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是束縛
如果只是從外貌來看, 毫無疑問,眼前這個人是五條悟。
雪白幹淨的發色,天青凍藍的眼睛。以及那張即使過了十一年, 和他少年時期相比起來卻依舊毫無變化的臉, 也是她最最熟悉的臉。
按理說, 在經歷過剛才那場意外而危險的車禍意外後, 剛醒過來就能看到自己的戀人陪在身邊,還緊緊抱着她,應該是件讓人非常安心又高興的事。
但很本能的, 芙洛拉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僵硬在原地。
甚至這種本能, 是在她的理智整理出所有不對勁的細節警告她之前,就已經第一時間上線, 強制性地壓制着她在這個時候不要動。
以及非常非常強烈的,眼前這人很不對勁的直覺。
首先是衣服。
她不記得五條悟有假裝成自己青春期模樣的癖好, 更不會穿這種學生時代的高專制服。
因為他一直都很計較芙洛拉在吞生半界裏, 把他和那個記憶體當做同一個人的事,所以根本不可能會做這種特意讓她混淆的舉動。
事實上, 她也是後來才發現,五條悟甚至計較到把那副曾經只戴過幾次的銀色細絲框圓墨鏡都扔掉了。
也不知道是當初在哪個奢侈品牌定制的高檔貨, 扔起來一點也不心疼的。
然後就是眼前這個“五條悟”正抓着她的手。
雖然也是一樣的修長有力,寬大得能輕易把她的手捏成一團完全包裹進去,卻沒有多少明顯的訓練痕跡,更沒有印象裏熟悉的粗粝感和明顯薄繭,倒是……
和他少年時期很像。
最後就是他看着芙洛拉時的眼睛。
明明是非常淺而明亮的天青凍藍色, 是熟悉的六眼, 卻因為望着她的視線實在過于黏稠熱烈,甚至是充滿緊逼的壓迫感, 莫名給人一種不透光的感覺。
藍而暗沉,像是海面往下一萬米的無光深淵。黑暗的瞳孔裏蟄伏着什麽莫可名狀的東西,正在躍躍欲試着想要掙脫出來。
連帶着那張本來就美得咄咄逼人的臉,也看上去變得格外陰翳。
但這種陰翳感并不完全與他的表情有關,反而很大程度上是他正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與其他反應時帶來的。
芙洛拉不好形容那種感覺。
大概就像看到一個危險的精神病,正在努力克制自己即将發作的病症,還試圖朝她笑着問好,實則盯着她滿眼貪婪的樣子。
“是……悟吧。”她再次開口,聲音聽起來是那麽不确定。
頭上剛剛被狠狠撞在車裏的地方,到現在還在一跳一跳地疼,扯得她整個腦子都不太清楚。
抱着她的少年先是捏一把她的臉,然後用下颌蹭了蹭她的發頂,像是太久沒有吸到戀人的黏膩。
不過在注意到芙洛拉的表情後,他立刻撇着嘴有點不高興:“不然呢?而且怎麽一睜眼看到老子就是這個表情啊,什麽意思你這家夥?見到老子不高興?”
