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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有情妾有意
“已經來了?這麽快?”
“幾點了, 就來了......”
樓下一陣鬧哄哄的,聲音響亮,在鞭炮聲啪啪一放, 樓上想聽不見都難。
何麗娟常慶美丢下一衆賓客在樓上房間陪黎菁,也是準備着新郎過來她們好應對,聽到聲音,她們都一驚, 再擡手看時間, 十點十分, 還真是昨天電話确定的吉時,不晚一分。
“卡得這麽剛好時間, 只怕先前就在外面等着的了。”
何麗娟看完時間,又去窗戶邊看了看情況, 常慶美随後跟上,身後幾個小姑娘好奇也圍了過去,黎菁看她們圍過去,心裏也按捺不住好奇想去瞧瞧情況, 但她腳尖剛觸到地面,又猶豫了, 她今天新娘子, 應該矜持些。
大嫂二嫂她們還好, 幾個小表侄女在呢,還有家屬院的小姑娘, 她要圍攏過去跟着他們一起看新郎, 會被笑的。
黎菁腳尖縮回裙底, 按在床榻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又忍不住去盯窗口何麗娟她們的反應。
窗臺邊何麗娟常慶美她們其實也沒看着什麽, 只看到一群人湧去院門口,還有外面大路上也都是人。
這個時候,家裏賓客陸陸續續來了,還有一些是聽到陸訓一路放的鞭炮聲跟着過來的,熱鬧是熱鬧,只在二樓看,都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楚狀況。
何麗娟常慶美看不分明樓下情況,娟娟秀秀這些姑娘更不清楚,但不妨礙她們興奮新郎來接人的事情,一個個頓時叽叽喳喳起來:
“新郎來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準備起來了?要有個人在外面攔門提要求,我們在裏面堵着吧?”
“是吧,我們這裏是最後一關,我聽說,要讓新郎接新娘子費力一些,以後才知道珍惜新娘子。”
說話的是黎菁二表哥家二女兒娟娟,也是家裏點子最多,最開朗能說的一個,她說完,邊上一個家屬院的小姑娘也附和道:
“聽說是這樣,前面我們邊上一個阿姐結婚,我們也去幫着攔了一回門,要讓新郎給拿紅包,還讓他們作詩了......”
作詩。
床上,黎菁眼睫輕煽了煽,她想象不出讓陸訓作詩的樣子,讓他拿錢開道的可能性更大點,作詩的話,不作弊他今天怕是娶不了她了。
黎菁心裏替陸訓那邊捉緊,姑娘們卻讨論了開:
“作詩哦?是個好主意,我聽說新郎是個不缺錢的,紅包肯定少不了,我們就讓他作詩!”
“不過作什麽詩好呢?用字開頭,還是用景開頭?”
一群姑娘讨論着怎麽設置障礙,樓下同樣熱鬧得不行。
打頭一輛黑色綁着紅綢鮮花,還沒上牌照的新車虎頭奔開進來,後面墜同樣車型車子五輛,開車的人更各個穿西裝打領帶,氣勢壯闊,是家屬院從沒有過的壯觀景象。
随着鞭炮一聲聲放,車子一輛輛開進,往黎家這邊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陸訓順子範長海三人都坐在打頭一輛婚車上。
這車是陸訓為這次婚禮特別找過人提前購置進來的新車,豪華配置,順子知道陸訓為了結婚特地換了輛車,還是輛過百萬的豪車,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沖陸訓直豎大拇指呼:“牛、牛!有魄力!”
連範長海知道他買了輛虎頭奔進來都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陸訓會換車,當初陸訓做爛尾樓項目不順利,就是上面一些人懷疑陸訓本身實力,畢竟他出行只開一輛破捷達,能有多少錢。
範長海當時知道這個原因,委婉表示過讓陸訓換車,陸訓卻滿不在乎,說他的實力不是靠車子講話。
他還以為陸訓資金不太足,還說車庫裏挑輛車子借他開開,被陸訓堅決拒絕了。
結果人去趟滬市回來直接給開了輛虎頭奔回來,一問原因,竟然是他覺得開輛破捷達去接她太不稱她了。
他可以不在意車子,身份,他卻不能讓她因為他寒酸了。
所以第二批廢鋼送到滬市,他直接給換了輛車。
加急要的進口車,還托了不少關系,車子直接上的黎菁名字,準備等接完人,車子給黎菁開,他依然開回他的破捷達。
範長海聽完,半晌拍着陸訓肩膀說了聲:“陸老弟,你是個比我還癡情的情種,我老範服!”
