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明镜走后,如月与君安轻面面相觑。
“那两样东西,真当可行?”如月皱眉,“我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所来必定的是西昌国的大人物,凡俗之物如何能入对方眼?”
君安轻摸着下颚,“估计他已经猜到了西昌国会派谁来,如此准备,说不定另有深意!”
“这话倒是所言非虚,这小子惯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走一步想三步,早在三皇子被杀,估计就已经想到了后续!”如月面色微白,“不过,好像有点心事。”
君安轻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他沉得厉害,比往日更沉。”
“莫非是那小丫头有事?”如月狐疑,“否则何至于如此?不会是那丫头有什么隐疾或者有什么难处吧?”
“隐疾?”君安轻想了想,“没听说夜王府近来传召太医。”
宫里的太医,一个个都是医术高超,若是真的有隐疾,大可以夜王府的名义宣召太医,想来皇帝那里也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那他是怎么了?我瞧着心思,都在那丫头身上了。”如月不解,“按理说找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心愿得偿应该很高兴才是。以他的能力,护一个小丫头
简直易如反掌,可是……”
君安轻抿唇,“我也寻思着,若这世上还有他所为难的,只有生死之事。”
如月心惊,再不敢往下想。
人世间的事儿,什么能比得上生死大事?
死生之事,最是难以预料,非人力可以扭转。
萧明镜撑着伞,静静的站在杏林苑里。
“殿下,雨越发大了些,您看这黑灯瞎火的,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云砚低低的开口。
青竹伞,青玉柄,墨竹连连油纸伞。
萧明镜依旧巍然不动,静静的站在伞下,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明明毫无规律却生生敲出了节奏感,安静的杏林深处,安静的男子,有着一颗安静不下来的心。
“殿下,李姑娘已经睡下,您看……”云砚有些犹豫,“要不奴才把李姑娘叫醒?”
“活腻了?”萧明镜持伞转身,缓步走进廊内。
云砚低头接过伞,小心翼翼的跟在萧明镜身后,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些,是以这冬雨寒凉,天气更冷了。
万幸的是,西昌国使团之事终是告一段落,皇帝下令收押了二皇子帕耶,同时还解了荣王府的尴尬,收回英王府的大权之后,皇
帝便进了承乾宫。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必言说。
文武百官都在猜测,镇国将军府的解禁,应该快了!
“北定侯府那头的人,都撤回来!”萧明镜忽然顿住脚步,“怕是都留不得了!”
语罢,萧明镜拂袖而去,再没有回头。
云砚呼吸微促的跟在萧明镜的身后,殿下神色凝重,想必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终是要下手了!
夜,真冷。
北定侯沈奎的脸色更冷,一双冷眸狠狠瞪着沈元尔,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响亮而干脆,直接将沈元尔扇倒在地。
“为父只是离城去了一趟外驻军营,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篓子!领兵持械杀人,当街行凶,这是天子脚下是皇城,不是阜北城,但凡皇上动怒,为父和你就别想再活着离开京城!”沈奎咬牙切齿,怒目直视。
沈元尔跌坐在地,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关起门来就只有父女两人,毕竟兹事体大,不敢惊动旁人。
“爹,我只是想永绝后患!”沈元尔泣诉。
沈奎面色铁青,“永绝后患?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二皇子的人为何夜闯春秋别院,他没有理由杀我,也没有理
由动咱们北定侯府,可为什么偏偏派了刺客杀了李芙蓉?”
沈元尔的哭声戛然而止,跌坐在地上愣是没敢吭声。
“知道李芙蓉在咱们春秋别院的,除了别院里的人,还能有谁?”沈奎追问,“哼,能把眼睛耳朵都放到春秋别院里头,你觉得这里有多安全?咱们时时刻刻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你尤不自知还敢肆意妄为?”
沈元尔面色青白,“爹的意思是……”
“你要知道,事情既然到了这地步,咱们就是笼中鸟瓮中鳖,如果轻举妄动,无疑是自己找死!”沈奎咬着牙,“蠢呢!真蠢!你差点坏了我的大局!”
沈元尔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爹,你是说咱们、咱们现在已经受制于人?”
“你以为呢?”沈奎落座,“为父警告你,别再动李辛夜的念头,那丫头是个命硬的,但过刚易折,她既是夜王府的软肋,也会变成死穴!”
沈元尔深吸一口气,“可是公主……”
“公主?那蠢货吃里扒外,贵妃娘娘会收拾她。”沈奎冷笑,“女人总是感情用事,早晚会把自己蠢死!”
“爹,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元尔揉着面颊。
沈奎长长
吐出一口气,“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要知道——春秋别院被袭,是冲着李芙蓉来的,无疑是要保住那个假冒李辛夜的女子。既然如此,那她背后一定还有别人,夜王把她从宫里带出来,势必心存不轨!”
沈元尔骇然,“难道说镜哥哥早就知道她是假冒的宫人,刻意把她带进夜王府不是因为儿女情长,是因为这女子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思及此处,沈元尔忽然满脸欣喜,“难道说、难道是我误会镜哥哥了?对,是我误会镜哥哥了,他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来路不明的贱女人!他定是在利用她。”
“你别高兴得太早!”沈奎眯起危险的眸,“夜王身负禁令,不许参与朝政,而他从宫里带了秘密出来,难免会惹人怀疑。他能甘冒大险,就说明这女子身上的秘密,只怕……”
沈元尔绷紧了身子,面露慌乱之色,“那就是说,她还会继续留在夜王府!可是孤男寡女,那女子又贱皮贱肉,万一动了手段爬上镜哥哥的床,我岂非、岂非什么都没了?”
“没出息!”沈奎恨铁不成钢,“蠢!但凡你有些许聪慧,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没把夜王拿下,如今要破这局面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