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接住她
解決那個堵在棚頂上的咒靈沒有花費芙洛拉太多時間。無數星輝蝴蝶化作密不透風的屏障包圍着她, 将噴湧傾瀉的咒靈血液隔絕開。
她踩着那頭咒靈奄奄一息的身軀來到外面,手裏隔着手套拿着手機正在聯系伊地知,順便伸手将它最後的生命力抽走, 龐大的身軀在她身後化為灰燼。
電話也終于接通了。
“伊地知先生, 成田機場出現詛咒師團體以及目前尚不清楚數量的咒靈。請幫忙協調封鎖機場, 把這裏的人都撤走。”她說, 目光游巡在寬闊平坦的停機坪上,看到好幾只咒靈正挪動着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機場,人多, 麻煩。
咒靈很多, 突發事件,更麻煩。
但是想想這件事應該會讓高層非常非常頭痛, 因為後續要做的掩蓋工作将會又多又複雜。
并且為了萬無一失,禦三家各自都得動用自己的複雜社會關系, 同時與政府部門內外合作, 從而将整件事徹底從大衆認知裏抹除——這些事當然得是高層親自出面。
如果看到高層那群老頭也得挪屁股跑前跑後忙裏忙外,好像又讓她覺得寬心了一點。
“我馬上去做, 封鎖機場疏散人群的緊急行.政.命令請求正在準備中,預計完全通過需要十分鐘。”伊地知聽起來完全被這個消息吓了一大跳, 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冷靜,用最快最專業的速度進行善後處理。
伴随着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打和紙張翻閱聲音,他又問:“我要聯系五條先生嗎?畢竟那是詛咒師團隊……”
他還沒說完,芙洛拉已經和身後撲上來的觸手怪纏鬥在一起。
躬身躲開其中一條糊滿不知道是粘液還是毒液的觸手,芙洛拉擡手抛起手機, 手中凝聚咒力朝面前的怪物又狠又準地轟過去, 同時握緊蒼星淚縛一刀削斷它的觸手。
短短三四秒,手機被地心引力拉扯着重新掉落下來, 正好掉進芙洛拉用指尖勾開的腰包裏,伊地知的詢問聲也緊接着被淹沒進去。
因為是準備休假的緣故,她沒有穿對咒力耐受非常高的高專制服。身上的普通衣物很快在打鬥中被沾染上咒靈的血跡,短筒馬丁靴下滿是流瀉一地的腥血,滑得她有些站不住。
原本白色的針織衫被浸染成詭異黏濕漉的深紫色,在看不見咒靈的人眼中,大概就是被潑了一身不明液體那麽不可描述。
她煩躁地皺起眉頭,将滿是冰涼血腥的針織衫脫掉扔開,身上只剩一件淺草綠的油畫風碎花吊帶長裙:“早知道就不穿這條最喜歡的了。”
加州的日出拍照打卡沒趕上,怎麽想都怪這群不長眼的家夥。
此時停機坪上已經沒有任何工作人員,身後遠處的候機廳裏也開始進行人員疏散。
芙洛拉一躍而起,狠狠踢在其中一個咒靈的頭上:“你們不休假的嗎?!啊?要不要我去工會給你們申請個加班補貼啊?”
邊說邊用咒力不要錢地朝它臉上轟過去,直接将那顆畸形怪異的頭顱炸開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現在是春假啊!春假懂不懂!我都實習年了,就快沒有假期了還來給我搗亂!你就不能讓讓我嗎?!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下班了還在卷給領導看的混蛋,所以搞得大家都得加班啊!”是抱怨是吐槽也是發洩。
她感覺自己現在要是領域展開,指不定能召喚出七海建人前來組成狂暴社畜聯盟,對着這群007職場卷王混合雙打。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五條悟那樣,一個人撐起國家安全連軸轉十年還能如此精神穩定,絕不內耗的。而時不時需要喘口氣休息的夏油傑,乙骨憂太和七海建人才是正常人類,她也是。
蒼星淚縛劈開面前的咒靈,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穿着打扮跟嬉皮士差不多的詛咒師。
目光越過他的肩頭,芙洛拉終于看到剛才那個抽卡狂魔手裏的皮箱去了哪裏,原來是被轉移到其他同夥手上了。
是錯覺嗎?