也是因為服氣陸訓,這次婚禮按理範長海該來黎家以黎菁姐夫身份出席,生生變成男方的接親團,這邊因為範範還害怕見生人,何珍沒辦法出席,找了何老出面過來。
車子開到花壇邊再開不進去停下,陸訓,範長海,順子三個先後下車,身後幾輛車陸訓從車隊那邊找的人跟着下車,負責拿迎親準備的一應物什。
往前沒走幾步,就被一群十七八歲個頭都頂高的小夥子沖過來給包圍了,打頭齊齊一聲喊:“小姑父好!”
“卧槽!”順子張大嘴巴驚一聲。
順子這兩年跟着陸訓也算見識不少了,但他從沒見過這麽整齊劃一一群卷毛,其中幾個明顯一身練過的氣勢,還做了個标準敬禮姿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孩子。
範長海看着這麽一群比他個頭還高,各個龍虎精幹的孩子,也有些驚訝,他先前在家聽叔父說過,申黎兩家基因強大,生出來的孩子一水的卷毛,而且他們超級會生,只申懋勳那一支家裏小孩兒都可以圍坐兩桌。
他先前聽了還不以為意,現在見了,才發現還真是不誇張,聲勢浩蕩。
他忍不住湊近陸訓耳邊低語了一句:“陸老弟,我菁菁妹子這娘家兄弟侄兒有些人多勢衆哦,今天你這接新娘子的關怕是不太那麽好闖。”
陸訓沒說話,他今天淩晨五點就起了,和酒店那邊安排的負責人對接好,老洋樓那邊一衆賓客他丢給了陸老頭和武進替他接待。
一大早他親自開車去取了早先定好的鮮花,再打電話催了順子範長海一行人早早開了車過來在廠門口候着,估摸着吉時就放了鞭炮車開進來,他現在只想趕緊見到她。
一個星期了,他到現在連她面都還沒見到過,打電話只能簡單聊幾句,過來找她基本上撲空。
昨天好不容易聽說她在家,他借着送保險櫃過來一趟,就那麽湊巧,她剛好去機場接她大舅他們了,又不知道誰規定的舊俗新郎新娘婚禮前一天不能見面,他想待黎家等都不行。
兩個人在一起後,他出差時間都盡量控制在三天之內,這次突然這麽久不見,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這不知道隔了多少個秋。
夜裏夢裏夢外都是她,晚上沖一次冷水澡,早上再一次。
每天都數着秒,就盼着今天能把人娶進門,可以天天看,時時見。
現在就是老丈人在前面擋着,他都得想法子請他給讓一下道。
陸訓黑眸輕掃,很快注意到一群人裏黎何洋身邊白襯衫黑褲子,白淨一張娃娃臉的黎何年,他心裏有了數,他從順子手裏拿了裝紅包的袋子直接撿了一沓紅包過去。
“你們好,昨天我過來了一趟,倒是沒見着你們。”
陸訓說着,把手裏紅包遞給黎何洋,和他說道:“何洋,這些都是你的表兄弟們?你幫我把紅包散一下。”
黎何洋這些日子已經漸漸把陸訓當小姑父看了,要是往常任何時候,陸訓說一聲,他肯定爽快幫忙了,但今天,他看着遞到面前來的紅包,猶豫的看了眼邊上的黎何年,手一勒身上背帶褲的格子背帶咧嘴不好意思笑了下道:
“陸哥啊,派紅包沒問題啊,不過派紅包之前,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先問過你。”
這是要陸訓自己闖關的意思,陸訓毫不意外,他臉上笑容不減,問道:“有問題問我?什麽問題?”
黎何洋沒有立即回,他看向比他高一個頭的大哥黎何年。
黎何年這才和陸訓打招呼:“陸哥?我是黎何年,先前我們電話裏聊過兩回,昨天聽說你來過,不是太巧,昨天我和小姑三叔去鼓樓那邊了,回來你剛好走。”
黎何年臉上挂着溫煦的笑,配上一張娃娃臉,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這是個俊秀溫馴的青年,很有好感。
黎何年也确實是家屬院和學校甚至這群表兄弟裏吃得開的,不管是一直在西北長大的申家幾兄弟還是在滬市和黎何年早有過許多往來的傅家幾兄弟,都很信服這個大他們幾歲的表哥,只看他一個人站中間就看出來。
“我先前猜也是何年,先前小姑就經常提起你。”陸訓笑容也溫和。
“我從小和我小姑一起長大,也就前兩年我去電影學院上學,才回來少了,不過我快畢業了,會争取分配到離家近的電影廠。”
黎何年提到黎菁,笑容真誠很多,他也不繞圈子,直言不諱道:“我這裏有幾個問題想問問陸哥。”
“你問。”陸訓示意黎何年随意。
“你了解我小姑嗎?”
半點不意外的問題。
陸訓不假思索回:“我和你小姑認識雖然不久,但這幾個月我們都有坦誠交流,算是彼此了解了。”
“她喜歡吃什麽菜?不喜歡吃什麽?水果最讨厭什麽?”
