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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魏雪從林舒和許詩嘉這裏得到了定心丸, 整個人氣色都好了不少。
“我今天就去醫院檢查,預約流産手術,盡快把手術給做了, 拖得越久越糟心。”
“好的,你需要有人陪護或有什麽事, 都可以聯系我。”
魏雪對林舒和許詩嘉再三感謝後, 這才起身離開去了附近醫院先做起檢查,再進行預約。
本以為這個法律援助案至此告一段落,後續就是流程化推進, 林舒剛打算開啓新工作, 結果不一會兒, 辦公室外的律所大辦公區就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片刻後,許詩嘉抿唇敲門進了林舒辦公室——
“張簡易的爸媽張濤和汪娟鬧到我們所來了。”
像是為了驗證這個事實一般,汪娟的哭喊聲随着許詩嘉打開的辦公室門一字不落地鑽進了林舒的耳朵——
“蒼天啊!老天爺要給我們張家做主留後啊!”
“這黑心律所, 怎麽可以撺掇我兒媳婦和我兒子離婚吶!”
……
不是他們看不上魏雪一直言語排擠叫她滾蛋嗎?
怎麽又變成要維護兒媳婦和兒子婚姻了?
“怎麽回事?”
許詩嘉面露無奈:“你去看看就知道,一時半會兒都說不清。”
而等林舒出門來到大廳,才知道許詩嘉說的是什麽意思。
大廳裏,張濤和汪娟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表情枯槁, 但精神卻病态的亢奮, 見林舒出來,汪娟三步并作一步就沖到了她的面前。
“律師, 我兒媳婦呢?我聯系不上她!她說要和我兒子離婚,是不是你們為了掙律師費坑她的!”
她一邊喊, 一邊哭嚎:“你們這律所喪盡天良!人家都是寧拆一座廟不會一樁婚, 你們這個律師啊!沒有人性!為了掙錢挑撥離間!見不得別人家好!”
……
不用林舒出馬,許詩嘉先行一步喝止了汪娟:“魏雪的案子是法律援助, 我們不從她手上收費,你已經開啓錄音,我們律所也有攝像頭監控,你再污蔑我們律師和我的上司,我們會以诽謗罪起訴你。”
許詩嘉身高腿長,沉下臉來非常有氣勢,他一兇,汪娟和張濤總算消停了些。
這對奇葩老夫妻作天作地的鬧完,又開始上苦情戲。
汪娟突然給林舒跪下磕了個頭——
“律師啊!你要給我們做主啊!我們也不想來鬧的,可真的是聯系不上魏雪,我們想見見她,給她道個歉,之前是誤會了,現在希望咱們之間解除誤會,讓她回到咱們家好好過日子!”
這是什麽離譜的發展?
她沒記錯的話,汪娟之前可嚣張跋扈了,幾乎指着魏雪的鼻子辱罵,甚至攻擊她肚子裏的孩子未必是張簡易的。
林舒簡直摸不着頭腦:“是你們兒子張簡易出軌了周欣,還有了孩子,魏雪不可能接受這種婚姻。”
“我們絕對不會認周欣生下來的孩子的!我們心裏唯一的嫡長孫,只有小雪生的!小雪不論如何,都是正牌太太!”
如果不是汪娟和張濤一臉認真,林舒甚至要以為這是什麽劇目臺詞。
現代社會了,還嫡長孫,還正房。
不知道的還以為穿越了。
最讓人瞠目結舌的還是他們完全不一樣的态度。
此前嚣張的張濤也早收斂了戾氣,他低聲下氣道:“律師,你行行好,能不能聯系上小雪,讓我們和她聊聊?我們絕對不離婚的,家産也可以過戶一些到小雪名下,之前幾個拆遷房,都可以加小雪的名字!錢這邊,以後每個月我們也都給她一筆,她家不是要彩禮嗎?我們都願意給!”
