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對勁
事情究竟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芙洛拉勉強記得半個小時之前, 自己還是跑着逃離這棟陌生又氣派的公寓大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腳不沾地的狀态,完全被五條悟單手抱緊在懷裏。
任何一點微小的試圖改變姿勢的動作,都會立刻引來他的手臂收緊。
于是她幹脆放棄調整, 就這麽坐在他手臂上, 不知道應不應該伸手去抱對方。
雖然這個疑似兩年前的五條悟看起來, 和她有種莫名的親近——甚至比她印象裏兩年後的教師還要親近——但她還是有些拿不準。
以及,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他們沒有直接回學校?
哦,對。
說起學校,她現在都不知道在五條悟眼裏, 她是個什麽存在——比如剛救下來的陌生人?
那她要好好表現, 讓對方因為她術式天賦超群的緣故而介紹入學嗎?
好可怕,不會要被困在永遠上學循環的世界裏了吧。
而且這個五條悟的距離感是不是有大問題?救陌生人的标準姿勢, 不應該是全程無下限自動運轉隔離,即使在笑着對她開玩笑也內心充滿防備嗎?
現在這個到底是什麽情況?
夢回剛入學, 但是開局白給我方最強教師嗎?
這個設定是不是太狂野了?
還是說吞生半界又把她弄到什麽奇怪的地方來……而且這個繃帶造型……這難道是什麽0卷大電影世界嗎?!
她有些茫然地咽了咽, 正想開口,空蕩蕩的胃部非常不合時宜地發出一陣極度饑餓的咕嚕聲。
“餓了?”五條悟問。
她尴尬地點點頭, 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麽話,對方的手機鈴聲先一步響起來。
五條悟邊接邊說:“馬上就到家。”然後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對,我找到她了,在回公寓的路上。憂太你們也過來吧。”
“到家?”芙洛拉奇怪地重複一句,“這裏到底是……”
“我在港區六本木的公寓。”
就是那個傳說中寸土寸金到“連飛揚在大馬路上的灰塵,都帶着金子的光輝”的地方嗎?
芙洛拉感覺自己更茫然了。
不是因為他在這裏有公寓這個事實, 而是他剛才的措辭。
他居然會用“回家”這個詞。
明明印象裏, 不管是高專的教師公寓,還是京都的五條本家, 五條悟提起來的時候都只會說那是“我住的地方”。
這人有問題吧。
芙洛拉再次試着動了動,立刻被對方抱緊在懷裏,力氣大到完全無法掙脫:“沒事,馬上就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要不是無下限根本沒辦法造假,她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又遇到那個捅她刀的特級咒靈了。
還沒等她回過味兒來,他們已經來到了那套高層公寓的門口。
面前的深色雙開大門門鎖是指紋鎖和密碼雙保險的。芙洛拉正想從他懷裏下來,卻被五條悟又收了收力道抱回去,同時提醒:“手放上去開門。”
“啊?”她莫名其妙,睜大眼睛看着對方,“我的手嗎?”
“對。你的左手拇指。”
她不理解,她大受震撼。
伸手輕輕按在門鎖的感應器上,大門旋即打開。
五條悟抱着她走進去,順便反手關上門。
只是簡單目測,芙洛拉就能确定,這個裝潢精致的客廳比她在高專的房間起碼大了兩倍不止。正面的透明厚實玻璃牆外,是一覽無餘,燈火輝煌的東京市區夜景,以及已經被完全點亮的東京塔。
坐在公寓客廳的沙發上,就像是坐在了可以俯瞰整個東京的雲端。萬千燈火都是長明在雲絮之下的金色星辰,燦爛奪目,耀眼至極。
這種空中視角的豪華大場面,她只在GTA5游戲裏才見過,讓她越發感覺自己一定就是在……
茉莉花?