然後是帶着點生氣的親吻。
事情發生得太過離譜且震驚,完全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她只能被迫感受到壓在自己嘴唇上的吻,是讓人心驚的柔軟冰涼。
沒有印象裏教師五條悟那種充滿撩撥感的游刃有餘,更貼近于少年時代那種不成章法的急切。□□她嘴唇的動作也有些笨拙,弄出誇張的水聲。
以及他剛剛說的話……那個自稱。
這種再熟悉不過的差異,讓她感覺到一種從後背,從這個擁抱和親吻裏逐漸蔓延開的清晰寒意,正在逐漸吞噬她。
眼前這個人不是五條悟,至少不是她以為的那個。
而且他身上那種接近非人類的冰涼體溫,以及他神态裏太過明顯的不正常,和她自己的直覺也都在提醒她——這個正在親吻她的“五條悟”是別的東西,并且非常危險。
芙洛拉吓了一跳,本能想要躲開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一步停下來,轉而抱着她,将下颌擱在她肩頭上。
這也是一個她熟悉的,屬于五條悟的小習慣。每次他開始耍賴撒嬌的時候就會這樣。
她感覺自己冷汗都快下來了,頭上的傷也痛得更加明顯。
“不過你終于醒了啊。老子都要吓死了,以為你要一直這麽睡到太陽落山呢。明明都已經有很小心注意過,絕對沒有弄傷你才對。”
他說着,總算放心下來,微微松開她坐在床邊。兩條長得過分的腿大叉着分開,單手支着頭歪着臉看她,撇着的嘴角帶有清晰不滿。
像只因為等得太久而開始鬧脾氣的貓,需要主人很多很多的撫摸安慰才會好。
只是他盯着她的眼神實在太……
找不到形容詞,她只覺得過于專注到讓她頭皮發麻的程度。
以及,明明臉是一樣的,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在五條悟眼中見過類似的神情。但那一般都只會出現在某些特別的,只有他們兩個毫無阻隔地擁抱結合在一起時才會看到。
而且即使看到,她也不會有這種完全與愛意無關的恐懼感。
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五條悟都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可面前這個……
“原來一直都是你。”芙洛拉看着他,太多疑問和震驚堵塞大腦,但這個答案實在太顯而易見。
只是她還不能清晰理解,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什麽?”
他有點沒反應過來,然後簡單思考後,直接大大方方就承認:“是啊。老子也是沒辦法,不這樣的話,那個老東西會一直纏着你的吧?想想都是啊,他标記你的時候,就跟那些發.情上頭的動物一樣不擇手段,簡直惡心死了,老子當然要把你帶走。”
“不要這麽說他。”芙洛拉想都沒想就反駁。
而對方看起來也有些愣神,冰藍色的眼睛不自覺瞪大看着她,好像非常驚訝她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旋即張嘴“哈?”一聲。
緊接着,他站起來,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形天然帶着極強的壓迫感,光是被陰影籠罩都讓人感覺到清晰的威懾和窒息。
不過很快,他又彎腰俯身下來,單膝跪在床面上,雙手撐在她身邊,藍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他們完全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而芙洛拉則驚訝發現,他呼出的氣息也完全是冰涼的。
“不要說他?”
少年重複,每一個音節都是被牙齒咬着,被打磨得尖銳又刻薄,充滿嫌惡地吐出來:“什麽意思?你要選那個家夥然後把老子甩了?老子從來沒說過要跟你分手吧?是你先突然不見的,現在還跑去跟別人在一起,弄得滿身都是那家夥留下的痕跡,現在還不許老子說他?!”
“你是老子女朋友!他先動手跟老子搶人,憑什麽不許說他?!”
一番話把芙洛拉說得目瞪口呆,後知後覺着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淺翠色的眼睛瞪大看着對方,嘴唇嗫嚅着:“你……你真的是……你怎麽會?”
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能瘋狂刷屏“本該永別的DK五條悟,突然揭棺而起開始攻擊我,這是什麽報應嗎”。
“怎麽會什麽?”他問,藍眼睛黏在她身上,目光專注纏繞得像是冷血的蛇,靠汲取伴侶的體溫才能存活。
湊得太近的距離,讓他能非常清晰地聞到芙洛拉身上的味道,以及她的情緒。
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但不算純粹的植物氣味,更偏向于香水的層次分明。
而她的情緒更是誘人,那是一種再明顯不過的恐懼、震驚與慌張,帶着剛從心底裏冒出來的新鮮熱烈。當它們融化在他舌尖上時,他嘗到了一種令人戰栗的致命甜美,以及幾乎能将他灼傷的滾燙。
空洞的胃部因為得到了這些情緒的補充,總算不再一直叫嚣着永不滿足的饑餓。取而代之的是他心裏肆意滋長的渴望,需要她的更多才能填補。
也許是像從前那樣的親近,也許是本該屬于他的愛情。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從這一刻起,全部歸還給他才對。
“你怎麽會……在這裏?”芙洛拉看着他,卻又不太敢和他長時間地對視。那會讓她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這是什麽問題啊。是你希望老子在這裏,老子才會出現的。”他說着,語調變得有點黏糊。
很像是之前在吞生半界裏,每次他們親吻完,讓他得到了暫時滿足後的那種反應。
“老子是只屬于你一個人的。”他這麽說的時候,好像有點害羞,可看着她的眼神仍舊充滿濃重的渴望。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這樣嗎?”他握着芙洛拉的發絲捏在手裏,嗅聞得很仔細,就像他在嗅聞她皮膚上的味道一樣。
而芙洛拉也在長久地愣神後反應過來:“是因為……那時候我的願望?”