張濤汪娟是什麽人品,此前的行為已經足夠證明。
林舒不信人會在短時間內改過自新,只怕是張家有什麽變故,才讓張濤汪娟這對奇葩夫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不管怎麽樣,雖然你們是張簡易的父母,但并不是這段婚姻的當事人,是否要修複婚姻關系,這是張簡易和魏雪兩個人的事,還是應該給予他們兩人自由決定的權利。”
林舒委婉道:“如果張簡易決定改過自新,和周欣斷絕來往,重新修複和回歸婚姻,那也應該是他主動來和魏雪溝通和争取。”
“我們律師只是為委托人的法律咨詢提供解決方案,不負責左右委托人的想法,你們如果有要溝通的,應當讓當事人雙方自行解決。”
可惜張濤和汪娟根本對林舒的話視若無睹,他們堅持道:“我們的态度就是張簡易的态度!我們完全可以代表兒子!何況小雪肚子裏的是我們的孫子或者孫女,以後生下來,我們願意照顧!張簡易是我們兒子,當然要聽父母之命!我們就可以決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張濤汪娟态度大變,也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林舒禮貌冷靜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許詩嘉則也立刻默契地唱白臉嚴厲告知如果再繼續糾纏,只能報警。
大約來律所确實沒堵到魏雪,又見林舒這邊沒有突破口,汪娟對張濤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嘀咕了兩句,終于沒再糾纏,這才不甘不願轉身離開了律所。
也是這時,林舒接到了魏雪的電話——
“林律師,我已經做完檢查了,醫生說我身體挺好的,胎兒月份又小,直接藥流就行,做個門診手術就好了,我現在預約了下午做。”
魏雪很堅強,但林舒反而不放心。
她挂了電話,看了看時間,還是決定和許詩嘉一同買些果籃之類的去醫院看望下魏雪,也确認下她順利辦理好住院手續。
藥流畢竟也有風險,如果魏雪沒法找到朋友來陪護,至少也要請個護工,尤其是把自己的孩子流産這種事,多少除了身體上的疼痛外,精神上也會有些打擊。
好在等林舒和許詩嘉趕到醫院,魏雪情緒還不錯,沒有過多傷感。
林舒又關照了她幾句,這才提起剛才張濤和汪娟的事。
“他們也瘋狂給我打電話發短信。”魏雪對此不意外,“但我不想再和他們家有牽扯,把他們手機號碼都拉黑了,不想再見……”
然而魏雪的不想見他們還沒說完,張濤和汪娟的聲音就突然響了起來——
“小雪!可讓我們找着你了!”
汪娟表情激動,臉上帶了失而複得的慶幸:“要不是我跟着律師,還真不知道你去哪了!”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沖動,都不給媽解釋的機會!”汪娟一臉慈母模樣,一口一個媽,親的不能再親。
張濤也擺上了一臉慈父的表情,盯着魏雪的肚子:“你這孩子,都快要當媽了,怎麽的也要當心點,現在跑醫院,是肚子不舒服嗎?檢查下來有問題沒?孩子挺好的吧?”
和林舒許詩嘉一樣,魏雪在短暫的愣神後,臉上就是愕然和戒備。
她顯然也不明白張濤汪娟夫婦大變樣的态度——
終于見到魏雪,汪娟聲音都激昂了:“小雪你放心,這孩子後面産檢,咱們都走VIP,生下來你想住月子會所,媽也給你請!想用月嫂、育兒嫂,這都是一句話的事兒!你要放心,這孩子有咱們老兩口出錢給你養,絕對不讓你受苦!你要覺得沒保障,房子也給你加上名,以後家裏的賬,媽也給你管!”
“兒媳婦,我們夫妻倆就只認你!”
“之前是我們和張簡易都被蒙蔽了,現在仔細想想,你才是我們的好兒媳,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認周欣!我們老兩口死了,這只有你能給我們上香!”
許詩嘉忍不住對林舒低語:“是不是周欣的孩子檢查出來不是男孩兒?”
不僅許詩嘉,其實林舒也是這麽猜測的。
畢竟B超看性別也有出錯的時候,何況正規醫院不提供B超性別檢測,之前周欣肚裏孩子的性別,也不知道是張簡易家通過什麽渠道得知的。
張濤和汪娟這态度,恐怕多半是由于周欣肚子裏的,是個女孩兒,因此他們才把希望,寄托于魏雪,萬一她肚子裏是個兒子呢?
之前還因為周欣懷了老張家男丁而力挺周欣的汪娟,如今對周欣各種辱罵:“周欣就是勾引我們兒子的臭破鞋,根本不能和明媒正娶的你比!”
