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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傅向隅一直跟着兩人來到市中心。
天很冷,他看到秋池輕車熟路地走到一家連鎖奶茶店臺前,掃碼、點單,然後把其中一杯奶茶塞到小禾手裏。
兩人挨得特別近,商場外的人行走道明明很寬敞,可兩人卻非要挨在一起走。
路過一個糖炒栗子攤時,兩人又停了下來,小禾似乎偏頭笑着對秋池說了些什麽,于是秋池也笑起來。
然後小禾把自己脖子上那條厚實的咖色方格圍巾摘了下來,繞在秋池脖子上。
帶着體溫的圍巾突然裹住他凍僵的脖子和下巴,同時也擋住了外邊的冷風,秋池愣了一下:“你不冷嗎?”
“還想問你呢,”任钰禾用那種帶一點責備的眼神看着他說,“我出來好歹還穿了件羽絨服,你怎麽穿這麽少?”
秋池過來的時候還是夏天,因為拿不了那麽多行李,所以只帶了幾套夏秋的衣服過來,再加上研究所的實驗室裏通常都是恒溫的,平時在裏邊秋池除了睡衣就是工作服,确實也不太注意穿着打扮。
他怕小禾又要拉他進商場買衣服,于是笑笑說:“今天不算很冷吧,而且穿大衣比較好看。”
“你少來,”小禾已經看透他了,“剛好我前兩天才發的工資,不然現在就去商場裏面給你看件外套吧?不去那種名牌店,我還是買得起的。”
“不用了,”秋池拒絕道,“我一個月也就出來這一回,買了估計一冬天也穿不了幾回,別浪費錢了。”
小禾那份蛋糕店的工作,從學徒轉正後月工資也就只有小幾千塊,除去房租水電生活費,幾乎就不剩什麽了。可這片商場裏的冬裝外套,動辄就要上千塊,給他買了外套,小禾月底可能就得吃一周清湯挂面了。
“走吧走吧,”小禾拉了拉他的手臂,堅持道,“一會兒凍感冒了上醫院,不是得花更多錢嗎?”
擺攤的老伯把一袋糖炒栗子遞給小禾,小禾接過來後就拉着秋池往商場大門走。
“我真不冷。”秋池說。
“我發現你這個人特別嘴硬,”小禾有點不高興地說,“鼻子都凍紅了還不冷啊?”
說着他抓住他的手:“手也跟冰塊一樣。”
小禾話音剛落,秋池忽然注意到了他手背上的淤青,淤青上還有一個很小的針眼。
見秋池正在盯着自己的手看,小禾猛地抽回手,眼裏顯出了幾分慌亂。
“你怎麽了?”秋池問,“感覺你最近氣色也不太好。”
小禾說:“之前有陣不是流感很嚴重嗎?你在研究所裏可能不知道,反正我蠻多同事都感冒發燒了,還以為我抵抗力特別好呢,結果他們剛剛才好,就輪到我了。”
他頓了頓,又笑道:“我為了圖省事嘛,又不想請太多天假,就去附近小診所看了,那護士技術可能不大熟練,給我紮成這樣,青了好幾天了都。”
見秋池眼裏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小禾幹脆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兜裏一揣:“不樂意買衣服就不買了,咱們進去蹭蹭免費的空調總行吧?這外面冷死了。”
電影票是小禾買的,是部動漫電影,秋池不怎麽看這些,他小時候連動畫片都很少看,只有在校門口的保安室裏等媽媽的時候,保安大叔有時候會打開那臺旋鈕調頻的老式電視機,調到少兒頻道。
他會故意跟秋池說:“好好做作業啊,不許偷看電視,不然你媽來了要罵你的。”
年幼的秋池乖乖點頭答應,可轉頭卻又被電視機裏的情節給吸引了,有時候他既眼巴巴的想要媽媽快點來接自己,又想悄悄地把今天這集動畫片看完。
童年的記憶一晃而過。腕上的手環忽然震了震,他看了眼,是個陌生來電,秋池正打算接,結果電話才剛響了兩聲對方就挂斷了。
秋池沒當回事,只當是什麽騷擾電話,被系統自動攔截了。
