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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月光下
時煜看着林窈立刻就專心致志低頭吃面, 再也沒有分一點心思在他身上。
漆黑的眸子黯了黯。
但他的目光卻一錯不錯，依舊落在小姑娘塞得微微鼓起的，開滿了桃花的面頰上。
看得出, 她現在很高興。
高興就好。
時煜眸色似漆，專注地看了她一會兒, 忽然低聲說，“你先吃, 我出去一會兒。”
“啊？”林窈慢半拍從面碗裏擡起小臉，時煜已經離開。
他去哪了？
是因為她剛才只顧着吃面, 沒理他，所以生氣走了嗎？
算了……反正時煜總是動不動就突然冷冰冰的, 像生悶氣, 不管他了。
還是牛肉面香。
林窈怕在外面耽擱太久被夏聽南懷疑, 雖然面還有些燙, 但還是埋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半晌後，一碗額外多加了一份牛肉的牛肉面就見底了。
林窈渾身都舒服極了，喝了面湯後身體暖暖的。
她拿出濕紙巾仔細地擦了擦嘴，又把臉上和手指上可能沾上的味道都擦幹淨。
就在她準備起身出去找時煜的時候。
面館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沈哥, 就坐這吧, 這邊通風。”
穿着白色上衣，外面松松垮垮罩了件五中校服外套的少年，在幾個同樣五中男生的簇擁下, 走進了面館。
少年有一張漂亮到無懈可擊的臉, 墨藍色的短發下, 是冷白的膚色，狹長的眼尾稍稍往下耷着, 顯露出他此刻并不好的心情。
他手裏拿着一杯奶茶，随意地跟黃毛一起，坐到了靠門口的那桌空位上。
是沈朝聞！
林窈吓了一跳，立刻扭過身子坐下。
怎麽這麽倒黴，在這碰上沈朝聞。
小姑娘想到沈朝聞在原書中那難纏病嬌的設定，再加上今天中午親眼目睹了他逼迫時念跟他交往的離譜行為。
林窈把身子使勁往角落裏縮了縮、又縮了縮，希望能努力降低存在感，他們吃完面趕快走，不要發現自己。
就在林窈身後隔了幾桌的位置，老板已經端了面上來。
黃毛剛低頭吃了口面，一擡頭發現對面的沈朝聞沒動。
他正蹙眉盯着手裏的奶茶，不知在想什麽。
黃毛獻寶一樣擠着笑問：“怎麽了沈哥？這家店的奶茶賣得最好了，而且我也讓他們按你說的專門加了啵啵，還有問題啊？”
“嗯。”沈朝聞不鹹不淡從鼻腔裏哼出一個音，明顯的不滿意，琥珀色的眼珠裏都是挑剔，“難喝。”
難喝？！
隔了好幾張桌子的林窈偷聽到，頓時覺得沈朝聞味覺有問題。
這世上能找出第二個覺得加了啵啵的雪王難喝的人？
沈朝聞到底懂不懂奶茶啊！
“這……”黃毛有點無語了。
今晚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向不喝奶茶的沈朝聞突然說想嘗嘗，然後他就一連給沈朝聞買了3次奶茶了。
第一次沒加啵啵，被沈朝聞扔了。
第二次加了啵啵，沈朝聞說不好喝。
第三次，他想了想，專門跑腿去雪王買了杯多啵啵的奶茶回來，結果沈哥還說難喝？
黃毛踹了腳旁邊正吃面的另外一個男生，“喂，你去街尾那家奶茶店，再給沈哥買一杯新的，記得少冰加啵啵，還有少少糖。”
男生嗦了口面，站起來就去了。
林窈總算是聽明白了：難怪不好喝，原來沈朝聞買的少少糖。
少少糖是什麽逆天的選擇。
喝少少糖的奶茶，不如喝白開水，會好喝才怪。
林窈坐在座位上一邊悄悄吐槽沈朝聞，一邊聽着黃毛在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突然，她從黃毛嘴裏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黃毛：“沈哥，要我說今天中午就不該放他們走。咱們又不是沒見過祁硯野沒了時念，像條死狗的樣子。他之前那樣對你，要是你把時念搶過來，祁硯野肯定得氣死。還有那個時煜，今天中午他還敢讓你吃虧，下次見到一定……”
遭了……
