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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分不清是谁动了心
    冰箱里只剩下一个胡萝卜的时候,定期送菜的人来了,开着一辆大货车。

    除了蔬菜水果,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零食饮料,车一停,就成箱成箱的往别墅里搬。

    许尘倚在门口啃着胡萝卜,那些人搬完东西递了张单子给他。

    “这次送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你要核对一下吗?”那人问。

    许尘朝客厅摆放的大大小小箱子瞥去一眼,没吭声,低头瞧着手里的单子。

    那人说:“核对就是走个流程,一般都不会出错的,这东西送之前我们都清点好几遍了。”

    “你在右下角签个字,写个‘已收到’就行,有其他需要的可以告诉管家,下次送的时候我们捎过来。”他边说边从兜里掏出签字的黑笔。

    许尘:“他不喜欢吃土豆,下次少送些,把土豆的份量分给其他的吧。”

    “每个东西的份量都是固定的,营养均衡嘛。”那人接过许尘签过字的单子,“我们都是按吩咐办事,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找管家。”

    送货的一群人离开别墅,许尘把啃了半截的胡萝卜放到茶几,拿出抽屉的剪刀走到箱子旁边,一箱一箱的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浴室的放浴室。

    还有一些摆件,许尘也不知道这些是让季晏川摸的,还是让季晏川摔的。

    反正不是让季晏川看的。

    大部分摆件都是花的形状,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花的香气。

    许尘一一拿出,蓦地听见有脚步声,刚抬起头,就瞧见季晏川踉跄的朝他走来,身形不稳仿若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你怎么起来了?”许尘边说边伸手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季晏川没站稳直直的朝前栽去,他非但没将人扶住,反倒自己也摔了。

    “哐——!”

    许尘像个垫子一样垫着季晏川,整个人实打实的摔在地板,又被压着,浑身疼得厉害。

    他疼得眉头紧皱,“你说你好端端的站起来做什么?就算站起来,你走两步就差不多得了……”

    许尘想说‘你自己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但他发现季晏川有些不对劲,便把这话咽了回去。

    季晏川在抖。

    “我也、我也不是在凶你,我就是说,你起来跟我打声招呼行不行。”许尘发现季晏川记性不大好,因为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一次了。

    但季晏川还是会突然站起来,这几天在不扶着东西的前提下能勉强站稳,走还是走不稳的。

    就比如方才,在许尘说话的刹那,季晏川直直的栽了过去,要不是许尘扶着,后果不堪设想。

    许尘朝身上的人拍了两下,“行了行了,起来吧。”

    客厅还有一大堆东西等着他收拾,把这些收拾完还要重新拖地,地板沾了箱子上的灰,有些脏。

    “李山。”

    “嗯。”这个名字听多了,许尘也习惯了这个名字。

    “李山……”

    “嗯。”许尘不知道为什么季晏川要做什么,他可以直接把人推开,但他发现季晏川的情绪不太对劲,于是抬手,轻轻拍着季晏川的后背。

    他说:“在呢,在呢,你有什么吩咐?”

    季晏川没说话,低头埋在了许尘的脖颈。

    季晏川闻到了自己以前信息素的味道。

    他以前的信息素是花香。

    摔倒时手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摆件,他对摆件的形状太熟悉了。

    季晏川紧紧攥着花瓣,享受着被锋利的花瓣边缘划破的痛感。

    “我想要你……”他话音顿了顿,双唇似无意般的碰到许尘皮肤。

    “……你的一点信息素。”季晏川说。

    许尘想,如果他有的话,他一定会给的,他扛不住季晏川这样的语气。

    可他没有。

    他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我给你剥个橙子吧,反正都是橙子味儿。”

    许尘暗暗庆幸自己贴了腺体贴,因为季晏川的手已经放到他后脖颈了,摸到腺体贴肯定认为他有腺体,只要避免季晏川撕开就行。

    他将季晏川的手拿开,连哄带劝的把人扶起,扶到沙发,随后剥了个橙子。

    “味儿都是一样的。”许尘边说边把橙子瓣儿递到季晏川嘴边,剩下的橙子放到季晏川手里。

    许尘这才注意到季晏川手上的血,“你受伤了?我去拿医药箱给你包扎。”

    季晏川没吭声,垂眸坐在沙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尘拿来医药箱,低头处理季晏川手上的划痕,瞧着像是被利物划了一道。

    “不疼吗,疼怎么不说呢。”

    “要怎么说?”

    “嗯——”许尘拖着长音想了想,如果他受伤会有人给他包扎的话,他会把一分的疼嚷嚷成十分;不过大部分没有,所以他很少嚷嚷。

    但季晏川不一样的,至少在许尘此刻的认知里是不一样。他觉得,受伤了又不是没人管,为什么还要忍着不说?

    “怎么说?”季晏川又问了一遍。

    许尘边检查着有没有其他的伤,边毫无感情的嚷嚷:“哎呀,好疼呀,快疼死了,好疼好疼。”

    他听到一阵很轻的笑声,俯身凑过去,“所以你受伤了要跟我说,知道吗?”

    不然流血流多了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拿不到钱了。

    要是两个月结束季晏川一身的伤,一身的疤,工资被克扣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沙发的人没说话,只抬起手,慢慢把手伸向他。

    试探的、小心的碰到他的脖子,又顺着脖子摸到下巴,摸到脸颊。

    许尘不解:“你要做什么?”

    “我看不见你,想摸摸你的样子。”季晏川说这话时眼睫垂着,眸底情绪被尽数遮掩。

    许尘虽不懂,但没躲开,只嘴上吐槽着:“能摸出来吗?你又不是神仙,要是光凭手就能摸出一个人的模样,那也太离谱了吧。”

    季晏川说:“我父亲给我安排了一次眼部手术,在一个月之后。”

    许尘听管家提起过这事儿,手术不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成功与失败五五开,大概是接受不了再次被宣告失明的消息,季晏川起初并不同意。

    对于一个想死的人,确实不想再这么来回折腾。

    “做过手术之后……就可以看见了。”季晏川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轻轻抚摸着身前人的模样,指腹最终落在了柔软双唇,他眸色微动:“能重新看见的时候,我想先看到你。”

    许尘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晏川眉目低垂对他说话的时候,那些撒谎的本领全部都成了一盘散沙。

    “我想第一眼看到你。”季晏川说。

    他迟迟没听到回答,手指还在双唇摩挲着,他感受到李山的靠近,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微微仰起了头。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谁主动凑了过去,热气萦绕间分不清是谁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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