電影快開場了。兩人踩點進了影院,期間秋池腕上的手環一直在震,未接電話那欄裏躺着好幾個陌生來電,秋池原本想直接将手機關機,可又怕是研究所那邊有急事。
于是電影快開始的時候,秋池忽然湊過去跟小禾耳語道:“我出去接個電話,一會兒就回來。”
小禾點點頭。
影院廁所裏的熏香很濃。
秋池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走向廁所隔間,身後似乎有人進來了,秋池沒警覺,只以為是中途出來上廁所的觀影客。
不料他才剛拉開其中一個隔間的門,後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緊接着他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往裏倒去,卻又被身後那個人一把給攬住了。
秋池原本想喊,可低頭卻看見了這人袖口上那枚紫色的袖扣……這是那天夜裏他冒雨跑去商場挑的,他不可能忘。
心跳聲徒然加快,接通的電話裏卻遲遲沒有傳來對方的聲音,身後的人動了動,然後耳邊傳來了“嘟”一聲短促的音效。
身後的體溫如藤蔓般粘附上來,秋池感覺到自己的腰腹忽然被這個人箍得死緊。
傅向隅一直沉默着,可秋池能感覺到Alpha的情緒很不穩定。
這裏是公共場合,Alpha又算是半個公衆人物,要是他們在這裏吵鬧起來,到時候可能會鬧得很難看。
于是秋池抓住他的手背,試探着叫了他一聲:“……傅向隅。”
Alpha仍然沉默着,只是勒在他腹部的小臂又收緊了一些。
“你別總這樣行嗎?”秋池有些無奈地說,“你明明跟我約好的,‘以後就不要再聯系了’,你都是個成年人了,為什麽總是食言呢?”
傅向隅緊緊抱着他,聲音沙啞:“我反悔了。”
“你反悔那是你自己的事情,”秋池很冷淡地說,“我現在已經有……”
傅向隅不想聽,暴躁地掰過他的臉,用力地啃咬着他的唇,Beta被撞到門板上,身後困住他的Alpha則一把抓住了他試圖探向隔間開關的手。
秋池感覺自己的嘴可能已經被啃破了。他試圖逃跑,可無奈Alpha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秋池掙紮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掙脫束縛。
甚至因為缺氧和從傅向隅體|液中感知到了那股極具攻擊性的信息素氣味,秋池的四肢開始變得有些發軟。
緊接着秋池突然感覺下|身一涼,他穿得很少。最後隔着那層薄薄的面料,Alpha很重地抓住了他。
在發覺這具身體仍然對自己的靠近有着積極的反應後,傅向隅逼近崩潰的理智似乎回來了一點,可很快他又想到這并不能代表什麽。
只是生|理反應而已,秋池對自己可以,對那個小禾當然也可以。
傅向隅粗暴地上下,臨近時秋池胡亂抓住了他壓在自己腰腹間的另一只手臂,短圓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裏。
可這個Alpha卻絲毫不覺得疼似的,反倒沾了他的東西往後面探去。
“……傅向隅,”秋池忍不住叫,“傅向隅!”
“停……”
外面似乎有人走進來了,秋池下意識噤聲,那人好像走進來看了一圈,然後才出聲:“池哥,你在這兒嗎?”
是小禾的聲音。
傅向隅忽然貼近,側着臉含住了他的耳垂,秋池顫抖着抓緊了他。
“不在嗎……”門外的小禾在小聲嘀咕。
很快秋池就感覺到自己腕上戴的手環開始輕震,好在他進觀影廳之前就已經把所以通訊設備都關了靜音。小禾在入口處站了會兒,沒聽見回應,然後似乎是跑出去問工作人員了。
秋池艱難地往旁邊躲了躲,然後小聲說:“我們找個地方談談行嗎?”