林窈猛地擡起頭。
對啊，她怎麽把時煜給忘了。
時煜剛才說出去一會兒，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要是這時候時煜回來，撞上沈朝聞他們……
林窈不敢想了，連忙低頭去摸手機。
可是手機拿出來翻開聯系名單，才想起來，她根本沒加時煜微信。
她只能給時念留言，讓時念趕快跟時煜發信息，讓時煜別回來。
剛編輯好給時念的微信發過去，之前出去幫沈朝聞買奶茶的那個小弟突然跑回來。
小弟氣喘籲籲：“沈哥，我在那邊的書店看見煜哥了。他中午打了你，現在就一個人落單，咱們要不要過去找他麻煩。”
林窈心裏一驚。
她剛才以為時煜是突然又冷臉不高興出去了。
原來，他是去書店給她買書了。
林窈還來不及多想，就聽到沈朝聞身邊的黃毛說，“什麽煜哥，他都不在五中多久了，該改改你那個稱呼。”
黃毛瞪了同伴一眼，見沈朝聞只是看着手裏的奶茶沒反應，着急說，“沈哥，要不咱們過去跟他談談？反正他看起來也不喜歡祁硯野，跟他聯手，讓他勸着時念和你交往，你說怎麽……”
沈朝聞擡起眼皮子，遞給黃毛一個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勾了勾唇，“不怎麽樣。”
黃毛：“……”
沈朝聞起身，轉了轉手腕，漂亮陰柔的臉上勾起更生動的笑，“不過他一個人也好，沒那個愛哭包在旁邊，正好把中午的仇報了。”
沈朝聞說完，就帶着黃毛他們出去了。
林窈坐在座位上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沈朝聞說的愛哭包，難道是她？
*
三中和五中的晚自習，除了高三管得嚴格，其他年級都是自由選擇上或者不上。
但大多數人，如果沒有在外面補課，或者在家學習的約束能力不夠強，都會選擇到學校來上晚自習。
剛好這時候，是兩所學校高一、高二晚自習放學的時候。
許多穿着兩個學校校服的人潮湧出來，有的忙着趕公交，有的則彙入了周圍的各種店鋪。
臨街的書店最近剛到了一批最火的動漫，裏面人頭攢動，不少學生都在忙着搶購給老板付賬。
林窈繞了小路想提前趕到書店通知時煜，可惜她跑到的時候，還是比沈朝聞來晚了一步。
天很黑，街上的路燈一盞一盞亮起，燈下只有很小一圈的光暈。
林窈看到沈朝聞和黃毛他們就站在書店門口，連忙往旁邊一躲，藏到了一根路燈後面。
她稍稍緩了緩氣，從路燈後探出腦袋，露出一雙烏黑明亮的鹿眼。
沈朝聞這時候正好來到書店門口。
他那張漂亮的臉上挂着笑，在人群裏掃了一圈，唇角噙着的笑就淺淡了。
沈朝聞朝身旁的小弟看了一眼，眸色冷下來：“你說的人呢？”
小弟伸長了脖子往裏面看，“我……我剛剛明明看到的，他手裏還拿着幾本書還在這跟老板說話……诶，怎麽這麽快就不見了。”
黃毛在旁邊翻了個白眼，以手扶額。
真是笨啊。
剛才怎麽不給他們打個電話，跑回來報信，結果人家時煜都走了。
難道他不知道沈哥一晚上都喝奶茶去了晚飯都沒吃，剛想吃口面，就被叫過來了！！！
黃毛：“你說你真是，時煜他不在這害沈哥白跑……”
“算了，下次把人看準了再叫我。”
沈朝聞妖異漂亮的五官覆了一層陰冷，他轉過身，“走吧，去買奶茶。”
看到沈朝聞臉色陰郁地轉身就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林窈連忙從路燈後把腦袋縮回去。
哎呀，沈朝聞去哪不好，怎麽剛好往她這個方向走！
黃毛還是驚訝的語氣：“沈哥，你今晚怎麽一直就惦記着買奶茶。”
沈朝聞嗤了聲，聲音裏似乎帶着笑，但仔細聽就會發現透着一種涼薄陰冷。
“時念旁邊那個愛哭包說，加了啵啵的奶茶最好喝。她眼光好像不怎麽樣，下次見到把她抓起來再好好問問。”
黃毛發出一聲困惑的‘啊’？
實在不明白，沈哥怎麽突然就跟人家小姑娘杠上了。
奶茶這種東西不就是個人口味嘛。
林窈聽到沈朝聞的話，小臉倏地蒼白，吓得都快哭出來。
沈朝聞他……他怎麽回事嘛！他自己口味奇怪，幹嘛要抓她！
想起沈朝聞在書裏那種瘋批陰暗的反派設定，林窈敢肯定，如果被他抓住，自己肯定沒好果汁吃。
