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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青丝乱,悸动起
    翌日清晨。

    一阵阵羊叫声回荡在耳边,咩咩声不断,直催人醒。

    楚嫆缓缓睁开眼,半个身子嵌在他怀里,一只手还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清醒时便能觉察到的温度,宽大而温暖。

    她稍抬头,只得瞧见他的下颚与英挺的鼻梁,浓密的乌睫紧闭着,还没醒。

    楚嫆掰开肚子上的手,一点点挪动,旋即坐起了身。

    下床穿好衣裳,红绸带辫发挽起,拉开毡帐的门走出来。

    周围视野开阔,起起伏伏的草坡,不远处便是河流,此处仍带有些许绿意,牧羊们被放出来,大快朵颐地啃食沾染露水的嫩草。

    羊叫还掺杂着潺潺流水声,妇人们在河边洗衣,说说笑笑的。

    她前去洗漱,尉迟晏紧随其后。

    陆陆续续收拾好后,胡布沁手提木桶带楚嫆二人去挤羊奶准备早膳。

    来到一头拴着的母羊前,将桶放好,直接上手揉挤,乳白色的小水注一一入桶。

    楚嫆在一旁好奇地盯着,看她轻轻松松的模样,有些跃跃欲试。

    胡布沁示范完,笑着让两人来。

    青黛率先,有些手足无措地不敢抓,平日里沉着冷静,遇上这事就变得小心翼翼,挤了好几次才出一滴。

    轮到她时,一上手同样谨慎,奇怪的手感让楚嫆秀眉微蹙,挤弄了好一会,手法十分生疏笨拙,没一会母羊便有些不耐烦地走动。

    羊蹄不小心踢到了桶,楚嫆眼疾手快慌忙提起,踉跄地后退,直至腰间出现一只大手掐住,脚下得以站稳。

    偏头看去,尉迟晏拿过了她手里的桶,"我来吧。"

    胡布沁看戏似的扬起笑,识趣地轻咳了两声,拉住旁边的青黛,"走,我们去洗衣裳。"

    "哎,我…小姐……"青黛不愿走,但奈不住胡布沁的拉扯。

    "等我们洗完,估计羊奶都热好上桌了,好姐姐咱去干其他事。"

    胡布沁笑着强行将人拉走,待楚嫆反应过来时,都不见人影了。

    尉迟晏熟练地挤着羊奶,动作麻利,面不改色。

    她双手撑膝在边上看,想起了昨夜入睡前脑海里冒出来的问题,"可汗让你休养,那呼尔穆这事会如何?"

    "呼尔部早些年与各部结下梁子,不用细查便知。"他回道:"人久久不归,而我又遭受追杀,经此事可汗定会心存疑。"

    "即使呼尔穆有三寸不烂之舌,侥幸搪塞过去,恐怕也难再回到从前。"

    尉迟晏抬眸看她,"只要心生疑,隔阂就会越放越大。"

    "人心便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楚嫆赞同这话,但转念一想,"你既说呼尔穆与其他各部有勾结,那你就不怕他回归时,真以此收服阿拉翰两地。"

    "功劳一人独享,而你不堪重用,狼狈负伤。"

    "又或者,你在这边休养,他们顺势夺走狼师的领兵权。"

    他不紧不慢地专心挤羊奶,语气平淡:"你不是帮了忙吗?"

    楚嫆愣了刹才恍然,话音哽在喉。

    尉迟晏也没具体点明,"我只知可汗很重视。"

    "当初命我潜入云国,亲自与陵襄王交接东西。"

    "拿到后就立即送回草原。"

    "你这一招栽赃嫁祸,在一定程度上能迷惑可汗。"

    "若呼尔穆收服两地,就愈加显得可疑。"

    "而且我并非不再插手狼师,有蒙克代替掌管,还是能放心的。"

    她站直身子,尉迟晏也挤够了,提着桶,两人往毡帐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楚嫆还是有一事不解,"为何我来这么久,都没瞧见可汗的儿女?"

    "你不是说他妻妾成群吗?"

    尉迟晏歪头瞧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这么问,我也好奇。"

    楚嫆从他的笑容中品出不对劲,快步跟在他身侧,"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快同我说说。"

    他抿唇而不语,她愤愤冷哼:"待会我去问胡布沁。"

    尉迟晏无奈地笑了笑,站住脚,低头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楚嫆骇然,这简直是万万没想到的答案,微侧头迎上了他迷人的弯弯笑眼,目光太过炙热,不自觉地臊红了脸。

    "这……不会吧?"

    "可敦与我闲聊过,她之前有两个孩子的,后面无一例外的夭折。"

    尉迟晏轻点头,"对。"

    "他们二人是年少时便结的亲。"

    "自可汗当任后便喜收揽各地貌美女子,日日纵欢,没多久就落下隐疾而不举。"

    "哪怕用什么药都……"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口无遮拦,直白地说出口,吓得立即伸手堵住他的嘴,环顾四周。

    尉迟晏瞧她羞臊的模样,越看越欢心。

    楚嫆没看到附近有人,反倒是瞥见不远处的河边,有几个妇人的目光,笑盈盈地望向这处,嘴里不知在说道什么。

    她快速收手,他却趁机靠近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而此举正好被洗衣的几人看个正着,胡布沁笑得最开心,满意地感慨:

    "郎才女貌,可真登对。"

    青黛攥紧棒槌,咬牙切齿地重重砸在湿衣服上,冰凉的水渍四溅。

    胡布沁挨得近,不免受到波及,看到对方阴恻恻的眼神,默默收敛笑意,来回打量一眼,后知后觉地确定她生气的原因——

    她家小姐被"猪"拱了。

    楚嫆的脸本就泛嫣红,被他猝不及防的这么一下,顿时呆住,由脸红到脖子。

    裹挟着凉意的秋风拂面,吹动那卷曲的发丝,肆意飞舞,宛如内心的雀跃,欢喜跃然脸上。

    他今日戴了玛瑙玉串制的单耳坠,玉系红羽,随风而摇曳摆动,和煦暖阳之下,琥珀色泽闪耀,低头靠得近而愈发醒目,与她的红发带堪称绝配。

    天地瞬息仿佛静止。

    楚嫆眸光微动,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热烈如火,暖阳都无法比拟,毫不掩饰赤诚直白的心意,那双笑眼纯粹透彻,不再是一味的侵略、占有。

    视线又稍偏移,那被风吹得飞扬雀跃的发丝,有几缕卷曲交相缠绕,翩翩起舞。

    青丝乱,一声悸动,如鼓震心魂。

    她蓦然回神,偏过头抬脚就走,行色匆匆。

    尉迟晏大步追上,笑着喊道:

    "娘子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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