芙洛拉邊應付着面前這個詛咒師,邊注意到那個皮箱裏似乎有什麽奇怪的聲音——人的哭聲?怪物的嘶鳴?
緊接着是接二連三的扭曲咒靈從那個箱子裏鑽出來,源源不斷得像是失控的鼠群一樣可怕。
那是什麽全自動咒靈孵化器嗎?!
兩三下解決掉面前的詛咒師,芙洛拉将咒力猛然提升外放,化作鋪天蓋地的蝴蝶群迎上去。等級低的咒靈就被【蝕】當場融化成爛肉腐血,等級高點的就轉變策略,以【頹靈息】吸收為自身咒力補充。
消耗到現在,芙洛拉的咒力水平仍舊沒有損耗,使用了多少,就有多少咒靈的生命補充回來。
但是周圍的怪物數量還在攀升。
她飛快思考着,【蝕】和【頹靈息】無法同時使用,【堕降塵】當然可以一次性全部解決掉這些東西。但是在不清楚它們等級的情況下貿然使用,會對她自己的精神造成影響——反轉術式也無法治愈,只能自己恢複那種。
想到這裏,芙洛拉還是決定用【蝕】來解決這些咒靈。
最重要的是,她要弄清楚那個皮箱裏面到底裝着什麽,怎麽會有這麽多咒靈不斷冒出來?
白蛇巨大化成和虹龍差不多的體型,托着她快速靠近那個手抱皮箱的人。
眼看芙洛拉已經快要從咒靈包圍圈裏掙脫出來,那人開始有些着急了。
他放出更多扭曲猙獰的怪物,深灰色的渾濁眼珠緊緊盯着那個站在巨蛇頭頂的少女,一邊焦急地喃喃自語:“快啊……把‘堕降塵’拿出來,一口氣全部解決掉不就好了嗎?快點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與此同時芙洛拉也終于發現,這些咒靈中凡是二級以上的,基本都有本不該屬于自己這個種類會有的能力,也就是家入硝子說的“嵌生”現象。
難道說,那個皮箱裏裝着的是高專幾十年前丢失的特級咒物·吞生半界?
踩着白蛇的頭頂猛地跳起,她調轉身體宛如一只輕盈的鳥雀般躍過正朝她大張着嘴咬過來的咒靈。下落時,芙洛拉單手撐在它頭上借力繼續朝前。
星之彩的術式效果在她接觸到對方的瞬間便爆發開,看似朦胧美麗的歐泊石色宛如觸之即死的強硫酸,将它從外到裏地侵蝕腐化,骨肉齊爛。
見勢不妙,那人咒罵一句,冷笑着收起皮箱轉身就逃,很快便藏進了旁邊一架中型客機裏。
芙洛拉開始還有點奇怪,這麽寬的停機坪往哪裏跑不好,非要躲到封閉的飛機裏。然而情況不允許她多考慮。
那個皮箱裏到底裝着什麽東西,究竟是不是吞生半界,她必須弄清楚。
想到這裏,芙洛拉很快追上去。面對着攔路的咒靈和詛咒師,她冷着臉充滿厭惡地警告:“給我讓開,不然我就把你跟後面那些咒靈一樣變成一團爛肉!”
完全不聽勸。簡直煩人。
芙洛拉很快解決那只咒靈,單手接住詛咒師猛攻過來的拳頭用力一擰。骨骼脫臼的聲音,與星之彩侵蝕血肉的劇烈痛苦瞬間爆發開。
芙洛拉扔開對面正慘叫着扭作一團的詛咒師,踩着他的身軀就跳上飛機正在緩緩關上的艙門,成功進入到客艙裏。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客艙裏沒有全開燈,能見度并不好。
芙洛拉握緊蒼星淚縛,站在乘客區前面,淺綠裙擺上濺着星星點點的紫色咒靈血液:“立刻帶着你的箱子給我出來,少浪費我時間!”
