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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
菁菁, 我來接你回家。
黎菁覺得,陸訓從來不說情話,但他好像天生是個會說情話的人, 每一句都那麽動聽。
就像先前念詩,讓她抛開了矜持和羞叫她們開門,現在也是,他手伸出來, 說來接她回家。
她擡眼去看他, 他也正低眸看着她。
他們有七天沒見面了, 她都記得的。
只是先前家裏人說了婚前不好見面,她就沒好意思去找他, 他打電話的時候,家裏人都在, 黎何年還就坐在旁邊,她也說不出讓他過來或者來接她的話。
加上何年和三哥也确實很久沒回來了,回來時間也不長,她今天婚禮結束他們就要走, 她就想多陪陪他們。
不過...現在可以專心陪他了。
“嗯。”黎菁頭微低着輕抿唇應一聲,擱在膝上的手擡起一只遞到了他手裏。
陸訓立即反手握緊。
“好配哦!”
屋子裏秀秀捏着堂姐娟娟分給她的錢, 盯着床前的一對新人, 新娘一身白婚紗, 新郎黑西裝領帶,兩人兩手交握, 好像從電影裏走出來一樣, 她眼冒星星忍不住一聲。
“是很般配!”何麗娟常慶美看着這一幕也笑道。
“好了, 差不多到時間開飯了,我們先下去。”
何麗娟看出來陸訓想和黎菁單獨待會兒, 招呼着屋子裏的姑娘們下樓,又和陸訓道:“你們等會兒也下來啊,還要敬酒呢。”
“還有大舅二姨那裏,他們昨天到的時候你已經走了,等下去認認人。”
“好,大嫂我知道了。”陸訓點頭應了下,手卻沒松開黎菁。
小別久了,人終于到他手裏,他就舍不得放下。
何麗娟也沒在意,她和常慶美還要下去幫着招待客人,囑咐過就領着娟娟她們下去了,還貼心的給帶上了門。
屋子裏就剩了黎菁和陸訓,一霎安靜下來。
陸訓挨着黎菁坐了下去,眼睛還盯着黎菁。
黎菁不自在,她耳朵尖染上粉,視線在屋子裏左右四顧,好一會兒才瞥着他身上的黑西裝問了句:“你不熱嗎?”
十月以來,今天算熱的一天,前兩天她收掉的落地扇又重新拿了出來,她在屋子裏,風扇吹着,都感覺今天應該挺熱的,他這裹得嚴嚴實實的,看着就感覺很熱。
“還好。”
陸訓順着她瞥着的視線看一眼身上的西裝,輕笑一聲回道她。
“你在身邊了,就不熱了。”
你在身邊就不熱了……
黎菁心念一動,唇角微微上揚,卻輕輕斜瞟他一眼說:“喔…原來我是降溫的冰塊,直接讓你透心涼了哦?”
她故意曲解他的話,陸訓也不惱,大手輕輕捏握一下她擱在掌心的柔荑,深眸盯着她笑着作解釋:
“是讓我安定,安寧下來了。”
黎菁抿了抿上翹的唇角不說話了,細手指揪了下白婚紗裙擺。
陸訓在這時伸出一只手捧過了她臉,視線膠在她精致豔妩的臉上定定一眼,喉嚨輕滾低低出聲道:“今天很美。”
說罷他湊向她吻了她紅豔的唇一下。
黎菁愣了瞬,反應過來她慌得立即捂住了嘴:“等下口紅花了!”
她着急的時候,眼裏會出水似的,水洇洇的,看得人更想逗她,甚至忍不住想“欺負”。
“花了給你補上。”
他嗓音微啞一聲,又湊過去她耳側親了親,捧在她臉頰邊的大手輕輕摩挲了下掌下的粉軟,又問她:
“想我嗎?這些天?”
黎菁被他問得臉頰起熱,她不想回他,但對着他墨深灼灼的眼,想起他這幾天找了她不少回,她微撇開臉輕應了聲:“嗯。”
怕他聽到這話又激動的按住她一通亂親,她又轉回臉瞪他警告:“不許亂來,等下我們就該下去了!”