芙洛拉有些愣神地看着那盆被放置在花架上的翠綠花植,怎麽打量怎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因為那盆茉莉花的花盆只是非常普通的白瓷,與這裏過于奢侈昂貴的一切都顯得非常格格不入。而且她能努力認出,那應該就是她在真實世界裏送給五條悟的那盆。
還在她發呆的時候,耳邊傳來五條悟的聲音:“冰箱裏暫時只有這個。”
他将手裏那份加熱過的厚蛋玉子燒和鮮牛奶放在桌上:“先吃一點,我去做飯。”
說着,他又沒有要立刻離開的意思,而是伸手扯開眼睛上的繃帶,露出那雙讓她最熟悉不過的藍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
過于具有存在感的視線,讓芙洛拉有些頭皮發麻。緊接着密密麻麻爬上來的是一種非常強烈的,已經被某種無形的存在所定格,甚至是完全捕獲的清晰感覺。
專注到幾乎要讓她開始冒冷汗的程度。
随意丢開繃帶後,五條悟重新摸上芙洛拉的臉,動作非常緩慢細致,像是在确認什麽。
似乎光靠六眼傳遞的無窮信息都已經不夠填補和安撫他的情緒,只有這樣毫無距離的,充滿真實的觸碰才可以消解。
從頭到尾,五條悟看起來都沒有很明顯的表情變化,也沒有開任何平常那樣不着調的玩笑。他的情緒還是在被壓抑着的,莫名的平靜讓人想到海面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讓人不敢有任何動作。
直到芙洛拉主動低頭,就着他的手掌心輕輕蹭了蹭,試探着喊他:“五條老師。”
他忽然僵硬住,雪白眼睫下的眼瞳明顯皺縮一下,然後直接伸手将她整個人抱進懷裏,親昵到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地步。
也是這時候,她從五條悟這種明顯極為反常的舉動裏,明确感覺到了那種正在後怕什麽的清晰情緒,絕對不是她的幻覺。
芙洛拉伸手回抱着他,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終于确認對方肯定是認識她的,于是放心摸了摸他的後背問:“老師……您怎麽了?”
還是長久的沉默,連輕微的吐息聲都不曾有,像是正刻意或無意地屏着氣息,生怕驚動什麽。
過分的安靜環境,讓玻璃牆外的燈光都顯得非常喧嚣。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情況,只能小心撫摸着五條悟的後背,一遍一遍輕輕喊他:“老師?”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寧願相信七海建人其實背地裏有不可告人的女裝癖,夏油傑其實真的會把咒胎帶回去藏在自己在被窩裏,每天晚上都陰暗地偷偷孵咒靈,都不可能相信五條悟會有什麽害怕的東西。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居然能讓這個人反常成這樣。
剛想到這裏,她立刻感覺到一陣本能湧起的心疼和擔憂,讓她更加用力地回抱着對方。
“老師,沒事的。”她又說,其他的也不知道該講點什麽好,怕問太多讓對方情緒壞上加壞,于是只努力安慰。
“沒關系的。”
大概喊到第八遍還是第九遍的時候,他終于嘆了口氣。
貼得極近的溫熱呼吸落在她耳廓和脖頸處,類似一個若有若無的吻,弄得芙洛拉有些癢。旋即抱着她的動作也更緊了點,已經把她整個人都圈坐在他腿上,一整個貼得毫無縫隙。
雖然能和喜歡的人貼貼真的很高興,但這顯然是發生了什麽足以刺激他精神失常的大事了吧。否則正常狀态的教師五條悟,不可能對她有這種過分親昵的舉動。
芙洛拉瞳孔地震地想着。
她輕輕環繞着他的脖頸不敢動,試圖靠降低存在感來讓五條悟能多“失常”一會兒,也讓她能多任性占據着這個懷抱,這個人,哪怕片刻也好。
可同時,她又忍不住因為擔心而嘴快問:“是因為……您反轉術式出了問題,再也不能吃喜久福,所以徹底心如死灰了?”