黎何年不等陸訓反應,緊接着問道。
陸訓毫不遲疑立馬回:“最喜歡吃圓子,鳝絲,最讨厭臭冬瓜,不喜歡的水果是蘋果,她不喜歡削皮,也嫌酸牙,甜口類的水果更喜歡,但酸甜的刺莓也愛。”
陸訓回答得快又精準,黎何年看了他一眼,緊跟着又問:
“小姑她最喜歡看什麽類型電影?平時愛好都是什麽?”
“她沒有讨厭的電影類型,要說最想看又最不敢看的應該是恐怖片,看愛情電影親情電影她會哭,動畫片她也能坐着看很久,平時愛好跳舞算一個,”
陸訓頓了頓:“睡前半小時讀物她也很喜歡,兩者應該不相伯仲。”
“......陸哥這你都知道?”這話出來,邊上黎何洋震驚一聲。
黎菁喜歡看小說,回家要是練完基本功她沒有舞興一般都會捧一本小說看,哪怕陪天賜玩也不耽誤,有舞興也不耽誤她看小說,睡前看,偶爾可能還會翻一翻他放到她書房的那些雜志。
“我小姑連這都和你說了啊?”
黎何洋真是沒想到,兩個人才相處這麽久居然能聊到睡前讀物上。
陸訓看了眼黎何洋,沒解釋他為什麽知道黎菁愛看睡前讀物的事。
這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候他逼問出來的,他還為此特地問了她喜不喜歡小電影,現在市面上vcd出來了,小電影可以在家裏看,她要是喜歡,他不介意陪她看。
他感覺她在身邊,他可以克服看小電影的那股反感和惡心。
“還有什麽問題嗎?何年?”陸訓收回思緒問道黎何年。
黎何年眼神怪異的看着陸訓,他不像黎何洋那麽沒經過事,他一個拍電影的,該學的不該學的他都有涉獵知道一些。
他小姑喜歡看的那些小說裏面可不止有單純情情愛愛,平時在家看還要包個書皮,這個話題絕不可能是兩人單純聊天談話裏透露。
這樣的親密,他小姑可沒有給過季臨。
“問題沒有了,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對小姑父的考驗。”
黎何年心念回轉笑一聲,拿出他一直捏在手裏的一沓照片。
“這裏是我近期給小姑拍的照片,我把其餘部分隐了,只留下特寫部分,比如手,眼,鼻子,嘴,耳朵,然後我又混進了一些別人的特寫照片,我想看看小姑父的眼力,能不能把屬于小姑的照片找出來,我一共放了小姑十張照片,陸哥能找出五張就算你過關。”
“找照片?找照片還不簡單嘛,串子你快些找了,咱們好進門過大舅哥的關接新娘子了!”
順子先前看這群小夥子聲勢浩蕩的直呼攔住他們,心裏還有些發愁怎麽打發這群毛孩子,看陸訓給紅包都不管用心更提着了,直到陸訓對答如流他才算有了點底,聽到這話,他整個放松。
邊上黎何洋聽到這話欲言又止,身邊幾個申家表兄弟和傅家表兄弟先前才受過一番找照片的折磨,聽到這話各個露出看好戲的神情,說了聲:“是的哦,我們給小姑父準備了熱毛巾擦汗的,小姑父快些找,等下毛巾都冷了。”
“這話怎麽聽着感覺不對呢?”
幾兄弟幸災樂禍得明顯,順子心裏毛毛的,他嘀咕一聲,走上前瞄一眼黎何年遞到陸訓手裏的照片,一霎,他盯着照片眼都有些直了。
“這…這怎麽找?”
黎何年給的整整一沓好幾十張照片,所有照片上都只有特寫部分,手或者嘴,眼睛.....連景都大差不差,順子看着每張都差不多,他頭皮一緊,感覺今天要懸,他緊盯向陸訓問道:
“串子,你能找到嗎要不行,我去請丈母娘出來幫忙一下?”
寧城這邊,娶親都會被攔門一番,要實在覺得太刁難了過不去,可以找丈母娘幫忙,只是要怎麽打動丈母娘也是重要一環,不過來之前陸訓都有準備,倒是不擔心這個,唯一的問題,這才第一關就找丈母娘,多少有些沒面子,還有後面大舅子們的關卡又怎麽過?
“什麽照片啊?我看看......”