“嗯,不亂來。”
陸訓笑一聲,擡手把她抱進了懷裏,下颌輕抵在她額發上,“我抱一會兒就好,先抱一會兒。”
這是在黎家,馬上要下去,他知道不能亂來,只是,太多天不見了,想得骨子疼。
他抱得用力,也很克制,黎菁猶豫一下,沒推開他,只嘴上說:“就一會兒哦。”
“嗯,一會兒。”
陸訓低低笑着應道,微低首吻了吻她發尖,手臂一收把她抱緊了些。
确實只抱了一會兒,沒多久,黎何年黎何洋上樓來喊了他們,說大舅公二姨婆在樓下等着他們。
不提申懋勳和申方華身份,只他們是黎家申家最大的長輩,都沒有讓他們等人的道理,陸訓和黎菁趕緊下去了。
一番介紹認識後坐下和長輩們聊幾句,也到開席面時間,申方瓊黎萬山房前屋後,屋裏院外各處招呼,黎志軍黎承幾兄弟陪長輩,何麗娟常慶美領着黎何年黎何洋連同最小的天賜一道各桌拿煙散喜糖一應。
陸訓和黎菁則由大哥黎志國領着各桌認人敬酒,黎申兩家客人多,裏面還有不少是上一輩積攢下來的世交親戚,許多就是黎菁也沒見過。
這麽一桌桌介紹認識敬酒,再關系來往密切的還單獨喝一杯,一個喜宴下來,黎菁這個喝溫白開的只是感覺肚子灌了一肚子水,陸訓卻喝了不下兩瓶白酒,從臉到脖子都通紅的了。
雖然知道他酒量不算差,但烈酒燒心,黎菁看着還是不免擔心,私下沒人注意的時候,她不禁悄悄問了他一聲:“你還好嗎?”
陸訓哪怕是敬酒,牽着她的手也沒怎麽松開過,好像從接到人那一刻,他就沒打算再把人放開,聞言他大手安撫一般,輕輕捏握一下她的,看一眼四周沒人注意,他湊近她嗓音壓低回了聲:“不要緊,沒多少酒。”
今天喝的都是白酒,米酒,都不算什麽低度數,他吐氣都比往常要燙,嗓音更比以往低啞許多,像含過一把熱砂礫。
“還是別喝多了,還有晚上呢。”黎菁聽着忍不住說。
“好。”陸訓瞥着她擔憂的眼神,黑眸泛柔,笑應道。
陸訓應下黎菁的事少有不做的,很快他手裏的白酒瓶就被順子拿去換了,之後再回主桌吃飯,陪長輩們喝酒,他也沒再來者不拒強硬着喝,舉止有度,有張有弛,申懋勳申方華反而對他另眼相看,私下裏和小妹申方瓊說這個女婿沒找錯,是他們申家人。
申懋勳申方華多年沒親口承認肯定過一個人了,申方瓊聽了高興,對陸訓這個女婿也多關心了幾分,還特地讓黎何洋給他盛了一碗飯,也算是替他攔了一波酒。
中午喜宴算簡單,主要還在晚上一波,吃過飯,下午一點來鐘,也到了新人往新家去的時間,按照寧城的習俗,上車之前,需要喂新娘子上轎飯。
申方瓊想要女兒今後和美順暢,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環節,她親自去盛了飯菜過來,讓黎菁坐她腿上,由二姐申方華喂,一口又一口。
上轎飯吃過,就該出門了。
黎承過來親自背了妹妹去車上,人高馬大的男人,身上的重量分明算不得什麽,但一想到這是妹妹出門出嫁,疼愛了多年的寶貝交到別人手裏,那步履只覺千金重,每一步都邁得極穩。
到了婚車上,順子領着陸訓帶來的人還有範長海的幾個保镖負責搬運嫁妝上大卡車,再護送黎菁那一保險箱的寶貝。
申方瓊這邊則親自過去給女兒親自換上一雙婚鞋,給了她和陸訓一人一雙小虎頭鞋,又摸着女兒的頭和她道:
“去吧,今後和美如意,和陸訓好好過。”
簡簡單單一句聽得人眼眶一熱,黎菁不禁哭了出來:“媽媽。”
申方瓊也紅了眼睛,但大喜的日子,申方瓊不想哭哭啼啼,尤其她哭了,黎菁會哭得更厲害,等會兒還沒出門,妝就花了不好看,她又忍了忍,轉身從黎何年手裏拿了那個大紅蘋果和一個厚厚的紅包塞給黎菁:
“行了啊,不許哭,等下妝花了不好補。”
申方瓊說完,又看向陸訓:“人我交給你了,好好對她。”
陸訓鄭重點頭應下:“媽,你放心,我會好好對菁菁,不叫她受一點兒委屈。”
