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嫉妒心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蘇醒的。
黑暗死寂的空間, 昏昏沉沉的意識,都讓他難以辯清時間這種過于精确又虛構的概念。
或者說,自從他有意識開始, 幾乎所有的記憶與感受都是集中圍繞着芙洛拉展開的, 所以他也沒有興趣去在意其他更多。
他蜷縮在那些充滿她的記憶海裏, 眷戀得像是安睡在羊水裏的嬰兒。與芙洛拉有關的一切都是他的食物, 他一直都靠吞吃這些來成長。
一開始還好,畢竟那時候他的力量還很分散,意識也很朦胧。
他可以僅僅只靠着那些記憶裏殘留的影像, 來努力填補自己充滿渴求的內心。
本能的欲.望驅使着他去尋找曾經無比真實的, 來自她皮膚上的香氣、她手心和身體的溫度、她頭發掃弄在他懷裏時的微癢感受,她一切一切的細節來喂飽他。
但慢慢的, 他開始越來越不滿足于這種過于虛幻又單薄的撫.慰.
尤其當他已經成長得越來越具體,力量越來越強的時候。那些在過去還勉強能讓他吃飽的東西, 就開始變得越來越索然無味。
他還記得那天, 自己已經急切到近乎痛苦地,将所有與她有關的記憶都翻找出來, 試圖找到更多能夠喂飽他的東西,卻發現自己無論無何都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他就知道, 自己也許是時候該離開這裏了。
他想要真正的芙洛拉。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因為這個而誕生的。
所以這種想要根本無法控制,只會像水蛭那樣死死咬着他的血肉,不斷朝裏鑽,朝骨頭裏啃噬。直到他的每一根神經, 每一個念頭都被“芙洛拉”這個概念徹底填滿。
太多得不到疏解和滿足的渴望, 已經堆積到接近扭曲的地步,随時都會把他異化成一個喪失理智的怪物。
他想要去真實體會她身體的柔軟和溫暖, 想要去親密無間地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想要吞噬她控制她占有她,也想要被她完全占據。
他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觸摸和親密,知道她許多敏.感的地方被突然碰到的時候,整個人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也許是臉紅,也許是發抖。
如果那時候他們恰好在親吻就更好了,她會依靠在他懷裏,被那些黏膩深入的吻堵住嘴,卻又忍不住會發出細碎的哼咛聲。
又細又軟,像是蝴蝶沾濕了水以後落在他掌心裏的簌簌掙紮,脆弱鮮活得讓他很想将她吃下去,或者藏起來。
最好是在他胸口處挖出一個洞,再把她小心放進去。瘋狂複原的血肉與骨骼會成為她永恒的牢籠,她會由此徹底和他融為一體,變成他新的心髒。
當然,這種體驗總是不夠真實,也不夠徹底。因為在那些滋養他的記憶裏,總會有另一個“他”來搗亂和礙眼,甚至可以說是想要用殺了他的方式來阻止。
“他”,或者說被芙洛拉叫做五條老師的那個人,姑且算是他誕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另一個則是芙洛拉自己。
但他還是非常非常讨厭,甚至是深度憎恨着那個總是和他槍的,永遠帶着一副令人厭惡的傲慢與高高在上态度的家夥。
好像他是那麽有信心,不管發生什麽,芙洛拉都只會選擇他一個。
他花了三年時間去教導保護她,耗費在芙洛拉身上的每一滴心血,都是帶着他強烈個人色彩的标記。這種過于緊密的,甚至已經深刻到強烈影響彼此潛意識的奇怪關系,早就超過了師生之間該有的界限。
他從那些記憶裏,品嘗到了這種沉默而越界的情愫。在那些未曾言明的陪伴時光裏,兩個人都熱衷于占據彼此的目光——喜歡被對方看着,更喜歡看着對方。
但相比起來,芙洛拉似乎更喜歡前者。而五條悟則更偏愛後者。
這種記憶讓他無法不嫉妒。
畢竟這個世界上只要有一個五條悟就好了。
她只要看着自己就好了。任何其他試圖分走她注意力的東西,他都覺得讨厭,都想直接毀掉。
所以他覺得,已經是時候去見她了。
不過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第一次嘗試離開的時候,他失敗了。整個空間被密封得非常嚴實,而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沒徹底成長到能脫離這個黑暗空間的地步。
可那要怎麽辦?難道還要他忍耐在這個沒有芙洛拉的無意義世界裏,繼續靠着那些殘破無味的記憶來進食嗎?
