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都之内，堆积如山的案底里，埋了个满身墨点的人。
宋知韫眉头紧锁，划掉了先前写下的字迹。
向国公的事情尚未结束，北荒发难，圣上加紧向北拨了军饷，从中添置多少东西，多少粮草，楚玉不在京中，他便代替楚玉一一核查。
最近一段时间，楚玉在南边的动作，紧跟的人都是韩迄。
一个又一个向国公的人被找出来，他和韩迄这几个月忙的算是脚不沾地了，有时候在书房一关就是一两天，连饭也忘记吃，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
“宋卿，宋卿！”属于韩迄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宋知韫从桌案间抬头，就看到了韩迄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大狱里南边那些人的嘴被撬开了，向贼的真正意图是在北方！”
楚玉去了江南之后，先后送回来不少官吏，一个个都被关在大理寺里审讯。狱卒审讯了月余，终于是撬开了一个人的嘴。
南边的小动作都是转移大乾注意力的障眼法，向贼的心腹孙元良早已前往北境，暗暗偷渡去了北荒，随他带去北荒的，是镇北军的兵力军需汇总和一条消息！
向国公所了解到的镇北军兵力，大约是大战结束之后的数额，正赶上这一次朝廷给北境拨款，各项数额都会有幅度的变化，让宋知韫心头一震的，是那所谓带去北境的消息。
宋知韫盯着韩迄，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可有问出是什么消息？”
韩迄这么火急火燎的前来找宋知韫，为的就是这一则消息。他盯着宋知韫的双眼，迟疑着开口：“他说……楚卿是女子。”
初听道这消息的时候，韩迄只觉得荒谬，暗叹向贼为了拉拢北荒来对付大乾，真是什么荒唐的理由都编的出。
可是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直到如今，看到了宋知韫脸上一瞬间慌乱的表情，韩迄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楚玉当真是女子！！！
“这……这可是欺君啊！”
宋知韫抿唇：“这事可还有别的人知道？”
韩迄皱起了眉头：“那人是在拷打之下说的，周围还有不少狱卒，禀告到了我这里，我给压下去了。”
宋知韫颔首，抬手拍在了韩迄的肩膀上：“这件事还得等楚玉回来再说，这消息能压便一定要压住了，万不能散播出去。”
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许久，随后在大理寺审讯犯人的狱卒，时常能听到这样的言论：
楚玉是男子？
当真是好笑，这些人打不过楚将军，就开始口出狂言，败楚将军的名声了。
他们的镇国大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浴血男儿！
这些叛国逆贼，竟抹黑将军是女子。
实在可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楚玉身份的风向在京都大理寺小范围的流传开之时，她正在赴向国公的约。
凉亭外，楚玉带来的士兵列队整齐。
凉亭内，一身戎装的楚玉坐在石桌一边。
桌子上有事先摆好的茶水，旁边伺候的哑女眼观鼻鼻观心，除了些端茶倒水的活，其余时间便安静的站在角落里，不声不响。
楚玉没有去拿桌上的茶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路的另一头传来了马车声响，楚玉的视线里，出现了两辆马车。
前一辆外观上看着平平无奇，到了近前撩开车帘，却能窥见里面气派十足，红木的木板，绣金线的绸缎，一件件都格外奢华。
年迈的向国公从里面走出来，吸引了楚玉的视线。
他明明是年迈的岁数，一行一动之间却透露着轻盈，精神矍铄的样子，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走到了近前，楚玉能看到对方眼下明显的青黑，而向国公恍然未觉似得，对着楚玉露出了个笑容，姿态熟稔的像是楚玉许久未见的长辈。
“将军到的好早啊，可曾用过茶水了？”
楚玉嗤笑一声：“倒是未曾，自从在府中差点被人用了巫蛊之术之后，便在这方面格外小心。”
向国公摞着胡子呵呵笑了两声，哑女将楚玉面前的茶盏拿起，放在了向国公面前。
向国公看了楚玉一眼，掀开盖子轻抿了一口，摇了摇头，对楚玉所说不为所动：“是吗，那倒是可惜了这南鹤明茶，月儿尖了。这茶可都是月下梢头之时，茶农起早采摘了，每年也就生产那么一点点。”
“你后面那辆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车来？”
楚玉根本不想同向国公说些有的没的，从向国公出来之后，她的视线若有似我的都在看后面那辆马车。
那马车四周都挂上了铃铛，行路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里面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下来的意思，甚至周围一圈人将马车护的十分严实。
若是此时楚玉要发难，那马车一驾马绳，便可以立即冲出去。
“诶，将军不要心急。当初我们同在京都，我便是极看好你的。”向国公的脸上挂上笑容，亲自给楚玉倒了杯茶：“好茶当配英杰。”
他对着楚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玉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端起了茶盏。
“不过英杰也应择良木而栖啊。”
向国公幽幽的补上后半句，让楚玉刚放到唇边的茶水，生生停住。
她眯眼看向对面的向国公。
向国公弯了弯嘴角：“我承认，你当真是厉害得很，破坏了我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大乾皇室都是些冷情冷肺的玩意，你至今都没告诉那小皇帝你女子身份，想来也是未曾完全信任他的。你何不同我强强联手，届时莫说是小皇帝，就是这天下我们也是能争一争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激情澎湃，叫楚玉听了个明明白白。
向国公这是在……拉拢她？
楚玉看着手中茶盏，清澈的茶汤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她现在满脸嘲笑的模样。
她鼻中哼出一声：“强强联手怕是不能了，你我之间，早在你对镇北军动手的时候，是死敌了！”
“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双亲是为何而死的！”
“又或是不记得，我十几万的镇北将士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是死敌？
这向贼难不成当真是年纪大了不记事，他是怎么害的云城城破的，当真是一点都没有印象吗？
今日这番说辞，这老东西是怎好意思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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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我来稳定更新了！（心虚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