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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段鑫烨提着滿手的塑料袋,停在隔壁宿舍門口,用腳踢了兩下門。
等許亦楊出來接走東西,段鑫烨跟他說:“困死了,我回去睡個午覺,晚點再過來背那兩本破書。”
“真背書還是假背書啊?”許亦楊調侃他,“說真的,一會兒手機鎖櫃裏,誰也別玩游戲啊。”
“那肯定啊。”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段鑫烨才回到了自個宿舍。
他把打包好的飯放在餐桌上,打開平板選了部下飯的綜藝,接着又往小廚房那兒看了一眼,傅向隅正背對着他在接水。
段鑫烨憋了幾秒,可實在嘴癢,忍不住開口說:“我剛在食堂裏看見那個校工了。”
傅向隅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轉過來,看着他。
他接着又說:“頭上纏着紗布,眼睛那塊也是青的,好像被誰打了一樣哈哈。”
傅向隅還是沒理他。
“分了啊?”段鑫烨一臉八卦地看着他,“你倆。”
“不然呢?”
“也是。”段鑫烨感覺到這人的表情似乎變得有些陰冷,心裏有點慫慫的,于是将話鋒一轉,問,“你和那個‘命定之番’處得怎樣了?平時都沒聽你提。”
傅向隅想起那個男孩,之所以說是男孩,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傅向隅感覺這人看起來有種一眼就能被看透的單純。
方一珂天真漂亮、性格活潑、很愛笑,也很主動,像只被圈在象牙塔裏長大的夜莺。
連聲音都格外的“沁人心脾”。
或許是因為極高的匹配度,傅向隅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那股沒來由的煩躁好像也會變得和緩。
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
“挺好的。”他對段鑫烨說。
*
就快放寒假了。
秋池和往年一樣被安排去給西區的部分樹木修枝剪枝,忙了一個上午,肩臂那塊有種難受的酸脹感,于是他停下來捏了會兒肩膀。
收拾好剪落的枯枝後,秋池把工具收好,然後轉身看向了籃球場上的傅向隅。
他們最近都在這邊打籃球,可能是學院之間舉辦的籃球賽,來看的人還挺多的,基本都是學生,打扮的花花綠綠的,他藏在人群裏,好像也并不突兀。
于是秋池經常趁着來處理這邊垃圾箱的時候偷摸着看幾眼傅向隅。
好像每次運氣都很好,他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傅向隅在哪裏。
有時候秋池會無意識地盯上很久,因為現場特別熱鬧,所以學生中也會夾雜着幾個在摸魚的校工觀衆,于是秋池也假裝成很熱愛球賽的樣子,混在其中。
他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當時他說自己不會糾纏。
秋池的确沒有糾纏,他把相冊裏唯一留下的關于傅向隅的影像看了好多遍。他不敢想念,可每次一閉上眼就是他的名字。
正當秋池站在原地發怔的時候,場上忽然有顆球朝他這裏滾了過來,秋池沒看見那顆球,只看見了徑直向他這裏走過來的傅向隅。
Alpha并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但他也只是走到了他跟前,然後俯身撿起了那顆球,接着轉身又走掉了。
秋池看着傅向隅回到那群人中間,有個挺臉生的Alpha接過他手裏的球。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那人有些揶揄地往他這邊一擡下巴,聲音很大:“我去隅哥,場邊那個掃垃圾的剛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看耶。”
“有嗎?”
“真的,還盯你挺久了,”這人又說,“眼珠子就跟着你一個人轉,也挺奇葩的。”
頓了頓,又略帶嘲諷道:“啧,他那什麽眼神啊,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這人說話一直不大好聽,也知道段鑫烨一向不喜歡秋池,因此才故意這麽調侃了一句,他以為段鑫烨會接他的話茬。
沒想到段鑫烨這次不僅沒附和他,反倒還拉了下他的手臂,似乎是在示意他別說了。
他們離得其實還挺近的,站在秋池旁邊的幾個學生已經因為那個Alpha的話,把目光投在了秋池的身上。
秋池有些難堪,正要把目光收回的時候,他看見傅向隅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很冷淡的眼神:“挺惡心的。”
那道聲音其實很輕,可秋池看清了他的口形。
他有點愣住了。
秋池忽然覺得自己不該來,也不該貪看Alpha這一兩眼。他想趕快走掉,逃離這裏。可掌心發麻,腳底也發麻。
轉身,然後往回走。這一套在平時看來很簡單的動作,因為軀體的短暫失靈,變得好像十分困難。
離開球場的時候,段鑫烨忍不住轉身看了那個Beta一眼,這人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低着頭,面無表情地抿着嘴唇,似乎也看不出什麽傷心樣子。
……
傅向隅接了個電話。
又是方一珂打來的,自從那天見面之後,Omega就對他很依戀,幾乎每天都要來電話。
“剛怎麽不接電話啊,”方一珂的語氣裏有幾分嗔怨的意思,“還以為你不想理我呢。”
“剛在打球,沒空看手機。”
“好吧。”
方一珂:“這周我想吃日料,出來陪我嘛。”
頓了頓,又說:“你那兩個朋友有空嗎?想見見他們。我朋友都還在國外,好無聊啊。”
傅向隅說:“期末周,大家最近都要準備考試了。”
“怎麽這樣,”方一珂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失落,但很快他又說,“那我去你們學校找你玩好嗎?”
