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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章 第二個人的分差

    這一場比賽的熱度, 一下子變得奇高無比。

    WINGS第一次出現，就給了人們一點小小的震撼。

    當時很多正常人對它抱有期待，只不過後來, 衆人發現，ISU過于不要臉了。

    WINGS也曾在賽場上為各國運動員搶下不少分數, 有來自大鵝和法雞的運動員都表示, 她們在WINGS之下獲得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分。

    捧喜歡的, 打壓厭惡的, 這都是不公平。

    可大家期待的場景一直沒有到來。

    桑瑩這個分數, 從預測最低74+到最後的78+真正得分，差不多4分的分差，是在上萬現場觀衆以及百萬網絡觀衆親眼見證下誕生的！

    它的意義非同一般！

    孫娅然的聲音都有點帶着哭腔了：“我們做到了。”

    觀衆席的娜塔莉聽見了身前身後的啜泣聲, 她聽不太懂, 但能感受到她們的情緒。

    “我不是想哭, 我就是忍不住。我想起來前幾年的生氣, 那些所有所有的不公平, 我們面對它們時的無可奈何，我就覺得，為什麽啊？到底是為什麽啊？”

    “我每天都會去icu的賬號下罵他們, 被封了好多號嗚嗚嗚外網封號好猖狂嗚嗚嗚, 但是我每天都換語言去罵就怕他們聽不懂, 我好想、我好想看到這一幕，但是它有了以後我就憋不住了……”

    她們說着自己記憶裏的不公平, 哪一場哪個項目哪個人得分有問題, 在網上跟誰撕扯過又被對方一句話“ISU說了算”氣得不輕。

    全世界各地, 冰迷都在喜極而泣。

    【2012歐錦賽男單米達如果能被公平打分，他也不會沒辦法進國家隊名單, 說不定可以到奧運】

    【2013全日如果能公平打分，我相信町野美紀子壓不下丹尾千佳，也進不去冬奧名單】

    【2014索契之戰瀾神也不用那麽拼命，彤姐或許能在那一年就得到屬于她的獎牌】

    冰迷有自己偏愛的選手，或許是男單或許是女單也或許是另外兩個項目。

    就如娜塔莉，她被水分也被放棄。

    這樣的人不少，連同其餘被壓分的運動員們，都被冰迷假設着若某場比賽裏能有WINGS，會是如何的模樣。

    競技體育的遺憾太多了，多得讓人發慌。

    每一個運動員背後，都有着數不清的血淚過往。

    現場觀衆裏有一部分泣不成聲，她們歡呼，又大喊着“蒼天好輪回”。

    可這眨了眼睛的蒼天，來得真的太晚了。

    莉莉娅在醫院看着電腦屏幕，捂着臉無聲淚流；

    天草梨繪看了眼她放在書櫃上的退役申請，手都在顫抖；

    Wright默默地将手裏打磨着的學生冰刀放到地上，回想起了自己的某一枚銀牌；

    ……

    張簡方為何有信心，能跟ISU對着幹？

    因為他知道，WINGS出現的這三年，已經給人們種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

    第一次，2016年它在COC賽場亮相，AI連一點風聲都沒，直接走進賽場，驚呆了衆人也點燃了衆人；

    第二次，WINGS用實時速度告訴大家，它不是花架子，是完全可以立即應用在賽場上的；

    第三次……

    花滑從業者們在期待它，每年都有無數的議論與它相關，休賽季ISU開會總有上百條提議讓WINGS輔助裁判，冰迷解說員教練員們一天比一天更想看到它出現在賽場。

    不斷地精進，不斷地提議，不斷地被拒絕。

    支持ISU的人只有那麽幾個，被他們捧着的人也沒多少，而且随時會被抛棄。

    人們的憤怒、失望已經累積到了一定程度，終将會在這個賽季爆發。

    桑瑩的4分，是一點火星子。

    GFP将成為導火索。

    張簡方在後臺找了個地方看比賽，翹着腿，端着茶杯喝熱水。

    “魑魅魍魉，陰謀陽謀，一把火全燒它個幹幹淨淨~”

    哼着自創的不成調歌曲，他看上去很是怡然自得。

    ·

    第二個出場的女單是仲田雪枝。

    她不太清楚，或者說這一組女單除了叢瀾都不知道WINGS做了什麽。

    是以，看到桑瑩的得分時，她有點驚訝，但格外佩服。

    而觀衆們久久不息的掌聲，她以為是送給桑瑩的。

    但，為什麽直到桑瑩離開，她來到了場中，這個聲音還不消失呢？

    仲田雪枝有些茫然。

    其實現在已經不全然是掌聲了，大半是被壓抑了多年的冰迷“大仇得報”後的無意識發瘋，以及喜極而泣的哭聲與罵聲。

    “草你爹你踏馬聽見了麽國際滑聯！”

    “我日你仙人板板！”

    “fxxk u！”