回應她的是幾只咒靈從駕駛艙門縫裏擠出來的怪叫聲。
起初看着那只是一灘會不斷蠕動的深紅血肉,夾雜着類似白骨般的東西。
透過那線狹窄的縫隙朝裏看去,芙洛拉有些懷疑整個飛機駕駛艙內部都已經被這些肉泥般的活體組織覆蓋住,甚至還能看到有許多樹根般的清晰血管在微微搏動。
下一秒,整個飛機都開始晃動起來,龐大的機身沿着跑道緩緩滑行加速。
而面前這團血肉組織也終于彙聚成了一個類似人形的猙獰怪物。
通常而言,飛機來到起飛航道開始滑行開始到起飛,一般不會超過一分鐘,有時候甚至是四十秒。
也就是說,她需要在一分鐘內殺死這幾只咒靈,并按住這架鬼知道是誰在操控着即将起飛的空飛機。
密密麻麻的毒蟲從那堆血肉裏被孵化出來,發出撓人的尖細叫聲撲面而來,被星輝蝴蝶群全數攔截。
這是五秒。
将【蝕】的效力最大化,一把握住直刺自己面門的骨刺,扭斷咒靈的肢體,鼓動着的殘肢在手裏化作一團果凍狀的膿血滴落。
這是八秒。
蒼星淚縛在手中化作鋒利無比的蒼白閃電,輕易割開面前任何試圖擋道的咒靈的身軀,潑濺開的血液弄得到處都是,沾在芙洛拉的身上和頭發上。
最後十秒,她強行抽幹眼前這個血肉怪物的生命,轉身踢開駕駛艙的門,頓時裏面的場景驚呆了。
覆蓋在操縱臺上的血肉組織已經因為【頹靈息】的作用而變作焦黑腐爛的一團,像是某種潮濕的菌類抱團融合又爛個徹底的樣子,散發出清晰的惡臭。
“沒……沒有人?”那個提着皮箱的家夥去哪兒了?
最重要的是,
“現在到底是誰在開飛機啊?!”芙洛拉目瞪口呆,冷汗都快下來了,回頭看着那團焦黑的咒靈屍體,“你還會開飛機?你怎麽不早說?!快醒醒啊!”
來不及了,那個咒靈死得很徹底。
而飛機的速度也已經越來越快,搞不好就快要起飛。
機身的角度變化讓芙洛拉整個人都跟着晃動起來,偏偏腳上的馬丁靴防滑大失敗,讓她伸手一摸口袋,卻将剛拿出來的手套直接甩了出去,整個人結結實實撞在周圍的座椅上。
她爬起來甩下頭,頓時感覺心肺驟停,兩眼一黑——手套沒了,這會兒讓她去摸操縱臺那不就是直接自毀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會開飛機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倒黴也不是她這麽倒黴吧?特級組裏就她一個不會飛,還偏偏被困在這個無人駕駛的飛機裏,那不就是死定了嗎?
想到這裏,她心髒開始狂跳起來,但還是竭力保持冷靜,到處尋找着自己剛才扔出去的手套。
好在特級的視力也是特級。
她拼命穩住身體,從座位縫隙裏摘回手套,戴好重新變回手镯的蒼星淚縛,這才敢去摸自己的手機。
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在耳邊不斷炸響,清晰的汽油味從微震的地板下冒出來,又悶又嗆人。
不知道現在已經飛到什麽高度了?機身颠簸得很厲害,讓芙洛拉想要站起來都做不到,只能抱住旁邊的座位作以支撐,解開屏幕鎖的時候手都抖得弄錯了好幾次。
按住五條悟的聯系方式撥打出去還沒接通,操作臺那邊忽然傳來一陣警告音:“UA0XX7……接近管控塔臺,立刻……UA0XX7……接近管控塔臺……”
立刻什麽?她倒是想立刻做點什麽!可是誰來開飛機?
芙洛拉緊跑幾步來到駕駛艙,對着一片閃爍的操作臺滿臉懵逼,但仍舊保持着理智回答:“我控制不了這架飛機,它可能會撞上去,你們立刻離開管控臺!立刻!離開那裏!”
