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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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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這個男人簡直敏銳得異常, 單刀直入,直切命脈。

    虞杳杳眉心一跳。

    但凡他要的是別的,或者問的是別的, 她都還有僥幸逃脫的辦法。

    人就堵在自己面前, 虞杳杳不得不交出手機。

    她頭腦風暴地回憶着她和晚晚在微信上都聊過什麽, 有哪些是不能讓他知道的。本來喝酒上了頭就暈, 這會兒更暈了。直到他的指尖上滑到某個對話上面,她登時清醒。

    舒清晚:【別害怕, 杳杳, 他不會知道的。】

    虞杳杳:【沒事,我就是對他比較愧疚, 對他友好幾天,不罵他了】

    虞杳杳都啞了。

    容隐将手機拿在手中把轉,撩起眼掃向她。

    她只想喊救命。

    晚晚救我!

    早知道會有今天,還不如當初就被發現呢!好歹晚晚還在這裏,可以救她!總比現在她獨自面對來得好。

    在容隐算不得有耐心的等待的目光中,虞杳杳不複往日的明媚張揚, 蔫兒得就像一個月沒照到太陽的藍花楹, 從花到根莖全都蔫巴, 低頭繞着指尖,老實交代。

    “唔,我就是跟她說了一點你跟談微的事兒……”

    容隐靜看着她,“繼續。”

    這邊的人見到他來,已經極有眼色地也給他上了一杯酒。可他看都未看,眸光如有實質, 壓得人心裏發沉。

    虞杳杳硬着頭皮繼續道:“就,你們的一點過去嘛……當年不是她提的分手嘛, 你還給追到國外去挽留了……她真的是你白月光。”

    他容二公子當年為愛追出國挽留,放在別人身上可能還算正常,但放在他身上可就是刻骨銘心了。

    容隐嗓音冷淡:“白月光?追去國外挽留?”

    一字一句,聽得虞杳杳恨不得遁地,生怕被容隐打包扔去非洲歷練。恐怕連她爸都會很樂意地點頭。

    “是啊,你都不知道,當年我們都被你震驚成什麽樣了。”

    容隐不置可否,只淡淡問:“誰在傳?”

    “都在說……”

    他會有一種将這群人叫過來,一一收拾、澄清謠言的打算。只不過,現在容談兩家婚事在即,他澄清跟談微的事情,便是不合時宜。

    就算再想那麽幹,也得先壓着。

    容隐虛虛眯了下眼。

    虞杳杳偷偷觑他。可是從男人的面上并看不出情緒,比如她想象中的生氣、發飙之類的。他只是神色冷淡,一下一下地轉着她的手機,但這點動作也已經足夠讓旁人——也就是她提心吊膽。

    她恍惚間想起他幾年前的模樣,忍不住對比了下……容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容隐撩眼看向她,聲線很淡:“還有沒有別的?”

    虞杳杳連連搖頭。這一樁事就夠她吓的了,再來上幾樁,那她晚上都不敢睡覺。

    容隐将手機丢還給她,提步離開。背影掩着一股清冷。

    很意外的。

    他竟然沒有揍她。

    虞杳杳摸了摸鼻子,酒意已經完全醒了。新的酒在五彩的燈光營銷下十分絢麗,發散着勾引的光,可她再無心思。

    托着腮發呆半晌,虞杳杳将自己之前保存下來的那張照片發給了容隐。

    是舒清晚試穿她送的那件正紅色旗袍的照片。

    照片上,女人姿容明豔。如果認真绾一個發髻,當真就像極了新娘。

    這也是她最後一個藏起來的寶藏了。

    再無私藏。

    唔,本來準備藏起來不給他看的。

    中途紅燈,容隐撈過手機看了眼新消息。

    紅燈變綠,他将手機扔回原位,踩下油門,側臉輪廓冷峻。

    回到柏悅苑,沒有開燈,但外面的霓虹與月光自落地窗流瀉而入。

    她走之前,來拿走了不少東西,家裏空了一片。就像是不想再在這裏留下一點痕跡。

    管家很快就去采買,按照他的審美挑了不少擺飾補上空位。

    家裏的風格與之前截然不同。

    當時容隐也只是一掃而過,并未多言。

    站在窗前,照着外邊霓虹璀璨,男人眸色很深。

    他沒有和她說起談微,主要是不重要。那些事情早已過去,也沒什麽的事兒,以他的脾性習慣,不會去多說這些。

    帶着若有似無的高傲和從容,這就是他。

    他也從未放在心上。

    外界傳聞喧嚣嘈雜,容隐從未理會。

    眉心緩慢輕折。

    虞杳杳送了那件旗袍,其中多少藏着深意——它太像婚服。她當然也看出來了,但都沒準備讓他知道。

    明明之前還跟他聊過結婚的話題,但不知從何起,她已經在規避。

    就仿佛,早已料定好他們的結局。

    他不知,她那一句“距離太遠”,是否與此事有關?

