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看重
講完當初交流會風波後已經接近晚上十點半, 用的時間比芙洛拉預計要長。
主要是拿來給野薔薇順毛,同時提醒虎杖悠仁今年他是重點目标,需要多加小心。
“五分鐘……不, 三分鐘內, 如果我沒聽到這件事有個暢快人心的結局, 我就要連夜打車到京都去, 親自打爆那個叫杉田智也的家夥!”野薔薇的戰意宣言和無數感嘆號跳入屏幕。
還在芙洛拉努力給她順毛的時候,熊貓已經手速飛快地回答:“當然。那時候傑和正道都給悟打了電話,說清楚了交流會上芙洛拉遇到的事。”
“悟本來還在北海道被任務纏着的吧, 知道以後硬是熬了個通宵提前趕回來, 歇都沒歇一下就去找京都那幾個人算賬了。”
他說的這些其實芙洛拉自己都不太清楚,也是後來被家入硝子治好以後, 才聽到其他人告訴她的。
“是熬夜太久,反轉術式沒跟上大腦損耗嗎?”當時家入硝子是這麽評價他的, 語氣帶着點明顯的驚訝, “說說也就算了,你居然真的當着所有人的面去發難京都那邊的校長和……這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過來誠懇道歉的。”五條悟随意扯下嘴角算作一個笑, 弧度又尖又冷。
旁邊跟着面如菜色的杉田智也,看五條悟的眼神跟看滅世大魔王沒有區別, 全是吓破膽的驚悚。
家入硝子擡頭仔細看了看他:“看起來你的氣完全沒消啊,肯定不會就這麽結束吧?高層那邊……”
“我下午就去。”
然後那天下午,芙洛拉确實沒見到五條悟出現在學校裏。
“說到底,杉田智也其實是被高層選出來,特意在交流會上試探芙洛拉的人。所以他才會一直追着芙洛拉不放。不過打鬥的時候會忽然想要下殺手, 那就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 覺得壓制了傳說中的特級會讓自己很厲害什麽的。”熊貓總結。
“據說那次悟和高層鬧得特別緊張,就差動手了。伊地知等在門外面都能聽到動靜, 差點吓暈。”
“然後就是第二年,憂太替換芙洛拉上。那次交流會,杉田智也被搞得很狼狽。個人賽的自由對抗環節裏,他總是和憂太對上,根本甩不掉。憂太還沒動手呢,他吓都已經吓死了。”
熊貓說着,又去召喚另一個當事人:“說起來,是悟讓你特意‘關照’下那家夥的嗎?”
乙骨憂太很快回答:“是這樣。不過就算沒有老師說,我也會自己找上他的。”
“我還以為,學長是我們之中最不會和別人主動起沖突的類型。”野薔薇看起來對憂太的這個發言感到非常驚訝。
不過她也的确沒說錯。乙骨憂太平時給人的印象的确是這樣,但前提是不要動他在乎的老師和朋友們。
否則他發起瘋來比誰都吓人,甚至說一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都是保守形容,什麽讓人頭皮發麻的變态方式都能用得出來。和五條悟簡直是一脈相承的瘋批美人,誰看了都得說句不愧是親戚。
反而一些沖他自己去的事,他都能有很高的忍耐度去仔細處理。
想到這裏,芙洛拉火速翻出一個扳着手腕的“好姐妹”表情包發出去。
一番聊來聊去扯到快十一點,群裏總算基本安靜下來。她放下手機睡覺。
第二天一早,叫醒她的是來自被窩裏的乙骨憂太。
對的沒錯,就是乙骨憂太,聲音來自被窩裏。
大進步是,即使發生了理論上來講完全就是超級驚悚恐怖片的事,芙洛拉這次也沒有被吓得到處亂爬。
她只是整個人茫然幾秒,很快就熟練地順着聲音來源摸到了自己昨晚亂扔的平板電腦,然後開始思考:
既然乙骨憂太的早起問候語已經出現了,那是不是他這個角色也要在游戲裏出現了?