在吞生半界裏的時候,她一心只以為自己是來到了十年前,所以從頭到尾都想着,既然現實時空裏無法得到,那她至少能在這個過去的時空裏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哪怕這些記憶終将會消失,不留下任何有關她的痕跡,她也想抛棄自己所有的害怕與自我保護本能,去和這個少年五條悟在一起一次。
“可是……咒術師的咒力是不會外洩的。”芙洛拉試圖冷靜地找出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可她分明感覺自己整個後背都是汗水,潮濕發悶地黏在她衣服上。
她寧願面前這個“五條悟”是曾經捅她刀的特級咒靈【二重身】穢土轉生,或者另一種意義上的“重新做人”,順便來找她報個仇。
這樣她還能直接跳起來跟對方打一架。
可是……
“的确不會。”
他格外高興地說着,調整姿勢坐在她身邊,語氣裏有點得意,還是那種熟悉的臭屁可愛:“但是你的願望是主動許下的,咒力的外洩也是你潛意識裏默許的。直到現在,你們都不算是徹底清楚吞生半界的力量和運作原理,而老子是你心底裏願望的最好證明。”
緊接着,他還說了許多,基本都是關于他是怎麽一個人生存到現在,又做了哪些事。
“……你能不能別這麽自稱。”
怪只怪不僅外貌一樣,眼前這個“五條悟”甚至連那種中二的自稱,口癖和許多語氣、反應,全都和她印象裏的少年一樣。
很容易給她一種非常恐怖的熟悉感。
但根據他剛才自己坦白的信息來看,他并不是真正的少年五條悟穿越時空,而她曾經的願望被特級咒物賦予了實體。
他的存在與出現,都是順應了芙洛拉心裏的願望。熟悉的美麗皮囊裏,充斥着原本屬于她的咒力。強大的特級力量可以支撐他的一切活動,而能夠任意掠奪他者生命的星之彩,可以幫助他到處搜尋自己的獵物。
吞生半界可以将人心裏最大的情緒實體化。
就像過去它可以吃下人類,消化情緒,并誕生咒靈一樣。
那現在這個“少年五條悟”也算是咒靈嗎?所以才會有這麽明顯的性格變化。
以及,既然他是吸收了芙洛拉的咒力而誕生的,那當他使用咒力時,他們會留下同樣的咒力殘穢,逼真到連六眼都無法分辨出真假的地步也能理解了。
因為那就是真實的星之彩。
解釋到這裏,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
可芙洛拉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你剛剛說……你知道怎麽不引起悟的注意。”說話時,她看到當她稱呼五條悟為“悟”的時候,眼前的少年明顯變得不高興。
一種陌生的陰暗嫉恨感從他眼中流露出來,讓他此刻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危險。
“你很了解悟。”芙洛拉繼續說,“甚至知道六眼的觀測範圍有多遠,要怎麽小心避開。為什麽?我從來不知道這些。”
如果他真是完全按照她的願望而誕生,那他不應該出現超出她記憶範圍的其他細節才對。
尤其是躲避六眼的視線範圍與追蹤這件事,整個咒術界沒有人能辦到。
所以讓他誕生的力量,除了來自于芙洛拉,應該還有別的東西。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另一個來源才是他的主導。
“問題好多啊你。”他撇着嘴,說話像是在撒嬌。
等到他不滿地再次湊近過來,張嘴時猶豫了一會兒,才好像有點委屈似地勉強改了口:“自稱什麽的,那‘我’?以前也沒見你說不喜歡老子用……我用這個自稱來着。行了行了,我改了可以吧?”
“不過另外那些東西就不重要了,你也不需要知道。反正……”
他說,伸手握住芙洛拉的手,低頭貪戀又虔誠地吻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臉貼上她的掌心:“現在我是你一個人的,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前提是,你必須和我在一起。”
好冷的溫度。
像摸到了一條蛇。
芙洛拉忍不住瑟縮一下,有點不适應地抽回手,感覺骨頭都被冷得發痛了。
迎着對方錯愕的眼神,她盡力忽略被他熟悉外貌帶來的心悸感,轉而問起另一個她非常關心的問題:“等會兒,狗卷和伊地知先生去哪裏了?”
