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星惊愕,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你干什么!”
“姜慕星,你会跟我离婚吗?”
陆昼逮住她的手,认真地发问。
她愣愣看着他手里的碎片,“只要你别对不起我,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你离婚……”
“所以你不是一定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姜慕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就听见他轻飘飘地说:“既然这样,为了杜绝你哪天动起离婚的心思,这结婚证也不必留了。”
她缓缓意识到什么。
陆昼笃定且霸道地盯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这辈子,你都是我陆昼的老婆。”
说罢,车窗降下。
他用力一扬,纷飞的纸片犹如雪花,随风滚落,消失不见。
慕星哭笑不得。
“你下手未免太快了,连一张照片都没留。”
何况真到了离婚的地步,就算没有结婚证,也完全可以的。
他这样实在是……太幼稚。
陆昼却莞尔,笑容充满开心与惬意,将她的手捏在手中,十指相扣。
“你如果想官宣,不用担心,结婚证有电子档。”
她气闷又无奈,被他揽入怀中,轻拍着肩膀当是哄弄。
都说面对男人,要用儿童心理学那套。
她跟他也没必要过于计较。
回了白家,众人知道他们领证的事,早早等着他们回来庆祝。
午餐桌上,其乐融融。
严雪笑着揶揄:“这前后折腾了快十年,我们陆昼先生总算是得偿所愿,把慕星抓到手了。”
十年。
这个时间,对陆昼和姜慕星而言,都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不禁感慨:“是啊,来来去去,没想到都十年了。”
陆昼看向她,眉目温情柔顺。
白景堂笑道:“这么多年不散,说明是上天注定,否则早该杳无音讯了。”
白婧接腔:“缘分是有,不过,事在人为。”
她看向陆昼,意味很深。
“要不是有的人有恒心,不肯放手,或许慕星早该嫁做人妇了。”
这么说着,陆昼一滞,满眼温和谦逊的笑意。
“外公和妈都说得对,我和她走到今天,缘分和人力,都缺一不可。”
这话说得圆滑,白景堂和白婧都笑了。
小铃铛眼珠子提溜转动,争道:“那我呢!我就不重要了吗!”
陆昼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当然重要,我要谢谢你妈妈生下你,否则,我不一定有机会让她原谅我。”
小铃铛皱着鼻子哼声:“我可是爸爸妈妈和好的大功臣!”
几人都附和:“对,你是最大的功臣。”
饭桌上融洽至极,这个话题揭过,佣人突然进门,在白景堂耳边说了什么。
他的脸色沉下来,变化显而易见。
姜慕星问:“外公,怎么了?”
白景堂语气不甚好:“还能是什么,门口那丫头守了好几天,让人赶她走,愣是说不听。”
白婧对此很了解,淡道:“受了教训,她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吵着非要见你外公一面。”
她知道他们说的是白若黎,今天他们回来时,她也记得守卫驱赶过她,她就站在正大门的对面去,跟人桩似地守着。
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姜慕星开口:“她大概也是心里有执念,想跟您好好聊聊,您跟她总归有过那么多年感情,做任何决定,我们都理解。”
说着,她停下,又道:“但您的态度是您的。”
白景堂冷哼:“见了又如何,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啪嗒一声,几人看去。
严雪脸色发白,筷子落在地上,表情很勉强。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继续,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她起身,逃也匆匆地离开。
白景堂也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沉默中,他也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
“今天胃口不好,你们吃。”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姜慕星目光微动,与陆昼对视了一眼。
白婧叹气,“罢了,都没心思吃了。”
她按了按对方的手,“您别忧心,她如今的状况,作不了什么妖的。”
“最好是。”
“我去看看严雪。”
“……”
姜慕星离开餐厅,直奔严雪房间,但还没到她放门口,就看见她站在回廊尽头发呆。
她的心有些酸胀,慢步走过去。
严雪听闻脚步声,身形一颤,胡乱抹了抹脸上,转头带着笑。
“我就知道是你。”
慕星走近。
“我怕你心情不好。”
“……能有什么不好的,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该受惩罚的人都受过了……”
“严雪。”
她看着她强撑的笑容,“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的。”
那一瞬,女人眼角抽动,笑容垮下来,双手覆上脸颊,声音些微颤抖。
“对不起,慕星,我真的很想控制自己,但是……想到她,我就不由自主地害怕,还愤恨!”
姜慕星立刻将她抱进怀里。
“这不是你的错,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原谅。”
严雪抽噎着:“我不明白,像她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她害过我,害过你,她就该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我泄愤!”
她发狠地说着,姜慕星应着,边拍她的后背安慰。
她完全理解严雪。
面对曾经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仇人,能保持理智的人能有多少?
严雪如果不是顾及他们一家,或许早该冲出去跟白若黎拼命了。
等她情绪好一些了,慕星握住她的肩膀,态度明确:“严雪,就这件事上,你不用因为我和我的家人感到有任何压力,我当初拼尽全力想揭穿她的原因,因为我,更是因为你,即使有亲缘关系,那也不是她逃脱罪责的理由。”
严雪眼眶红红,“真的吗?”
“你没错,你也不用质疑自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遵从本心,我一万个支持你。”
她被感动到了,终于破涕为笑。
“好。”
……
晚上用餐时,白景堂没来。
白婧说他身体不适,姜慕星打算吃过饭去问候一下。
然而,刚和陆昼走到晚亭,一阵大雨淅沥而下。
他听着雨声,“这雨,来得挺是时候。”
她没懂他的意思,正要说走,就看见一个人打着伞,急匆匆往白景堂房间赶去。
姜慕星有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那扇门打开,白景堂披着单薄的外衣出来,连拐杖都忘了拿,就要跟着佣人往外面赶。
陆昼眸色深如墨,“外公也嘴硬,不如他说的那么坚定。”
这么大的雨,那人如果还在外面没走,不正是体现诚心的时候?
姜慕星眼里发凉,疾步跟上去——
门口,一道惊雷闪烁。
女人远远地倒在地上,身形瘦弱不堪,像是已经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