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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父母丢失的寶貝
宴尋原以為楚停雲這麽急匆匆地拉着他走是因為忽然想起來有什麽急事。哪知道車門一關,對方就直接壓在他身上親了過來。
“唔......”
密閉的空間,摩擦的皮膚,交織在一起的急促呼吸,這個突如其來又猝不及防的吻像是秋日的火星,落在幹草地上,風一吹便忽地燎原。
短短幾秒,宴尋就感覺自己的體溫在飙升。
今天楚停雲換了輛勞斯萊斯,車子的後座空間已經夠寬敞,但是容納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還是稍微顯得有一點局促。此時宴尋被楚停雲壓在身下,對方的重量讓他的身體和自己緊密地貼合着。
男人的西褲因大幅度動作在身上貼緊,勾勒出臀腿漂亮的線條,又隐約印出了裏面襯衫夾的痕跡。西褲和青年的牛仔褲不斷摩擦着,發出淩亂而細微的聲響,但這一切聲響都被暧.昧的親吻聲壓下去了。
“楚停雲......有人.......”
這個時間點并非全然無人,親吻間隙時他們還能聽見別的車子從旁邊啓動路過的聲音。這意味着還有可能連司機都沒有走遠。
這樣一想,某種類似于偷情的禁忌感頓時爬遍了宴尋的全身,刺激得他的腦子都有些微微發麻,也許楚停雲也感覺到了,但是這只讓他更加興奮了起來。
這個男人的吻永遠是這樣激烈,強勢,充滿入侵感和掌控欲。宴尋只能摟着對方的腰,單膝曲起,卡在楚停雲的大腿中間,免得對方動作太大翻下去。順便也把兩個人貼得太緊的身體隔開一些。
“嗯——”
楚總被他的膝蓋頂得弓腰微蜷,低低悶哼一聲,
“宴尋,你......”
“......?”
宴尋被他奇怪的反應弄得一怔,接着就發現對方順勢就這樣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上身仍趴在他的胸口。這個姿勢讓他腰到臀的線條變得很特別,非常吸睛。褲腰和皮膚沒有完全的貼合,而是在後面中線的位置露出一線小縫。
“好看嗎?”
楚停雲的臉埋在宴尋的頸窩裏,卻像是腦袋旁邊長了眼睛似的。
宴尋:“......”
他像是被這句話輕微電了一下,忽地挪開目光。接着,青年用手推了推身上壓着的人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而是說,
“起來,回家了。”
頓了頓,宴尋又偏過頭補了句,
“下次別在車裏。”
從小到大循規蹈矩的好學生一做這種事,敏感的神經就有點被刺激到。
“真的嗎?”
楚停雲在他的頸側咬出一點淺淺的印子,仰頭貼近青年的耳邊說,
“可我怎麽感覺,尋尋你比我還要喜歡呢?你都快在我肚子上戳個窩了。”
“......”
宴尋的呼吸陡然一滞,随即明顯變得有點重。
“楚停雲,你閉嘴。”
“嗯?尋尋,之前說你脾氣大你還不認,看看現在說都說不得了,還兇我。”
楚停雲也不生氣,畢竟宴尋羞惱的語氣裏,羞的成分占多。
“誰讓你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專門跑到公司來勾引我?我這樣都能忍一晚上已經算是坐懷不亂了好嗎?”
“......”
宴尋覺得楚停雲這個人是會倒打一耙的,而且對方還重新定義了什麽叫做花枝招展,坐懷不亂。說話間楚總也沒消停,老是亂動。宴尋摁了半天也沒完全摁住,他有點惱了,索性給對方一點教訓。
皮帶的滑動聲細微響起,接着是男人猝不及防的一聲悶哼。
“尋尋......你,你用東西綁人的手法可真熟練。”
之前是領帶,現在是皮帶。都綁在手腕上,反絞在後腰。
宴尋聽得耳朵燒紅,但也沒答話,因為他知道楚停雲很快就說不出話了。從宴尋的角度,可以看見雪色的山巒像是正在經歷一場人為操控的小小雪崩。
這時候青年的左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後頸,讓他無法掙脫,甚至還故意把手上的水抹在了楚停雲臉上。只是當時愛幹淨的男人無暇在意這些,直至許久過後雪崩止息,一切才如退潮般慢慢逝去。楚停雲開始逐漸感受到了有點不适。
——他想洗澡。
但車裏顯然沒有那個條件。
宴尋找了幾張濕巾紙給擦了擦臉,雖然大概幹淨了,但楚停雲還是難受。
非常別扭的難受。
宴尋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因為每次結束過後,楚停雲即便再困再累,也非得要喊着宴尋抱他去洗澡,仔仔細細洗幹淨才能睡。
他完全忍受不了自己身上黏糊糊的。
“好了,回家洗澡吧。”
宴尋解開了楚停雲手腕上的束縛,還非常貼心地幫他穿好褲子,系好皮帶。
楚停雲其實很想把這條褲子扔了,但現在又沒別的換,只能咬牙忍了。
“我要回公司去洗澡。”
總裁辦公室內配置有休息的大床,也有單獨的洗浴間。
但宴尋偏偏不讓,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圍在楚停雲的腰上,遮擋住對方西褲上一些不明顯的痕跡,然後把人摁到駕駛座。
“回家洗。”
“......不行!”
