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和崔氏一听到声音,脸上便现出欢喜的神色。
“是年儿来了,”崔氏激动得起身。
岂料她刚刚想转身,一道小身影如箭矢般扑进了摄政王的怀里。
“爹爹,”年儿仰着头,欢喜地叫着他。
摄政王一把抱着年儿,父子俩相视而笑。
自打年儿晓得摄政王就是自个儿的亲爹,私下里就喜欢叫他爹爹。
崔氏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眼里微微有些诧异。
年儿之前称呼摄政王“父王”,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可如今,年儿和摄政王之间,亲密无间,亲生父子亦不过如此。
大长公主眸光连闪,冲崔氏点了点头。
崔氏大喜,父子俩相认了,多好!
这一大家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蓦地,伴随着一声痛呼,一道响亮的哭声震耳欲聋。
“生了,生了!”崔氏高兴地叫了起来,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算了算时辰,她心中微惊,好家伙,这小子肖虎,申时末刻出生!
不得了,是一头凶猛的老虎啊!
难怪,在肚子里就敢冲摄政王发火。
她一来便听绿珠说起,说摄政王刚同肚子里的崽说话,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还迫不及待出来替娘撑腰了。
哈哈,有意思,忒有意思了!
思忖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里屋,再次响起了痛呼声。
众人一惊,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事了?
摄政王脸色一变,抱着年儿就要往里冲,惊得大长公主只来得及抢下年儿,却来不及拦住他。
崔氏大惊,在他身后说,“王爷,产房血污,去不得。”
摄政王理也不理,一脚跨了进去,却被候在外间的林太医拦住。
“王爷,您就别添乱了,一个出来了,还有一个呢。您再耐心等等。”
摄政王先是一怔,继而大怒,“为何不早说?”
好不容易落地,还有一个?暖暖岂非要翻倍的辛苦?
林太医暗暗白了他一眼,告诉你何用?你既非太医又非稳婆,知道了又能如何?
但到底胆儿小,不敢明着怼摄政王,只能满脸堆笑地将他请了出去。
“王爷,如今内室有四个稳婆,十个医女,还有您府上的下人若干。没您站的地儿,您若此时进去,只有添乱的。”
这么多还不是您自个儿请来的?隔壁屋,还有整个太医院呢!
摄政王无奈,冷着脸出了门。
崔氏早就急不可耐地迎了上来,“怎么样?”
摄政王满脸憋屈道,“林太医说,还有一个。”
崔氏先是一喜,“当真?”
一举两娃,当真好福运。
继而脸色一沉,“暖暖受苦了。”
大长公主牵着年儿的手上前来。
“两个,多好的事情!瞧瞧你这脸色,好像谁委屈了你似的?”
崔氏经大长公主提醒,顿时不满意了。
姜尚德更直接,“他不满意,孩子我带走,还跟我姓。”
摄政王一听,额角的青筋突突地暴起,大怒道,“你敢!”
眼见门外岳婿二人明刀明枪要干了起来。
屋里传出一声娇柔的啼哭声,那哭声别具一格,哭一声歇一歇,再哭一声,再歇一歇,格外有节奏,与上一个的嚎啕大哭,截然不同。
屋里屋外顿时大喜。
不一会儿,嬷嬷出来报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儿一女,儿女成双!”
摄政王闻言狂喜,“赏,阖府上下,人人赏银五两。”
话音刚落,顿时欢呼声起。
赏银五两啊,抵得上半年的月钱了,有些干粗活的,能抵一年有余。
大长公主连声唤着阿弥陀佛,说是要去庙里还愿,感恩菩萨保佑,母子均安。
崔氏激动得热泪盈眶,女儿前半生受的苦,终于成就了后半生的福。
不一会儿,两个宫里的稳婆,笑吟吟地各抱着一个孩子出门。
大长公主、崔氏、姜尚德一拥而上,稀奇地看着两小只,脸上写满了欢喜与满足。
大的那个虎目浓眉,眼睛骨碌碌的,四处张望着,那傲然的样子,和摄政王一模一样。
小的那个,眉眼细腻,闭着眼睛,神情宜然。那么小就是一副华贵的模样,将来定然也是大美人。
姜尚德像是想到什么,急忙找寻摄政王的身影,一回头,看见年儿坐在摄政王的肩膀上,父子俩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两个小娃娃。
“爹爹,年儿是哥哥了。”
“所以,你得学好本事,以后能保护他们。”
“好!”
