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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向笑
    楚玉是红着眼睛走出洞穴的,身后的洞穴里明明燃着篝火,却叫人遍体生寒。

    先前那两人进了洞穴,呜呜啊啊的哭的格外伤心。

    楚玉双拳紧攥,用力的像是要掐出血似的。

    贺聂抿唇走上前,给楚玉递上了一块帕子,声音发闷:“这是先前那两个镇北军交给我的,说是钟老留给将军你的。”

    楚玉接过帕子,帕子里包着的是两张干净的信纸,楚玉望着信纸上的内容,嘴角抖的更厉害了。

    【时三月初六,教学子背诗文三百,厨房婆子能赛半数学子,背诗文三百全篇,无意不通透。】

    【时五月十七,女楚秀秀,能舌战群儒,对千古绝对。】

    【时七月二十,余妻管教学子,上通天文,下知人情,无一学子能与之悖论。】

    【所以天下女子何不如男?君主圣贤不拒英才,而世人何拒之?】

    ……

    字字句句皆是为楚玉铺上的后路。

    他是世家大儒,他所言之语比之常人何其有分量。

    所以都是日常随记,却都在摆出一个事实。

    谁说女子不如男?

    他临终之时,叫她玉儿,便是支持着她的所为,是在告诉她,放心去做。

    甚至连暴露的后路都已经为她描摹好了。

    楚玉肩膀有些颤抖,心中酸涩之意,不知如何挥发。

    楚玉仰天良久,深呼吸几口气,沉声喝道:“众军听令!南下诛灭叛贼,不取向贼项上人头,誓不罢休!”

    “是!”

    齐声应和的声音震的林间鸟兽四散,激起碧波下的万丈惊涛。

    楚玉将外祖父的尸首收敛,越是看越是心惊。

    原先在书院里待了一辈子的外祖父,身上多了许多伤口,有些是虐打的痕迹,有些是追杀的伤疤。

    手段残忍,不留一点余手。

    楚玉将信件递给了贺聂:“你连夜找些人,将这信件抄录百分,以备不时之需。”

    外祖父说,去做她想做的事,去完成她想看到的愿景。

    那她楚玉便放手一搏,无畏生死!

    经此一役,南下的脚步越发快了。

    而越是靠近江南,越是能揪出不少向贼的同党。

    楚玉像是极其有耐心的猫,一个个窝点的端过去,一个个官僚的查过去。

    动作干脆利索,只负责前线搜查,后续的事情自有宋知韫和韩迄来接手。

    他们三人虽不在一处,配合的却极其默契,不断的收缩着向贼的势力网。

    三个月的时间,一路行军奔波,比起刚出发的时候,楚玉身上多了一抹沧桑。

    整军休息,楚玉看向南方,再往前进便是江南境内。

    易岚山拿个烤的酥脆的野山鸡腿,递到楚玉面前。

    “别想了,吃点休息一下吧。”

    这些天他一路跟着楚玉,看着他不断的忙碌来麻痹自己,心中很是复杂。

    他第一次对曾经所见寥寥几笔文字中的惨痛,有了直观的印象。

    后世之人都说,楚玉一生坎坷,却坚毅刚强,后世之人少有及之。

    坎坷二字,变得概括她心中之痛吗?

    易岚山有些模糊了。

    楚玉没有拒绝意岚山的好意,接过鸡腿大口撕咬。

    “前方来报,有探听到关于向贼的风声。”

    “所居地点大约集中在三处。”

    “曾经的明德书院,又或是曾被我火烧过的霍家院子。”

    楚玉一边吃一边将目前的状况和盘脱出。

    “他既然要这样躲躲藏藏的玩,我便同他玩个畅快。”

    一直沉默着在边上的易岚山,抿了抿嘴,大口的撕咬起手中的肉。

    吞咽下一口,才说道:“将军,若是有一天,你不是将军了,你想做些什么?”

    易岚山有些想知道,楚玉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她会想做什么呢?

    楚玉咀嚼的动作稍有停顿,望着易岚山的脸轻笑了一声:“想做什么?若我不再是将军了……”

    她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声音有些悠远:“我想做个活在爹爹和娘亲保护下的二世祖。”

    易岚山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楚玉看去一眼:“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荒唐?”

    “可这确实是我想做的,无忧无虑无烦恼,天天招招猫逗逗狗,回家再挨两顿板子打骂,如今想想那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明明是玩笑的话,易岚山听了却心中沉重。

    这才是楚玉啊,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活在历史中的神。

    理想生活如此不着调,做出的事情却让后世人称颂道极。

    “啸——”

    刺耳的笛声划破天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镇北军们警戒,楚玉也收敛起脸上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眯眼看向啸叫的方向。

    那是前往更南边的路,路上此时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的样式看上去极尽奢侈。

    旁若无人的向着军队驶来,停在他们近前。

    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人,楚玉眼神眯起,口中喃喃:“向笑?”

    先前通信她明明是在南鹤,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向笑对着楚玉的方向行了一礼,朗声开口:“楚将军,我们国公爷有请。”

    楚玉嗤笑一声,站到了军队的前面:“还称国公爷呢?怎么一路上躲躲藏藏,现在便要请我去喝茶了?”

    向笑垂首:“将军言重,您一路上连拔带拆,当时让我们好生苦恼,这不是逼不得已才请将军一叙。”

    楚玉始终都在观察着向笑的一举一动,她看上去并无异处,动作,神情都很自然,却让楚玉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向笑对向国公恨之入骨,又怎么会主动为他做事?

    向笑盯着楚玉:“将军莫急,我们国公爷当真是有事儿要同将军说,关乎将军如今的……身份。”

    “明日午后,从此处前往南方有一凉亭,将军可带上全部兵马,届时与将军亭处相见,有要事相商。”

    说罢,又行一礼,旁若无人的乘上马车,掉头离去。

    “将军,那真的是向笑,是向贼的人,我们为何不抓住她!”

    楚玉拦住了他的行动:“不,他们谈感情来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明日我先去会会他们这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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