楚停雲當然不幹,然而他跑下車一次就被宴尋抓回來一次。
其實這麽多年仍舊保持着鍛煉的習慣,楚停雲的力氣也不小,早年間和一些人發生沖突的時候也幹過架,無一敗績。但面對宴尋,卻屢屢總是在武力值上完敗。
宴尋說他的養父以前就像書裏的大俠,會武功。楚停雲覺得宴尋才是那個會武功的,因為對方好像總能一只手就輕輕松松制伏他,甚至最後一次還直接從電梯裏把他扛了回來。
早上從頭精致到腳的楚總此刻面目全非,發型全亂了,整潔筆挺的西服皺得不行,領帶歪了,腰間還圍着宴尋的衛衣外套。
反觀對方,長袖白T,黑灰色寬松牛仔褲,一頓糾纏下來反倒顯得更松弛自然,還帥得更随性。
“宴尋!放我下來!你趕緊放我下來!”
這一刻楚停雲才意識到對方是故意的。
故意弄髒他,讓他難受,還不讓洗。
楚總很惱火。
但這時候,宴尋已經穩穩坐在了副駕,欺身過來幫楚停雲系好安全帶。
“你再耽擱一會兒就多難受一會兒,快開車回家吧。”
他的聲音裏帶着幾分笑,顯然是有點故意且得意的。
“......”
事已至此,楚停雲只能氣悶地啓動車子。
他這樣坐着實在難受,總感覺褲子很潮濕,恨不得立刻閃現回家洗澡。
一邊難受,一邊還要打起精神開車,楚停雲忽然就覺得的确宴尋有必要再學學開車這門技能了。
不過即便不舒服,楚停雲仍舊沒有開得很快,而是開得很穩。
一路平安駛入小區。
總算回家,楚停雲飛快把髒衣服脫在門口就直奔浴室。宴尋就跟在後面幫他撿起來,放到專門的髒衣區。
家裏裝了最貴的洗烘套裝,但是楚停雲的衣服都太金貴了,一般都是由專門的清洗人員上門來取走,仔細洗好熨燙過後再送上門。
所以最後,宴尋也就是幫他把內褲和襪子分別丢到對應的小型洗衣機裏面去。等到洗完烘幹之後,再收起來放到衣帽間的專屬位置。
以前宴尋覺得豪門霸總們是不是穿內褲都只穿新的,穿一條丢一條。
但實際上不是的,因為新的會磨。就算霸總有錢,但霸總也是男人。
而且按照楚總的潔癖,哪怕是新的他也要仔細洗過才肯穿。
不得不說宴尋的小小懲罰确實很有效,總之後面好幾天楚停雲就再也沒有在外面瘋狂撩撥他。
宴尋向來是個實踐派,說學車立刻就要學,他沒過多久就找好了駕校,也找好了教練。
開車可跟他那些工作技能不太一樣,再加上宴尋之前就出過車禍,所以他這次不打算自己一個人摸索,而是想跟着專門的教練從頭到尾紮紮實實學好。
雖然楚停雲說可以幫他安排,但宴尋覺得這點小事而已,沒必要大費周章。
另一邊,接到這個特殊學員的駕校教練也覺得稀奇。
因為對方有駕照,但是不記得怎麽開車了,所以打算從頭學一遍,全程按照正常初學者的流程來,只是不去考試,
不考試,還有這麽輕松的活?
