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瑶就守在牡丹园里,在牡丹园的小径上来回踱步,虽然夜王私下派人传了口讯,说李辛夜不会有危险,可出宫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委实难以预料。
世间事变数太多,谁知最终走向?
人心难测,这背后到底有多少阴谋诡计,着实猜不透。
“别等了!”监工嬷嬷轻叹,“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该死的留不住,不该死的阎王爷也带不走。”
方春瑶眼眶微红,“如果出什么事,你当知晓我便是有十条命也难赎其罪。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死了也就是一条命,但她……”
监工嬷嬷负手而立,“那也是命!”
“我出宫一趟!”方春瑶急了,“再这样等下去,我必定会疯!”
“等等!”监工嬷嬷挡在跟前,“你现在出宫,若是被人探知,岂非会给她带来灾祸?都已经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要出事,你赶去也来不及。既是如此,稍安勿躁,上头既然没有命令下来,就说明早已有所应对!”
方春瑶呼吸微促,“若是……”
“我说了,都是命!”监工嬷嬷冷着脸,仰头瞧了一眼极好的月色,“她若是还有命回来,就说明她跟这座四方城之间的恩怨未了。许是纠葛多年,终是要
在她手里彻底了结。”
方春瑶攥紧了袖中拳头,“若然真的出事,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善罢甘休的,何止你一个!”监工嬷嬷幽幽轻叹,盘算着这会应该知道消息了吧?
南硕的毒囊早已存在,并非一日之寒。
春秋别院论春秋,只可惜如今是冬日,雪风嗖嗖的吹着,不日就该下雪了。大雪纷飞的日子,假装很重要,假装是在等人,可实际上呢?
等的人不会回来,也没人知道你在等!
这大概就是最悲哀的故事,却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杜青窈原就睡得浅,虽然过了冬至,身子也不会再继续发热,但是这地方太过陌生,她自然不敢真的睡过去。是以当脚步声落进耳朵里,她已经攥紧了袖中的银针。
如果真的要对她施以重刑,她宁可自尽免受耻辱。
脚步声近了,近了!
蓦地,杜青窈愕然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是那个黑衣人。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袭黑衣之人,之所以确定两者为同一人,是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忘忧这东西很是特别,世间除了她怕是已无人能识得。
因为……她缺最后一味药!
“是你!”杜青窈音色微沉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处是定北侯在京中的临时居住之处,虽说是临时的,但定北侯乃是兵权在握之人,是以春秋别院周遭皆是重兵防守,别说是人,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有些困难。
而此人竟然从宫中到了此处,如入无人之境,可见其武功造诣早已登峰造极。
他到底是谁呢?
“只要我想去,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何况是这小小的春秋别院。”他负手而立,“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还完好无损,郡主竟然没有杀你!”
“她为何要杀我?若是因为夜王殿下,那她杀了我才是真的愚不可及。”杜青窈慢慢悠悠的起身,拢了拢衣襟。
因着在宫外,心里没有安全感,她自是和衣而睡以防万一。
“是吗?”男子尾音拖长,“如何愚不可及?”
“夜王殿下的身份,原就不可能娶一个奴才,连纳妾都嫌抬举。郡主若是想不开杀了我,反而会让夜王反感,所以她抓我只是为了折磨我。”杜青窈笑靥清浅,“既是无足轻重的奴才,杀了无济于事,不杀倒是有所助益!”
“如何助益?”男子问。
杜青窈轻嗤,“我说得那么清楚,你难道还听不明白?”
“你应
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古怪。
杜青窈点点头,“我有其他选择吗?在生与死之间,人都是本能的选择生存下去,我更不例外!我答应郡主,做她在宫中的眼睛,若是夜王有所动静,她必定会第一时间知道。”
其实说白了,是借着她的手去促成夜王和黎阳郡主的婚事,毕竟现如今满宫都在传,夜王和她走得最近!
“你想过没有,若是夜王也只是在利用你,你又当如何?”
如何?
杜青窈自然是想过的,夜王这般高高在上之人,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这个小奴才?既然一开始便知晓这是利用,当然是物尽其用。
“他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既然都是利用,谈什么仁义道德?更无须夹杂情感,如此岂非更好?交易这种事情是有商榷价值的,在价值未利用完之前,我都会好好的活着!”杜青窈负手而立。
黑暗中虽不能看清楚容色变化,但能听得她口吻中的自信。这哪里是做奴才的料,骨子里的东西,是奴性改变不了的存在!
男子低笑一声,却不知他到底在笑什么。
“觉得我在痴人说梦?”杜青窈问。
他绷直了身子,“觉得我该走了!”
“你来这里
,是给我收尸的还是想见我?”杜青窈笑盈盈的开口,“我没让你失望吧?”
“既然你还没死,我便无需再给你找什么风水宝地,倒也省了我一桩事。”他已经站在了窗前,“明日务必回宫,别院外有荣王府的人,懂吗?”
杜青窈颔首,“明白!”
荣王府的人都盯着春秋别院,可见郡主掳她之事,荣王也是知道的。
又或者,荣王对北定侯沈家根本不是十足十的信任,皇权之路原就没有信任可言,派人监视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北定侯的手中捏着十万大军!
黑衣人消失无踪,就跟来时一般,神出鬼没的叫人摸不着痕迹。
好在天亮之后,黎阳郡主沈元尔并没有出尔反尔,真的派人将杜青窈送回了宫。
马车停在了宫墙一角,杜青窈从偏门进去,免得惊动宫中的其他人,尽量抄没人的僻静小径回香坊。
她走得很快,走得很急,以至于刚拐个弯还来不及惊叫就已经被人摁在了墙壁上,后脑勺重重磕在软肉垫上,嘴里赫然涌入异物。
暖糯,温暖。
明明是这样柔软的东西,却带着极为霸道的侵占,在她还来不及挣扎的那一瞬,酸的甜的苦的涩的悉数涌入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