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沉默着。
墨连城一言不发，耐心等待。
这是他之前从没想过的机会，探听帝国态度的机会。
也许皇帝和太师才是有资格做决定的人，但是如果他们的决定没有周武这样的人执行，那也就只是一句自言自语。
周武终于还是恢复了冷静，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够了，我不会再忍让了……”
墨连城拦住了他：“帝国对私学剑客开战了吗？”
周武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眼中的开战是什么意思，帝国早就明令禁止墨池铸造的剑进入帝国境内，而且私学剑客弟子，除了儒家之外，都不许选为官员，如果你觉得这是开战，那帝国早就和私学剑客开战了，如果你觉得这不是，那现在也一样，帝国并没有改变。”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
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有私学剑客都以为，周清和剑奴的事情足够证明帝国的恶意，也正好是最好的借口，帝国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趁机开战。
“现在的天龙将军是谁？”
周武苦笑着摇头：“周圭，以前的太子家臣。”
墨连城更奇怪了。
更换天龙将军就代表帝国知道周清的事情，并且已经有了动作，但是为什么他们对私学剑客没有任何举措。
似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帝国真的没有与私学剑客开战的意思。
但是那又怎么可能。
就算有可能，墨连城也不会掉以轻心，私学剑客现在正在存亡之间的悬崖边缘。
“我这次来，是要去帝都一趟，确定帝国是否要对私学剑客开战。”
墨连城叹了口气：“要我送你回去吗？”
周武摇摇头：“不，你不能去帝都，现在如果有人还能够对抗帝国，那你一定是其中之一，留在这里，我会探听清楚你想知道的一切，派人告诉你。”
墨连城点点头：“那你？”
周武笑着摇头：“这个帝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为了大司徒，我不介意做任何事。”
他的笑容下面隐藏着能够烧尽一切的愤怒和仇恨。
“告诉我，谁是害了周清的凶手？”
墨连城沉默了一下：“青渊剑剑奴从背后刺死了周清，那时操纵剑奴的人是谁，我们私学剑客并不知道。”
周武仰天冷笑两声：“无外乎皇帝太师，太子家臣做了天龙将军，动作如此迅速，也有可能插手……无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都得死！”
然后周武就转身离开了。
他很快回到了帝都，身为都令，离开帝都本身就是失职，但是帝国还有王室内部很少在意。
周武回到帝都的第一件事，是去见了一个人。
长公主周靖。
但是周武冲到长公主宫的时候，却发现周靖不在这里。
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宫门口。
“周辽？”
门口的人是邹变之后的观天台台监周辽。
“你是要找长公主吗？”
周武点头。
“她去了摘星楼。”
周武却没有动。
“你为什么在这里？”
周辽笑了：“因为我必须把太子的家臣拦在宫外，让他们不要知道长公主不在这里。”
周武心下一动。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现在为谁做事？”
“帝国。”
周辽一脸平淡。
周武摇摇头：“为大司徒，还是为皇帝。”
周辽深深地看了周武一眼：“大司徒已经死了。”
周武点头：“但我会一直为大司徒做事，一直如此。”
周辽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司徒死前将随身玉佩留给了长公主。”
周武一脸诧异，然后就一脸恍然。
“我明白了。”
他转身就走。
穿过皇城，登上最高的地方，周武来到了摘星楼上。
在楼顶，他看到了长公主周靖。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长公主正面对着高楼之下的半个帝都，长风吹起衣袖，如同就要乘风而去。
“我想看看大司徒最后的遗物。”
周靖沉默了一下，伸出右手。
在她手心，有一块白玉雕成的鲤鱼玉佩。
周武一时哽咽难言，双眼模糊。
他低着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自今日起，周武愿为长公主驱策，万死不辞。”
然后周靖突然笑了：“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去死，只有你们还活着，帝国才会有未来。”
周武摇头：“大司徒……”
“周清希望可以拯救帝国，但是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真正的问题所在。”
周靖沉默不语。
但是周武不依不饶：“请长公主为大司徒复仇！”
周靖幽幽开口：“你想让我对父兄下手？”
周武毫不犹豫地点头：“国家危亡面前，个人恩怨都应该放在一边，帝国现在就在悬崖边上，必须扔掉一些东西，才能留在上面。”
周靖依然背对着周武，她长久地沉默，周武却看不到她的表情。
“帝国衰弱，现在不是能够大张旗鼓，改弦更张的时候，久病之人用虎狼之药，是会崩溃的。”
周武摇头：“那我什么时候能等到周清的大仇得报？”
周靖摇摇头：“等到帝国安全，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很远。”
周武点头：“我就当做，这是长公主对我的承诺。”
周靖点头：“必然如此。”
周武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只留下周靖一个人依然站在摘星楼顶，面对长风。
……
皇帝坐在宝座上，一脸阴沉地看着眼前跪倒的两人。
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太子。
“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皇帝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其中的力量却让地上的两人不堪重负。
“父皇……”
“闭嘴！”
太子刚想开口，就被皇帝一声怒吼打断了。
“为什么你的人做了天龙将军，我却不知道？啊？说啊！”
太子连忙解释：“父皇，周圭本来就是飞鱼内卫的副使……”
皇帝点点头，然后冷笑起来：“所以你承认了，周圭是你的人？嗯？”
太子连忙摇头：“他只是曾经做过我的家臣，为人做事都可靠，所以一直有来往……”
皇帝又点点头：“王室之间，都是一个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