陸訓說完,又和黎萬山黎志國黎志軍等人保證了番,讓他們随時監督。
黎萬山威嚴慣的人,今天眼裏卻有紅血絲,面對女婿的保證,他只有一句:“記住你今天的話。”
和家裏人告過別,黎承黎何年黎何洋天賜幾個作為送親的娘家兄弟侄兒上了婚車後面的車,婚車打頭開離黎家。
這會兒才下午一點多,照老洋樓那邊拜堂的吉時,是下午三點多,一應拜堂敬茶結束,新娘上樓換套衣服下來剛好席面開始敬酒。
小洋樓這邊到老洋樓只需要五六分鐘,這個時間早了點,過去也是不必要的應酬,陸訓知道黎菁不喜歡應酬,他早打算好結婚的時候婚車連同嫁妝車子一起開着繞城一圈打發這段空白時間。
後面聽黎何年說黎菁喜歡拍照片留念,他幹脆在照相館請了一個師傅過來跟車,婚車依然饒城開,只每路過一處風景點,他們就停下來拍照。
不止他和黎菁拍,還拉着黎承黎何年幾個一起。
黎菁原來告別父母還有些傷感的,但有三哥和幾個侄子跟着,再想到老洋樓和家裏就隔着兩條街,走路十分鐘功夫,黎何洋天賜他們甚至可以早晚過來溜一圈打一趟,她慢慢緩了過來,高高興興的和陸訓四處拍照。
他們先前去照相館牌照還沒拍過她穿婚紗的樣子,今天算是補齊了。
幾處照片拍過,風景看過,車子往老洋樓開。
老洋樓這邊中午已經開過一場簡單席面。
陸家親戚比不上黎家那麽多,但也不算少,加上陸訓接連做成幾單大的廢鋼生意,還接下了爛尾樓的項目,在如今寧城有了一定名頭,許多人都想和他結交,聽到他結婚的消息,各方面打聽想法子,朋友帶朋友的,也有将近四十桌的席面人數。
陸老頭和武進從早上忙着接待一直到現在沒停下來過,婚車一路放鞭炮開到老洋樓的時候,老洋樓裏裏外外擺的桌都坐滿了,陸金巧正領着兒媳婦顧如幫忙給各桌上糖果點心一應。
聽到鞭炮聲,陸金巧比誰都激動,手上還端着一碟子糖呢,也不管了,随手往邊上桌子一放,就往裏面喊道郝麗華:
“郝麗華,你人呢?新娘子來了,準備的麻袋呢?快拿出來去接新娘子了!”
屋子裏郝麗華正在和陸欣陸謹吩咐晚上席面開始後香煙伴手禮這些怎麽發的事,聽到陸金巧喊還有外面響起的鞭炮聲,她朝外應一聲來了,又趕緊喊道女兒兒子:
“快些,把麻袋火铳禮花拿出去,別出岔子,你大哥前兩天交代過好些遍了。”
“知道了,媽。”
陸欣當然知道大哥陸訓對這次婚禮有多看重,很少回陸家的人,這個月為了婚禮的事,幾乎天天回,從來不多話的人,這回一個事情反複說。
再下定那天他們見過大嫂,也知道大哥為什麽那麽看重了,仙女一樣,家世各方面都好,誰不喜歡啊。
要陸欣自己講,如果她大哥現在還在漁業公司上班,根本不可能娶到這樣的大嫂。
聽到外面鞭炮聲越來越響,陸欣不敢耽擱,抱着準備好的東西就往外沖,那邊顧如也被陸金巧拉着拿了幾個麻袋和兩桶禮花到門口了。
不過他們準備的麻袋并沒有用上,随着鞭炮炸響,禮花一放,吉吉作為今天的小花童來給黎菁送完花,陸訓直接打橫抱起黎菁進的喜堂。
貼滿大紅喜字,綁滿了紅絲帶紅氣球的喜堂裏,陸老頭陸老大郝麗華幾個早已經等着了。
簡單玩了倆個拜堂前小游戲,由酒店那邊早安排好的唱賀詞的人唱賀詞,舉行拜堂儀式。
黎菁給陸老頭,陸老大,郝麗華他們挨個敬了茶,得了三個厚鼓鼓的紅包,接着再象征性讓吉吉幫忙牽着婚紗裙擺走過幾個麻袋,陸訓又抱着她上了二樓他們的婚房。
順子領着兩個人跟在後面把黎菁最貴重的嫁妝保險箱護送上去。
邊上陸金巧盯着那個快半人高的保險箱眼珠子轉轉,和邊上兒媳婦顧如小聲嘀咕道:“看到沒有,那裏面全都是菁菁的嫁妝,那個何家陪嫁的那套很貴很貴的紅寶石就在裏面。”
“人家還給了一個中山路上的商鋪,現在收租都不少錢呢,這還不止,我聽你外公提過一嘴,菁菁這次結婚,她那個當軍長的大舅,還有原來當到滬市二把手位置的二姨也來了,聽說給了陪嫁的,不知道是些什麽,但申家原來是大家,肯定不會是差的東西。”