純愛戰神入侵高專混邪疊疊樂現場什麽的,總感覺很危險的樣子。指不定是對玩家的天降神罰,當頭一刀。
這要放輕小說題材裏,那就是“天才少年只身回國,拯救師門祓除邪魔”那種。
翻個身摸出手機看了看,自己前幾天買的香薰和一些其他東西都到了,等會兒得去指定地點領取。
還有就是五條悟發來的消息,說是早上有點事,等他處理完了再回來找她。
看看時間,消息也就是十五分鐘之前,正好是五條悟結束了早上剛接到的緊急任務,然後被伊地知開車送去和高層見面路上發的。
趁着這段路上沒什麽車輛,伊地知非常謹慎地朝後視鏡看了一眼。
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通過對比五條悟和高層見面前後的細微表情,來推測自己一會兒開車時的壓抑程度,以及要不要開口說話。
春暮初夏的晨曦穿透樹影,柔金色的光瀾淺淺籠罩在五條悟臉上。
之前聽到禪院真希評價他“笑和不笑完全是兩個人。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簡直危險得要命,很像那種随時都會因為太無聊,就直接掰斷你脖子來取樂的超級大反派”的時候,伊地知就深以為然。
比如現在,因為心情不算愉快的緣故,那張精致立體的臉孔也尤為缺乏表情點綴,顯得整個人毫無親和力可言。甚至因為膚色格外冷白的關系,看起來和那些石膏精細雕琢成的神像沒有區別。
或者說,就算是神像也還有人為添加上去的三分仁愛與柔軟在,但五條悟此刻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比那些高不可攀的神像還要冷峻。
不過那種從兩者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淡與清晰隔閡感,倒是完全一致。
車子拐過一個彎,伊地知看到五條悟姿勢不動,臉朝着窗外,手上卻精确無比地操作着手機點了幾下。
看起來是在給什麽人發送消息,而對方回複得也很快。
就這麽聊了幾分鐘的時間,五條悟重新關上手機,支在下颌邊的手忽然輕點在自己側臉幾下。
這會兒看起來心情好像稍微提上來一點了,就是那種不好不壞的程度。
這讓伊地知有些驚訝。
因為一般而言,聽到高層想和他見面這種事,五條悟就算是再好的心情也會被大打折扣。更何況剛才,他結束完任務出來的時候,本身情緒也很平常。
是因為今天還有其他會讓他高興的事嗎?伊地知不清楚,只是本能這麽猜測。
很快,他們來到了目的地,五條悟收起手機獨自走進去。
從衣兜裏抽出手時,一張彩色的長方形紙條從他口袋裏掉落出來,飄到了門檻外。
伊地知發現後連忙上去撿起來,發現居然是江之島新開那家熱門水族館的VIP門票。
他茫然又驚訝地擡頭看向前方,大門已經合攏了。
燭火從各個方向的紅木大門背後燃燒而起,帶動扭曲的人形逐漸清晰成型,映照在那一層層和紙上。
其中一人開口,聲音從正前方傳來:“昨天傍晚,成田機場發生了足以威脅到咒術界的重大事故。可是抓回來審訊的兩個詛咒師卻毫無用處,精神已經完全被摧毀,根本沒有恢複的可能。”
“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五條悟?”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五條悟開口反問,聲音冷淡得毫無起伏,落在這片光影昏暗的空間裏,像是被雪花飄進耳蝸,光是聽着都覺得直冒寒氣:“咒術總監沒有彙報嗎?已經有答案的問題,不用特意浪費時間要我再回答一遍吧。”
“他們兩個只是二級詛咒師,你對他們用領域展開卻又故意留下性命,只摧毀精神,是想隐瞞什麽嗎?”另一個更加蒼老緩慢的聲音問。
“他們傷害了我的學生,這就是原因。”五條悟回答,語氣封凍得半點情緒都不露,“如果我稍微晚到一點,她就死了。所以實在太生氣,抓人的時候沒控制好情緒,只想直接殺了來着。後來想想,還是得先搞清楚他們行動的原因,所以就停下來了。”
“已經收手得很快了吧,但他們還是被影響到精神崩潰,這是他們的問題。”
他這麽說:“太弱了。”
“你……”第一個聲音顯然是被他氣到了,“明明在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就應該第一時間想到,必須要立刻審問清楚這些詛咒師行動的原因,你卻将唯一的線索直接斬斷。你做事就是這麽沖動任性,不顧後果的嗎?”
提到這個,五條悟先是安靜一瞬,然後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很淡的冷笑:“我覺得我已經很克制了吧?不然今天怎麽還會有這麽多人坐在這裏,挨個拿着昨晚發生的這點事朝我問來問去?”
話音剛落,紅門背後的人陡然安靜下來。
沉重的壓抑随時彌漫開,連空氣都快凝固成沉重的石頭,懸挂在每個人的頭頂上搖搖欲墜。細小的寒栗感爬上他們領口,像是被蛇吐着信子舔過。
“這是關系到整個咒術界的問題,你管這叫‘這點事’?萬一咒術界的存在因此曝光……”
“那也是你們要操心的了。”
五條悟态度冷硬地打斷對方的話:“這些雜魚傷害到了我學生,我當然會調查下去。畢竟敢當着我的面鬧這麽大動靜的蠢貨已經不多見了,光憑他們兩個就敢這麽幹,顯然不合理吧?”