那邊顯然沒想到回話的居然是個小姑娘,明顯愣住了,然後回答:“UA0XX7,我們暫時無法離開……其他即将降落的飛機需要空中協……你已進入滑行軌道,預計五秒鐘後起飛,立刻……”
聽到這話,她整個人渾身血液都冷透了,連什麽時候電話接通都沒發現,直到聽到五條悟叫她名字的聲音才回過神:“老師……”
聲音被抽緊得又幹又澀,喉嚨說一個字就開始痙攣到痛。她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管控塔臺的循環警告,飛機引擎起飛前的全力加速巨響。
所有這一切混在一起震得她開始耳鳴,甚至都聽不到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只能拼命大喊:“成田機場,我被困在UA0XX7飛機上了,只有我一個人……但是飛機起飛了。”
亮滿燈光的地面正在遠離,她擡頭看到漆黑冷寂的夜空。明明體感是在上升,可她卻覺得自己更像是正在朝着從一座無光墳墓裏,不斷不斷地墜落進去。
“它……可能會撞到管控塔臺……”
話音剛落,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從機翼前方傳來。龐大的金屬機身傾斜着掠過管控塔臺以後,飛機開始搖搖晃晃地朝市區飛去,時高時低,像是在風中掙紮的脆弱風筝那樣,随時都會掉下來。
強烈的耳鳴讓她聽不清五條悟前面說了什麽,只有最後那句聽到了:“……別挂電話,我來找你。”
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但芙洛拉知道,即使五條悟已經到了成田機場,也沒有這麽輕易能找到自己的。因為瞬移也是需要知道具體位置的,而她現在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裏。
趴在飛機的封閉窗戶上朝下看,芙洛拉看到地上宛如碎散星辰般明亮的城市與街道,川流不息的連串車輛,強烈的恐懼讓她有些渾身僵硬——如果飛機爆炸或者掉下去會怎麽樣?
她有咒力保護,運氣足夠好的話,應該不會立刻死,還能撐着一口氣等到五條悟找到她。
但是飛機會砸在不知道哪棟大樓的頭頂上,造成許許多多無辜的人一起死,這是她難以阻止的。
視線擡起朝前,她看到了若隐若現的東京地标建築晴空塔,難以目測到底還有多久。
但是印象裏,成田機場到晴空塔本身的距離也不算遠,不知道以這架失控飛機的速度還能飛多久,會不會直接撞上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麽都沒人控制了,這個飛機還會掙紮着自己飛啊?!是打開了什麽自動駕駛模式嗎?
她跌跌撞撞回到駕駛艙,一眼看過去全是自己看不懂的電子儀器,跳動着不同的顏色和數字。那些數字的跳動并不是瘋狂而雜亂的,只是固定的幾個在變化,指針顫動着轉來轉去。
頂端一臺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東西,正亮着一只通紅的電子眼牢牢盯着她,将她臉色蒼白,眼神驚慌的模樣傳送到信號另一端的電腦上。
手拎皮箱的男人叼着煙,看着畫面上的少女,嘴角咧開一個陰冷的笑容:“跟着晴空塔一起說再見吧小美人。我已經等不及要去領賞金了。”
他剛說完,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龍吟聲。
他擡頭朝窗外一看,渾身雪白眼瞳金黃的龍型咒靈從夜空中快如閃電地劃過。背上站着手持長刀的白衣少年,以及身穿高專教師制服的黑發男人。
“來得可真快啊。”他吐出煙蒂,朝地上啐一口,很快帶着皮箱消失在黑暗裏。
“悟,我和憂太已經找到那架飛機了。不确定它會繼續朝哪裏飛,但是大概率會路過或者撞上晴空塔。”夏油傑将信息發送給一直處于通話中的五條悟,不确定對方會不會看到。
地面上的緊急疏散工作還在忙碌進行着。