“我的天了,三串兒這次真的發達大發了,娶了個了不得的媳婦!”陸金巧說着,語氣裏忽然有些酸溜溜。
顧如聽得半天無語,她這個婆婆,要說有多大壞心那是沒有的,但就全身毛病,紅眼病,鬧嘈,一張嘴呱唧個沒停。
打從她上回去過黎家,回來在家裏見天就提那十萬塊支票的事,心疼得活像那十萬支票是她的,一說起哎喲哎喲沒停。
後來下定她看到陸訓給聘禮不要錢一樣的場面,回來又說她打眼了,沒想到陸訓發達了,還是個手松的,之後更念叨那十萬塊沒個歇。
估計也是被她念叨煩了,老爺子才給她透露了下這回何家給的聘禮,結果十萬塊的後勁是過了,她這紅眼病又出來了。
“走,我們上去,我帶你去見見你那表弟媳婦,我先前就和她提起過你,她對你還蠻好奇的。”
陸金巧看着人上樓了,好奇的探了探腦袋,想到什麽,她回身拉着顧如就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說:
“我給你講,菁菁她認識的人多,你和她認識對你是有好處的......”
“媽,你這麽說我們就不去了!”
顧如臉垮下來,她先前對去見人是沒意見的。
她聽路放提起過陸訓喜歡的姑娘,知道黎菁那天在一百做的事情,說實話,她挺佩服的,她從幾十年後來到這裏,在社會上摸爬打滾多年,一顆心雖然沒到自私自利地步,但讓她對只見過一面的小孩兒做到那地步,她做不到。
在她看來,當初人被拐前她打過電話報警,就算盡過心力了,完全不會存在愧疚。
不過熱忱善良是這個年代大部分人的品性,黎菁那姑娘生在這個年代,長在這個年代,她的行為又符合了這個年代人該有的品質,只是她更純然。
何家人感激她是應該的,畢竟不是她,那家人兒子最後絕對活不下來,三代單傳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找不到了會有什麽後果,幾乎是不用想的事情。
她對黎菁很有好感,聽到陸金巧言語裏的算計,她就受不了。
她顧如做事情雖然做不到絕對的光明磊落,卻不至于連個善良小姑娘都算計,也沒到那個地步。
她有上輩子那麽多經歷經驗,更知道這未來幾十年發展,她不靠那些手段算計也能有一條康莊大道。
況且還有陸訓在那兒呢,外面人稱的鐵狼,他那麽寶貝這個媳婦兒,能允許人家算計?
只怕還沒挨上邊,人已經沒了。
她那兒現在就只是個小作坊,可經不起折騰。
“表弟妹挺好的,媽你的嘴最好是管着些,等下訓表哥聽到該生氣了,你知道訓表哥現在不好惹。”
“我也沒說什麽啊,就想讓你們認識一下。”
顧如突然發火,陸金巧有些不高興,但顧如臉色唬人還提到了如今她越來越看不透不敢惹的陸訓,她又蔫吧了,委委屈屈一句。
“那你去不去了,我上次還和她講過,要第一時間介紹你們認識呢,你這副不情願的樣子,等下人還以為你對她有意見呢。”
顧如深吸一口氣,看向陸金巧:“現在不去,先前訓表哥就講了,樓上東西多,他安排了一個人在樓上守着,下面的賓客盡量不上去,我們想上去只怕也上不去,等下敬酒的時候認識下就行了。”
“他說的是賓客,又不是家裏人。”
陸金巧撇撇嘴,但她看一眼顧如的臉色,想起如今家裏顧如掙錢厲害,她的東西都是這個兒媳婦在買,財神爺她惹不起,她又應了聲:“知道了。”
陸金巧覺得自己這個婆婆當得可真是憋屈,還得看兒媳婦臉色,不知道郝麗華和菁菁以後怎麽相處,可不要比她過得好才好。
想到這兒,陸金巧忍不住說:
“你現在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我可是你婆婆,還得看你臉色做事情,人家菁菁脾氣溫溫柔柔的,以後沒準兒還真能和郝麗華好好相處,那我們打的賭,我不是就輸了嗎?”
