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明知故问,脸上满满都是诧异之色,好似真的不知道吴医女想说什么。
只听得吴医女略带焦灼道,“你的嗅觉极好,是以能否帮我看一看这保胎药是否有所不妥?”
“不妥?”杜青窈摇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太医院开出来的药,岂能有所闪失?你还是实话实说吧!”
听得这话,吴医女尴尬的干笑两声,“到底是瞒不过你的。”
她转身去取了安胎药,顺带着将早上的药渣一并铺在桌案上,“你且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保胎药好吃一些?比如说是上次你帮着傅婕妤那样,弄点什么香料之类的,好过吃药不是?”
“但你要知道,吃药是吃药,若是都能靠着吸入来解决问题,那就没太医院什么事了。”杜青窈摇摇头,“不是所有的药,在炼制香料之后还有效用的。效用微乎其微,对于保胎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来说,不可取!”
话虽然这样说,杜青窈的手上却没停下,不断的拨弄着药渣,偶尔还捏在指尖凑到鼻尖轻嗅,眉心微微蹙起,这些药她基本上能分辨出来是什么。
药方也看了,药渣也闻了。
杜青窈两手一摊,“我也没辙!”
“那
要是婕妤不肯吃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吴医女轻叹。
杜青窈拍拍她的肩膀,“嘘!背后擅议主子们是要吃罪的,以后这话可别让人听见。婕妤不肯吃保胎药,同你们太医院没关系,这跟治病救人性质不同,你莫担心。”
吴医女想着,好似也是这个理儿,便也渐渐放下心去。却听得前院那头有动静,她一拍脑门,“我倒是忘了,炉子上还煎着药,就不陪你说话了。”
“好!”杜青窈颔首,起身要走。
“对了,你这病……要仔细些,毕竟心脉这位置马虎不得,若是再有其他症状,必须早些来太医院就诊,很多事儿就是一不小心落了病根。”吴医女叮嘱。
外头传来孙亮与医童的交谈声,吴医女没出去,只是站在门内听着,毕竟孙公公那脾气不太好,她这会出去难免是要触霉头,落一个怠慢之罪。
“孙公公怎么过来了?可是督主身体抱恙?”杜青窈不解,“督主瞧着身体健硕,怎么……病了?”
“不是病了,说是喝了点酒,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用了大量的凝神香。”吴医女皱了皱眉眉头,“你是不知道,这凝神香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忌醒酒汤。”
杜青窈一愣,“督
主既然已经喝了醒酒汤,还用凝神香作甚?”
“谁知道呢?估计怕侍奉君前身上带酒味吧!”吴医女悄悄瞧了一眼外头,见着孙公公已经走了,这才如释重负,快速去了药庐,“就不送你了!”
杜青窈轻笑,“知道了,又不是第一回。”
这厢还没出门,魏无衣已经踏入了院门,“你怎么在这儿?是哪儿不舒服吗?头疼?风寒?还是……”
杜青窈被劈头盖脸问了一顿,委实有些仲怔。待回过神来,杜青窈低头一笑,“偶感风寒所以拿点药,早吃早好。”
魏无衣如释重负,“没事就好,太医院虽然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但终归也不是好地方,少来为妙!”
“记住了。”杜青窈莞,“对了,魏公公您这是……”
“庞公公有些身子不适,我来拿药的。”魏无衣面色一沉,转而目不转瞬的盯着杜青窈,“听说李宫人身上发生了不少事,你……还好吗?”
杜青窈点点头,“如何能不好?能吃能睡,但凡能过去的坎,都是一种阅历。”
魏无衣笑了笑,“李宫人倒是能想得开。”
“这世道原就如此,若是一惯想不开,岂非要自己作死自己?余生太长,对自己好点
!”她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落在他的指尖。
魏无衣身形一怔,面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你、你且等我一下,我进去帮公公拿了药就出来,等我!”
杜青窈不知魏无衣这是什么意思,但魏无衣是皇帝跟前伺候的,来日若是有什么事,还得亏得他来照拂,又加上有此前的相救之情,怎么说都是一条退路。
善留退路的杜青窈,习惯了如此。
在门外等了片刻,魏无衣便小跑着出来了,脚下匆匆的,一出门就左顾右盼的,好似在找她,更怕她真的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什么重要的人,如此焦灼。
“魏公公!”杜青窈招招手。
魏无衣松了一口气,这才抖了抖衣襟,缓步朝着她走去,“一起走吧!顺路。”
顺路?
出太医院倒是顺路,但……司礼监和皇帝的寝殿可不在一处,似乎并不顺路。
不过杜青窈并不计较这些,人总有尴尬的时候,随口胡诌若都当真,岂非要计较死了?他说顺路,那便是顺路,权当耳旁风。
二人并肩走在宫道上,太监和宫人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说笑笑走一处的,若是叫人瞧见了难免会多生事端,尤其不是一个宫的,若是被人说成私相授受
,到时候谁都吃罪不起。
“公公特意让我留下来,不知所为何事?”杜青窈不解。
魏无衣提着药包,走得有些慢,害得杜青窈不得不慢下脚步迎合。扭头望着她脸上的迷惑不解之色,魏无衣竟是忍俊不禁,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这举动委实将杜青窈惊着,她就跟被针扎了一般连退数步,眉心紧紧皱起,“你……你干什么?”
“哦……不好意思,一时间没能忍住,只觉得李宫人很是可爱,忍不住……”魏无衣的脸忽然泛起霞色,如同朝霞般明媚,连带着耳根子一道滚烫通红,“你救过我,我当你是自己人,当你是我妹妹!”
杜青窈如释重负,“没什么,只是还没有人……”她摸着自己的面颊,心里却有些慌乱,可千万别摸出什么乱子来才好,否则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能……叫你辛夜吗?”他低低的问,竟是驻足不前,略带期许的凝眸望她。
“嗯?”杜青窈委实摸不透男人的心思,这宫里的人——心思都这样奇葩吗?名字不过称谓,随便叫叫就好,何况这名字也不是她的,爱咋咋地。
她被弄得一愣一愣,继而点点头。
魏无衣笑了,笑得满面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