再加上宴尋也以正常學員的價格交了費,所以教練很是歡喜地答應下來,說時間充裕,場地也有,什麽時候來都行。
所以交完學費的宴尋第二天早早就去學車了,楚總又特地讓司機繞了路專門送他去。
這次宴尋沒問他遲到怎麽辦,因為公司內确實沒人會因為這個扣楚停雲的錢。
宴尋下車,笑着跟對方說再見,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
“嗯。”
看着車子開遠,宴尋才轉身打算進去找教練。
結果他的餘光忽然掃到什麽,腳步一頓,扭頭看見不遠處有個小姑娘盯着自己看。
看起來年紀不大,就是這時候的表情有點古怪。
不過當她發現宴尋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卻立刻對他甜甜地笑了一下,似乎還想過來跟他搭話。
“......”
宴尋沒回應,也沒等她過來就徑直走了進去。
這時候駕校教練已經在裏面等着了,對方身形有點胖,頭發稀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形象。
教練很熱情地迎了過來:
“你好,宴尋先生是吧,我姓劉,你以後叫我劉教練就行。”
“你好,劉教練。”
宴尋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宴先生。”
開始練車之前,劉教練還是再次跟他解釋了一遍,
“你報的是小班教學,不是私人教學,所以一會兒還有一個學員會和你一起。”
“嗯,好。”
這件事宴尋當初報名的時候就清楚了。楚停雲讓他報個最貴的單人私教,但宴尋覺得沒必要,兩個人一起學也可以,有足夠摸車練習的時間,也沒那麽昂貴,性價比很高。
雖然手握三百萬,還有個豪門霸總老婆,但宴尋仍沒有大手大腳揮金如土的習慣,他更傾向于保證質量效果的前提下,選擇性價比更高的消費方式。
只是宴尋沒想到,和他一起學車的另外一個學員就是剛才在門口看着他笑的那個女孩兒。
對方走近之後,宴尋才仔細看清了她的模樣。
這姑娘約莫才十八.九歲的樣子,不高,也就一米六,白白淨淨,小小瘦瘦的。
齊劉海,大眼睛,圓臉蛋,穿得五顏六色,像只活潑的小蝴蝶。
“你好啊,小哥哥,我叫葉樂葵。”
她仿佛并不為剛才宴尋的冷待而感到不悅,反而大大方方笑着跟他自我介紹。
既然對方如此禮貌,宴尋也不是那種會讓女孩子難堪的人,再加上未來一段時間他們都得一起學車,關系自然不宜鬧得太僵。
“宴尋。”
于是他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兒好像聽岔了,忽然追問:
“诶,好巧,跟我一個姓嗎?”
“宴,宴會的宴。”
宴尋糾正她。
“噢......”
小姑娘摸摸鼻子,有點小尴尬地笑了一下。
後來他們沒再說話,因為教練帶着兩人上車了。劉教練顯然是個很負責的教練,他先演示了一遍,仔細講解每一個點位,再讓兩人輪流上手試試。
宴尋學得很認真,可坐在後排的小姑娘反而心不在焉,她一直暗搓搓偷看他。
車裏三個人,另外兩個人都察覺出來了。
劉教練想他果然不應該把一男一女安排在一塊兒,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就當沒發現。
宴尋也當作不知道,只是對待女孩兒的态度愈發冷淡。
因為對方心思完全不在學車上面,反而一直找機會各種跟他搭話。
“小哥哥,你多大呀?哪年哪月生的?老家是哪兒的啊?家裏父母都在嗎?有沒有什麽兄弟姐妹?”
“......”
宴尋覺得這姑娘簡直就像是專門來查他戶口的,頓時皺起眉。
葉樂葵很快察覺到了他的不悅,反應過來是自己有點越界,問得太多。
“噢,別誤會,小哥哥,我就是看你覺得親近,随便問問。”
她掰着手指,小聲說,
“你要是覺得冒犯了,不回答也可以。”
“......”
宴尋看了她幾秒,覺得這女孩兒雖然奇奇怪怪,但好像也沒什麽壞心眼,于是就回答道。
“我今年二十五歲,已經結婚了。”
“二十五歲?”
但對方的關注點并不在他結沒結婚,而是年齡。
小姑娘的臉上頓時有點失望,低聲喃喃:
“怎麽大了一歲啊......”
但她還是有點不死心,腦子一抽,問宴尋說,
“小哥哥,你真的沒有說錯年齡嗎?我怎麽看你像二十四呢?”
“......”