“不知道。”他說,眼神非常古怪又困惑地打量她,似乎她剛剛的拒絕行為是非常不應該的。
一種急躁的渴望和罕見的克制感共同浮現在他臉上,最後又全部混合成一種不知名的渾濁欲.望,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處于爆發邊緣的危險兇獸。
蒼藍眼瞳的深處黑暗過度,透不出一點光,只映照得出她的模樣。
“我只在乎你,他們兩個我不關心。”
“……所以?”
“我沒管他們,所以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
她思考片刻,感覺無法思考。
眼前這個「五條悟」從誕生原因到存在本身,都已經複雜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讓她一時間難以找到一個合适的反應。
“你讨厭我碰到你嗎?”他問,搶在芙洛拉因為聽到他剛才的回答而再次開口之前。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芙洛拉有些心虛地避開他的注視:“這裏是什麽地方?”
而他對此充耳不聞,只盯着她重複詢問:“我說,你在讨厭我嗎?讨厭我到連被我碰到都不願意?可是讓他碰就可以?”
她的沉默好像刺激到他。
緊接着是更多不由分說地親吻,帶着怒火的啃咬,甚至是将她壓在牆壁上,伸手鑽進她的衣服。
她身上來自另一個五條悟的咒力殘穢标記實在太刺眼太難看,需要被糾正,被覆蓋。
于是「五條悟」低頭下去,專門挑那些吻痕清晰的地方也咬上去,牙齒和舌尖品嘗着她的肌膚。強烈的香氣和得償所願,讓他開始有些不受控制,內心半是生氣半是尖銳的喜悅,共同催促着他去掠奪更多。
當他的手撫摸着芙洛拉的腿,一路往上準備鑽進短裙裏面時,突然被她用力阻止。
“等一下!”她說。
然後他就真的停下來了。
芙洛拉擡起頭,看到他表情很差地盯着她,眼睛藍得讓人頭皮發麻,滿是陰暗。
她很快調整姿勢,和他拉開些許距離,腦子裏一團亂:“你等我想一下……”
情況太複雜太奇怪了,她需要……
“想什麽?”看得出來他忍耐得很難受,但是也很詭異地非常聽她的話,克制着不再有其他過分舉動。
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麽好聽了:“想着那個老東西然後計劃着怎麽把我甩了?瘋了吧你,這種事情沒有可能!是你希望我存在,所以我才會存在的,而且一開始和你在一起的人就是我!”
“可是我也沒想過要有一個「五條悟」來把我關起來啊,你确定你不是哪裏理解得有問題嗎?而且悟也不會這麽做。”她忍不住說。
“不會?”他扯開嘴角笑了笑。
緊接着,他猛地傾身過來,湊近到芙洛拉面前,幾乎鼻尖相貼的程度。
灑落的呼吸像冰冷沼澤裏中游弋的毒蛇。陰冷的鱗片黏着她的肌膚不斷摩挲,一點點卷緊,只執着着想要拖她陷入更深的深淵裏。
“他不會嗎?還是說你天真地自以為不會而已,否則我怎麽會在這裏?”他低頭下來,語氣越說越輕,目光癡迷地看着她,想要得到一個吻。
可芙洛拉避開了,淺翠色的眼睛看着他,有些驚疑不定:“什麽意思?”
從出現到現在,他看起來第一次這麽不近人情,強硬冷漠。
這種表情和真正的五條悟實在太相似,完全就是他徹底生氣才會有的樣子,幾乎已經相似到讓她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你覺得你有多了解那家夥?”他盯着她,眼神陰沉得像是兩團藍色的鬼火,又刺眼,又冰冷。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的這種狀态有多不穩定,仿佛一切喜怒哀樂都緊緊系在了芙洛拉身上,随時都會失控。
“好心保護你的老師?不求回報的聖人?和他家裏的人,和整個禦三家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特殊存在?”
