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见萧明镜手中捧着一个盒子,连带着傅婕妤也跟着愣了一下,“此为何物?”
“你不曾见着?”萧明镜问。
傅婕妤摇摇头,“这物件不像是主子的,至少此前不曾见过。而且这味儿还真是有些大,若然是主子的,主子必定受不了,她平素喜欢清淡的香味,连熏香都不用,说是要保证嗅觉的灵敏。”
这物件,刚拿出来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浓烈的樟树味儿。
如今虽然散了一些,但还是熏得人头疼,若是嗅觉灵敏之人,只怕是要受不了的。
“樟树的盒子?”傅婕妤不解,“为何会搁在这里?”
东西是放在梳妆台最底下那个抽屉里的,而抽屉并未上锁。若非萧明镜觉得这味儿有些熟悉,只怕也不会察觉,毕竟此物他早前就见过,是以此刻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如此说来,这是一对?
抱着好奇心,萧明镜慢悠悠的打开了盒子。
打开的那一瞬,萧明镜足足有几秒钟的愣神,若只是樟树盒子,还能说是凑巧,可这盒子里的白花,一模一样的白花,总不可能是凑巧吧?
“为何放了一朵白
花在这里头?”傅婕妤伸手捻起,“这布料……”
“雪缎!”萧明镜左右打量着手中的盒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傅婕妤险些将手中的白花丢出去,诧异的望着萧明镜,“你还未碰过,如何知晓?莫非这东西是你放进去的?”可一想有不对,若是他放进去的,又如何不知道这东西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方才那模样,不似装的。
“见过。”萧明镜以指关节轻轻敲击着盒盖子,“不像是有暗格。”
傅婕妤将素白的花搁回盒子里,“这东西你是在何处瞧见过?”
萧明镜面色微沉,“此前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樟树盒子,里头亦是一朵白花。雪缎在宫中不常有,何况宫外,所以这东西只怕并非真的出自宫外。”
“你是在宫外见着的?”傅婕妤诧异,“出处呢?”
“温家的人。”萧明镜不温不火的吐出一句。
闻言,傅婕妤当下缄口不语。
温家的人?
眼下温家唯一的后人,便是那个丫头,如此说来,这丫头身上有秘密?或者说,是温家姐妹此前留下的悬疑之故?这东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不可能
是两姐妹,留作纪念之物吧?”傅婕妤猜不透,温家的人心思太沉,如今又背着那么沉的包袱,谁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糟心事?
“不太可能。”萧明镜眯了眯眸子,“最廉价的盒子,却藏着名贵的白花,大有买椟还珠之嫌,委实不符合常理。可这盒子没有暗格,问题就有可能出现在这朵雪缎所制的白花之上。”
傅婕妤摇头,“未必,免不得是故弄玄虚罢了!这朵花虽然材质格外名贵,但是做工却不是太精致,可见并非宫中坊内的工匠所制。”
“你确定?”萧明镜问。
傅婕妤颔首,“旁的不敢肯定,这宫里的匠人能做出什么玩意来,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我瞧着这白花虽然用的是雪缎,但边缘断口处很是粗糙,显然没有精心裁剪缝制,又或者是制作者并不太会缝制,不善于手工女红。”
不太擅长?
萧明镜皱了皱眉,“流到宫外,留在宫内,必须有一定的条件和必要的理由。”
“的确。”傅婕妤亦是不太明白,“那丫头的身上收着这东西,你可问过是从何而来?”
“不是她的。”萧明镜指尖轻轻搓了一下缎子,“如果这东西出
现在她母女身上,一份留在宫里倒也好解释,实打实的与温家有关系,但是天南地北的,说是巧合又太过巧合,说是不巧——这东西委实没办法解释。”
傅婕妤点点头,“雪缎惯来供着皇后与贵妃,保不齐这东西和她们两个有关。”
“皇后惯来称病,一直身体不太好,只在太子皇兄出事之时出来求了太子的性命。”蓦地,萧明镜陡然沉了脸,赫然捏紧手中的白花。
那条帕子就是出自皇后之手,可见皇后应该知道不少,这朵雪缎白花,莫非也出自皇后的手笔?
承乾宫善妒,按理说不太可能送一朵白花给别的妃嫔,贵妃姚氏也没这闲工夫,所以这朵缎子白花,恐怕是出自皇后宫里。
“皇后……”萧明镜顾自沉吟。
傅婕妤轻叹,“皇后一直称病,怕是不太可能。何况此前,也是皇后苦苦哀求皇上放了主子,与主子惯来交好,虽然谈不上贴心,却也是处处护着无双宫。出事之后,皇后第一时间派人包围无双宫,护住了主子的周全,想来不太可能……”
“你在宫里多久?”萧明镜冷眼睨着她。
傅婕妤一愣,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语。
“宫里的手段和心计都是挂在脸上的吗?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看见的并不代表是真。包围无双宫,既是保护,又何尝不是监视?”萧明镜对宫里的女人没有半分好感。
什么情分?
到了皇帝跟前,都只剩下争宠的你死我活。
傅婕妤眉心微蹙,“你这么一说……”
“哼,自个心肝是黑的,看谁都是黑的。自个心肝是白的,看谁都是白的。偏偏没心肝的,看得最是清楚。”萧明镜有些自嘲,“早些年蠢笨无药救,过了这么多年也该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如今还敢说这宫里的黑白绝对,岂非愚不可及?”
被他这么一说,傅婕妤瞬时捏紧了袖口,身子微微的僵硬,“黑白?!”
她轻轻拿起樟木盒子,细细盯着盒子上的纹路,继而凑到鼻尖嗅了嗅,“宫里的樟树似乎都在香坊那头,那片迷失林里才有。若你怀疑这是皇后的手笔倒也简单,改日我去库房找找,当年皇后亲手绣了几块帕子送过来,主子不喜欢便一直搁在库房,出事后烧了大半,但是应该也有留下的。”
“好!”萧明镜点头,垂眸间忽然眼前一亮。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