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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第4章 三殿下要喂我?
    “绝无可能!”郁明月脸色剧变。

    她死咬着牙,双眼如毒蝎,“你算个什么东西!”

    温时颜让暗卫退下去,抬脚走近两步,弯腰俯视着她。

    “你……你想干什么?”郁明月咽了咽口水,心底阵阵发寒。

    温时颜知道,今天无论怎么惩罚她都无法宣泄自己心中的憋闷,于是伸出手,用面前这张妖艳的小脸擦了擦掌上快要干涸的血渍。

    不等她发作,又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耳边,低语道,“风水轮流转,大小姐,血债是要血偿的,别作死。”

    说完,温时颜甩袖离开。

    走出去很远,还能听见郁明月愤怒屈辱的尖叫。

    天光在不知不觉间暗淡,街灯亮起。

    八宝斋。

    隔绝一楼的热闹喧嚣,二楼雅间像是另一番天地。

    鹤羽铜炉中坠着袅袅轻烟,墙边的玉石假山流动娟娟清水,环境清幽,让人心生安宁。

    正中央的如意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美的餐食,散发着勾人味蕾的香味。

    温时颜独自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媚药一股脑掺进酒壶中,晃荡两下。

    她竖着耳朵,听门外隐约传来训斥的声音。

    梁绛似乎是在惩处因忌惮丞相府而选择冷眼旁观的暗卫。

    动静突然停了,门被推开。

    她赶紧若无其事地继续倒另一杯。

    “阿颜,来,先尝尝醉鸡。”

    梁绛坐到她身边,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在小碟子里。

    “好。”

    温时颜右手缠绕十几圈的纱布,笨拙地用左手执筷。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滑溜溜的肉片捞起。

    梁绛饶有兴致地看她屡败屡战。

    一声不吭重复着动作,不抱怨也不求助,颇有毅力。

    “宁愿没苦硬吃?”终于,他忍不住轻轻点了她的额头,“阿颜,你真让我伤心。”

    话音刚落,温时颜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肉片掉到了地上。

    “……”

    她挫败地垂眸。

    下一秒,一块蘸着浓香汤汁的醉鸡就递到她唇边。

    梁绛举着筷子,“还愣着干嘛?张嘴。”

    “三殿下要喂我?”温时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浑身写满抗拒。

    梁绛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退一分,他就近一寸,“不用害羞,此处只有你我兄弟二人。”

    温时颜退无可退,只能一闭眼将肉片含近口中。

    狠狠嚼了两下,吞下肚子。

    “滋味如何?”梁绛撑着下巴看她。

    慵懒随性的模样引人遐想。

    见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话锋一转,“可惜,不能配上阿颜亲手所酿。”

    “不小心碎了。”温时颜眼神闪躲一下,“还是这里的酒更香。”

    她手指不着痕迹地暗示了桌上的酒杯。

    “噢?”梁绛捻起杯子,却并不着急品尝。

    “是吗?”他用闲聊的口吻,状似无意地反问,“真的是不小心吗?”

    郁明月那一耳光她分明可以闪躲过去,却硬是装作反应不及。

    还有,她摔倒后,手掌也是故意蹭到碎瓷片。

    “三殿下莫要胡乱揣测。”温时颜皱了皱眉心,急了,“我……”

    “阿颜。”梁绛打断她,不想逼她临时想说辞,“为什么伤害自己?”

    两人之间笼罩着窒息的沉默。

    维持在表面的安宁祥和被轻易戳破。

    温时颜拇指扣着纱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足以糊弄他的理由,破罐子破摔道,“我没有。”

    只要死不承认就好。

    梁绛摇摇头,继续追问,“是那个疯女人冤枉你,所以你想收拾她吗?”

    “不是。”

    梁绛不管她的否定,再往下猜,“但是你担心,若是你没受大委屈,我便不会插手,此事就会轻飘飘揭过?”

    温时颜咽了咽喉咙。

    没错。

    她摔碎酒坛还有一层原因,是认为他不配喝。

    梁绛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不然呢?”温时颜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难不成你还会为我这样的人,去得罪郁大小姐吗?”

    上一世,他可是为了权势,刻意勾搭过郁明月。

    不然,一直是太子一党的丞相府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

    “呵。”梁绛气笑了。

    他站起身,“什么叫你这样的人?阿颜,是你看轻了自己。”

    温时颜不甘示弱,也站起来。

    “恰恰相反,是我太看得清自己。”

    她冷冷凝视着他,“你随口自称一句阿兄,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依附着你吗?”

    “那我是什么东西?”她咬牙,“是你高兴了来逗弄两句,不高兴……连求个全尸的权力都没有的阿猫阿狗罢了!”

    梁绛好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走向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明明自己只是想关心她。

    “你住口。”

    头一次出现误会,他心中无措。

    “怎么?”温时颜不屑地笑了一声,“被我说中了?”

    梁绛知道解释无用,试图找到原因,“你今日一直都怪怪的,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从眼神到语气,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还是她,但又不像她。

    嘭!——

    他神情太伤,姿态低入尘埃,温时颜深怕自己心软,拍了桌子,“您皇亲贵胄,哪里都好,是我卑贱还不识好歹。”

    她端起酒杯,“三殿下饮了这一杯,从前施舍就当喂了狗,你我再不复相见。”

    “你想好了?”梁绛眼尾泛红,听不得她胡言乱语,自轻自贱。

    温时颜孑然不动的姿势代替了回答。

    “好。”梁绛齿间挤出一个字。

    他拿起面前的酒壶,拨开盖子仰头就闷。

    温时颜看着透明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过修长的脖子,轮廓分明的喉结有节奏地上下滚动,心底不由得涌起复杂的酸涩。

    不多时,一壶酒见了底。

    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她不想再多留,也一饮而尽,“我走了。”

    不料,她脚步刚动,手臂就被人狠狠拉住。

    梁绛的呼吸近在咫尺,“走?你想得美。”

    “什么?”温时颜恼怒地回头,“你喝了断交酒,就不该反悔。”

    梁绛深潭般的眼眸中浮现厉色,“我喝的,是与你温时颜的结拜酒。”

    “谁要与你结拜?!”她奋力想要挣脱束缚。

    却发现越是抗拒,越是缠得紧。

    梁绛了然,多半是外面有人多嘴说了什么,叫她听了去。

    他开口,语调温柔中糅杂着凛冽,“阿颜不是介意你我身份悬殊吗?今夜你我结拜,不论皇子庶民,不看门第偏见,你搬到王府来住吧,往后,任谁也不敢在你面前议论半句是非。”

    温时颜瞪大双眼,那句‘搬到王府住’来回在耳畔撞击。

    “不是……”她浑身血液倒流。

    怎么跟预想的完全相反?

    梁绛不是最恨背叛?

    他应该再也不想见到自己才对。

    下一瞬,温时颜就被他强势地拽出门外。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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