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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園丁與玫瑰
林窈被時煜壓在牆上時, 內心不受控地一顫。
她好怕。
不是怕時煜，而是聽到黃毛那幾個人打賭的對話害怕，萬一被他們發現就遭了。
少女雙手無意識間慌亂抓住了時煜的掌心, 又往上攥着他衣服的袖口不斷攀援，想攥得更多。
“時煜……”她刻意壓的小小的氣音在顫抖, “他、他們過來……”
下一個瞬間，林窈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只修長微涼的手指捏住。
她被迫擡眸, 看到了月光下，時煜的眼睛。
裏面此刻深邃清明, 是一種林窈此前從未見過的專注鎮定卻又帶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她的心，被什麽奇妙又陌生的東西輕輕撥過。
林窈張了張唇想說什麽, 但眼角餘光看到他們身後不遠處, 黃毛幾個人在靠近。
她着急忙慌拉扯他衣袖。
“別怕。”
時煜掌心壓在了她的唇上。
随之而來的, 是他那張在她眼前逐漸放大的臉龐, 他們的鼻尖幾乎相觸。
少年的薄唇卻落在，覆她唇瓣上的那只手背上。
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順勢捧起她的臉，指尖自然而然遮住了兩人看似熱烈纏綿的畫面。
他寬闊的肩完全壓下來，黑色衛衣将她嬌小的身軀壓得嚴嚴實實。
站在不遠處的沈朝聞, 就這樣看着月光下, 兩個擁吻的身影。
少年懷裏的少女似乎是受到了驚吓, 也可能是太過于害羞。
女孩嬌小的幾乎都被少年完全禁锢在懷抱中的身子，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那雙漂亮白皙的小手不知不覺抓緊了男孩修長有力的手臂。
她指尖皙白的顏色和少年身上黑色的衛衣, 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一刻, 不知道為什麽。
沈朝聞眼皮跳了一下。
本來都準備上前搭讪看清楚人臉的黃毛幾個, 見到這一幕，也不好湊近了。
“這麽會撩肯定是我們五中的”、“走了走了去買奶茶”、“嗐, 別打擾人家小情侶約會”……
黃毛幾個在路過的時候興奮地吹響了口哨，說了些騷話，也都嘻嘻哈哈的。
唯獨沈朝聞，沉默地又看了一會兒，才冷淡地收回了視線。
算了，也不是時煜……
真沒意思。
……
……
沈朝聞那一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了巷子口。
林窈吊着的心終于落地。
心弦乍然松動的結果，就是林窈忽然意識到，她現在和時煜抱在一起的姿勢，好像太過……親密。
時煜的手掌還壓在她的唇上，她剛才緊張呼吸，睫羽顫動害怕的時候，鼻息間聞到的皆是他掌心熟悉的清冽濃郁木質氣息。
每一次她緊張呼出的氣息，在他的掌心中，留下一點點的濕潤。
時間一長，他的掌心下，她口鼻間呼吸的狹小空間，逐漸黏濕。
更別提，在沈朝聞他們走過之後，時煜就将臉別開到了一側，沒再‘吻她’。
但他整個身軀畢竟将她壓得嚴絲合縫的，不讓露出多一點被窺探到的痕跡。
所以現在，林窈依舊是被時煜牢牢包裹壓在牆角，兩個人之間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林窈怔了怔，想要張口，試圖提醒時煜可以松開了。
可她剛準備說話，壓在她唇上的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時煜松開了她。
“沒事了。”
“剛才抱歉。”
他單手插兜，偏過頭來對她低聲說。
林窈愣了愣，再矯情，她也知道時煜剛才是為了騙過沈朝聞他們。
“沒有啦……”林窈小聲吐槽，“剛才幸好是你，才沒被他們發現……時煜，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腿都吓軟了，我在面館聽到沈朝聞他們說要找你報仇，還說要抓我回去問什麽奶茶……哎呀，讨厭死了，怎麽這麽倒黴被他撞上。”
小姑娘好像瞬間就忘了剛才兩人相貼時的暧昧。
叽叽喳喳地說個沒完。
卻沒有注意到，看似漫不經心将那只碰過她唇瓣的手收回去的少年，指尖卻在口袋裏輕輕摩挲着。
他垂着漆黑的眼眸鎖住她，安靜地聽着，目光深而幽。
“時煜、時煜……”林窈說了半天，算是把剛才的惶恐不安全都吐了出來，卻半天聽不到時煜的應答。
她忍不住嘟嘴：“你怎麽不說話？”
總是喜歡這樣不理人。
他好煩呀。
時煜依舊沒答話。
小姑娘脾氣嗖一下就上來了，又想起了時煜平時對她那個高冷的态度。
時煜就算是為了報答他們家，對她态度稍稍好了一點，給她補課，也不代表他是那種能好好交流的人吧。
是她想多了，話太密了，就該不理他。
林窈咬了咬唇，準備保持沉默從時煜身旁繞過離開。
剛走兩步，忽然看到時煜回身往巷子裏那家已經閉店的早餐店走去。
那邊烏漆嘛黑的，也看不見他去幹什麽，過了一會兒，見到時煜從漆黑的巷子裏提了兩個袋子出來。
一個袋子裏裝着輔導書和卷子。
另外一個袋子裏，則裝着……雪王！？
林窈：？？？
“你……你什麽時候……”
她都傻眼了。
時煜是在變魔術嗎。
“剛從書店出來去買的奶茶，是你喜歡的多啵啵，半糖、少冰。”
剛才看到她出事，就順手将奶茶和書都放在了巷口這家關門的早餐店小桌上。
時煜将手裏的奶茶遞到她面前，清冷的目光透着深幽。
“又又，要不要喝。”
林窈：“……”