範長海看情況不對跟着上了前,看着陸訓手裏的照片,他也訝然得說不出話來,他看看笑容斯文的黎何年,又看看陸訓,心裏生出一抹同情。
這菁菁妹子有些不好娶啊,比他當年娶阿珍還艱難了。
陸訓倒是沒多大反應,他捏着一張張照片看,看得不算慢,卻不放過一絲細節,很快他把近百張照片篩選出剩二十張,又從二十張裏再仔細一遍遍過。
十月的天,寧城溫度卻還沒降下多少,前幾日陰雨多雲過後,今天難得一個放晴天氣,才早上十點多鐘,已經是太陽當空照,哪怕在涼棚底下,外面也放着風扇在吹,因為人多也感覺到有些熱。
範長海順子一行人為了體面今天還都穿的西裝打着領帶,再等着擔心着急,各個頭上都冒了層汗,順子沒忍住都去邊上桌子上撿了張不知道誰的舊報紙過來扇風。
陸訓卻還一如既往沉着,不知過去多久時間,他總算把所有照片剔除完,把手裏的十張照片交到了黎何年手裏。
“應該是這十張,何年你看看有沒有錯。”
“确定了?”
黎何年接過照片沒着急看,擡手看了眼時間,不到半小時,這個時間有些過快了,他自己親自剪輯洗印的照片,他最清楚這裏面的難度,好幾張照片他都有些不好分辨,靠他做的特殊标記才認出來,他不信陸訓能這麽短時間找出來,他不由問了聲。
陸訓微微笑一下:“确定了。”
“黎何...大哥,你快看看是不是這些照片?”
邊上黎何洋着急一聲,他先前找照片的時候找錯好些張,陸訓找這麽快他不由想知道他到底找對沒有。
邊上的申家傅家表兄弟也一臉好奇,催着讓黎何年趕緊看。
大家都在催,黎何年也沒耽擱,他捏着照片先随意掃了眼,打頭一張竟然是對的。
是巧合?
黎何年繼續翻下一張,也是對的,下一張,還是對的。
接連三張對,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黎何年神色認真起來,他繼續翻,接着第四張,第五張都是對的,黎何年翻照片的速度快起來,接着第六張第七張......第十張,十張照片,竟然沒有一張錯誤!
“你發現了我做的記號?”黎何年捏着照片擡頭。
“你做了記號”陸訓訝然。對面黎何洋幾個聽到這話比陸訓還吃驚:“啥?黎何年你照片上做了記號?”
“難怪我們找半天找不出一張,你一找一個準啊!”
黎何年先前為了讓黎何洋和這群表弟們聽他的,特地拿了一張黎菁的照片讓他們對比着找特寫照片,誰全找出來了,誰是這次攔新郎官的領頭。
最後沒一個完全成的,就連見天跟在黎菁身後轉悠的黎何洋也只找出五張照片來,還被黎何年笑,“虧你還自诩最了解小姑。”
黎何洋當時臉挂不住,難得喊了黎何年一聲大哥,現在知道了,他就有點不服氣了。
黎何年臉色不變,“不做記號怎麽很快判斷出照片對錯。”
“可是......”
黎何洋想說你先前也沒講啊,陸訓在這時開口道:“我沒發現什麽記號,确實是一張張找出來的,菁菁的五官很明晰,就算是照片也很好辨認,不過有兩張我不太确定,靠猜的。”
“哪兩張?”黎何年立即問到陸訓。
“脖子和手臂那張。”
陸訓指了指照片回道:“那兩張只露出一部分,每一張都很相似,我根據你給的背景明暗推出來,我要沒猜錯的話,這些照片是你從這幾天拍的照片裏剪下來的,前幾天陰涼天下雨,所以這十張照片的明暗和你準備的那些有區別。”
“!!還可以這樣?”
陸訓話一出來,黎何洋和申家傅家表兄弟同時驚了,黎何洋忍不住從大哥手裏拿過照片和篩選出來的那些仔細對比了下,發現還真的是,從這個角度去找,一找一個準。
“何年哥,你做的記號就是這個?”申家一個表兄弟看着黎何洋手裏的照片忍不住問道黎何年。
黎何年神色複雜,這不是他做的記號,但确實是找出照片的一個法子。
他是學導演的,又愛好攝影,學校裏第二專業專門學過,他對照片的明暗遠近會特別敏銳,沒想到陸訓一個門外漢竟然也發現了。
難怪他三叔點頭了。
這個人确實不一般,對他小姑也算了解看重,他小姑五官是生得明晰漂亮,過分精致,但他挑的照片相似度很大,不仔細根本不會發現區別。
“給小姑父拿毛巾。”
心念轉過,黎何年偏頭和黎何洋說道,又笑容溫煦看向陸訓:
“小姑父好眼力,何年受教了,我小姑很好,小姑父好好待她。”
“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謝謝何年,我會的。”陸訓笑回道黎何年。
那邊黎何洋當着那麽多人面還是給大哥面子,他很快把手裏照片遞給邊上一個申家表弟,跑進去拎了早準備好的熱水和新毛巾出來,親自擰了遞給陸訓。
“小姑父,擦擦臉。”
陸訓過關了,黎何洋态度奇好,他黑瘦的臉上堆上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陸訓道聲謝伸手接過毛巾,又把紅包遞給黎何洋:“幫忙派下紅包。”
“好勒!多謝陸哥,小姑父發財!”