姜尚德眼眶一红,蓦地转过头去,悄悄地抹了把泪。
姜殊暖累得整个人虚脱,像是从水里捞起般,浑身都湿透了。
嬷嬷和帛书含着泪将两个娃递到她面前,“夫人,二少爷和三姑娘。”
她吃力地笑起来,眼神却亮得犹如天上的星子,视线扫过两个孩子的脸,只来得说一句,“让王爷取名。”
便沉沉地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入睡后,摄政王轻轻来到她身边,亲自为她擦拭全身,那轻柔的动作和温情的眼神,看着一众下人直了眼。
最后由绿珠、帛书为她换上干净的亵衣,又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被摄政王抱着送入了正房。
姜殊暖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起孩子。
摄政王听到声音,蹑手蹑脚地入了内室,拉住她的手,委屈而专注地看着她。
“暖暖心中只有孩儿,本王生气了。”
姜殊暖险些气笑,“难不成王爷同他们一样小?”
摄政王低低地笑起来,将姜殊暖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们很好,奶娘刚刚喂了他们,现下睡得正沉。”
姜殊暖放下心来,“两位母亲呢?”
摄政王刮了下鼻子,“小没良心的,不是孩儿,便是母亲,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告诉了姜殊暖。
“大长公主入宫同太皇太后、皇上报喜去了,英……崔夫人正忙着在护国夫人府、摄政王府布置孩子的用品。”
姜殊暖怔怔地看着他,一脸狐疑。
摄政王宠溺地看着她,“你既回来了,咱们亲事照旧,只是先帝大行,婚期要延后了。”
姜殊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论是三个孩子,还是她内心深处的情感,都不允许她拒绝。
她轻轻地倚进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道,“你再别骗我了,否则,否则,我再不原谅你……”
摄政王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紧紧地抱住她,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般,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姜殊暖嘶地溢出声,摄政王闻声立刻紧张地查看,后悔自己一时情急,过于用力了。
她缓缓地摇头,眼里全是捉弄的意味。
摄政王一怔,爱逾至宝地再次拥紧她,心上那个深洞瞬间被填满。
原来,有家人是这种感觉,心,再也不是空落落的了。
宁华宫的太皇太后收到消息,也开心得不得了。
“哀家就知道,姜氏是个有福运的,一下子儿女双全,日后全是好日子。”
“可不正是?还是中秋节出生的,谁能忘得了他们的生辰?”李尚宫也笑得开心。
“这么一来,摄政王的脸色兴许能好看些,朝臣们早就抱怨连天了。”
“可不就是,”太皇太后笑得欢,“他那脸色,只有姜氏治得住!”
说着说着,太皇太后便提到太后。
太皇太后按律是要搬出宁华宫的,一来她见太后不喜,二来懒得动弹,便让太后搬入康平宫,自己还是留在宁华宫。
“太后那里禀报了吗?”
李尚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太皇太后的神色,缓缓开口。
“禀报了,只是没能入得宫,只是命宫人通传的。”
“哼,”太皇太后冷笑出声,“她若还看不清楚局势,活该后半辈子活得疲累。”
“娘娘,可要提醒太后一声?”李尚宫小声问道。
“提醒她作甚?随她去,爱怎么闹怎么闹!是时候让她明白,大辉,不缺继承人。”
太后收到消息,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她刚刚得知,长乐郡主就是姜殊暖。
一提到姜殊暖,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来啊,叫英……叫崔夫人入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