顧如面無表情:“嗯,所以呢?媽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想讓你脾氣收着點,你也要聽呀。”
陸金巧咕哝一聲,瞥着顧如板着的臉到底不敢把話說出來,只觑着顧如小心道:
“我的意思是私下裏就算了,但是當着人多的時候,你還是要給我這個婆婆面子,這也關乎到你自己不是?”
“媽你的意思是我當着外人面沒給你面子?對你還不夠好?”顧如反問一聲。
“那倒沒有!”
陸金巧想了下,顧如當着人前還是挺維護她的,至少這段時間郝麗華聽過黎家的派頭,還有黎家給女兒準備的嫁妝後就一直憂心忡忡,不知道怎麽和那出生好,家裏還有幾個厲害哥哥的而兒媳婦相處,看顧如給她買這買那特別羨慕。
陸金巧心情頓時好起來,她又親親熱熱的去抱住顧如胳膊:“媽可沒那麽說啊,我兒媳婦對我那可是沒得說的,行吧,那就等會兒敬酒的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樓下陸金巧和顧如的一番談話算是私下說,沒人知道,二樓,黎菁和陸訓這會兒剛到他們的婚房沒一會兒。
黎菁好些天沒來這邊卧室,一進來看到滿屋子的紅,她有些不太适應,但仔細一看,又發現弄得挺像模像樣的。
方正寬闊的屋子裏,兩邊大紅絲絨窗簾拉開,只外面一層白紗半掩,鋼窗上貼着的大紅喜字,屋裏幾處推拉門衣櫃上都貼着綁成愛心形狀的小氣球,各個架子上都綁着紅綢帶,床上和立櫃上擺着的毛絨娃娃上也貼了個喜字,綁了一條紅綢帶圍巾。
立櫃上她買回來的白瓶裏插着新鮮的玫瑰花,床單被套換上了他們之前去買的帶花瓣花邊的大紅絲絨款,床上擺着壓床的子孫桶,灑着桂圓花生蓮子鮮花瓣一應。
大床上方挂着她穿着大紅禮服他穿西裝照的兩人合照,邊上下方一點還放了一張她穿舞蹈服的個人照片,為了好看還特地在水晶相框周圍弄了一圈小燈泡點綴。
這會兒燈開着,感覺照片都在發光一樣。
“這都是你弄的?”
黎菁只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陸訓的想法,因為她穿舞蹈服這張照片她最有印象,當時照相館的人還問過她願不願意把照片借給他們做櫥窗展示用,陸訓當場拒絕了,又問人家最大能把照片洗到多大,确定尺寸後,他又捏着電話打電話給滬市的朋友給他定做一個水晶大相框。
照片是陸訓手筆,以他的性子,花和氣球這些恐怕也是他弄的了。
“嗯,前兩天沒事,我随便布置了下。”
陸訓點了點頭,檢查過保險櫃沒問題,他給了兩個保镖各一份紅封,再示意順子下去幫武進應酬後,他把人送出去關上門,去到黎菁身邊從後面環住了她細腰,唇輕擦過她耳邊問了她:
“怎麽樣?還可以嗎?會不會太紅?等這幾天過去,我再把窗簾布和床單被套換回你之前買的淺綠色的。”
他熱氣打在她耳邊,微燙的唇貼含着她耳廓,帶着微微癢意,黎菁不由縮了下脖子,倒是沒有躲開他,只又盯了眼他們的合照,彎眸回道他:“挺好啊,喜慶。”
黎菁才不相信他是随便布置,他要真的随便根本想不到弄這些,她現在看這間房,感覺親切得很。
看一眼立櫃上座鐘時間,已經四點多鐘了,先前樓下客人已經很多,但明顯人還沒來完,還會有陸訓不斷的賓客過來,之後也要開席面了,她不禁偏頭看向他:
“這會兒應該挺忙的吧?你先下去?我把婚紗換掉,等席面開了你上來叫我?”