緊接着,她聽到五條悟似乎是笑了一聲,帶着沒憋住似的短促輕快,接着便是稀松平常的态度。沒有再像剛才那樣過度的緊繃,而是明顯放松下來的柔和。
甚至松開她後,還留着一只手捏着她的手指尖玩,又刻意颠了颠腿,讓她跟着晃來晃去。
“跟喜久福有什麽關系嘛。”五條悟說,放松下來的神情帶着點天然的心慵意懶,配上那雙毫無遮擋的藍眼睛,漂亮得讓人頭暈目眩。
“純粹是因為正忙得要死的時候還接到個電話,說什麽‘不得了啦,某個最近腦子不太好使的小朋友離家出走,啪一下跑不見啦,五條先生你快來看看呀’。”
“哇——真的,搞得我超緊張,聽着都吓死人了啊。回來看到真的不見了,當時就很生氣,是真的很生氣,飯都沒吃就趕緊找……诶,飯為什麽不吃。”
說着,他伸手将那盤玉子燒端過來,用叉子叉起一塊遞到芙洛拉面前,繼續用一種摸不清情緒的雲淡風輕語氣說:“說實話,剛剛都已經考慮過讓傑把能用的咒靈都放出來,立刻抓緊時間到處找了。不過這樣會把整個東京的窗和輔助監督全都吓死吧。”
“想想都是吶,幾千個咒靈同時出現,肯定會讓咒術界直接亂套的。搞不好夜蛾大叔都會被吓到連夜禿頂哦。”
邊說還邊笑兩聲,然後才說:“あぁあ——總而言之,還好很快就找到了嘛。不然很難說诶,我會幹出點什麽來。差一點就什麽都懶得管了,只要能找到就好。真的只差一點點就……倒是快吃呀,這會兒又不餓了?先墊一下才好等着我做飯嘛。”
芙洛拉勉強把嘴裏的玉子燒咽下去,腦子裏陷入一種宇宙貓的震驚狀态。
他剛剛是用可愛的語氣說了“要是再找不到,就要和夏油傑一起放幾千個咒靈進東京去到處找人”這種恐怖的話嗎?
是說了吧,是直接就這麽說出來了吧?!
那什麽,就算是0卷劇場版裏的百鬼夜行劇情也不是這樣的吧?!!
不是要多年不見,苦夏舊傷,摯友互毆嗎?
等等,互毆的好像是乙骨憂太和夏油傑……再等等,她剛剛在大街上看到那個,對整個街區的人用失憶咒言的人不就是乙骨憂太嗎?!
而且那個三七分的發型,和她印象裏自己剛入學見到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等……等下,現在是……”
芙洛拉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忽然注意到二樓樓梯口處,幾個正擠在一起偷偷圍觀的彩色腦袋,頓時被吓了一跳。
“咒靈——!”她當即職業病發作,一個猛女起跳就要沖上去大開殺戒,吓得花子君他們吱哇亂叫着迅速逃離現場。
不過還沒等芙洛拉真正離開,就被五條悟單手摟住腰又扣回自己懷裏,順便将她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腿撈回來,手掌托着她的腳踝捏了捏,雪白眉尖都皺了皺:“好像又瘦了些?我就幾天不在而已啊,怎麽回事。”
“這不是重點吧老師。”她從他胸口處擡起頭,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清冷淡香氣味,“您家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咒靈?!”
“是之前放在這裏照顧你的啦。”五條悟說着,這才發現她腳上還穿着出門前的那雙帆布鞋。剛才因為抱着她進來的緣故,一直都沒換。
芙洛拉有些消化困難地琢磨着這句信息量巨大的話,剛張嘴想繼續問什麽,整個人忽然一輕,是五條悟将她抱起來放到玄關櫃臺上。
“換鞋了?”他低頭看了看地上那雙小狗棉拖。
旁邊樓梯口是被同伴們推出來,只露了一個頭在外面,鼓足勇氣回答問題的玉藻前:“因為昨天剛大掃除了一遍,所以……”
然後就立刻縮了回去。
好詭異的場景。
不管是牆角突然冒出個頭,還是他們剛才的對話內容。
她感覺自己CPU都快燒幹了,旋即腳踝傳來一陣被握住的感覺,緊接着一只鞋子被取下來。
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芙洛拉連忙跳下來,迅速脫掉另一只鞋,換上居家穿的棉拖:“我自己來就行!我自己穿吧……不過。”
她表情震驚地看着五條悟:“老師,您這個……您的人設是不是不太對……”
太奇怪了吧,這已經不是時空穿越能解釋的程度,完全是過去看過的衆多同人文在瘋狂攻擊她啊!