紅門之後再度沉默一片。
接着,其中一個聲音響起,過于蒼老的沙啞感讓人聽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什麽情緒。可能是震驚,可能是疑慮重重。
他問:“所以比起咒術界的曝光與否,你只關心你那個學生?完全只是因為她才願意出手調查?”
“不然呢?”
五條悟問,似乎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蠢:“還能是為了給你們分擔壓力嗎?我沒這麽好心吧。”
“而且事情發生以後,她的所有行動都很及時。也是有了她立刻通知給輔助監督,其他人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封鎖機場,避免咒術界曝光,也救了機場裏的所有人。”
“為什麽只有她恰好在那裏?”左邊有個人這麽問。
“這是什麽問題?”五條悟微微偏下頭,過于冷漠尖銳的目光,即使隔着眼罩與那層和紙籠罩在提問者的身上,也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原本紅木大門矗立在四面八方,為的就是能夠全方位地觀察每一個來者,讓站在外面的人無處遁形,任何細微的緊張與本能反應都會被他們盡收眼底。
然而五條悟卻完全不是這樣。
因為六眼的視線無處不在,沒有死角。在高層隔着大門打量着他的時候,他也能全部看到那些門背後的人,甚至更加清晰。
于是審視者與被動者的身份瞬間對調。
那扇門在此刻化作了一種徒勞又脆弱的掩飾,欲蓋彌彰的虛僞。
“例行詢問。”對方這麽解釋,聲音平穩。
“現在是春假又沒有任務下發,想要去哪裏是她的自由。”五條悟回答,“你們應該先搞清楚為什麽那些詛咒師會出現在成田機場,然後慶幸那時候她在現場,阻止了事态惡化。否則,你們今天就沒法這麽空閑地坐在這裏,糾纏一些沒有實質意義的問題。”
“那兩個詛咒師的精神已經被你毀掉了!現在他們毫無用處!”第一個聲音聽起來充滿克制的惱怒。
“所以你們是在責怪我,不該只摧毀他們的精神嗎?那現在把他們叫出來讓我殺了不就好了。”
五條悟不以為然:“我當時本來就是打算那麽做的。”
“少模糊重點,五條悟!”右邊有人憤怒質問,“你不可能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動手,他們到底交代了什麽?”
“我說啊,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回答過了,記性有這麽不好嗎?”
五條悟說着,像是終于徹底不耐煩,直接轉身朝外走去,同時敷衍地擡起手揮了揮:“沒其他事就先這樣吧。”
說完便徑直離開房間。
短暫的沉寂後,第一個聲音明顯松了口氣說:“看起來他并不知道……”
“所以更要抓緊時間。”旁邊的聲音緊跟着開口,“成田機場的事是災難性的意外,必須馬上把那個人叫過來解釋清楚。并且計劃要加快,否則……”
“确實要加快。”第三個聲音嘶啞着嗓子說,“雖然還沒辦法确定五條悟到底知道了什麽,心裏是怎麽想的,可是他過于看重那個學生了。這不是好現象。”
“既然已經發展到這一步,那麽他們兩個之中,星之彩就必須消失。”
燭火緩慢熄滅下去。
大門打開,伊地知循聲望去,看到五條悟走出來。意料之中的表情極差,還伸手略帶煩躁地勾了下眼罩,啧一聲:“一群煩人又不識趣的老東西。”
看起來現在不是湊上去還門票的好時候。
伊地知咽下口水,小心問:“剛才夜蛾校長說有事想找您,要先去見他嗎?”
“啊……那就回去吧。”
說這話時,五條悟不知道在想什麽,回答得格外心不在焉。
直到坐上車後,伊地知才将剛才撿到的門票雙手遞給他:“您剛才進去之前,不小心弄掉的。”
五條悟接過來,動作頓一下:“我有個任務正好是在江之島對吧?”
“是的,江之島那邊報告發現正在休眠的特級咒胎,目前沒有人員傷亡,地點正在封鎖,疏散工作也在進行中,時間安排在下午。”
聽完他的回答,五條悟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按住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
鈴聲響起,芙洛拉很快接起來,手裏鼠标還在兩個死亡選項裏來回猶豫——到底要不要答應和游戲裏這個五條悟回他本家去過節啊?