她穿婚紗的樣子很漂亮,雖然這件婚紗服前後深V有些露,但也把她的好身段盡顯了出來,他挺喜歡看,不過可以晚上看,這會兒還是換掉好。
只是她的大紅禮服也很顯身形就是了。
好看的人,穿什麽都身子曼妙,清絕勾魂。
“嗯,你換,要給你換個發型嗎?”
她要穿大紅禮服,再戴上皇冠就不是那麽搭了。
“也行,那等下你提前一些上來幫我梳一下?”
早上的頭是全福奶奶幫忙梳的,是傳統的新娘造型,黎菁梳頭的時候就在想,要是陸訓給她梳會梳個什麽樣的。
黎菁想到,不禁問他:“我這會兒的頭好看嗎?”
她認認真真的問着身後的人,卻沒發現陸訓盯着她輕眨的卷長眼睫,膩粉的桃花嬌面眼裏眸色漸漸深下。
“好看,你怎麽都好看。”
陸訓就着她偏頭的姿勢捧着她臉親了口她嘴,又說:“我不下去,樓下親戚有爺爺和叔叔姑姑招呼,朋友和生意上的人有進哥順子,範哥也會搭把手,不下去也沒事。”
他是真的舍不得丢下她一個人下去,小別勝新婚,他本來就是新婚,前面還小別了七天,總感覺怎麽都彌補不夠。
“我幫你換衣裳?”
他幫她換衣裳他們今天還下得去敬酒?
黎菁腦子裏劃過這個念頭,也說了出來,只聽陸訓在她耳邊低低哼笑:“要不試試?”
“不要!”
黎菁沒法想新娘子缺席敬酒的場面,況且樓下三哥何年他們還在呢。
“你先下去,差不多時間上來,到時候頭來得及就梳,來不及就算了。”
黎菁每回開口,陸訓都毫不猶豫應了,這回他卻沒立馬應,他眼眸盯着她,唇又輕啄了啄她的耳。
過分暧昧親密的姿勢,撩人得很,黎菁耳朵尖被他啄得透紅,瞥見座鐘時間,她渾身一個激顫,趕緊推了他一把:
“不行,不許你胡來,我三哥還在樓下呢,別的人你不管,我三哥他們呢?你也不管了?”
“......沒有不管,我記着呢,好了,我下去。”
陸訓沒忘記黎承他們,他先前只是聽到她那句他們還能不能下去敬酒想逗逗她,聽出黎菁有些惱了,他松開她一些,哄道,又說:
“那你先換衣裳,要不要叫姑姑或者陸欣上來陪你?”
黎菁看他老實了,臉色微緩:“不用,今天大家應該都忙的,我換好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不需要陪。”
主要是不太熟,坐在一起也尴尬。
陸訓也知道,沒勉強她,又叮囑她兩句下去了。
婚紗好看,穿和換卻不是那麽容易,等黎菁衣裳換好,再換了套和身上大紅喜服相配的黃金首飾,陸訓剛好忙好樓下的事又上來了。
一身輕薄貼合身段的大紅盤扣旗袍,他早見過,但新婚這天瞧見似乎又不一樣一些,袅娜豔靡,他定定盯了她好一會兒,直把她看得臉頰起熱,催他了,才拿了梳子給她梳頭。
給黎菁重新梳了個新娘頭,也到了樓下敬酒的時間,和中午在黎家一樣,黎菁喝白開水,陸訓喝酒,不過為了晚上還能辦事,陸訓這回讓順子和路放跟着他,做了兩手準備,一個酒瓶真酒,一個酒瓶溫白開,實在難纏的客人或者親戚就讓順子和路放擋酒了。
今天陸訓新郎官,又因為最近在寧城的風頭,想通過這次婚宴認識他,私下過來敬酒的不在少數,好在都應付了過去。
敬完酒,陸訓臉又通紅了,他攬着黎菁回到主桌陸老頭他們那桌。
陸家的親戚年長還在的就是陸老頭早逝老伴兒家的一些舅兄和幾個堂兄弟,加上來送親的黎承黎何年幾個,主桌剛好坐成一桌,邊上是陸金巧郝麗華顧如她們再加上陸家舅兄的幾個舅婆,舅娘。
陸金巧看着陸訓滿臉通紅的樣子,不禁問了他一聲:“三串兒,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陸金巧本來想說這喝多了晚上可怎麽辦事,本來童子雞就沒經驗,再酒一去,等下能不能成事都不知道,但想到先前顧如提醒過她要注意說話的事,她又忍了一下。
大喜的日子,陸訓臉上笑意沒散過,聽到陸金巧的話,他只當關心,笑着回了:“沒喝多少,姑姑不用擔心。”
“哦,沒喝多少啊,那就好,不耽誤事。”
陸金巧說一聲,看黎菁正和她三哥黎承說話,她眼一轉,又招呼道黎菁:
“菁菁,你過來坐啊,這邊我給你留了個位子,讓三串兒陪你三哥他們,我們來這邊吃着。”
“姑姑先前不是和你說了等下回一定要第一次時間介紹你顧如姐給你認識?”
