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一片模糊,要知道不管是多美好或者多丑陋的东西,近距离的看都只会看到被扭曲的样子。
杜青窈的眼前,便是此情此景。
来自于对方的灼热呼吸悉数喷薄在自己的面上,她所有的挣扎呜咽都被对方吞入咽喉。
下一刻,掌心温凉的手挡在了她的眼前,遮去了她所有的光亮。在她快要不能呼吸之时,掠夺者终于停止了掠夺,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的羽睫在他掌心浮动,如同春日里的草长莺飞,撩动了满山春色,开在心头是那样的绚烂。
“把眼睛闭上!”他磁重而温软的声音在她耳畔徘徊,是这样的温柔。
杜青窈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然真的将眼睛闭上,心里却是起了不该起的微澜。她闭着眼,感觉到眼睛上的重量渐渐消失,温度也随之消失。
手,应该拿开了。
此后压在身上的重量也跟着轻了,但她很肯定他还没走,这淡淡的茶香依旧萦绕在唇齿间,弥漫在鼻间不去!
“好想将沧海桑田停在这一刻,只是……”他的笑声有些低哑,温凉的指尖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仿佛是在就回味着方才的辗转缠绵,“我
会配合你,万事小心!”
音落,人已去。
杜青窈始终闭着眼睛,直到那股茶香彻底消失不见,被清晨的冷冽寒风彻底取代,她才幽幽的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地方。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便只剩下了无痕迹。
不自觉的抚上微疼的唇,唇瓣大概有些红肿,摸上去竟如同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一般,让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呼吸便会将他的气息一同咽下腹中。
“有病!”她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所以说冬日里不适合谈情说爱,再滚烫的情感,也会被这冷风浇灭。就像是现在,一阵风吹得人脑子格外清醒,瞬间没了方才的痴傻之色。
杜青窈回过神来,忙不迭离开此处,直奔香坊。
至于某人为何一大早守在宫中,而且早早的料定她会走这条路,她已无暇去想!再晚一些,方春瑶非得拆了她的骨头不可。
宫里哪个不说香坊是龙潭虎穴,对她来说却成了归宿,说来也真是可笑!
踏入牡丹园的那一瞬,杜青窈竟有种难言的如释重负,就像是回家一般安心。
“春瑶?”杜青窈愕然,脚步微微停滞
。
方春瑶双手叉腰站在牡丹园里,顶着一对黑眼圈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副样子仿佛是要吃人的。见着杜青窈走进来,她扯了扯唇角,“舍得回来了?”
杜青窈干笑两声,“今儿天气不错!”
“怎么不死在外头?”
“一大早的,多不吉利!”
说着,杜青窈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嬉笑着往香坊走去,转而直奔自己的房间,仿佛晚一步就会被方春瑶拆骨扒皮一般。
杜青窈前脚进门,方春瑶后脚就把房门合上了,“是谁带你出宫的?”
“黎阳郡主抓了我,打算好好折磨我一顿。”杜青窈猛灌两口水,“好在我命大,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你从郡主的手底下……跑出来的?”方春瑶仲怔,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她,“果真?”
“假的,我哪里是跑出来的?那别院重兵防守,岂是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奴才,自个跑得出来?就算跑出来,我也未必能回宫啊!”杜青窈撇撇嘴,“郡主派人送我回来的。”
“送?”方春瑶愕然,当下坐在她边上,伸手去探她额头,“你莫不是还在发烧说胡话?”
“骗你作甚?”
杜青窈一把甩开她的手,“我诓了她一顿,她便将我送回来了。说起来,成也夜王败也夜王,我因他得罪了郡主,也因他而得郡主青眼。”
方春瑶一头雾水,委实摸不着头脑,“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杜青窈便将进入春秋别院之后,如何诓骗沈元尔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至于黑衣人和方才某只的不轨劣行,她悉数略过,只字未提。
“便是这样?”方春瑶如释重负,“这郡主倒是用情至深,竟然教你如此诓了过去。”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所谓计谋计谋,有所谋才能有所计。”杜青窈伸个懒腰,“不过我倒是有个惊人的发现。”
方春瑶一愣,“什么?”
“荣王殿下虽说通北定侯府是一条阵线,可如今看来大概是两条心,各自防范着对方,否则也不会派人守在别院的外头。我出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估计瞒不住北定侯府的人!”杜青窈退去外衣。
隔着屏风,杜青窈换了脏衣裳,待梳洗完毕还得继续干活。
眼下身子好转,云福殿那头自也不能再耽搁,免得雍王殿下一生气,吃苦头的还是她
!
“只要人心里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就会有算计。人与人之间一旦开始算计,哪有什么真的情分?帝王家亦是如此,今儿一早皇上传召荣王、英王和夜王殿下入宫,约莫是让他们去太子府一趟。”方春瑶扶额。
“以后在宫中行走亦要当心,不管你要去哪,下次都捎上我!”语罢,方春瑶如同全身气力抽离,整个人透着些许颓丧之气,“你定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房门开了,又被合上,方春瑶业已离开。
杜青窈从屏风后走出来,若有所思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听得荣王监视北定侯的别院,方春瑶竟然也没有半分诧异之色?是早早就知情,还是不为所动呢?
看方春瑶与监工嬷嬷相当熟稔的样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宫女,能在这香坊内行动自如且有话语权,定是授命于上,怕是司礼监派来监视香坊的细作。
既是司礼监的细作,怎么会对北定侯的事儿无动于衷?
岂非,自相矛盾?
“看样子,你的地位不低啊!”杜青窈顾自呢喃,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连帝王的心思都敢揣测,大抵是某些人的心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