黎何洋這回沒推了,接過一沓紅包應一聲,扭頭就和申家傅家兄弟笑喊道:“兄弟們分紅包咯!”
有紅包分各個都高興的,拿到紅包一捏厚度,有好奇的悄摸打開看一眼,頓時一個個眉開眼笑,都跟着黎何洋喊:
“多謝陸哥,小姑父發財!”
“哈哈,這群小子精神頭可真不錯啊。”
接了擦臉的熱帕子,表侄兒們的這關就算過了,順子心裏長松口氣,臉上笑開了,範長海也笑:“可不是,這家族興旺啊。”
“好咯!下面進門接新娘子咯!”
順子作為活躍氣氛的,看陸訓捏着毛巾簡單擦過臉和後頸細汗往院裏去,他扯開嗓子樂吼一聲,又招呼着人跟上。
拿到紅包的一群小夥子見狀也跟上,不過這次他們是作為一起湊熱鬧的了。
進來院門,黎志國黎志軍黎承他們早已經等着了,一應早到的賓客也坐在了席上,堂屋裏黎菁大舅,何老還有申方瓊,黎萬山的一些上級領導,紗廠這邊的幾個副廠長一應也都坐在了位置。
院子裏不停有酒店安排過來的工作人員在後院前院廚房幾處進出,席面已經準備着上涼盤了,只等陸訓這邊接到新娘就能開席。
“大哥,二哥,三哥。”
陸訓先喊人,身後順子麻利把準備好的香煙紅包送上:“大哥二哥三哥抽煙。”
接親團給的煙,黎志國黎志軍黎承幾個還是很給面子,都接下了,不過接下香煙,卻不代表要立馬讓道。
黎承今天依然一身軍服,身高馬大,一身氣勢,他接下香煙紅包随手一揣,濃眉一挑看向陸訓:“掰個手腕吧?”
黎志國黎志軍已經到不适合再下場和妹夫做掰頭年紀,黎承這關是上二樓的最後一關,也是最不好過的一關。
陸訓在部隊的時候得過好幾次軍武比冠軍,黎承也不遑多讓,早前那些年年年兵王,現在他職級上去了,才沒再參與,但力量卻是沒有一點兒落下的。
相反陸訓退伍這麽些年,雖然每天常規鍛煉不少,但和部隊的拉練總是有區別。
不過陸訓也沒拒,他坦然應下:“好,那三哥多指教。”
“哇,掰手腕啊,我幫忙搬桌!”
陸訓一應下,申家裏最喜歡湊熱鬧的一個表弟立馬一聲,去邊上扛了一張桌子就過來了,黎何洋想幫忙都沒幫上。
有幾個佩服先前陸訓敏銳觀察力的申家傅家表弟還在一邊說:“小姑父加油哦,我們三表叔可是部隊裏兵王哦!”
“兵王啊?”
順子看着一看就氣勢雄渾的黎承,張了張嘴,他先前就知道黎家人都不得了,也知道黎菁有個當兵的三哥,但不知道這麽厲害。
順子發現自己今天可真是從裏到外長一番見識了。
他現在甚至有些理解陸訓為什麽要為結婚換車了,這樣人家的姑娘,沒點本事,真是讓人受委屈了。
桌子搬上來,陸訓擡手脫了西裝,解了袖扣,袖子往手臂上幾折,手便放在了桌上,擡眼看向黎承:“三哥,請。”
“行!”
陸訓一副進入作戰狀态架勢,黎承氣勢也拿了出來,他勾唇應一聲,鐵臂一伸落到桌上。
“哇!好酷!他們開始掰腕子了!”
二樓窗口,娟娟秀秀幾個姑娘身子快探出一半在外面,看着樓下桌上的情況,幾個人異口同聲驚呼一聲,看着樓下眼睛都在放光,比她們穩一些的何麗娟,常慶美兩人聽到情況往下面看一眼,臉上也露出稀奇,随後又笑:
“掰腕子,也是他們想得出來的。”
“不過老三在掰腕子上可沒輸過誰,陸訓這關可不好過喲!”何麗娟說道。
邊上常慶美想了想:“應該沒說贏了才能過關?”
