见那个领头的护卫在喊抓人,它怎么可能让那些人抓到我们?
只见吞天藤猛然把我们所有人都拔高起来,然后掠过那些护卫们的头顶就飞走了。
我急的,来不及抹干净脸上的人油就大喊:
“不能跑,跑了更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