“爸!媽!你們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結果還不等魏雪開口,就有一個女聲橫空插了進來。
林舒和許詩嘉循着聲音看去,才發現開口的赫然是周欣。
只是比起此前的風光,她如今顯得有些憔悴,身上也裹得嚴實,天明明不冷,頭上還戴了個帽子。
這不論怎麽看,都是個坐月子的産婦模樣。
而她接着的話,也印證了林舒的猜想。
“我剛生完簡易的孩子,你們怎麽能這麽污蔑我!”
周欣比起汪娟,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一入場,就帶了撒潑打滾的氣質,當即吆喝起來:“醫院裏的各位來看看!我給他們生了個孫子,他們卻這樣對我,我剛生完一天,他倆就不認賬連我住院生孩子的錢都不肯出了!”
林舒看了許詩嘉一眼,既然周欣生的是兒子,那怎麽張濤汪娟會是這個态度?
而另一邊,周欣話音剛落,汪娟立刻暴怒上了:“你這個不要臉的破鞋還有臉說?!你生的是我們老張家的孩子嗎?!你他媽生的是個野種!”
“怎麽是野種呢?!這就是張簡易的孩子,只不過長得比較黑而已!”
……
林舒一行人本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在身邊幾個護工之間開始竊竊私語上了——
“哎呀我的天,這家人是演連續劇嗎?”
“這女的臉皮可真厚吶,那是有點黑嗎?那孩子明顯是個中非混血,根本不是那家的,她還能扯着嗓子死皮賴臉喊!”
“那男的也不是什麽好貨吧?你沒聽那老太喊嗎?那邊那個姑娘才是他們家正經的兒媳婦,肚子裏也懷着一個呢,還不是自家兒子人品差,領結婚證的正經老婆剛懷孕呢,另一邊小三都生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也算解氣,這男的找的小三給他戴綠帽子,搞半天雖然生了個兒子,可惜是個混血,壓根不是他家的種,這會兒知道回來求兒媳婦了?那那家那德行,平時沒少給兒媳婦氣受吧?”
“那被戴綠帽子的男的也能忍?那男的怎麽沒來?”
其中一個護工做了個“噓”的手勢:“那男的來不了了。”
“怎麽回事?”
“昨晚說是煤氣中毒,發現的時候晚了,雖然搶救了,可現在還是深度昏迷呢,送的也是我們醫院啊,在高壓氧艙呢,我聽醫生搖頭說,大概率很難清醒,這麽躺着天天也是燒錢,也不知道家裏供不供得起。”
“昨天我有個病人雇了我陪護,晚上我正出去想買點吃的呢,就看到剛生混血的那女的,和那男的爸媽,當時一起咋咋呼呼大呼小叫送來的,也因為當時急,手忙腳亂的,那女的摔了一跤,所以孩子提前破水了,直接就在我們醫院生了,結果生出來一個黑孩子。”
……
這下林舒明白了。
難怪張濤和汪娟态度變化如此之大。
原來是張簡易陷入深度昏迷,周欣生下的孩子又明顯不是張簡易的血脈,張家擔心兒子沒了,剩下的“根”也徹底斷了,這才慌不擇路地轉頭拉攏魏雪。
張濤和汪娟原本顯然不想把內情和盤托出,但如今周欣一鬧,周遭一議論,眼看紙包不住火,索性也不遮掩了。
這對奇葩夫妻索性沖到了魏雪面前,撲通一聲跪到了魏雪跟前——
“小雪,算爸媽求你了!簡易現在躺在病房裏,不知道還能不能醒,你肚裏的孩子是我們老張家最後的希望啊!你只要不離婚,孩子生下來姓張,你放心,以後你和孩子的開銷,都由我們來,我們還會給你一筆錢!你弟弟蓋房子娶媳婦的錢,也我們來!”
汪娟眼裏是癫狂的希望:“我已經給你媽打過電話了,她一聽我說的,也不同意你離婚,你這孩子可是我們老張家的遺腹子了,是我們最後的希望!是我和老張的大孫子!你媽說會讓你給我們生下來!”