如果答應的話,感覺會很容易掉馬,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不答應的話,這可是絕佳的好感度推進環節。要讓她放棄這乘勝攻略的大好機會,就像要她吃拉面放棄溏心蛋,吃章魚小丸子不放醬一樣,想想都渾身難受。
她咬着嘴裏的檸檬炸鱿魚片,含糊不清地開口:“喂——老師?”
“我在回來的路上了,下午一起去江之島吧,順便把那邊的任務處理掉。”
“好的。”她答應着,轉頭看到旁邊挂着的那套衣服,“對了老師,昨天晚上您叫那位輔助監督小姐送來的衣服……請問她叫什麽名字?”
“怎麽了?衣服不喜歡?”
“沒有……只不過這個衣服是全新的,也不是那種随便找的工作服之類的,價格也很……我覺得,我還是還給她比較好。”
沒有在意價格這種東西,五條悟只問:“合身嗎?”
“是合适的,就是……”
“那就送你了。我記得芙洛拉原本那條裙子也不能要了吧?”
“送我?可是那個,全套LV的,很貴诶……”她昨天還特意去官網看了下,差點沒被那一堆零給吓死。
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瞳孔地震着粗略數了下,發現這一套衣服居然要百萬円出頭。
“既然沒有不喜歡,又穿着很合身,不是很好嗎?送回去做什麽?”他不太在意地說道,“我也覺得芙洛拉穿着很好看。”
“可是這個真的太……”
“沒有可是啦。非要說的話,我更想聽芙洛拉說謝謝很喜歡之類的。”
“我……不是,那個真的不行,我還是退……”
“穿過也不能退回去了吧,大概只能扔掉诶。實在不想要的話,芙洛拉扔掉算了。”
“百萬円的東西怎麽可能扔掉啊!”
“那不就只能留着穿了嗎?”
完全說不過這個人。
她張嘴猶豫半天,最終說:“非常謝謝老師,那套衣服真的很好看。”
“那就好了呀。”
說完,五條悟又聽到聽筒裏緊跟着傳來一陣叽叽咕咕:“這個怎麽一直跳出來啊?到底要不要去五條家啊,好難選……問問熊貓好了……啊,什麽?”
“你要去哪兒?”五條悟問,語氣一開始還有點茫然,甚至是驚訝的。
但旋即他就反應過來,芙洛拉那幾句話不是朝他說的,大概率是又在玩那個游戲。
果然,在聽到他的疑問後,芙洛拉很快回神解釋:“不是,那個是游戲裏的選項。不好意思,請您當做沒聽到好了。不過您這樣來回跑不累嗎?”
明明聽語氣都有種隐約的疲乏感吧?也沒帶平時正常說話會有的那種輕快調調。
想到這裏,她又補充:“就算是江之島有任務,交給我一起處理完就好了。您太忙就……怎麽回事,果然還是問問熊貓要不要去……”
“為什麽要去問熊貓啊,明明正在和老師打電話說江之島的事吧?”五條悟說着,将自己放松了靠在車座椅上,連帶着駕駛座上的伊地知也跟着放松下來。
他這會兒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伊地知默默擦汗。
“既然都說想要去本家的話,還是問我比較好吧?”
“都說了是游戲了……您就當我随口胡說的,完全根本一點點都不想去。”
“诶?真的假的?說得好決絕哦。不過芙洛拉不是很喜歡森林嗎?本家附近就是哦,很大很大一片。”
什麽意思?難道五條本家是建在深山老林裏的嗎?
芙洛拉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問,只回答:“可是我最近只想去水族館,這個老師家裏總沒有吧?”
“确實沒有,不過要弄一個不是不可以。”語氣比剛開始好了不少,還有心情說胡話,“就專門拿來養芙洛拉喜歡的水母好了,每種都養一群,你可以随便去抓。”
“您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海綿寶寶。”芙洛拉說完,又問,“不過您下午真的要去江之島嗎?不趁機休息一下?如果因為是特級任務才要去的話,我也可以解決吧。”
“剛剛才被那群爛橘子煩過诶,這會兒不想跟他們待在同一個城市裏,會犯惡心。下午還是去看芙洛拉抓水母吧,這個比較有意思。”
“我不是海綿寶寶,而且我不會游泳啊!”
“那換成水母抓芙洛拉的話,不也很有意思嘛。”
說完還自顧自地笑起來,顯然是已經想到她在水裏旱鴨子掙紮,被水母群圍攻得大哭不止的場景了。
“您……”她深吸口氣,氣不過,氣得開始嘎吱嘎吱咬炸鱿魚片,“我下午不要和您一起去江之島了。”
“诶?為什麽啊?”