小姑娘怕得要死，轉過身去，背靠着路燈，左右看看想找機會逃跑。
可這條小路上兩家的店鋪都是賣早餐的，這個點早關門了，兩邊的店鋪下都沒有燈光，反而造成了林窈站的這根路燈下成了最明顯的光源。
頭頂一圈淡黃的光源照下來，林窈只要稍稍一動，勢必會引起身後那幾個人的注意。
甚至……她不動，等他們走過，都必然會注意到她。
少女急得眼都紅了。
她眼神怎麽那麽差，偏偏找了這麽個位置躲藏。
可是身後沈朝聞和黃毛他們幾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她身旁。
林窈又慌又怕，兩只腳都像灌了水泥，只能用兩只手緊緊圈住自己的身子，鴕鳥地低下頭，閉着的眼尾睫羽顫動。
少女一邊在心裏默念着沈朝聞千萬不要看見她，一邊只能被動地等待着最後被他們發現的結局。
林窈緊張地屏住呼吸。
明明剛剛吃完熱面後溫暖的身子，這時明顯僵硬起來。
環在雙臂上的指尖，跟着麻木、冷凍、顫着。
忽然，麻木、冷凍、輕顫的手指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
溫暖包裹上她的指節。
林窈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清冷熟悉的懷抱。
一道身影快步從她左後方上來，少年修長好看的左手握住她微微凍僵的指尖，右手攬住她腰用力帶了回來。
“別回頭。”
時煜清冷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擁着她快步往前走。
林窈在這個臂彎中驀地驚醒，睜開眼，擡頭往上看。
撞入眼簾的，是時煜正直視着前方的，漆黑如曜石的眸子。
月光灑在他薄緊的唇和繃緊了的流暢下颌線上，将他的五官切割得更加深邃動人。
真的是時煜！
林窈本來已經吓得酸澀發紅的眼眶，瞬間忍不住湧上濕潤。
時煜沒說話，只是搭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緊，攬着她快步往前走。
光影不明的巷子裏，她幾乎要融入他黑色的身影裏。
從身後看起來，這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小情侶。
“啧，所以我說啊，現在早戀的是真多。沈哥你看，前面不就有一對。”
黃毛的聲音忽然在林窈身後響起時，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時煜懷裏縮。
她以為時煜帶着她走得已經夠快了。
沒想到沈朝聞他們居然就在他們身後幾步的距離。
“诶，你們說他們是咱們五中的還是隔壁三中的。”
“看着有點眼熟，說不定就是咱們學校的……”
“我賭一周早飯隔壁三中的，走走走，上去瞅瞅。誰輸了誰管飯。”
黃毛的話，很明顯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幾個人加快腳步要追上看個究竟。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就是這樣，誰談戀愛了，誰有什麽八卦了，大家都是吃瓜的心态，願意多看兩眼湊個熱鬧。
沈朝聞好像對這種事興致不大。
但也因為黃毛的話，擡起眸子，照前方那個将女孩摟抱得尤其緊密的黑色身影上掃了一眼。
那瞬間，沈朝聞眯了眯眼。
這道黑色的身影，好像是……
就在沈朝聞想看得更清楚的時候，那道身影忽然将懷裏的女生拉進了旁邊的小巷。
那條巷子裏沒有燈。
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看到穿着黑色衛衣的少年将懷中的女孩壓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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