“但這種場面不贏不行的吧?”家屬院一個小姑娘接嘴道。
床邊,黎菁又坐不住了,她身子前傾,分明什麽也看不到,卻忍不住長伸脖子。
陸訓和三哥掰腕子,她一時都不知道該為誰打氣。
她三哥多厲害她知道的,不管是家屬院這邊還是大舅舅那幾個表哥,就沒人掰得過他的。
陸訓臂力也厲害,他單手就可以舉起她。
但他們誰更厲害,她卻不清楚。
黎菁人在床上,魂兒已經完全飛到樓下,而樓下此時場面正膠着。
陸訓和黎承都天然一把力氣,并且不分伯仲,兩只立在桌上的鐵臂青筋鼓動,好似兩座大山在各自施壓抗衡,紋絲不動,只方形木桌在隐隐作顫。
周圍圍觀的人緊盯着桌上都下意識提了口氣。
“三表叔,加油啊!”
不知道誰小聲喊了聲出來,順子聽見緊跟着喊:“串子加油!你可以!”
“三表叔加油!”“串子加油!”
一道聲音喊起,另一道聲音接着上,一時間院子裏都是加油打氣聲,引得堂屋裏坐着的申懋勳,何老等人都出來看情況了。
小輩攔門的事,黎萬山申方瓊他們本來不打算插手,這下也禁不住觀察起院子情況。
“可以啊,力氣不小。”桌上,黎承暗暗加一股力道,脖子上一根筋鼓了起來,面上卻還一片輕松笑意說道陸訓。
陸訓跟着一笑,“三哥更是神力。”
說話間,兩人面前的桌子又顫了顫。
“這,還能分出勝負嗎?”
随着桌子不停顫,兩人的手都各自紅了,脖子根到臉也通紅一片,但正中央的手臂還是膠着着,偶爾些微的偏移又被擺正,偏移又被擺正,人群裏開始有人犯起嘀咕。
邊上黎志國黎志軍也皺了皺眉,他們先前預想裏,要是陸訓掰手腕輸了,就叫他罰酒一碗過去,結果出乎意料,陸訓實力一點不遜色黎承。
天熱,院子裏圍着的人多,哪怕各處都有落地扇在吹,一個個也看得熱汗起來,最重要的是時辰不能耽擱了。
“老三,時辰差不多了。”看一眼院子裏越來越多的客人,黎志國忍不住出了聲。
黎承餘光掃一眼大哥,沒作聲。
陸訓瞥一眼黎承,掰手腕掰了快半個小時,他和黎承旗鼓相當,不管是耐力還是臂力都不相上下,要是以往,他估計會讓一回黎承,但他要娶菁菁,就不能相讓認輸,黎承同樣如此。
但繼續膠着下去顯然也不行。
“三哥,今天不能誤了吉時,打個平手如何?下次空了再和三哥切磋。”最終,陸訓主動出了聲。
黎承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當然知道這麽僵下去估計得耗到天黑,但沒個合适的臺階,他不可能就這麽讓了,這不是面子問題,而是他站在妹妹這邊的立場問題。
一步退步步退,代表妹妹他不能做相讓的那方,陸訓還算有眼色。
“行!”
“今天就到這兒,我妹你娶走,好好對她,做到你的保證,不然我随時接走!”黎承說一聲,很快卸了手勁兒。
邊上一群人跟着松口氣。
“這也太厲害了,兩個人快把這桌給拆了,竟然分不出勝負來。”
旁觀的人忍不住說,門口一直靜默看着的申懋勳收回目光和黎萬山說了聲:“你這女婿找得确實不差,要留在部隊,前程不會比老三差。”
言語裏還有幾分可惜。
黎萬山今天嫁女兒,心裏又酸又高興,聽到大舅哥這話,他笑一下:“個人際遇不一樣,他現在也不差,大哥裏面坐吧,他們要上樓接人了。”
“嗯。”申懋勳略點下頭,回位置上了,另一邊申方瓊也請了另外的何老一等客人回位置上繼續聊。
大門空下來,院子裏掰手腕的桌撤下,陸訓一個舅兄給散一只煙,再人群裏一散,随着順子喊一聲:“上樓接新娘咯!”一行人便進了客廳直奔二樓上去。
“來了來了!該我們出場了,大表嬸二表嬸你們在外面,我們在裏面啊!”
樓上娟娟幾個看完熱鬧,見他們進客廳,趕緊離開窗。
作為新娘子的親友團攔門是個有紅包拿還好玩又刺激的活,幾個姑娘頭回幹這事,各個激動得不行,又和何麗娟常慶美說:
“大表嬸二表嬸,等下我們就按先前講的,讓他們作詩啊!我們一定要叫他們知道新娘子可是很珍貴的,難娶的,娶回去了要珍惜!”
“行,哈哈,那我和慶美外面攔他們,裏面交給你們。”
家裏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多姑娘,何麗娟看這些孩子讨喜也親切,聞言爽快應下,和常慶美出去了,剛出來門口,陸訓一行人已經沖上來了。
樓下耗時快一個小時,陸訓早按捺不住了,上來看到何麗娟常慶美,他從順子手裏拿過裝紅包的袋子,直接上去紅包不要錢一樣的塞給她們:“大嫂二嫂,你們最好,幫忙開下門。”
“哈哈,那我們好肯定是好的,只是開門嘛......”