他手指動了動,第一反應是想用所有能飛的咒靈将這架飛機強行攔截。
身旁虛空随着夏油傑起心動念的瞬間跟着開裂,滾動着無數扭曲龐大的咒靈即将呼之欲出,仿佛打開了異世界的地獄之門。
“老師,地上都是已經注意到這架飛機的人。”乙骨憂太朝下看着,手裏握緊刀鞘,“疏散工作還沒結束。”
換句話說,不能直接在這裏用咒靈強行攔住飛機。
否則會被無數人看到那是個什麽詭異場景不說,咒靈們下手都是沒輕沒重的,更搞不清楚飛機的內部構造,弄不好一爪子掏下去就會直接把飛機引爆也是極有可能。
想到這裏,夏油傑皺起眉頭,動動手指又将那些迫不及待想出來活動的咒靈全都按回去,臉色沉郁得很難看。
“知道了。”是來自五條悟回複的消息。
下一秒,他已經發動術式瞬移到了東京晴空塔頂端,一眼便看到了那架正在不遠處搖搖晃晃撞過來的飛機。一團明亮的金火正從飛機尾翼燃燒起來,冒出滾滾濃煙。
“老師……飛機尾端起火了……”芙洛拉握着一直處于通話狀态的手機,淺翠色的眼睛映出晴空塔的輪廓,鋒利明亮得宛如即将落到她頭頂的死神鐮刀。
她緊張到聲音都在變形。逐漸有清晰的煙霧彌漫在客艙裏,嗆得她眼淚都快出來,整個肺部火燒火燎的疼痛。
聽到她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聲,五條悟微微晃神一瞬,然後說:“立刻用星之彩把飛機解體。”
不然那些起火的有毒煙霧會悶死她。
“可是那樣的話我就直接掉下來了……”
“那就掉下來吧。”
他看着那架燃燒的飛機,聲音格外平穩:“我會接住你的。”
聽到這句話後,沒有任何猶豫,芙洛拉将【蝕】直接注入到身下的機艙地面上,整個飛機開始從內部被不斷腐蝕,迅速解體。
封閉被打破的瞬間,強烈的氣流立刻将她從缺口處撕扯出去,氧氣瞬間抽離。即使有咒力保護全身,她也感覺到明顯的拉扯感。
五條悟擡起頭,六眼的視野中,最先出現的是外洩的煙霧,然後是星之彩的明亮顏色洶湧迸發,仿佛有千萬只蝴蝶正從飛機的內部掙紮着破繭而出。
一個纖細熟悉的身影帶着群星色彩不斷墜落,瞬間點亮他的眼眸。
也許只有一秒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芙洛拉完全陷入這片無法掙脫的強烈窒息感與下墜感中,腦海思維一片空白,眼前滿是燃燒的金火,崩塌的金屬機身。過于失衡的混亂場景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場煙花,或者一個夢。
世界在眼中靜止下來。
時間被外力強硬遏制,停下不動。
她難以理解為什麽那些東西全都不再接近自己,直到一只手将她整個人抱進懷裏,甚至還有餘力将她單手掂着團了團,抱得更穩一些,燙熱的掌心隔着裙擺托着她的大腿。
芙洛拉有些回不過神的轉頭,看到五條悟的臉。
沒戴眼罩,也沒戴墨鏡。
甚至身上穿着的都不是教師制服,而是一套非常随意的居家服,就是她幾個小時之前在手機視頻裏看到那套,短袖的敞領居家服。
他擡手結印正對着那架分崩離析的中型客機,一切碎片與火焰都再也無法靠近。
随着五條悟轉動手腕改變手勢,龐大的飛機頓時開始呻.吟着逐漸變型,扭曲,最後因為油箱進一步受到擠壓而徹底爆炸成漫天滾燙金火,化作一場灼燒的流星雨四散墜落。
他單手摧毀這架幾十噸鋼鐵搭建出的龐大飛機,和摧毀一只脆弱的鳥類沒有區別。
芙洛拉被這種過于刺眼的光芒弄得下意識轉頭想要躲避,整個人卻一下子埋進他頸窩裏。
敞領設計的衣服露出男人形狀清晰漂亮得格外誘人的鎖骨,她猝不及防貼上去,呼吸時全是他身上清晰的沐浴露味道,格外清新好聞,還帶着體溫蒸騰出的微微濕熱感。
她聽到一連串的爆炸聲,幾乎和自己的心跳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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