    這讓廣播裏不得不用多國語言來肅靜現場。

    效果不怎麽好，沒什麽人理會。

    仲田雪枝就有點慌了，她立刻看向了自己的教練。

    教練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只能比出手勢給學生，提醒她快速調整自己的呼吸，沉浸到她該進入的狀态。

    在現場的觀衆還能從手機上得知外界的WINGS神舉，哪怕有人的信號不行，也可以一傳十十傳百。

    但教練們跟運動員一樣，比賽期間可以說是與外界最新消息隔離的。

    怎麽了？

    為什麽這麽激動？

    78+的成績是很不錯，但也不至于歡呼至今吧？

    已經有點影響到比賽選手的發揮了。

    教練急得不行：“到底是！”怎麽了……

    強制開始比賽，會對仲田雪枝有不利的影響，她現在的情緒是沒有平和下來的。

    場周的躁動在館子裏的響聲很大，站在最中間的選手是承受體，她沒辦法找到最佳的競技狀态。

    就像是高中考試時，外面大喇叭在播放引導其餘年級的運動會聲響，總會有人可以屏蔽外界幹擾，但更多的人是不行的。

    仲田雪枝需要安靜。

    一連三次的廣播噤聲，逐漸地産生了作用，觀衆們也自發地監督周圍的人有沒有閉嘴。

    “別罵了別罵了留着下面再罵！”

    “妹妹要開始比了，都安靜！喂說你呢！”

    場邊的日本教練擔心極了。

    仲田雪枝的性格很穩當，就是有點執拗，但運動員練久了以後都會變得執拗。

    她似乎格外這樣。

    因為父母的嚴格要求，仲田雪枝素日裏很少與他人聊天說話，将課餘時間全部花費到了冰場上。

    她曾經經歷過半年沒有固定冰場的生活。

    很多人都說日本的冰場多，花滑苗子多，這個行業也很發達，實際上也不太如人們所言。

    冰場多，關得也多。

    一個商業冰場的運營太費錢了，賺錢的渠道又太少了，入場幾十塊錢，人流量大了對冰面的損耗也大，後續要支出的電費更多一些。

    大部分的冰場都很老舊，設備儀器也都用了十來年，翻新沒錢，換新機器也沒錢，夏日耗電量劇增，營業就等于虧本。

    昨天開着今天就關門的，也不在少數。

    加上為了保證冰面質量減少損耗，大多數冰場都是規定不能做出花滑的旋轉與跳躍動作的，只有在特定時間比如周末、包場等才可以。

    有錢的運動員能包場，但能包一整年嗎？

    進入俱樂部的運動員們有自己的場地，很多沒有出名的小孩子們，卻是只能在商冰裏追逐夢想的。

    仲田雪枝就是這樣沒什麽錢，又沒進去大俱樂部的人。

    她在最關鍵的一年，失去了大半年的穩定練習，也導致她沖刺3A失敗，技術回退到連3F都不怎麽穩。

    去年、前年，她生生耽誤了兩年。

    本該去年升組的，今年才得到了名額，好在GP表現不錯，進到了GPF裏。

    仲田雪枝想要為自己拼一把，至少，能得到什麽贊助，讓她有舒服的冰場可以使用。

    被人們期待的丹尾千佳、有延鈴等人的GP分站表現都不怎麽樣，日本進到了GPF的女單也僅她一個，仲田雪枝明白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

    未來能不能有，就不知道了。

    安靜下來。

    她跟自己說。

    失去過未來的人，在奮力回到她原本的路上時，爆發出來的野心要比未曾失去過的人，更猛烈！

    她需要這個機會！

    ·

    褚曉彤：“我很喜歡一個運動員在場上，爆發她的野心的那一霎！不管結果如何，她在那一刻已經贏了。”

    為什麽有人支持那些技術不标準的運動員？

    因為她們和他們身上同樣有着難以忽視的野心。

    野心兩字太好了，是平常人少有但又渴望的東西。

    追逐這份野心，為了它不斷地努力，十萬人裏或許只有幾百個能去做。

    躺平被打為可恥，享受生活被稱為故步自封，好似這個世界就要不斷地內卷才行。

    人們在時代洪流裏被裹挾着踽踽而行，有野心的運動員在另一個明亮賽道拼力而為，那是一抹完全不同的色彩。

    看着人拼搏，是會被喚醒熱血的。

    褚曉彤喜歡看到每個站在賽場的人都為了自己的野心努力，盡管她不贊成某些行為。

    翟雅韶提前做的功課裏，有選手的各種資料：“仲田雪枝似乎在賽前受傷了，這次也是帶傷上陣。”