他受不了這種束縛,每多忍耐一分鐘都快要發瘋。
于是他選擇了一種非常激進的方式,去掠奪那棵一直在用記憶哺育着他的黑色巨樹的力量。
如果換成其他人,這不會成功。可他不一樣,他是五條悟,他是為了芙洛拉誕生的,也是從她心裏誕生出來的存在。
他的皮囊裏充盈着屬于芙洛拉的咒力,星之彩的力量可以掠奪一切別的東西,轉而化為自身的給養。他就是這麽從那些記憶裏化形出來的。
等到他将那棵樹的咒力吸收得差不多,親眼看着它在自己眼前不斷衰弱,崩塌下去時,他終于感覺到了一絲高興。
他可以離開這裏,去找他的蝴蝶了。
掙脫這個空間束縛的過程很痛苦,他能感覺自己的皮肉被纏繞在外面的咒符燙傷的劇痛,接連成片的猙獰血紅傷口與血泡不斷出現,又在極強的非人自愈力驅使下努力複原。
但是想要見到芙洛拉的執念可以讓他不顧一切。
等到他終于掙脫出來時,他總算有精力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一眼就認出,這裏是東京高專校園的特級咒物特殊封存室。
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有着另一個五條悟的許多記憶。而作為禦三家之一的家主,五條悟有着自由出入高專所有咒物咒具存放室的特權。
所以當他走出大門時,負責輪值守衛的咒物保管室人員見到他,絲毫沒有驚訝,只恭敬彎腰:“家主大人。”
他垂着眼睫瞥對方一眼,立刻認出,對方只是有着微弱咒力的非咒術師。因此,在他的視覺裏,這個看守人員只是一個非常灰暗又清晰的人形,沒有任何色彩可言。
事實上,當他睜開眼睛時就發現,這個世界裏的一切東西都沒有顏色,就像那些黑白電影裏的畫面一樣。又無趣,又乏味,看得人心生厭倦,煩躁不堪。
于是他只随意“あ”了一聲作為回應,仰頭轉着脖頸活動幾下,手裏拿着吞生半界輕快地抛了抛:“這個東西老子拿走了,你不用管。”
“好的,我明白了。”看守人員不敢有任何質疑,也已經早就習慣了五條悟直接繞過标準規程,懶得提前打招呼就直接拿走某樣咒具或者其他東西的作風。
離開大樓來到外面的青石板路上,他站在盛開的櫻花樹下,蒼白美麗得像個虛幻的幽靈。
而得益于他體內星之彩的咒力,高專校園內的檢測警報根本沒有發現他。都已經站在這裏這麽久了,整個學校還是深陷在夜色裏,寂靜安寧得像是睡着了。
意識到這點後,他笑了笑,很快離開了原地。
他第一個去到的地方,是芙洛拉曾經住過兩年多的宿舍房間。可惜裏面已經搬空了,經過徹底打掃後的屋子也沒有留下多少屬于她的痕跡,殘留的氣味更是微乎其微。
他再次感覺到一陣極度空虛的饑餓感。
離開時,他在宿舍樓下遇到了新的一年級學生橋本美雪,這完全是個意外。
但他也正好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信息。
因為橋本美雪看到他的時候,臉上表情有些驚訝:“五條老師?您不是和芙洛拉前輩一起去京都了嗎?”
原來是在京都嗎?
他想着,很突兀地笑了下,明明看起來是很冷淡的模樣,卻又莫名給人一種有些神經質的感覺:“是啊,正要去,馬上就出發。”
他馬上就會去找到她。
但是在擁有一百四十萬密集人口的京都,想從裏面找到一個具體的,獨一無二的人是非常難的。
尤其芙洛拉還被另一個他牢牢占據着。六眼的目光緊緊黏在她全身的每寸肌膚上,就像獵人監視着自己最寶貴的戰利品,每時每刻都在警惕着周圍所有意圖想要靠近她的人。
不過他們——他,還有另一個五條悟,他們有着非常相似的記憶,所以他很清楚要怎麽避開六眼的注意,這樣才能安全實施自己的計劃。
那是一段非常難熬的過程。
每當他獨自行走在這個灰暗無色的龐大城市裏時,想到她此刻還在另一個自己身邊,那些擠壓在他心底裏的,已經濃烈到接近變态的欲.望與思念就會越發不知收斂,肆意到瘋狂地生長出來。
無數個尖銳狂躁的念頭在腦海裏叫嚣着,像是壞掉的機器,一直在不停重複——“芙洛拉芙洛拉芙洛拉芙洛拉……”
他的芙洛拉。
好生氣,這個看什麽都不順眼的地方,到處都是穿行不定的人群,到處都沒有他想要找的那個人,滿眼黑白調的世界充滿死氣沉沉。
有時候他甚至想過,要是實在找不到的話,那就幹脆把整個京都直接推平好了。
他只想……
猛地停住腳步,因為黑白色的視野裏,突然出現了一縷極為斑斓的星輝色烙印在地上。像是鋪陳開的一條燦爛星軌那樣指引着他,一步一步來到那些明亮光芒的源頭。
然後看到了她。
看到了那個在整座無色之城裏,在整個世界裏唯一的星之彩,是他眼中僅有的鮮豔又真實的存在。
鮮豔到即使隔着很遠的距離,他也能從一群群黑白單薄的無聊影子裏瞬間鎖定她。
那樣的明豔奪目,濃烈到落入視線的瞬間,讓他幾乎都感覺到疼痛的地步。連帶着本該一直寂靜的心口也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鼓動,恨不得能擠出所有壓抑的尖銳欲.望,流出滿地鮮血淋漓的情感。