不提魏雪的媽還好,一提她媽,魏雪臉上表情反而更冷漠了。
她看了汪娟和張濤一眼:“我肚子裏的孩子,未必是男孩,不是你們的大孫子。”
張濤立刻見縫插針地保證道:“我們就張簡易一個兒子,現在他都這樣了,我們這輩子就只有你肚子裏孩子一個孫輩了,你也知道我們家有不少套拆遷房,等我和簡易他媽死了,這些不都還是留給我們孫輩,留給你的嗎?”
汪娟幫腔道:“而且你這孩子,怎麽盡說喪氣話,這是男是女,還沒定呢,怎麽就一口咬定這孩子不是男孩兒?”
“你只管生,回頭媽給你請家政阿姨,以後家裏的髒活累活兒都不用你幹。”
……
汪娟說了一連串的條件,她自覺讓步很多,給出的利益巨大,外加親家母還站在她一邊,魏雪平日裏又是個任人拿捏的包子,這事肯定能成。
然而就在她自信滿滿之際,卻聽魏雪開了口:“你們剛問我來醫院幹什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現在回答你們,我身體好得很,我來醫院,不是哪兒不舒服。”
就在汪娟張濤臉上露出還好孩子沒事兒剛要松口氣的模樣,魏雪繼續道——
“我來醫院,是為了把這個孩子打了。”
“你們既不會有孫女,也不會有孫子。”
“你們這種人品差的家庭,本來不應該有後代,張簡易這麽對我,高低配一個斷子絕孫的結局。”
魏雪臉上不再是以往的忍氣吞聲,一旦堅定起來,她小小的身體也像迸發着巨大的能量——
“我不想再為了一點點好處和錢,成為在你們家搖尾乞憐的狗。”
“自己的生活,只能自己去打造,不能等別人的施舍,我以後的路,我會靠我自己。”
“你們是什麽樣的人,骨子裏永遠不會變,順你們心意或許你們能給我個好臉,生下孩子木已成舟後,誰知道你們又是不是要撕破臉皮占盡好處?”
“你們張家人,什麽都幹得出來,我不會讓你們張簡易這種劣質基因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他命該如此,你們也冥冥之中注定絕後。”
汪娟完全沒準備好這樣的發展,她愣得像是驚掉了下巴:“可你媽都同意了,你總不能不聽她的……”
魏雪冷笑道:“既然我媽同意給你們生孩子,那你找我媽生去吧。”
“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我們都給,孩子你留着……”
“我不是為了和你們談價才說這些話。”魏雪臉上心意已決,“這個孩子我下午就會打了,出生在這種家庭,它也不會幸福。”
“你們不要再來騷擾我了,我已經做了決定離婚。”
……
汪娟臉上一開始是狐疑,然而她和張濤在魏雪臉上看了半天,都沒看出開玩笑或可以談判的餘地,終于急了起來——
“你不能打了這個孩子!你打孩子等于殺人!”
張濤也情緒激動起來:“我們兒子就是被你害成這樣的!”他大聲嚷嚷道,“就因為你這個女人偷了我們家的錢出去租了房,還鬧着要離婚,簡易氣不過,昨晚才去的你租的房子!”
汪娟也來勁了:“就因為在你那破房子那洗了個熱水澡,結果你那廉租房浴室通風有問題,煤氣管道也有問題,洗澡的時候簡易才會煤氣中毒!”
這對老夫妻一唱一和,絲毫不顧及在醫院,就哭天喊地起來——
“魏雪!你還我們兒子孫子!你肚子裏的孩子,我們張簡易也有一半所有權!你沒經過他同意,不可以打胎!而且打胎等于殺人!你這種人應該抓起來坐牢!”
魏雪愕然了,她看向林舒,低聲道:“我昨晚是收到過張簡易的騷擾短信,揚言已經住到我的出租屋了,要把水電煤的錢都用了……”
答案不言而喻,張簡易這個算計雞賊摳門的男人,因為覺得魏雪是用他的錢租房繳了水電煤費用,一心想要把這份錢給花了,自己絕對不能吃虧,所以真的說到做到,跑到魏雪的出租屋裏去住了,而也因為出租屋條件差,用的還是煤氣熱水器,改造的衛生間又通風不暢,這才有了張簡易的煤氣中毒。
可真是應了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汪娟卻還在叫嚣:“你以為你離婚打胎了誰要你?你以後肚子就是死過人的了!你媽能待見你?不瞞你說,你媽根本沒當你回事過,所以才拿你換彩禮,迫不及待把你賣了!她心裏只有你弟弟!你離開我們張家,娘家也不收你,以後死了也是沒有墳的孤魂野鬼!”