    不再願意朝他走一步,是否因為這些?

    他的眸色漸深,如同一塊墨玉。

    想象過她穿着它時的姿色,卻發現還是過分低估。

    她實在适合這一方濃豔。

    容隐在這時,生出以往從未有過的遲疑——

    他是否會後悔,當初所有的傲慢?

    -

    抱錯這種事情可謂匪夷所思。

    舒清晚之前是有過某個猜測。而且在猜測浮現過後,現實種種,也都在印證那個猜測。

    她還在舒母那邊嘗試獲取過信息,只不過并沒有收獲。

    但她沒有證據。

    随着她出國離開,和北城距離遙遠,除了同學好友,以後和遠在這座城市的人大抵也不會有交集,所以她也沒再多想。

    是她多想也好,是別的什麽也罷,都不再重要。

    ——直到她在美國,遇到了林稷年和覃漪。

    再次見到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男人時,她有些意外,視線在他和覃漪身上逡巡,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他們的關系。

    在北城的相遇還可以說是偶然,但在這邊再次相遇,舒清晚就算再傻,也不可能還意識不到問題。

    她看着覃漪,似乎已經看出對方和上次見面時的不同。

    在美國遇見,也已經擺明了是他們專門來找。

    舒清晚輕抿住唇,态度不由變得有些僵硬,沒有再禮貌地打招呼。

    她和朋友一起,剛從超市采購回來,手上提着待會準備做的晚餐食材。

    她不太會做飯。舒父秉持的對女孩子的教育理念就是“賢良淑德”,從她小學開始就讓她和舒母學做飯,但是可能他越是這樣說,她生出的反抗心理就越重,越是不肯學。

    初中開始學業加重,她靠着過分優異的成績暫且擺脫掉舒父的嚴厲要求。因為周圍學校和鄰居都在看着,舒父最愛面子,也不可能強行壓着她去學她不想學的東西。

    梁初楹家世優渥,就是來這獨自體驗生活的大小姐,還沒出國的時候也不會,但是出來得久了,實在忍無可忍沒有美食的日子,倒是學了幾道。

    她們本來準備待會一起研究菜譜做菜。

    覃漪目光落到她手上。林馥一在國外很多年,一直被他們和家裏阿姨照顧得很好。就算全都不在,只剩林檐,他都會給她點個披薩。所以在國外這麽久她也沒有做過飯。

    但是并沒有人照顧清晚。

    她的唇角動了動,小心翼翼提出請求,想跟她單獨找個餐廳說話。

    舒清晚問:“您二位專程過來嗎?”

    林稷年颔首。

    舒清晚拒絕道:“不了。二位,你們還是回去吧。”

    她的神情淡然而沉靜。

    之前她還在提醒自己,或許猜測只是猜測。可是他們的出現,就是在告訴着她某個事實。

    ——種種猜測,不止是猜測。她的預感,也不是她敏感多疑。

    舒清晚不太想要這個“單獨說話”。

    她垂下眼睫。想到了很多事情。

    有第一次見面時,林太帶着花去找林馥一,她聽見莉娜和她介紹林馥一“林總”時的陌生與微訝。

    也有之後的許多個時候,心口隐隐浮過的仰望與一絲羨慕。

    是馥郁的馥,唯一的一。

    是定做的旗袍,排隊的甜品,深夜的醫院。

    以及,可能還是為了林馥一的拒絕。

    舒清晚說不上是什麽态度。

    興許。

    她不太敢。

    她也懼怕某個真相。

    她微微一笑,眼眸明亮:“林太。您的孩子,一定優越卓然。”

    他們每一個,一定都是十分優秀,都是林稷年和覃漪的驕傲。

    而不是她。

    也不會是她。

    她是小城的女孩,即便這些年努力與經歷再多,在某些方面,和林馥一當然也是存在差距。

    以此一句,回敬覃漪當初所有規避的态度。

    而效果如她所願。

    她的這句話,直接如同一根鋼針紮穿覃漪心髒。

    覃漪驟然失語,眼淚直接掉落,哽着聲道:“不是……”

    舒清晚跟朋友一道離開。

    旁邊就是她們租的房子。

    面積不大,容納她和她的生活剛剛好。

    她與他們,又何嘗不是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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