宴尋沒說話,但那一刻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你覺得我會蠢到記錯自己的年齡嗎”。
以及,二十四和二十五的差距能有多大?
這能肉眼看出來?
這時候葉樂葵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蠢話,她耷拉着腦袋,像朵蔫了的小向日葵,悶聲跟宴尋道歉。
“對不起啊,你就當我今天腦子有點問題吧。”
“......”
宴尋沉默。
他覺得這小女孩兒長得挺可愛,就是可惜腦子确實有點問題。
這段對話過後,葉樂葵就安靜下來了,她雖然也時不時去偷看一下前面坐着的宴尋,但卻沒再問什麽奇怪的問題。
這一上午,宴尋倒是學得又快又好,但葉樂葵完全不行,或者說她根本沒聽。
教練苦口婆心地又教了她幾遍,最後只能無奈叮囑她下次來的時候多練練。
一上午學完,宴尋就走了。
葉樂葵慢吞吞跟在他後面,一路看着對方打了車離開。這時候,她才立刻跟閨蜜打電話傾吐心中的郁悶。
“喂?小葵?”
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葉樂葵瞬間激動起來:
“我靠!洛洛我跟你說!我今天在駕校遇見了一個小哥哥......”
她還沒說完,對面的女孩兒就立刻興奮地直接打斷她問:
“有照片嗎?多帥?!”
“......忘記拍照片了。”
葉樂葵馬上就被好閨蜜帶偏了,
“但是确實很帥,個子很高,好像比我大伯還高點,腿特別長。還不是那種幹幹瘦瘦的,而是有肌肉很訓練痕跡的......就是性格很高冷,我跟他說了半天話他都沒怎麽搭理我。”
“嘶——你大伯那可是實打實的一米八帥大叔,比他還高?那确實很高了。”
洛曉月聽她這麽一描述,頓時也興奮起來了。
“冷面酷哥,啧,這聽起來很不錯啊!要不你再試試,想想辦法,用點計謀争取拿下他!”
“.......”
說到這,葉樂葵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想說什麽,
“哎呀,我對他沒那個意思,而且人家都結婚了。我是想跟你說我覺得他跟我大伯年輕的時候長得有點像,特別是他笑起來也有梨渦,跟我大伯母簡直一模一樣呢。”
“......卧槽?”
洛曉月立刻明白過來好友為何如此激動了,
“所以你覺得,他可能是你大伯家當年丢了的那個小孩兒?你親堂哥?”
“唉,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我給你說,我今早上看見他從車上下來,跟車裏面的人笑着說話。那個梨渦簡直就像是從我大伯母臉上扣下來貼上去的一樣。”
“當時我都激動死了,血壓直接飙到一百八,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把人死死抱住不讓走,然後馬上打電話讓我大伯飛過來認兒子......”
葉樂葵原本興奮得很,可說着說着,又長嘆一口氣,
“不過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我問過了,年齡對不上。那個小哥哥說他二十五歲,我堂哥如果還活着,今年應該才二十四。可能只是巧合長得像吧。”
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可太多了。
洛曉月聽完也跟着可惜:“年齡對不上啊......那應該确實不是了。”
她家和葉家算是世交,所以關于當年葉教授家丢孩子的事情也清楚一些。
葉教授夫妻都是海歸博士,各自在專業領域成就頗高,于是直到三十多歲時才有了一個小兒子,寵愛非常。
那年盛夏,夫妻倆總算把假期湊到一起,帶着五歲的小兒子去海邊旅游。葉夫人因為旅途勞累在酒店休息,葉教授就自己帶着小孩去海邊玩兒。
彼時恰值傍晚,落日映海,美麗非凡。
小孩就跟爸爸一起在沙灘上堆城堡,父子倆都玩得很開心。
然而沒過多久忽然有個姑娘在海裏溺水,小孩知道爸爸會游泳,喊他去救姐姐。葉教授也很着急,叮囑兒子乖乖在原地等着之後,便立刻下了水。
等到他精疲力竭終于把溺水者撈上來之後,沙灘上就只剩下沒堆完的城堡了。
那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沙灘上沒多少人,而僅有的幾個人也全都被溺水者吸引了過去,沒誰注意到有個堆城堡的小孩被誰抱走了。
丢了孩子的父母急得崩潰,立刻報警,然而當時國內的監控還沒普及,各地外來的游客也不少,更是難查。
兩人放棄工作,夜以繼日找了兩年多卻始終一無所獲,後來警察終于抓到了一個疑似當年拐走兒子的人販子團夥,可對方卻說小孩早就在路上病死了。
這個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
得知消息的父母備受打擊,接連重病一場。後來雖然痊愈,也沒有再要孩子,生活就只剩下了工作。
雖然得知小孩已死,但這麽多年他們也抱着一點點殘留的希望在繼續找,可消息寥寥無幾,就算有,每每滿懷希望地找過去也只是水中撈月一場空。
孩子是父母的命,人間悲劇不過如此。
洛曉月每次聽這件事都忍不住嘆氣,她安慰好友道:
“沒事,別想了,你就當今天認識了個大帥哥嘛,是不是賺了!”