*
林窈手裏捧着奶茶，一邊開心的嘬着，一邊跟時煜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們小區是繁華熱鬧中取的一處靜谧處。
穿過了幾條熱鬧的夜市街道後，就到了安靜的住宅區前。
眼看已經快到家門口了，林窈更努力地吸着奶茶，争取能在進小區前把這杯雪王全喝光。
她可舍不得浪費。
時煜偏過頭來看着努力嘬奶茶的小姑娘，漆黑散漫的眸子裏有些不易察覺的情緒劃過。
他忽然開口。
“林窈，想不想聽個故事？”
林窈連頭都沒擡，櫻粉嘴唇努力咬着吸管，只是從鼻腔裏哼出兩聲愉悅。
這時候，不管時煜跟她說什麽，她大概都會答應。
聽個故事而已，看在奶茶的份上，她可以聽十個。
于是時煜給林窈，講了一個關于園丁與玫瑰的故事。
時煜：“從前有一個園丁，他養了一株世間少有的玫瑰。那是一株綠色的玫瑰，很稀有，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園丁很喜歡。所以，園丁精心守在綠玫瑰旁邊，等着它盛開的那天……”
林窈咬着吸管，看他的眼神懵懂又認真：“等一下，綠色的玫瑰，這麽奇怪？”
“嗯。”時煜輕哼一聲，“還有更奇怪的。”
時煜：“園丁發現他對綠玫瑰的愛越來越強烈、不受控制。甚至已經到了，其他人多看玫瑰一眼，他都會隐隐情緒失控的地步。他知道他的小玫瑰盛開後，必定嬌豔完美，所以越是想着她今後會被更多的人發現欣賞，越是想要将那株綠玫瑰從花園裏挖出來，裝進漂亮的玻璃器皿裏私藏，僅供自己一個人觀賞。”
“可是園丁也知道，如果真的那樣做，小玫瑰必定會不開心甚至失去活力。所以，為了不傷害她，園丁決定暫時遠離那朵綠色的小玫瑰。他從以前每天都去澆水施肥，變成了漠不關心，讓自己刻意忽視掉……”
“等一下……”林窈突然提出一個深深的疑問，“綠玫瑰沒有人照顧該怎麽辦？不會死了吧？”
時煜蹙眉，“不會，綠玫瑰有家人還有其他的朋友會照顧。”
林窈：“可是玫瑰花哪來的家人朋友？”
時煜：“……”
他眸色深了幾分。
“又又，這只是一個童話故事。”
“……好吧。”
林窈表示遵循童話設定，但如果是童話，她的疑惑就更多了。
“既然是童話，綠玫瑰也會有自己的意識吧。園丁雖然說是為了它好，暫時不管它了，但其實就是在把綠玫瑰推遠……我要是那朵綠玫瑰，肯定不會再喜歡園丁了……”
小姑娘發表完意見，又低頭抓緊時間吸奶茶。
完全沒有發現，身旁跟她并肩走着的少年，黑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明顯僵硬了幾分。
過了幾秒，她才聽到時煜低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說的對……幸好他發現得還不算晚。”
“他會再把她哄回來……”
林窈沒聽清時煜說什麽，回頭正想問仔細，手機響了。
是夏聽南打電話來問他們在哪了，怎麽還沒回來，林窈連忙把奶茶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說馬上回去。
她挂了電話才發現，不久前時念就給她發了短信過來。
幸好時念猜到她出去大概發生了什麽事，幫她在她媽面前打過掩護。
“快走啦，輔導書給我，我媽在找我們了。”林窈來不及繼續剛才的話題，從時煜手裏拿過那袋子輔導書，扯着他衣袖就往小區跑。
就在這個倒春寒快要結束的春天。
時煜垂眼看着小姑娘主動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唇角勾了勾，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容。
……
晚上睡覺前。
林窈穿着睡裙，抱着枕頭坐在床上，看着時念。
時念這會兒也穿着睡衣，剛把明天的書包整理好，關上臺燈，準備上床。
一回頭，看着林窈眼巴巴盯着她看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時念：“怎麽啦，有事跟我說？”
“嗯……”林窈點點頭，帶着點鼻音，“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和祁硯野的事啊？”
林窈回來後翻來覆去想的居然都是，今天偷聽到沈朝聞他們的那段話。
為什麽會說祁硯野沒了時念是條死狗？
還有，祁硯野和時念現在的關系看起來也很奇怪。
還有沈朝聞也是……
林窈總覺得，這三個人和她在原書裏零星看到的劇情設定不太一樣。
時念明顯地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林窈會主動問這個。
“當然好，我本來就想跟你說這個。”她掀開另外一邊的被子，也上了床。
兩個女孩就抱着枕頭，窩進被子裏，腦袋貼着腦袋開始講悄悄話。
時念：“對了，我還有件事想跟你一起說了……你知不知道時煜有個喜歡的女孩？”
林窈心裏顫了顫。
她當然知道。
別看晚上回來的時候，她聽故事假裝聽不懂。
其實傻子都聽出來了，時煜喜歡的，不就是他故事裏的那朵綠色小玫瑰嘛。
林窈語氣遲鈍，在思考要不要出賣時煜：“我……”
時念一笑：“好啦，你肯定記得，就是咱們小時候院子裏那個總穿藍色裙子的女孩。”
林窈眼睛一亮，和時念同時說出那個名字。
“周、雅、楠。”
兩人相視一笑。
林窈當然知道。
那可是原文裏，時煜的CP官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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