陸金巧一向熱情,都沒等黎菁反應,她和陸訓說一聲:“我幫你照顧會兒你媳婦兒啊。”親親熱熱的挽着黎菁到了她在的那桌,指着剛把碗筷放下準備起身的顧如和她介紹:
“吶,這就是你顧如姐,你們認識下,咱們以後可要經常一桌子吃飯的啊。”
“顧如姐,你好,我是菁菁。”
黎菁趕緊和顧如打了招呼,又看向顧如,顧如今天參加婚宴,穿的是不出錯的白色絲質款襯衫,下面配一套A擺波點長裙,黑長直的披肩發,看起來就特別有氣質,她和黎玲一定程度上有些像,只是黎玲更有攻擊性的氣勢,顧如要稍顯柔和些,和黎菁想象的樣子差不多。
顧如也在看黎菁,先前喜堂打眼一瞧就看出來是個很漂亮的妙人,現在離得近了,她算是知道陸訓為什麽要這麽大手筆又重視的娶一個姑娘。
實在是這姑娘只打眼一見就會覺得她很好,幹淨,純粹又落落大方,良好家庭出來的姑娘,身上沒有什麽驕縱的脾性。
生得更好,她那身白婚紗換下,這會兒身上穿一件大紅繡百蝶纏枝的盤扣旗袍,微帶珠光的綢子面料,嚴絲合縫的貼合着她曼妙的身材,一身白皮膚,雪光掃過的那種透白,模樣更清絕細致,玉人兒一樣,她要是男人,也想娶這樣的姑娘。
心裏有好感,顧如起了身,笑着應道她:“你好,菁菁,過來坐吧,我們都沒等你,先吃着了。”
說話的功夫,顧如順手給黎菁拉開了她邊上的凳子。
“謝謝顧如姐。”
黎菁道一聲謝,過去坐下,又回道她後一句話:“我們敬酒,不用等的。”
稍微聊兩句,郝麗華看陸金巧又搶了她先把黎菁拖去了她身邊,她心裏氣死了,但還是沒和陸金巧計較,只叫陸欣去給黎菁盛飯,又和黎菁介紹了桌上其他的人,黎菁都挨個笑着喊了。
看到黎菁的人,都不免誇她一句生得好,倒讓黎菁有些不好意思。
一碗飯還沒吃完,外面就陸續有賓客吃好要走,陸老頭陸訓又忙着去送人,之後賓客散得差不多,黎承黎何年黎何洋天賜他們也要走了。
黎菁知道,黎承為了不讓她和上次那樣傷心難受,這次特地買了明天一早六點的機票,黎何年和他一起,這次之後,最快是過年大家再聚,如果黎承那邊過年走不開,可能又要等到明年。
黎菁不舍得,但她長大了,更嫁人了,要習慣離別,就像媽媽和二姨大舅,一輩子見面次數更少,到如今他們年歲上來,誰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或者下下次見面是不是永別了。
心裏都知道,只是看着黎承黎何年走在黑夜裏漸漸遠去的身影,她還是沒忍住酸了鼻尖。
邊上陸訓知道她難受,沒顧及家裏還有人抱住她安慰了番,等她情緒收拾得差不多,回到客廳,已經晚上九點,家裏賓客全部散完了,酒店的工作人員桌子衛生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陸老頭年紀上來,一天忙活累得按住一把腰,陸訓喊他在客房休息,他不想打擾小兩口,沒同意,和黎菁簡單說過幾句話要回去。
陸訓只能喊了範長海留下來的兩個保镖,一個負責送陸老頭和陸金巧他們回去,一個負責送武進一家人和順子。
很快,所有人走完,老洋樓鐵大門關上,客廳正門也關上,老洋樓恢複靜谧,只家裏燈光通明,照着各處貼着的大紅喜字,透出溫馨喜意。
陸訓倒了杯熱茶邊喝邊漱過口,攬着黎菁上了二樓他們的婚房。
“累嗎?”