“什麽?”五條悟有點沒明白,然後轉頭看向大門,“啊,他們來了。”
他走過去将大門打開,外面是剛趕過來的乙骨憂太和夏油傑。
聽乙骨憂太說,其他人正在過來的路上:“知道芙洛拉不見了,大家都很擔心來着,想過來看看。”
說完,他注意到芙洛拉正站在旁邊,臉上挂着震驚無比的表情看着剛進來的夏油傑:“芙洛拉,你怎麽了?”
被看着的黑發教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連擡起一半表示帶了壽司拼盤的手都緩緩收回去,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麽。
緊接着,夏油傑微微彎腰湊近她:“還認得我嗎?”
她看着對方,表情還是很震驚,張口喊:“……傑?你怎麽在這裏?”
這麽和諧有愛的氣氛,看起來可不像是要百鬼夜行,你死我活的樣子。而且說真的,乙骨憂太的發型還是不太對。
像是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叫他,夏油傑直接愣了一下,金褐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莫名的色彩,像是轉瞬即逝的漣漪。
連帶着旁邊的乙骨憂太也格外驚訝,孔雀藍的眼睛裏流露出明顯的困惑,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話。
只有五條悟意識到,她應該是把吞生半界裏的稱呼習慣給帶出來了,于是抿着嘴糾正:“是‘夏油老師’,叫傑太奇怪了吧。”
“會嗎?我倒是覺得沒什麽問題。”夏油傑這會兒終于回過神,重新直起身體。
他将手裏的壽司拼盤交給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正朝他小聲叫着“媽媽”的花子君,還順便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把東西放到餐廳去。
“畢竟現在芙洛拉算是我們的同事,早就不是學生了,叫名字也沒問題吧。”他笑着這麽說。
然後再次看向芙洛拉,同樣是一副有什麽擔憂很久的心事終于放下的輕松感,連眉眼間的情緒都徹底舒展開:“看來是真的恢複得差不多了。那就好。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擔心你,尤其是悟。”
“所以……這裏不是劇場版的世界。”芙洛拉終于回過味兒來。
畢竟夏油傑這麽正直溫和的表情,怎麽看都和黑化叛逃沒有半點聯系,完全就是她印象裏根正苗紅的二年級擔當教師。
夏油傑:“???”
乙骨憂太:“???”
五條悟:“???”
片刻後,五條悟也很快意識到了她到底在腦補些什麽,于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解釋:“你已經從吞生半界裏出來了哦。”
迎着芙洛拉發呆的眼神,他繼續解釋:“已經出來快半年了诶。之前一直都是說不出話也沒有反應的狀态,現在感覺還好嗎?”
“除了有點餓……”好像其他的都還行,就是腦子還處于受到的沖擊過大所以無法響應的懵逼狀态,有些東西也還沒完全理順,尤其是……
“那看來我這份壽司買得正好。”夏油傑笑下,接着又朝幾只眼巴巴望着他的咒靈走過去,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大家都辛苦了。”
“媽媽也還沒有吃飯吧,我來做飯。”玉藻前眯着眼睛不停蹭着男人掌心,一副終于得到完全療愈的可愛模樣。
“正好春和小姐今天送了新的食材過來。”雪女也說。
幾只人形咒靈很快呼啦啦竄進旁邊的開放式廚房,熟練地開始備菜備碗,來回忙碌。
芙洛拉:“……”場面過于詭異,無法描述。總之就是被咒靈操術的妙用震驚到說不出話。
四個人坐在餐桌邊,分別說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從幾個月前高層被突然大洗牌,一直到現在的輔助監督群體也被全部清理完畢。
再到如今禪院和加茂家似乎正勉強達成一致,試圖在舊高層倒臺,他們兩家各自的權力分配都明顯縮水後,對抗五條家空前的權力傾軋一家獨大,等等等等。
她聽得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百年。
這真的不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幻覺嗎?
手裏拿着的筷子基本沒怎麽動,因為五條悟好像已經習慣喂她吃東西了,動作自然而然得非常詭異,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吃飯。
将剛出鍋的味增湯盛了一碗遞到芙洛拉手邊,五條悟轉頭看着她,語氣稍微凝了凝:“怎麽了?”