誇張的詢問調調就是故意的,是明知故問,多此一舉,假裝無辜。
“我怕被您推到水裏去喂水母。”她回答。
“什麽嘛。”他笑着,意味不明地嘆口氣出來,“你把老師當成什麽人了,怎麽會對學生做這種事啊。”
所以這是還在心情不好嗎?
按理說,這個人正常的時候,應該是會順着她剛才的話,歡天喜地地舉例出十幾種花式扔她下水的場景才對。搞不好連到時候要用什麽姿勢拍照記錄她被水母圍攻的狼狽樣子,然後發到群裏給大家一起樂的場景都模拟好了。
回答得這麽正經,怎麽聽都還是在被什麽東西煩着。
還在她心裏詛咒那些老東西,最好明天就集體老年癡呆的時候,她聽到五條悟問:“不是真的在猶豫吧?真覺得我會那麽做?”
她回過神,一聲代表疑惑的“啊?”還卡在喉嚨裏,那邊已經開始長嘆短嘆。
什麽“要門票的時候就喊世界第一的五條老師,結果随口開個玩笑就被懷疑師德了啊,要難過死了。真的假的?其他人也就算了,我最在意的學生都這麽懷疑我?我對你不好嗎?”之類的。
好好好,能即興表演這麽讓人腳趾抓地的一段,那看來心情也沒壞到哪裏去。
芙洛拉這才松口氣,放下零食口袋:“哪有那麽嚴重,我喊‘世界第一的五條老師’又不只是為了門票,是真心這麽覺得。何況我剛才那是随口一說……好的好的,下次不說了。沒錯沒錯,您對我很好,超級好的。”
“而且。”她最後補充,“我剛剛是在幫您詛咒那些壞東西馬上老年癡呆,并不是在猶豫和懷疑您,請不要誤會。”
說來真的不可思議。
明明骨子裏是那麽遙不可及,難以捉摸的人,大部分時候卻意外地非常好哄。
比如順着他說點愛聽的誇誇,并且是用非常認真的态度,那麽大概率沒一會兒就開始哼唧着要求再來點。
這時候再趁機繼續賣力拍幾下貓屁,基本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可明明以他的身份過往,從小到大最不缺的,除了金錢物質這種實打實的東西,就是這些光靠嘴巴就能堆砌出來,早就泛濫到廉價的甜言蜜語。
就這樣也能把他哄高興。
貓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那江之島……”他說,語調裏帶着似乎是在思考什麽的長音。
芙洛拉很上道地主動接下去:“請您和我一起去吧,沒有老師我根本不行的,完全沒有獨自解決那個特級任務的信心,所以一定要您在我旁邊才會有安全感。如果我失敗了,好歹還有老師可以救我不被咒靈吃掉,拜托了。”
“既然是學生要求的,那我當然要滿足這點小心願呀。順便也給芙洛拉省了朝我彙報的事了嘛。”
“……”
再說一遍。
貓的心思都很難猜。
但貓一定詭計多端。
而且,關于事事彙報這個要求,從一開始就讓芙洛拉感覺哪裏怪怪的,只是說不上來到底哪裏怪。
不過這會兒,她好像逐漸回過味兒來了。
“老師。”她說,表情有種看破大白貓陰謀的凝重嚴肅,“您其實是在把我當超現實沉浸游戲旅行青蛙來玩吧?”
五條悟:“??啊?”
“您回想一下,我每次出差都會給您帶各種吃的特産沒錯吧?”
芙洛拉開始仔細分析:“現在還答應要給您多多彙報,把您當備忘錄日記本之類,隔三差五就塞點照片配圖文字報備自己在哪裏在幹嘛什麽的……”
她大徹大悟:“這不就是旅行青蛙嗎?!”
五條悟愣了愣,薄潤唇瓣緩慢開合幾下,然後像是被突然打開什麽開關,整個人在後座笑成一團:“哈哈哈哈哈哈……旅行青蛙——哈哈哈哈哈不得了,這個比喻太貼切了,我都沒想到啊。這就給芙洛拉把備注改成‘怎麽還不回家的小青蛙’好了,哈哈哈哈哈……”
“不許笑!不要改這種備注啊!”她在電話裏尖叫,“不可以!青蛙一點也不好聽,還不如您之前說的那個大福!”
“那就青蛙大福好了呀,我們都滿意了。”
“不滿意!哪有青蛙大福這種東西!醜死了,老師不許改!”
“來不及啦,已經改好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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