他說着都開始自顧自笑起來,充滿讓人不寒而栗的神經質,冰冷呼吸落在芙洛拉脖頸間,和被蛇的信子舔過沒有什麽兩樣:“開什麽玩笑啊。其他人我可不感興趣,可是他對你要是也有這麽不求回報,那我就不會存在了。”
芙洛拉:“……你剛剛還說你只是因為我的願望才存在的。”
“是這樣。但不只是這樣。”他說着皺下眉,好像很不喜歡提起自己的另一個來源。
沒等芙洛拉繼續追問,他已經重新牽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內側肌膚上的小小印記,像是一顆被困住的星星,顏色很淡很淡,差一點就會直接忽略那種。
“這是什麽?”她問。
“一個約定。”白發藍眼的少年回答。
一句話讓芙洛拉的動作瞬間僵硬住,連呼吸都暫停。
她瞪大眼睛看着對方,眼角因為長時間閉氣而泛出一點生理性的淚花,透明而細碎,微光閃動。
他看到以後,立刻像是發現了最珍貴的寶物那樣迫不及待地湊近,伸出豔紅色的舌尖毫不猶豫将那朵淚花舔掉。
他本身的動作太快,以及這個舉動太讓人震撼,再加上他剛剛說的那句話裏,那種根本無法忽略的危險性,強烈到直白,導致芙洛拉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心跳沉甸得像是塊石頭:“你什麽意思……你對我做了什麽?”
“你這是什麽反應啊?難道你覺得我會做什麽傷害你的事嗎?”他表情看起來更怪了,似乎是在真心實意不高興她的這種想法。藍色的眼睛從墨鏡上方露出一線,緊緊盯着她,嘴角撇着。
過于熟悉的神色,讓芙洛拉很快想起之前在吞生半界裏,她開玩笑要夏油傑爆料以前五條悟的八卦新聞時,他聽到以後的模樣。
“那你為什麽說……”
“我只是做了你答應過老子……答應過我的事。”他坐在芙洛拉身邊,兩條修長得過分的腿盤疊着,注視向她的眼神還是那麽貪婪又黏稠,給人一種完全甩不掉的可怕感。
“我說過的?”
“你答應過我,只要我需要,你就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他邊說邊再次湊近過來,像是只靈巧龐大的貓,靠近的時候悄無聲息,輕而易舉将她整個籠罩進自己的懷裏。
只一句話,芙洛拉就聽懂了。
他指的是自己曾經在那次植物園事件裏,在她幫忙解決了那些人與咒靈混合生長的血肉怪物後,她曾經對五條悟說過的話。
“為了防止你這家夥又莫名其妙消失,我在我們身上下了一個束縛。”
越說越恐怖了。
“這是你答應過我的。我都等了這麽久了,難道還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又跑回那個家夥身邊去嗎?搞清楚啊你,老子才是你男朋友!”他繼續說,語氣執拗,又帶着不知道是在害羞還是什麽的些微別扭感。
太像了。
真的一切都太像了。
這種相似到恐怖的感覺,讓芙洛拉心中升起越來越多的尖銳驚悚。
緊接着,還沒等芙洛拉反應過來,他又抿抿唇,眼神閃動一瞬,是那種再熟悉又典型不過的DK少年害羞的小動作。
他伸手捉住芙洛拉的手。
有微涼的東西輕輕環繞住她的手指。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竟然多了一枚造型精巧纖麗的戒指。冰藍色的寶石做成煙花切的工藝,看起來和五條悟的眼睛是那麽相似。
總感覺……看起來很不像普通材質做成的東西。
“給你了啊。”他有點含糊地說着。
“這是……什麽?”她實在太過分心,問出的問題都那麽心不在焉。
也難怪他在聽到以後會擡頭瞪她一眼:“傻了吧你,這有這麽難認出來嗎?當然是戒指啊!是老子……我花了好久才給你做出來的诶。”
“你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看到了就想給你不行?”又是一模一樣的話,讓她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而他則專心致志地握着芙洛拉的手,指尖反複摸過那枚戒指,嘟囔着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詭異的溫柔,以及清晰失落:“本來那天叫你一起去游樂園出任務的時候……我就是想叫你和我一起去買這個的。”
緊接着,他又再次擡頭,偏過去親在她的側臉上,漂亮的藍眼睛眨了眨:“你要和我在一起,這是你答應過我的。不準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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