好在,在張濤汪娟父母繼續大鬧前,許詩嘉站了出來,擋在了林舒和魏雪的面前,表情冷峻嚴肅,态度強硬——
“我剛才已經報警了,你們這種行為已經擾亂到醫院正常運作了,并且也是随意對我的當事人進行污蔑诽謗。”
“出軌在先揚言要離婚逼迫我的當事人流産的人是你們,現在卻倒打一耙指責我當事人。”
“女性有生育的自由,也有不生育的自由。即便是已婚女性,也可以自主處分自己的身體,選擇不生育,後續請不要單方面再騷擾我的當事人,涉及法律事宜的,你們直接聯系我,我會轉達給我的當事人。”
“在作為別人的妻子、兒媳婦、母親或是女兒之前,魏雪首先是她自己。她的決定和聲音應當被尊重和聽見。”
在林舒站出來之前,許詩嘉已然有了這個案子負責律師的擔當,站出來闡明了态度,扛下了汪娟張濤夫婦的火力,并且成功讓林舒護着魏雪先行離開大廳。
片刻後,許詩嘉才趕來和林舒魏雪會和。
“這家人也太無恥了。”許詩嘉此時臉上才稍顯放松下來,“好在民警來的很快,也很及時,而周欣又死皮賴臉纏着張濤和汪娟,說什麽也要張家掏錢,死命說那個孩子就是張簡易的,還信口雌黃說孩子長得黑是因為張家祖上有這基因,還說什麽人類祖先都是從非洲走出來的,有非洲血統很正常。”
許詩嘉回想起那場面,顯得還心有餘悸:“本來以為張簡易一家已經臉皮夠厚了,沒想到周欣真是有過之無不及,你知道最後怎樣了嗎?她在醫院鬧了一通,然後突然轉身消失了。”
“張濤和汪娟以為周欣是見到民警怕了,知難而退了,覺得也沒後顧之憂,就開始和我糾纏,結果沒和我煩多久,就聽高壓氧艙的護士講,周欣把剛生的那個混血孩子往張簡易病房門口一扔,人就消失跑了。”
“張濤和汪娟氣得半死,但完全找不到周欣的人,原來她和張簡易一起這麽久,用的一直是假名,給出的身份信息也都是假的,大概本來早就想好是想撈筆錢跑路的。”
這樣的發展實在是出乎林舒的預料。
惡人自有惡人磨,張簡易一家是垃圾,周欣也是渣滓,真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只能說現實真的比電視劇還精彩,最後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你還是決定離婚,之前的選擇不變對嗎?”
面對許詩嘉的問題,魏雪堅定地點了點頭:“本來确實對肚子裏的孩子有一點不舍,但看了剛才那場鬧劇,我什麽都放下了,孩子生下來,因為血緣關系,沒有辦法避免和張簡易那種家庭有牽扯,這對孩子簡直是噩夢,那樣的家庭根本不适合好好的養孩子。”
“所以就算生下這個孩子,張簡易爸媽會給我一筆錢,我也不想像我媽那樣,為了錢去出賣孩子的人生。”
“我還是會按照預約的時間,今天下午晚些時候把孩子給打了。”
魏雪說到這份上,就是心意已決,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确認她的态度。
許詩嘉點了點頭:“張簡易現在人已經昏迷了,不可能通過溝通談判達成協議離婚了,我們只能走訴訟離婚一條路,我去準備起訴材料。”
為了更高效地處理,最終,許詩嘉立即返回律所起草起訴材料,林舒則留在醫院陪魏雪之後做流産門診手術。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許詩嘉人生的第一個離婚案,最終沒來得及上庭,就宣告了結束。
張簡易死了。
他一個人跑去魏雪的出租屋裏洗熱水澡,大約想着不把水費燃氣費用完就虧了,所以洗的時間太長,父母又以為他是去周欣處住了,因此等張簡易被發現,已經在一氧化碳過高的有毒環境裏待了太久,預後十分不好。
原本吊着一條命,靠呼吸機撐着,可惜沒多久前,情況突然急轉直下,即便醫生盡力搶救,還是無力回天。
“人死了,結果他爹媽都沒顧得上他,去派出所撒潑打滾要先找出來那個小三來。”