    訓練裏扭了腳，來這裏之前剛上冰三日恢複訓練，這幾天的OP也不是很好。

    她同期競争激烈，原本排在下面第一替補席位的女單也是日本的運動員，當時還有人來找她，讓她退賽。

    這樣的話，就能讓人替補出席這場GPF了。

    仲田雪枝拒絕了。

    随後，她在冰場跳躍時被後面趕來的一人撞到，緊急避險放棄跳躍時，她摔到了擋板上。

    沒有人承認這是因為GPF的名單才下的黑手，滑行來的同場訓練的那人，也歉疚地表示自己沒注意到她要起跳。

    這話騙騙外行人還行，騙彼此就有點過分了。

    仲田雪枝死也要死在GPF的賽場上，她說，丹尾千佳是我的偶像。

    那個被稱為撿漏金牌的2017年GPF女單冠軍，是所有無3A和四周跳儲備女單向往的存在。

    她告訴這群人，你只要刻苦訓練穩住發揮，總能得到你想要的。

    被說是撿漏又如何？機會到了，那就是她的。

    【泥蹦祖傳滑行真的好賞心悅目，比桑妹子都要強一點了這個人】

    【桑桑也去日本外訓過吧，我記得她是那一批的小孩子】

    【底盤好穩，這個大腿我好愛】

    比Jr的水平要高很多，桑瑩和仲田雪枝的表現力也與前者有壁，加上WINGS的號召力，GPF的熱度一升再升，有的SNS都被搞得崩潰了。

    國內微博一下子上了一堆花滑的熱搜，從#大獎賽總決賽#、#花樣滑冰女單#、#桑瑩#、#WINGS是什麽#、#AI會危害人類嗎#，再到#叢瀾什麽時候出場#。

    卡頓了許久終于有程序員被祭天，微博恢複了過來。

    結果一看，排在前列的居然還有#推特崩了#、#ins無了#等等。

    天可憐見，微博崩了都沒比友商的熱搜高。

    ·

    clean了自己的比賽，《Journey》短節目配置3F3T+3Lo+2A，聯合轉三級，其餘定級全滿，P分33.10，得分70.79。

    仲田雪枝暫時排名第二。

    WINGS預測分數一版71.12，針對實時裁判組一次預測區間65-67，最後一次預測區間67-69。

    KC區等分時，仲田雪枝聽見身後有人在用英語和日語對話，頻頻提到了“WINGS”的發音。

    她下意識扭頭向上，卻見到了一張張滿滿的期待面龐。

    觀衆們盯着出分的屏幕，比她還要認真。

    教練難掩興奮：“你發揮得很好！比我們上午的訓練都要好！”

    仲田雪枝腼腆地笑了笑，封閉針幫她忍住了她的腳踝傳來的疼痛，但她很想對教練說我的背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目前來看訓練方向沒有錯，之後我會加強對你大腿力量的開發。”教練很滿意，他低聲與仲田雪枝說着話，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看到了孩子額頭上的汗，也注意到了她不斷去掐捏自己腰背的手。

    很疼，疼得坐都坐不住。

    教練知道這種感受。

    看見分數出現，那個亮眼的PB和SB，是仲田雪枝這個賽季的極大進步！

    她想哭，也确實哭了出來。

    淚水蜿蜒流落，在漫天的喝彩聲中，教練喊着“賽季最佳”，肯定了她多年來的努力。

    她沒想過自己可以上70分的。

    她以為，最好最好，也就是68之多。

    【節目超好看，這個p給得好實在，goe也不錯哎我看小ww把每個技術動作的加分點都标了，給得都有理有據】

    【漂亮的滑行給到了8.36的均分，我覺得挺合适的】

    【跟桑桑不相上下，藝術表現力來講都很優秀就是感覺差一點個人特色，沒什麽問題，慢慢打磨起來就可以的】

    節目的豐富性是不斷提升的，這部分沒辦法一蹴而就。

    但就目前的發揮水平來看，裁判組從GOE到P分都給到了位。

    如果不出意外，自由滑能堅持下來的話，GPF的分數也将會成為仲田雪枝稍後參加全日時的打分依據。

    畢竟，霓虹的裁判最喜歡跪在ISU膝下充當孝子了。

    全場都在歡呼，喊着多種語言。

    “WINGS超神！”

    “又一個幫助到的對象，哪怕是我們的仇人後代。”

    “張總撐住，要到這場比賽結束啊！後面還有一大半！”

    仲田雪枝不清楚為什麽自己都要離開賽場了，場地裏的歡呼聲還是不絕于耳，看着也不像是為下一個選手而起的。

    她站在了通道門口，深深地朝着大家鞠躬道謝。

    “她是不是以為我在為了她鼓掌吶喊啊？啊啊啊我是為了我們小翅膀！”

    “w神威武，沒關系她會知道是誰幫助了她。”

    “按照預測區間，她快有五分了，為什麽壓分這麽嚴重？”

    “日系裁判克扣了她的不少分數，不知道為什麽。”

    但在随後的複核階段，只能憋屈地改過來。

    仲田雪枝本就不被JSF重視，用她的打分換自家男單的保險，這個生意再合适不過。

    褚曉彤看着又一個高分，興奮地道：“WINSG已經成為了裁判組腦袋上懸着的達摩克裏斯之劍！”

    懸頂之劍，時刻存在着的危險。

    只要一個運動員的預測分數到實際分數之間存在大範圍的波動，那麽就預示着，ISU依舊沒有找到對抗WINSG的辦法。

    換言之，他們還是拿張簡方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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