何麗娟常慶美都幹脆的收了一沓紅包,臉上笑盈盈的,卻沒馬上讓開。
“陸訓,你看我們兩在外面,屋子裏還有菁菁的幾個表侄女們,她們呢,就覺得自己小姑姑漂亮難得,不該那麽輕易的給人娶了去,在這裏呢,她們給你提了一個要求,只要做到了,她們馬上開門!”
“嗯,行,大嫂說,什麽要求?”
娶親過三關,陸訓都預料到了,他眼睛盯着何麗娟身後那道門,臉上撐起笑,問道。
陸訓應得爽快,何麗娟更開心,她和弟妹常慶美對視一眼,常慶美道:
“也不是多難,妹夫你差不多快有一個星期沒見到我們菁菁了吧?想她嗎?”
“想!”
陸訓回得毫不猶豫,眼睛又看了一眼關緊的刷漆房門,“這七天每天都在想,夢裏夢外。”
屋子裏,黎菁聽着那聲想,再聽到後面一句,一張臉羞紅得胭脂染滿。
門口趴着偷聽的娟娟幾個第一次見着這麽直白的人,忍不住激動的直接嚷了起來:“想就作詩!”
“做情詩,思念詩!”
房門內聲音鬧嚷嚷的,房門外,常慶美笑道:“妹夫聽到了吧,讓你作詩,愛情詩,思念詩都行。”
“還要作詩??”
順子聽到這話,人都要裂的感覺,他們粗人一個,哪裏會作詩了!
“串,串子,你等我,我去幫你請丈母娘啊!”順子這下再不猶豫,趕緊往樓下跑。
“順子老弟,你一個人去不行,我和你一起!”
範長海擔心順子一個人請不動申方瓊,他喊一聲,和陸訓也說一聲:“陸兄弟你等下啊,我們把申主任請上來。”忙追着下樓去了。
門裏娟娟幾個聽到這話人都呆了,随後忍不住跺了跺腳:
“怎麽還能請丈母娘的了!不帶賴皮啊!這是最後一關,丈母娘來了也不管用!”
何麗娟常慶美相視一眼,和陸訓道:“妹夫,你聽到了?”
“嗯,聽到了。”
陸訓無奈笑一聲,他摸了摸口袋,還有備用的一沓大紅包,他拿出來,走上前,“裏面是表侄女們?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陸訓說着,從門縫裏把一沓紅包塞了進去。
“有紅包!”
秀秀穿涼鞋的腳趾被遞進來的紅包殼戳了下,低頭一看,她驚呼一聲,彎身接過了紅包,厚厚一沓,見者有份,一人給分一個,打開一看,竟然全是百元大鈔。
“噢喲!這麽豪啊?”
申家姐妹家裏都不算差的,平時手裏沒缺過錢,家裏年節紅包收的也不少,但這麽厚的,她們還是少見,更別提這只是攔門而已。
娟娟幾個都被吓了一跳,其餘家屬院的姑娘更被大手筆的紅包燒得燙手,又止不住高興,這還是第一次她們幫着攔門有這麽多紅包的。
“表姑父,你紅包是不是給錯了?”娟娟幾個捏着手裏的紅包,忍不住問道門外。
“沒給錯。”
陸訓笑一聲,又說:“這是見面禮,給多少都是應該。”
“那......”
娟娟秀秀雅琴幾個捏着紅包相視一眼,猶豫一瞬,她們最終決定收下,“那謝謝表姑父了。”
“嗯,不客氣。”
陸訓回一聲,又問她們:“我是個粗人,作詩确實不會,但前幾天我倒是背下一首,稍微改了兩個字的,念出來可以嗎?”
陸訓會背一首詩,也是巧合。
婚禮宴請,一些重要客人需要上門送請柬才顯得夠重視,家裏鋼筆沒墨水了,他去了趟書店,無意間看到一本小說書頁介紹,就是一首改了幾個字的愛情詩。他覺得很符合他的心情,再想到黎菁喜歡看小說,他就給買了回去,晚上睡覺前想她的時候翻翻,那首詩也進了腦子裏。
“可以嗎?他好像真不會背詩哦?”
拿人手短,姑娘們突然有些強硬不起來,猶豫了。
“小姑姑,你說呢?可以嗎?”
姑娘裏最能主事的娟娟捏着紅包想了想,扭身問到坐在床邊的黎菁。
“你說可以,我們就同意下來,要是不可以的話,我們就紅包還回去,讓小姑父作詩,随便編一首打油詩也行。”
“......”