過于強烈的心跳震動在身軀裏,帶出一陣一陣激烈的回音。恍惚間,他都要以為自己快被這種心跳聲震碎開。
而且很幸運的是,芙洛拉這次只有一個人,正排着隊和許多人擠在一起,低頭看着手機上的消息。
她看上去很高興,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淡粉色的頭發別着漂亮的蝴蝶鑽石發夾,長長發絲溫柔美好地披散着,簇擁在她纖細腰間,随着她偶爾笑起來的動作一晃一晃。
和記憶裏的那個少女比起來,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一樣了。類似于被乙烯催熟的果實,與尚未消失的明顯青澀感交織在一起,格外美好且誘人。
世界灰敗黯淡,唯她光彩奪目。
他的星之彩,他的戀人,他的創造者,他的芙洛拉。
在毫無自覺的情況下将她的名字喊出口,引來芙洛拉疑惑地回頭。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
因為看到了她身上的東西。
那些刺眼難看的銀藍色咒力殘穢,像是某種貓科動物對她進行的反複标記,裹得她密不透風的黏稠蜘蛛絲。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嚴實覆蓋在她的全身上下。
太多充滿占有欲的痕跡,直白濃烈到讓人心驚的程度,讓她看起來完全就是剛從某種發.情.期獸類的巢穴裏跑出來。
甚至……
他目光下移,從她帶着玫瑰項鏈的白皙脖頸,一路來到她被腰帶束縛着的腰腹。
連身體裏面都是那家夥留下的刺眼痕跡。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做過什麽。
那麽明顯,那麽張牙舞爪,甚至有可能就是兩三個小時之前剛發生的事。
一種發狂到快崩潰的嫉妒與強烈殺心,共同湧入他的心頭。失控的咒力波動幾乎讓無法維持正常的人形。
在視野裏的黑白逐漸被一層不祥血紅所取代時,他能明顯感覺自己的身軀正在撕裂開,所有的情緒都擰做一起,随時準備化作一個猙獰恐怖的怪物從他這副皮囊裏爬出來。
明明是他的……
明明都是他的……
所有的觸摸也好,親吻也好,彼此融合的幸福與專屬權也好,明明都應該是他的。
他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她心裏所有不曾明說的念頭并因此而誕生,可以無條件滿足她一切要求的人。
可她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眼裏心裏都是另一個五條悟,嘴裏喊着的“悟”也不再和他有關。
怎麽可以這樣?
沖動之下,他選擇了靠殺戮來宣洩自己所有的怨恨,比如那些被吞生半界的強大咒力吸引過來的不怕死咒靈。
這算是一件好事,因為他需要更多咒靈的生命作為自己力量來源的補充,直到他可以将芙洛拉從那個五條悟身邊帶走。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是時不時就會去見芙洛拉,用自己的視線一遍一遍親吻過她,擁抱過她,念出口的每一次名字都是讓他越發深陷其中的魔咒。
芙洛拉。
他跟蹤着靠近她,一步一步。星之彩的鮮豔明亮是他最好的指路明燈,讓她在東京這座人口超過千萬的超級城市裏也能被他輕易捕捉到。
我的芙洛拉。
他看到她順手撥開的長發,偶爾掉落下來的一兩絲淡粉色都讓他忍不住想要收藏,去一點點吃掉上面獨屬于她的香氣。
他本來就是靠這個才能活下去的。
只是當她把長發撈起來時,他又看到她露出的脖頸上有許多紮眼的吻.痕,紅豔得非常新鮮,每天都有。還特意烙印在她看不到,但是其他人能一眼發現的地方。
都是五條悟,他當然知道另一個自己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那些由五條悟一點點親自留下的痕跡,像個嫣紅的咒靈一樣纏繞在芙洛拉身上,每一處都透露着明晃晃到讓他想作嘔的占有欲。
如此充滿炫耀與警告意味的标記,就是為了朝所有人宣告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允許任何人再打她的主意。
他盯着芙洛拉,看到她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麽而忽然笑起來。
非常美,非常漂亮,好看到他想咬住那張紅潤飽滿的嘴唇不放,想再次切身體會一次吻住她的柔軟,她舌尖的潮軟,還有她蜷縮在自己懷裏的體溫。
如果把她吻到快缺氧的話,她還會忍不住開始掙紮。那種抵抗在他看來完全就是調.情,只會越發刺激他進一步發瘋掠奪的渴望。
他甚至發現,只是看着她高興的話,自己心裏的情緒也會寬慰許多,也會跟着高興起來。
而她現在看起來這麽開心,是因為什麽呢?