因為表情太過放空,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像之前神志不明時的狀态。旁邊乙骨憂太和夏油傑也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不過好在芙洛拉很快回過神,搖頭回答:“沒事……就是聽着感覺……那現在高層被洗牌過了,大家……尤其是五條老師,您會輕松點嗎?”
“會哦。”他回答,伸手幫她将嘴邊的痕跡抹掉。拇指帶着溫暖的體溫觸碰上來時,燙得她輕微抖了下。
太奇怪了……這個舉動……
她還沒想完,聽到五條悟繼續說:“憂太也不怎麽需要出國了。我的話,雖然還是得到時常處跑跑啦,但是好歹沒有之前那麽忙了。所以也得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劃清下和禪院加茂兩家的界限吧。”
知道他是趁此機會,按滅另外兩家還想恢複舊制度的野心,乙骨憂太忽然倒是意識到一件事:“不過禦三家争鬥得這麽厲害,好像一直也是以老師您為核心的?”
他說的是五條家在這半年的權力角逐中,一直都是以五條悟為王牌,為威懾,為破局奪利最好用的一把刀這件事。
而五條悟則罕見地非常配合,默認并允許自己的家族成員拿他,或者說是在利用他這麽做。
這很不像他之前的風格。
“畢竟就算已經減負不少,我還是很忙的呀,還要照顧學校的學生們。能找到很适合去淌這些渾水的人替我做事,不是挺好的嘛,前期當然得幫幫忙,讓他們走得穩點。”他回答。
“所以這次進入新高層的人員,都是被悟親自挑選把關過的了。”夏油傑補充。
畢竟比起其他兩家的內部争鬥,五條家核心成員對于五條悟的服從度,簡直已經到了驚人的地步。尤其是在經歷了芙洛拉的事件以後。
“是這樣。畢竟有人樂意主動去對付其他爛橘子,我可是大歡迎。等他們争取到了足夠多的權力,達到我想要的程度,我只要控制好他們不就好了嘛,會相對容易些哦。這叫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畢竟我可不做白工,既然是我提上去的人,那麽必要時候會被我怎麽樣,他們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那要是他們反悔或者不願意繼續幹了呢?”乙骨憂太問。
“憂太是因為完全不感興趣,所以壓根體會不到吧。所謂咒術界權力中樞的位置,對這些老東西們的誘惑到底有多大。他們根本不可能會拒絕。就算會,只要稍微嘗試過一點就不會再松手了。”
他眨了眨那雙天青凍藍的漂亮眼睛,看起來像只心情正好的貓:“不然禪院和加茂家那邊怎麽會內鬥得這麽厲害。”
到底是被五條悟親手教出來的得意門生,對于自己老師的一些神态細意味着什麽,乙骨憂太已經很熟悉了。
于是他很快意識到了:“是老師做的?他們家光是內鬥就弄得這麽狼狽的樣子。也是在為五條家吞并擴張争取時間吧。”
“哎呀,我最喜歡憂太的地方就是非常聰明,每次都能一點就通嘛!不過也不光是我,傑也幫了很多忙哦。他的主意完全不比我少嘛,也是讓我挺驚訝的。”
被忽然點名的夏油傑擡起頭,接過雪女端來的牛排,遞到餐桌中央,臉上表情依舊非常和善溫柔:“因為還挺好玩的。雖然說穿了,其實都是同樣的步驟,只是把對象從咒靈換成人。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和祓除咒靈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所以這人是把漫畫裏那些馴服盤星教,籠絡無數教徒的心機本事,都拿到現實裏來對付禪院和加茂家了嗎?