一進屋,房門剛關上,陸訓就把人壓在了門板上,大掌捧過她臉,低聲問道她。
他問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壓在了黎菁身上,他身上的黑西裝先前送完客人他順手脫掉了,身上只穿一件白襯衫,領帶被他扯了,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醉酒後發紅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結。
他喝過酒,呼吸像燒過冒出的火焰,身上更滾燙,黎菁身上綢面的旗袍輕薄,隔着薄薄的面料,她的身子也漸漸燙起來。
黎菁喉嚨微微發緊,更有點口幹舌燥的感覺,她眼眸睇着他盯過來的視線,輕咬了咬嘴唇,沒回他問題,只問他:“不先洗澡嗎?”
“洗。”
陸訓盯着她回了聲,人卻沒有動,不能說沒動,因為他人貼着她,臉埋在她脖子耳邊蹭。
呼出的熱息不停掃在黎菁耳邊,頸子間,黎菁身子發軟,她手指揪住了他襯衫衣角,手掌微微用力抵住他腰,不讓他動:“你先還是我先去?”
他沒回,唇線輕輕掃着她耳廓,也不含也不吮,只讓人半側身子酥麻開,心裏像被羽毛有一下沒一下的撓着,癢顫顫的慌。
“你……”
“眼鏡取回來了嗎?”
黎菁有些受不了這樣不上不下的蹭磨,想說什麽,他突然問了聲。
黎菁愣了愣,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問這個,眼鏡早拿回來了,只是先前兩人沒見面,她一直沒機會給他。
“拿回來了,怎麽了?”
“在哪兒?帶過來了嗎?”陸訓不回,只又盯着她問。
“帶過來了,在包裏。”
黎菁拿到眼鏡就放在了随身背的包裏,今天出嫁,她昨晚換了個紅色的包包,移東西的時候看到那副眼鏡,她想着是要給他的,一起放進了包裏。
“今天背的紅色包包?”
“嗯,”
他問得越來越細,一副想要眼鏡的樣子,黎菁不禁道:“怎麽了?你現在要戴?我給你拿?”
“不急。”陸訓忽然輕笑了聲。
??
黎菁疑惑的看向他,就聽他又問道:
“穿婚紗的樣子很好看,再穿給我看看?”
“現在?”黎菁驚訝一聲。
“嗯,等會兒。”
陸訓似漫不經意回一聲,下一瞬,他捧着她臉的手輕擡起她下颌,盯着她啞聲一句:“我們先換下身上這件。”便叼過她唇熱切的吻住了她。
想了一天,先前只淺嘗了兩口的嘴,紅豔,甜軟,嘴裏的甜津更似仙露,比中午晚上喝的那些勞什子酒更回甘醉人,讓人上瘾,吮上就控制不住貪,一口一口啄,一口一口含,一口一口吞,吮,想要全部吃下肚。
好些天沒有過的親密,四瓣唇阖碰上,往日記憶一霎回了籠,兩人視線觸上,勾纏膠在一處,随着那一口口深吮,殷紅的唇自動張合了開,越吻越烈。
陸訓中午晚上吃了太多的酒,兩杯熱茶下去沖掉了烈酒過後燒起的濁氣,酒氣還在,混着茶香,好像越發醉人了。
黎菁本身不沾酒的人,暈酒厲害,身體像被燒灼了開,熱起來,身上的旗袍好似包裹得過分嚴實,讓她感到緊,高跟鞋鞋跟太高,腿軟綿綿的,站不住,她不由整個背貼緊了身後的門板,原本揪扯在襯衫衣擺的手不知不覺攀上他兩條鐵臂,頭輕仰起,去吞咽更多。
男人卻在這時掌住她一節玉白頸子,頭一低沿着頸線舔咬了上去。
渾身仿佛觸電,黎菁腿一軟,身子順着門板往下滑,卻被他長腿一曲,抵了住。
下一瞬,他大掌箍着她細腰一用力,撈過她身子坐在了他膝上,再掌着她頸子細密吮吻了開。
屋內一盞暖燈,算不得明亮,照着滿室的紅和房門前的兩人。
不知什麽時候,只見在女人的頸間耳邊蹭磨的男人,頭又一低,咬住了大紅旗袍上精致的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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