他想要分享這種快樂。
也許他可以先給她送一個禮物。
他替她祓除了那個潛伏在郵局裏的咒靈,将它全身血肉骨骼都拆碎成畫卷,拼湊處無數斑斓美麗的蝴蝶。
萬花筒裏投映出來的光,是他眼裏芙洛拉的模樣。
而他就站在那個信件投放窗口的背後,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讓他不自覺放緩呼吸,心跳加快,連瞳孔都收縮起來——一種全然不知的狩獵狀态。
透過櫥窗沒有封死的腐朽縫隙,他聞到了芙洛拉身上的香氣,淺淡而芬芳,讓他想到了雨夜後的茉莉花。夾雜着些許讓他讨厭的,屬于另一個五條悟的味道。
她把信封投遞進來。
潔白無瑕的色彩掉進櫥窗背後,是這片黑暗空間裏唯一的亮色。
他接在手裏,低頭聞着信封上她留下的氣味,急切地試圖抓住那點即将消散的體溫。
一直沒有得到滿足的饑餓胃口,終于到了一點點來自愛人的回饋,迫不及待就将它吞吃下去,不斷回味着。
他捂着臉笑起來,白色信封貼在他的心口處,表情裏滿是病态的陰暗與瘋狂。
有了一次信封帶來的甜頭,他開始越發不知足地想要得到更多東西。
他依舊在跟蹤着她,試圖找到與她單獨相處的合适時機。
可更多時候,她總會和另一個五條悟在一起。
有時候是夜幕降臨,有時候還是在白天。她的身體內外總會重新被五條悟用那些标記性的咒力殘穢全部填補,充滿,直到覆蓋到每一個最細微,最私.密的角落。
她在五條悟懷裏乖得像是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憎恨。
在壓抑到随時都會崩潰的黑暗裏,他會專注着觊觎她一切觸碰過的事物,想盡辦法得到那些作為一小份可以安撫自己的甜點。
他還是很愛吃甜,但必須是她做成的甜食才可以。
于是他帶走了她的水杯,她的手帕,她的口紅。
她咬過的筆被他用舌尖輕輕舔過。
她沒吃完的水果糖也被他一顆不剩地吃下去。
她留在杯子上的口紅印是只能屬于他的東西,應該留在他身上才對,所以必須被抹除着占為己有。
接下來,當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再讓他感覺到滿足的時候。
他就必須朝她親自索取。
于是他拿出了目前為止,他自己最喜歡的一樣東西,也是芙洛拉用過,并且很喜歡的一支口紅。
他用那只口紅給她寫了一封很短的信,并且非常期待她看到以後的表情。
很快,信件如同他期待的那樣被交到芙洛拉手上。
趁着芙洛拉因為收到這些東西而嚴重分神,試圖打電話聯系五條悟的時候,他毫不費力地引導那輛車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搖搖晃晃地撞上其他東西然後停下來。
與她同行的那兩個人,伊地知和狗卷棘,都不是他在意的,他也沒打算去管,直接抱着芙洛拉就離開了。
他等了這麽這麽久,現在,他終于見到她了。
近距離觀察之下,他發現芙洛拉比他任何記憶裏見到過的樣子都要真實,美麗。即使只是這樣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不動,也能讓他心跳悸動到不正常。
他守在芙洛拉床邊,低頭近乎虔誠地吻上她的手指尖,像是跋山涉水苦修而來的信徒,只為得到自己神明的賜福。
而他已經欲壑難填太久,肆意扭曲的妄念需要把她整個吞下去才能得到徹底的滿足。
将她的指尖抿在唇間吻了吻,他忽然感覺到芙洛拉似乎是動了一下。
緊接着,她徹底蘇醒過來,淺翠色的眼睛幹淨得宛如一對晴水玉,裏面清晰映照出他的模樣。
雪白短發,蒼藍眼眸,漂亮得讓人無論看多少次都會格外驚豔。
是她非常熟悉的模樣。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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