“我也想看你打球。”
段鑫烨把買來的飲料放在傅向隅旁邊,手機聽筒聲音開得挺大的,他能聽見一些,于是随口說:“讓他來呗,在那個校園系統上報備一下不就行了。”
傅向隅沒理他,對着電話那端:“最近很忙,等放寒假了再陪你。”
那邊緊接着又說了幾句什麽,段鑫烨在旁邊偷聽了幾耳朵,對方聲音有點小,他沒太聽清,只知道是撒嬌的口吻,還挺可愛的。
片刻後,電話終于被挂斷。
傅向隅忽然偏頭看他,問:“他還在那嗎?”
他這話問得沒頭沒尾的,但段鑫烨居然聽懂了:“走了好像。”
“分都分了,你說他幹嘛還天天過來偷看啊?這不自取其辱嗎?”段鑫烨從煙盒裏抖出根煙,遞給傅向隅,“你要嗎?”
傅向隅接過來,低頭把煙點燃了,沒說話。
*
寒假。
雖然已經不用早起去除雪和清掃落葉,但秋池每天依舊起得很早。
他嘴裏含着牙刷,盯着洗手臺上另一套牙杯和牙刷,發呆似地站了一會兒。
漱過口後,秋池從宿舍裏翻出一個很大的塑料袋,然後把家裏多餘出來的那一部分生活用品都丢了進去。
他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全收幹淨之後,這間宿舍似乎變得有點空。另一個人的生活痕跡就這樣平靜地消失掉了。
挺好的。秋池想。
以前他總忍不住溺在那場美夢裏上下浮沉,一邊沉淪,一邊不安。他知道總有一天是要分開的,可那只高懸的鍘刀卻始終懸而未落。
害得他總是怕,越高興的時候越怕。
現在那只鍘刀終于落下,反而把他的焦慮跟恐懼給帶走了。
他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裏。
長假期間校內教職工大多回去過年了,天又冷,也沒什麽活可幹,于是秋池幹脆出去找了個夜班搬運工的兼職,負責快遞的裝卸貨。
這家快遞公司春節期間也還在營業,并且春假期間工資開得還挺高的。
那邊本來沒打算收他,是原先已經談好的其中一個,幹了一天後就嫌累不想來了,hr這才又轉頭聯系了他。
确定他可以過來替補後,hr又委婉地提了一下他個人履歷上的犯罪記錄,接着又說他是個Beta,體力上肯定比不過Alpha,工資可能沒法給到那麽高。
秋池跟他讨價還價了一番,那邊大概也确實是很缺人,最後談好了只降二十塊,也不算太坑,工資日結,每天給180,春假七天每天還給再補100元薪資。
還沒過去之前,hr就在群裏特意跟他們強調過,這活真的特別特別累,不能接受重體力活的盡量還是考慮一下,別臨陣了再打退堂鼓。
秋池頭天晚上過去就被安排卸車,一米來高的大件貨,遇上重量特別大的,兩人一塊扛也得踉跄幾步。
剛開始那幾天,秋池累得一回宿舍就倒在床上,渾身都酸疼得要命,起都起不來。
後來慢慢适應了,覺得好像也還可以,咬咬牙的話也不是忍不了。
首都的工資不管怎麽說,還是比他老家那邊要高出許多的,秋池想趁着現在多攢攢,挺小的時候,他就特別想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是一間也可以。
可以不用擔心房東突然漲租,也不用擔心合同到期了被人趕。
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之前那個房東委婉地跟他提過幾次,說自己可能過段時間就要把房子收回來自己住了。
秋池知道他是怕媽媽死在他的房子裏,以後房子租也不好租、賣也不好賣。
但那附近一片小區的租金都很貴,可要是搬到偏遠一點的地方,一是媽媽的身體不允許,二來他也不好再麻煩桂姨大老遠跑去給他媽送飯。
要是媽媽沒人照顧,他就得辭職回去,到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
他得為以後想。那張卡裏的錢要留給媽媽做手術,護工太貴了,術前術後那一段時間他肯定都得陪在媽媽身邊。而且錢總有花完的一天,低門檻的兼職不是每天都能找到,他也不可能幹一輩子這樣的活。
等年紀大了,需要做重體力活的兼職不一定還肯用他。
秋池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至少每天都很忙、很累,所以閉上眼的時候就不會再想起傅向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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