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堂看着这场景,老脸一变。
“老爷,大小姐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下雨的时候我劝过她,但她就是不走,一直淋雨,结果刚刚晕过去了。”
他听着佣人的话,皱纹横生的脸生出怒气。
“她不走,你不知道赶她吗?现在这样让那些媒体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佣人忙低头,“是,我这就联系人来带她走……”
老人眉眼间皱起,余光扫着那一动不动的人,一咬牙,气得不行!
“你打算让她一直倒这儿吗?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来接她走!”
佣人顿时没了主意,细细打量过他的表情。
阴雨下,白景堂闭了闭眼,叹息声轻得听不见。
“雨这么大,赶紧送她去医院。”
于是,两个人撑着伞,冲向雨幕。
不远处,回廊的灯光落在姜慕星脸上,凉淡而漠然。
她知道,白景堂宠着白若黎长大,她的性子成了那样,与他脱不了关系。
但,她以为是非对错是绝对的。
在人情面前,不过如此。
“走吧。”
陆昼跟着她转身,瞧着她的模样,“不高兴了?要不,我让人去医院找她聊聊?”
“不用。”
“也不看外公了?”
她一顿,话语静得像这雨夜。
“他年纪那么大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
陆昼知道她不高兴,毕竟老爷子刚才的表现,明显是心软了。
今天能心软,也许明天就能松口。
这么一看,他该做点什么才对。
……
雨下了整整一夜。
早上吃饭时,白景堂出现了,谁也没说什么。
“您感觉怎么样,如果还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看看吧。”白婧有些担心他的状况。
他咳嗽了两声,大概是昨晚着凉了,“没事,一点小毛病,已经在吃药了。”
知道他的脾气,白婧没再劝下去。
一桌人不怎么说话,但心思各异。
这场绵延不绝的雨下了三天。
白若黎没再来了。
姜慕星以为就此打住的时候,雨停了。
她带着小铃铛玩时,看见了两名不速之客从白景堂房里出来。
一开始,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他们走到她面前,男人对她还有点稀疏的笑意。
“慕星。”
姜慕星看着自己应该称为“舅舅、舅母”的两人,扯了扯唇,以作回应。
女人见她这么冷淡,没忍住讽刺:“你是大难不死有后福,就想不起因为你受苦受罪的人了。”
男人转而眼神阻止。
她平静道:“人会面临无数个选择,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但有罪的人,不论如何都该受惩罚。”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地决定别人的命运?”
妇人冲到她面前,面容凶恶。
“我女儿原本在这白家锦衣玉食地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你受尽折磨,这大半年都快没个人样了!爸因为你和你妈,对我们不闻不问,可我们想尽办法救她出来,你又抓着她不放!姜慕星,我们对你百般忍让容忍,但你为什么这么心狠,一定要她死了才开心?”
对方积压太多怨念和不甘,对着她就是一顿输出,听得人耳边嗡嗡的。
姜慕星撩着眼皮,“你是想说她可怜吗?”
“我女儿难道不可怜吗!”
她眉眼凉薄,“可怜?她害得我朋友差点没命的时候,我朋友不可怜?她一次次在背后伤害我,想要我命的时候,我不可怜?”
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下不了面子,不肯认输。
“可她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再逼她,她会没命的!”
“她会自杀吗?”
“她已经——”
姜慕星面容清冷。
“可是,舅母,就算她自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妇人浑身颤抖,震惊得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包括男人也彻底冷了脸。
“我们知道若黎对不起你,但你说这话,未免太难听了。”
她看着两人,唇瓣张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罢,慕星不再与之纠缠。
身后是女人无法克制的喊声,随即一声响,大概是晕倒了。
她不打算管,也根本不会回头。
“她实在是太恶毒了,若黎都割腕了,她还说那样的话!”
倒在男人怀里的妇人气若游丝,却越发愤恨。
男人搀扶着她,“她一个流落在外几十年的人,怎么会懂亲人之间的羁绊。”
“我不管!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一分!”
男人皱着眉,“好了,先回医院看孩子,她的状况,医生说了很不好。”
于是,两人匆匆回了医院。
病房内。
“若黎,我和你爸回来了……你怎么站在那儿,窗边风大,快过来躺下!”
白若黎将手机腾地背到身后,强行被妇人拉回床上。
“你身体成这样了,干什么还下床乱走,快躺好。”
“我没事。”
她推开妇人给自己盖被子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男人。
“爸,你们今天去找爷爷,结果怎么样?”
后者有些犹疑,“你爷爷脾气倔,看重名声,因为你之前带来的影响,大概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哦。”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白若黎也没有任何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的话,你们就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妇人与男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道:“若黎,你是不是很难过,心里有事可以跟妈妈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对你恢复不好。”
“我说了我很好,你们出去吧,有多余的时间,不如多去找爷爷。”
“……”
妇人哑然,尴尬地和自己老公对视过后,只得离开。
人走后,白若黎拿起手机,手腕上的白纱布很是明显。
“喂。”
那头的男声冷漠得毫无感情:“你到现在,连白家的门都进不了,还谈什么合作?”
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
“我可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唐寻没那个耐心,“从你出狱到现在已经够久了吧?白小姐,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我很难相信你能做好后面的事。”
白若黎咬唇。
他阴森骇人地说:“你夸夸其谈自己多厉害,不过就这点本事,算了,我看不如送你回去——”
“不要!”
她几乎发出尖叫!
想起在监狱里度过的每一天,她满心都是恨和怨!
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绝不要再过!
白若黎狠狠咬牙,“唐先生,最后一周,我发誓,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