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个价吧……”
珍嫂紧紧地握着大飞的手腕，一脸正色地问乌鸦。
乌鸦那双贼贼的眼睛转了转，又看了看大飞，想了片刻，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来。
“三百万，好，成交！”
珍嫂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三……”
乌鸦顿时张大嘴巴，眼珠差点掉在地上，一旁的大飞更是满脸惊愕，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大……，大飞哥，救……，救人要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珍嫂听乌鸦这么一说，立即拉着大飞就往里面跑。
还呆立在原地的乌鸦，嘴里喃喃地说道。
“发财了，发财了，三百万，三百万啦……”
他原本怯怯地伸出三根手指，想要个三十万，若是珍嫂给他还个二十万，十万的都能接受。
毕竟，那一年，澳门的赌神把大飞爹的骨灰送回来的时候，也就给了二十万块。
“发财了……”
乌鸦还在念叨，忽然猛地一惊，看见珍嫂和大飞已经跑了进去，立即快跑着跟上前去。
珍嫂拉着大飞跑急救室门前的时候，方城和苏成杰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门口有两名神色凝重的医生正在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珍嫂来不及给苏成杰和方城打招呼，冲着医生就嚷了一句。
“医生，医生，他是Rh血型，他是……”
那两名医生顿时扭过头，惊喜地看着珍嫂。
坐在长椅上的方城和苏成杰腾地站起身，立即走了过来，苏成杰双眼放着光芒，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珍嫂和珍嫂拉着的大飞。
“他是？”
其中一名医生有些疑惑地问珍嫂，珍嫂使劲地点点头。
另外一名年老的医生果断地说道。
“带他验血，我进去稳住病人的伤势。”
说完，两人立即行动，年老的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进去，那名医生带着珍嫂和大飞完边上的验血室快步走去。
苏成杰脸色虽然很凝重，眼里却满是欣喜和激动。
刚刚两位医生出来告诉他，若再不能及时输血，就得准备后事了。
方城心里也是极为高兴，可是他却悄悄地瞟了一眼跟着珍嫂上来的乌鸦。
乌鸦站得比较远一点，他一脸痞气地看着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
方城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缓缓地走到乌鸦的跟前，从兜里掏出香烟来。
骆驼牌香烟，递给乌鸦一支。
乌鸦笑着双手接过香烟，又凑过脸去，从方城手中打火机的火苗上点燃。
“兄弟，多谢了！”
方城淡淡地说了一句，眼里满是诚恳。
无论如何，只要能救刘玉书的命，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都是可以谈谈的。
方城那双老眼不会看错，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大飞要单纯得多，面前的乌鸦嘛……
苏成杰见方城和一个光着身子的黄毛年轻人站在一起，愣了愣，也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
苏成杰疑惑地看了看乌鸦，又看了看方城。
方城没有回答，虽然他知道乌鸦目的不单纯，却并不清楚其间过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个干瘦的人和那个被带去验血的人，他们一定救过刘玉书的命。
乌鸦立即上前，对苏成杰讲述他和大飞如何在九龙城寨将受了重伤的刘玉书救了出来。
当然，在乌鸦的嘴里，他肯定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说得漂亮些。
只是，乌鸦很聪明，抱刘玉书出来的是珍嫂，把刘玉书救下城寨的人是大飞，他呢，是那个极力劝大飞的人。
苏成杰听得满是感激，激动地手都有些微微地发抖。
方城却很是冷静，等乌鸦说完，他静静看着他，问了一句。
“珍嫂答应了多少钱？”
乌鸦和苏成杰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边上这个老头子会如此直接。
苏成杰刚要开口，方城把手一摆，止住了他的话头。
“兄弟，江湖规矩，大家都懂的。”
“江湖规矩……”
乌鸦浅浅地笑了笑，狠狠地抽了一口香烟，在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睛盯了一眼对面的苏成杰。
乌鸦缓缓地抬起手，五根手指缓缓张开，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方城递给他的香烟。
“五百万！”
苏成杰微微地点点头，立马把手伸进洋服的内兜里，准备掏出笔和支票簿。
方城一把按住苏成杰的手，笑了笑。
“不急，不急，既然说了五百万就五百万，咱们先救人要紧。”
方城用深邃的眼神盯了苏成杰一眼，苏成杰立即明白过来，又把手缩了回来。
乌鸦脑袋里一片眩晕，刚刚的三百万已经让他如坠云端，苏成杰一口应下了五百万，这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他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把另外一只手摊出来。
贪婪是一个人永远无法克服的缺陷，可是，绝大多数的贪婪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比如，乌鸦，多年以后，他一定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医生急匆匆地拉着大飞出了验血室，珍嫂跟在身后。
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带着大飞走了进去，珍嫂站在门边，朝里面看了几眼，等门关上，她才疾步走到苏成杰跟前。
“苏先生，血型对上了，对上了……”
苏成杰顿时满脸笑容，一只手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另外一只手的手心。
“医生说，直接让大飞进急救室，在里面进行输血处理，能够节约很多时间……”
苏成杰重重地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嘴里喃喃地说道。
“大飞，大飞……”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古惑仔叫大飞。
“我叫乌鸦……”
乌鸦连忙对苏成杰哈了哈腰，轻声地说道。
苏成杰回过神来，满眼感激地看着乌鸦，提起手，狠狠地拍了拍乌鸦的肩头。
珍嫂看了看乌鸦，眼里闪过一抹鄙夷的神色，但没有说话。
天已经大亮，医院来来回回的人多了起来。
朝霞那温暖的光线照进来，让人觉得温暖，祥和。
方城的心里却微微感觉有些沉重，总觉得在这片宁静的后面，伴随着一场预想不到的风雨。
风雨说来就来，在急救室走廊的尽头，几个人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方城曾经见过一面。
那一面是在审讯室里。
一身警服的蔡元祺领着几名警察向急救室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