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之!”
桑晚噌地站了起来,气得发抖。
一身衣裳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如淅沥沥地雨,吵得人心烦意乱。
“不打坐了?这么生气,莫不是踩到你尾巴了?”裴谨之靠在浴桶壁,提唇讥讽。
桑晚忍不住挥手想揍他,却被他大手一捏,整个人被带到他的怀里。
裴谨之一个回身,顺势将她压在了浴桶壁上。
“你就真那么喜欢他?”
他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想知道桑晚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
桑晚哪里知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只羞愤地想挣开他:
“我毒死你,也不会去毒死别人。我是那种看不惯就毒死别人的人吗?”
“怎么,你看不惯那蒲家独女?”裴谨之追问。
“我与她素不相识,哪里来的看不惯。”
“她抢走了史洛川,你不难受?”
“史洛川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难受?”
“可你先前明明搂着我哭,同我说,他不要你了。你很难过。”他句句诛心。
“我那是中毒了,不是真心话。”
“你说不想我死,也不是真心话?”
桑晚忍不住舔唇,真诚地点头:“这是真心的。”
“你说我好看,可是真心的?”裴谨之又问。
桑晚羞得撇过眼:“不要说了,那都是……”迷药让她口无遮拦。
“你说想同我一夜七次,可是真心的?”
桑晚惊得睁大双眼。
“不,那不是真……”
“可我……当真了。”
裴谨之黑眸一沉,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吻上了她的唇。
吮着她唇间的甘甜,所有的烦躁和怒火,在吻住她后神奇地消失殆尽。
去他的史洛川,去他的银簪,去他的克制。
桑晚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当真了,什么意思?
上一回他被用了痹药时,他拥着她那吻带着怒气,像是故意轻薄。
可今日的吻有些许不同,初落下时他似乎带着浓浓的怨气,待落在唇畔时,他又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肆意又热烈;探出齿贝与她的舌尖交缠后,又变得小心翼翼,像是鹿儿在渴慕溪水一般吮着,轻柔而缠绵。
桑晚无法呼吸,大脑完全空白。
她被动地缠绕、推抵,将他的唇、他的舌推开;可裴谨之立刻又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他不满足于双唇的摩挲,再度捧着她的脸,探出了舌头深入她的齿间,去追寻她的甘甜,像是撩拨,又像是在祈求,让她的心一软、再软,渐渐松开了牙关,任由他予取予求。
他肆意地痴缠,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深深的抵在自己的身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和血液里。
桑晚被动地追随着他,逐渐体内的那股燥热又被点燃,忍不住揽上了他的脖颈。
她的手滚烫又柔软,搭在他冰凉的颈上,如一圈暖阳。
裴进之低喃了一声,黑眸逐渐变得炽热,吻得越加猛烈、霸道。
桑晚从被动承受,逐渐开始被这股热情所侵染,开始慢慢有所回应。
她的反应给裴谨之又注入了新的动力,他的热烈如浪席卷而来,疯狂而肆意地攫取着一切,像一个濒死的狂徒,努力而贪婪地挽留生命里最后的一束光。
漫长的吻,最终在桑晚几近窒息的低喘声中恋恋不舍地结束。
裴谨之松开了她的唇瓣,却依旧抵在她的额间,低低地唤着她的名:“晚晚。”
水面之上,两人呼吸急促而炽热;水面之下,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桑晚能感觉到他的某一处如火山蓄势待发。
她有些惊慌,甚至又开始浑身燥热。
裴谨之莫不是也中了合欢散了?
他可是世子,未来的国公,他们除了有云泥之别,还有身份上的对立。
她猛地推开裴谨之,将脸深深埋进了浴桶壁:“世子,你中毒了。”
又一声“世子”,如一盆冷水浇熄了裴谨之的热情。
他眸间的热火退散,理智再度回位。
她的心里果真没有半点他的位置。
汹涌的心湖瞬间又冻成了冰,裴谨之缓缓松开她。
“是,我中毒了。但我看,现下你倒是清醒得很。”
他将身子后退靠在另一侧的浴桶壁,与她拉开了距离。
桑晚红肿着唇,结结巴巴:“多谢世子,我,我没事了。”
裴谨之深吸了一口气,一双凤眼沁染着春意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不信,她怎会没有半点动真情。
“同我回府。”他红着眼眶,嗡声道。
桑晚一想到刚刚的画面,本能地拒绝:
“不行,我不能同你回去。”
“为何?”裴谨之心一沉,哑着声,捏紧了拳头:“你怕我?”
桑晚不知该如何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毫无准备。
她明明只是与裴谨之做了个交易;交易达成就该各奔东西的,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
妻不是妻、妾不是妾,通房都算不上。
她根本理不清自己与裴谨之到底算什么关系。
该死的裴谨之,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了。
“是,我怕你。”
桑晚咬着牙,懊恼地望着他。
裴谨之面色微动,冰山碎开了裂纹。
他有些后悔,今夜的举动实在过于莽撞:“是我一时冲动。”
桑晚将他的歉意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呵,原来他真的只是冲动上头的举动。
该死的裴谨之。
“世子,交易结束,你我也到此为止。”
桑晚深吸了口气,缓缓看着裴谨之的眼睛:“我要和离,我要去寻史洛川。”
“好!好得很!和离就和离!”
裴谨之捏着拳头,噌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像一头猛兽死死地盯着桑晚,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桑晚一害怕,将自己又缩进水里。
大手捏得咯咯作响,裴谨之心抽得发紧,阴沉着脸跨出浴桶,大步离开。
走过之处滴滴答答如下大雨,大滩水渍沁入木质地面,斑斑点点,地上很快一片狼藉。
桑晚的心也如同被这大雨浇得七零八落,沉得喘不过气。
他的离开并未让桑晚觉得轻松,反倒越加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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