Alpha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繼續我行我素地做着自己的事。他想要标記這個Beta,哪怕只有那短暫的一時半刻,只要秋池是被他的信息素占有着的……就像從前那樣。
“傅向隅……”正當Alpha即将向咬向他後頸時,秋池忽然顫聲說,“你再這樣對我,我真的會恨你的。”
他對這個Alpha曾經有過一點微妙的恨意,可那種恨并不是連續的,傅向隅很好很優秀,他就應該一直站在那個自己走不進去的世界裏熠熠生光。
如果沒有他,自己可能已經為了那只二手名表變成了一個單眼盲,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就拿出媽媽做手術的費用。
不論從任何意義上,秋池都該是感激他的。那點缥缈的恨意,其實是他對自己曾有過的貪心和不甘的投射,只要想起這個人,他就會想起那些裹着糖霜的苦澀時刻,想起自己站在那片栅欄外窺看的可笑模樣。
……還有那個沒能出生的小孩子。他總是強迫自己盡量不要再去想,只要忘掉了就會好了。
傅向隅終于停了下來,他有些無助地抓緊了秋池的手腕。
他能感覺到自己跟秋池之間,有些東西已經流失掉了,他能抓住秋池的手腕,但卻抓不住那些已經悄然離開的東西。
傅向隅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毫無辦法的無力感。
“那我們好好談談……”Alpha啞聲道,“我不那樣了,你別恨我行嗎?”
秋池沒說話。
兩人坐電梯下樓的時候秋池沒看到小禾,但腕上的手環還在震,秋池看了緊抓着他手不放的傅向隅一眼:“你別說話。”
傅向隅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秋池只好把臉轉過去,電話甫一接通,聽筒裏就傳出了小禾着急的聲音:“池哥你在哪兒呢?”
“不好意思啊小禾,剛剛研究所裏忽然有急事,”秋池很抱歉地說,“沒來得及跟你說。”
小禾聽見這個理由,并沒有因此松一口氣:“他們這麽着急找你幹嘛呢?”
“可能是我負責的實驗樣本出了一點問題,”小禾的語氣越着急,秋池就越覺得愧疚,小禾是真心對他的,可現在他卻在欺騙他,“下次,等下個月我再請你吃飯好嗎?”
“池哥,不然你辭職吧,我……”
小禾這裏的語氣有點奇怪,可秋池現在一腦子亂麻,并沒有及時注意到他的反常。
“馬上了,”秋池有些敷衍地說,“等我攢夠錢了就走。”
小禾頓了一下,然後才道:“好。”
“那你路上小心,”他又說,“到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嗯。”
傅向隅抓住他手腕的力道緊了又緊。
兩人相安無事地坐上了傅向隅的車,昏暗的地下停車庫裏,是秋池先開的口:“我馬上就能把那筆錢還你了,我媽做手術花了三十萬,這就算之前交易的時候你買我的錢。剩下那些我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還在原來那張卡上,到時候我會把那張卡寄到都蘭,你記得去拿。”
“還有,我現在跟小禾已經在一起了,”秋池平鋪直敘道,“我只想過平靜安穩的日子,你放過我行嗎?”
“不行。”傅向隅抓住他的手臂,音量忽然變大,“不行……秋池。”
“你要怎樣才能跟我像以前一樣?”傅向隅很難過地說,“你教我行嗎?我做錯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秋池掙開他的手,可下一刻這個Alpha的手卻又攀了上來。
“你跟他分開,只要你跟他分開了,其他我什麽都答應你……”他幾乎像是呓語一樣重複念着,怪異的眼神不斷逼近,像要将他燙穿,“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的,你也是愛我的對嗎?”
“傅向隅,”秋池忽然說,“你別這麽幼稚了行嗎?”
“可你敢說你沒愛過我嗎?”
秋池的目光抖動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承認道:“愛過啊。”
“但愛是會消失的,向隅,”他忽然像以前一樣叫他的名字,“再過幾年,你就會忘記這些,我也會忘記。”
“不會,”傅向隅的眼眶紅了,“不會的。”
“剛離開首都那會兒,”秋池平靜地說,“我還挺經常夢見你的,但現在我已經不會再夢到你了。”
“我已經放下了,所以就到這裏吧向隅。”
真話和假話一起說,謊言才會顯得更真。說話時秋池始終直視着傅向隅的眼睛,于是後者幾乎完全相信了。
秋池已經不愛他了。不會再回心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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