黎菁萬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落到她頭上,她雖然也想聽陸訓作詩,但她知道,他肯定做不來的,他給她的浪漫已經挺多了,也不差一首詩,況且,他會背也不錯?
“我覺得,會背一首也行。”黎菁捏着白婚紗裙擺,抿着唇小聲一聲。
“我也不會作詩,也不要求他會。”
娟娟十七歲的姑娘,對感情的事懵懵懂懂,她看着黎菁低埋着頭,臉上有羞又有點笑的模樣,腦袋裏劃過一句郎有情妾有意,她爽聲一笑,應聲:“行,我知道了,小姑姑。”
又朝外一聲:“那行,那小姑父你就背那首吧!”
門外,何麗娟常慶美倒是沒想到陸訓解決的這麽快,不過也差不多了,她們也看得出來,陸訓心意是很誠的了,就笑着說:“那妹夫你快把詩背了,菁菁還等着呢。”
陸訓就在門口,他聽到黎菁那句話,他黑眸染上溫柔笑意,就在門邊把那首詩念了出來:
車遙遙,馬憧憧。
卿游東山東複東,安得奮飛逐西風。
願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複,三五共盈盈。
陸訓聲音低醇,壓低的嗓音更溫柔,聽得屋內的人一靜,這首詩,黎菁讀書時讀到過,是南宋詩人範成大的《車遙遙篇》,只是詩裏的君改成了卿。
陸訓背這首是想表達他的情,他這些天的思念,想她一直在身邊,黎菁卻莫名感到心虛,她前兩天和黎何年三哥他們各處玩着,其實該去老洋樓找他一趟的,她其實也有想他。
“這首哦,我好像聽過......”
“娟娟,秀秀,你們開門吧!”
屋子裏秀秀想起這首詩,正要說什麽,突然聽到黎菁這話,她不由停了聲看向黎菁,就見黎菁看着她們粲然一笑:
“開門了讓他給你們紅包,我覺得還是紅包重要,你們說呢?”
屋子裏一瞬靜下,大概都沒想到新娘子會突然開口。
“小姑姑。”秀秀忍不住喊了她。
“嗯,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黎菁眨了眨眼,她面色微微發紅,她就是感覺陸訓怪不容易的,進個門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天這麽熱,他還穿西裝打領帶,沒忍住就替他開口了。
“或者,你們還有別的要考他的?”
“不,不……沒有了!”娟娟和秀秀同時兩聲。
“小姑姑你沒說錯!”
“小姑父詩背好了,我們是該開門的!開門拿紅包!”
娟娟回過神接連道,很快她眼眸一轉朝外問了聲:“我們開門了,有紅包嗎?”
“有!”
陸訓立即回,但他先前太着急想賄賂何麗娟常慶美她們開門了,把紅包一次全給了,他身上摸了摸,最後直接摸出錢夾來,取出厚厚的一沓錢,手指一曲敲門:“開門,給紅包!”
“那,我開咯?”娟娟聽到這話,她手凝着門鎖把手,問一聲大家。
大家同時點頭:“開吧開吧,詩背了,新娘子也點頭了。”
“對,開,開門拿紅包了!”
“哈哈,好,那,開門咯!”娟娟笑一聲,擰開鎖頭開了門。
剛析出一道縫,陸訓腳立即抵住門再微用力一推,人徑直進了屋,把手裏一疊錢随手遞給娟娟,說一聲:“拿去分。”他眼睛便看向了床邊的黎菁。
進屋正對門就是床,一米五寬的白色鋼絲公主床,櫻花粉的公主床頭紗從頂上垂下,床上是紅色絲絨的床單被套,靠牆堆滿半床的毛絨娃娃,黎菁就坐在一堆毛絨娃娃前,盈盈如水一雙眼眸朝他望了過來。
她梳着漂亮的新娘頭,頭上一頂鑽石皇冠壓着披肩的公主頭紗,身上穿的他從港城特別給她量身定制的白婚紗,V領露肩的設計,疊白沙的花瓣款造型,拖尾的大裙擺,雙手淑女的擱在膝前,□□半遮半掩在堆疊的白紗之間,一把細腰肢不盈一握。
一張臉妩媚清絕,遠山黛眉,翹鼻紅唇,仿若出水芙蕖,清透不失豔冶,肌膚雪白,比她身上穿的純白婚紗還要白,更潤透,坐在大紅絲絨床上,極致的紅與白,人比花嬌,比花豔,美到了極致。
看到她,陸訓多天的想,多天浮動不安的心一霎靜下來,只剩下了滿。
七天,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萬零八十分鐘,六十萬四千八百秒,他過三關,終于見到了她。
“菁菁,我來接你回家。”
陸訓一步步走向黎菁,清亮黑眸盯着她,唇角一彎,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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