告訴林舒和魏雪這個消息的,是個剛才圍觀了全部故事的護工,她挺有正義感,對張簡易一家相當鄙夷,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個小三說是卷走了他們家不少錢,那個煤氣中毒的兒子把自己的現金存款都存到小三指定的銀行卡上了,不知道為什麽還标注了‘歸還借款’,現在小三跑了,錢自然也沒了,因為說是還錢,所以這官司都不好打呢。”
魏雪看向林舒:“這些現金,多半是張簡易轉移給周欣的,他為了防止我鬧離婚分走錢,所以都存進周欣指定的卡裏了。”
用歸還借款的備注,也是為了防止魏雪離婚時梳理證據去問周欣追訴,因此才僞造了借款,想用這種辦法防止魏雪拿到一分一毫。
只可惜,或許冥冥之中确實有因果。
算計精明到極點的人,有時候未必能占盡便宜。因為如果生活只剩下算計和讓另一半吃虧,那就不可能有愛了。
某種程度上,這怎麽不是報應不爽呢?
護工搖了搖頭,還止不住感慨:“現在他們那兒子被推去太平間了,結果父母都不來給他穿壽衣,也是作孽,再等會兒,身體涼透了就硬了,這壽衣都換不上咯。”
這樣的結果林舒始料未及。
但這下魏雪也不用經歷艱難的離婚訴訟才能徹底擺脫張簡易了。
因為來不及離異,她直接喪偶了。
許詩嘉自然也不用再準備離婚訴訟的文書,得到消息後,他便從律所趕回了醫院。
“雖然不用離婚了,但張簡易死了,又沒來得及留下遺囑,所以除了之前婚後擴建的拆遷房權益,他婚前名下的房産,魏雪作為合法配偶,也有遺産繼承權。”
作為負責魏雪案子的律師,他比林舒想象中更穩重了些,在短暫的訝然後,許詩嘉就非常專業地開始分析起當前的情況來。
喪偶比起離異來,對于魏雪在財産上,會提供更大的傾斜。
張簡易家有很多拆遷房,雖然因為張簡易家足夠算計,這些房産也在婚前獲得,但一旦張簡易身死,張簡易的父母和作為配偶的魏雪,都能均分。
有了這筆錢,魏雪不僅能擁有過渡資金,支撐她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未來也會有更大的保障。
“因為現在情況有變,還有個情況我作為律師,需要告知你。張簡易死了,如果你肚子裏這個孩子生下來,那孩子也有平等的一份繼承權。”
許詩嘉看着魏雪的眼睛:“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遺産;但如果你生下孩子,你和孩子能合計能分到張簡易遺産的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則屬于張濤和汪娟夫婦。”
“你現在把孩子生了,你也會有充足的資産撫養孩子,不再需要指望張簡易支付撫養費,所以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想留下孩子,我們會按照這個方案重新為你争取遺産。”
林舒和許詩嘉曾經梳理過張簡易的婚前財産,這男人雖然又摳又算計,但婚前名下已經擁有将近六套拆遷後的安置房,如果留下孩子,魏雪會擁有明顯更多的遺産份額。
很多人會在巨大的金錢利益面前改變決定。
然而魏雪沒有。
她沒有遲疑地搖了搖頭:“許律師,林律師,謝謝你們,但孩子我不會留下。我自己并不是個圖錢的人,原本能分到婚後擴建的那點房産,我就知足了,現在張簡易意外死亡,我能分到的,更已經是遠遠超過我的預期了。”
魏雪點到為止,沒再解釋,但林舒已經理解了她。
她當初嫁給張簡易,确實是因為張簡易家家境好,但那根本不是魏雪本人貪圖張簡易家的錢,而是她長期被母親洗腦,想着要從張簡易家拿錢補貼娘家。她自己并不是個物質欲多強的人。
“我這麽年紀輕輕的,又有手有腳,沒孩子拖累,還有一筆遺産,我也該想想自己想過什麽日子,用自己的雙手去争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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