芙洛拉發呆地想着。
“至于反悔的下場,不是已經在禪院和加茂家的私人醫院裏躺着了?哦,聽說去年冬天已經死掉兩個了诶,據說死得很痛苦來着。畢竟老東西的身體狀況就是沒那麽樂觀啦。”
五條悟說着笑了笑,順手拿起面前剛端上來的新鮮生菜葉,裹了塊烤肉遞到芙洛拉嘴邊。
“嘗一下?”他說,态度自然得好像再正常不過,讓人根本想不起反駁。
她看着那塊被卷在翠綠蔬菜裏的烤肉,猶豫兩秒,腦海裏關于“這不對勁,一定有什麽地方超級不對勁”的感覺開始越發強烈。
“怎麽了?這個烤得很香诶,快張嘴呀。”
她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已經被對方用烤肉和生菜塞住所有話。
猝不及防間,她感覺她大概是不小心含住了他的指尖,頓時震驚到眼睛都瞪大。
道歉的話湧到嘴邊,五條悟已經收回手,将剛才被她含過的指尖放進口中抿了抿,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給自己也卷了一塊烤肉吃掉。
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甚至在他如此自然地做着這一切時,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
“那個,老師……”實在忍不住了,這個奇怪的氛圍。
芙洛拉剛張口想詢問,門口再次傳來開門聲,是剛趕過來的好友和後輩們。
“哇——是牛排和壽司拼盤還有烤肉!老師你們怎麽不等等我們!”
“放心啦,都有單獨給大家留哦,自己随便坐……诶不是,怎麽還拿了這些東西啊。”
五條悟邊說邊指了指虎杖悠仁懷裏抱着的一大包節日慶祝小道具,有點好笑地問:“是準備在這裏開派對嗎?怎麽沒有人提前通知我啊?”
“因為聽說芙洛拉前輩已經清醒了,所以當然要慶祝!老師的意見不重要,現在知道也不遲!”
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闖進五條悟家裏大搞派對,還說不管他意見什麽的,也就只有這群仗着他愛護的學生們才敢這麽幹,反正知道他肯定會同意的。
果不其然,被無情宣判“不重要”的大白貓撇撇嘴,邊指了指冰箱示意飲料都在裏面,然後嘴硬一句:“搞完了得幫老師做衛生啊你們。”
不可能的。
每次都是最後玩嗨了就直接睡着,然後由辛苦的咒靈們勤勤懇懇善後。
也虧得這套将近兩百畳的複式公寓夠大,房間夠多。一群孩子相互擠擠,打打地鋪什麽的,真玩太累走不動了也能全收留下來過個夜,完全沒有問題。
大家聚在一起玩游戲中途,伏黑惠發現芙洛拉好像一直有點不在狀态。別人跟她說話的時候,不僅回應有點慢半拍,還一副永遠在走神的樣子,不由得有點擔心。
“前輩确定沒事了嗎?”他這話是在問芙洛拉,更是在問五條悟。
“明天會去硝子那裏看看,确定一下情況的。不過現在不是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嘛。”五條悟說。
他坐在芙洛拉背後的沙發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纏繞着她的發絲,引來她下意識的回頭。
沒有纏繃帶,他這會兒戴着墨鏡。只露出一線的眼睛像是陽光下的璀璨藍海,光是視線接觸都能讓她心跳加快的漂亮。
于是她又迅速轉回頭,确定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覺得有誰在盯着她看的感覺,不是錯覺。
是五條悟。
“啊——受不了了。”野薔薇猛灌一口飲料然後放在旁邊,表情扭曲,“老師你收斂一點吧,我坐在這裏都能感覺到被你視.奸啊,好歹收斂一點吧!這麽盯着女孩子真的跟那種饑.渴過度的變态一樣,很可怕啊!”
迎着芙洛拉大為震驚“如此虎狼之詞,她居然就這麽毫無心理障礙地說出來了”的表情,虎杖悠仁倒是覺得很正常。
“畢竟學姐真的好不容易才恢複的嘛。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好起來,會想一直看着她也很正常啊。老師都等這麽久了。” 他說。
一瞬間,芙洛拉感覺剛剛好像有誰領域展開了。
不然為什麽她有種中了無量空處的感覺。
“……什麽……什麽喜歡?”她說,手都開始發抖,眼睛都發直。
大家看着她,不約而同露出一個“你還不知道嗎?他沒跟你說?”的震驚表情。
氣氛詭異地沉默着。
“你完蛋了虎杖。”野薔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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