“......嗯,倒也對。”
話雖這麽說,葉樂葵還是有點郁悶。可能是她剛才的期待值拔得太高,現在發現落了空就難受得很。
“行了洛洛,不跟你說了,我下午還有課,晚上還要去我大伯家吃晚飯,快到點了。”
葉樂葵家不在首都,所以她一個人在這邊上大學就經常去大伯家裏蹭飯。
“行,拜拜。”
嘟——
葉樂葵挂斷了電話。
然而她還是沒辦法放下這個事,上午學車不專心,下午上課還是沒心思,滿腦子都是今天上午宴尋笑着跟車裏人說話的樣子。
真的很像啊,可是為什麽偏偏年齡對不上呢。
好煩!
這種感覺就像是強迫症看見了對不整齊的拼圖,讓她難受得燒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葉樂葵提起背包就走了。
她得趕着去大伯家吃晚飯。
樂葵在學校門口打了個車,差不多四十分鐘之後就到了。
葉存山夫妻住在單位免費分配的房子裏,是一棟四層小洋樓,他們住在三樓。
葉樂葵從小到大來過很多次,小時候父母還想讓她寒暑假都來大伯家住,說家裏有個孩子好歹也算個慰藉。
當時葉存山直接跟親弟弟大吵一架,說小姑娘來玩兒可以,什麽時候都能來,他們夫妻都歡迎,但沒必要說什麽誰當誰的慰藉替代。
他們當然對小樂葵也很好,真心愛護,可心裏自始至終仍記着丢了的小兒子,并且不讓任何人占據屬于親兒子的位置。
所以長大以後,葉樂葵對幫着大伯家找孩子就有一種執念。
爬樓梯的時候心裏還在想着這件事,葉樂葵上去之後卻發現竟然還有個不認識的男人跟大伯一起站在門口。
對方提着東西,像是來送禮的。
“葉教授,這些都是我家鄉的特産,不值什麽錢,想着您為我解惑頗多,所以來表示一下感謝。之後幾天,還請您多多關照。”
葉樂葵聽得微微皺眉,疑惑道:
“大伯,他是......?”
“噢,是首都大學這次負責接待我的學生。”
葉教授簡單解釋了一句,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快進去洗手,你伯母早就把飯做好等你了。”
“嘿嘿,我在樓下就聞着香了,可饞死我了。”
葉樂葵笑嘻嘻的。
站在旁邊的何明源本來還想跟這女孩兒打聲招呼,結果對方根本沒理他,直接往門旁邊一扭,像只小貓似的鑽進去了。
他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很快恢複如初,這時卻聽葉教授說:
“為學生答疑解惑是我該做的事情,只不過不好意思,我們家人腸胃都不太好,所以可能吃不了這些。”
話雖然都是些溫和的用詞,可男人的神色語氣卻很是冷淡,
“這份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分給同學老師吧。”
何明源沒想過會被拒絕,明明之前他和對方還聊得挺好的,這幾天相處也十分融洽。
有了這些基礎,他這次才特地選了晚飯時間來,又提了東西,想着怎麽樣對方也該客氣客氣,不說留他吃飯,讓他進去喝杯水才對啊。
“葉教授,可是......”
“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說完,葉教授就進屋關了門。
砰。
門關得還有點響。
何明源臉色一陰,拳頭攥了又攥,但最終只能悻悻離去。
這時屋內的葉樂葵已經洗完手了,她正親親熱熱地抱着大伯母撒嬌。
這位年過五十的女士名叫謝逢君,雖然面容已經有明顯的衰老之色,但她的骨相極好,眉眼秀麗,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歲月沉澱過後的柔和。
“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兒一樣。”
她戳了戳女孩兒的額頭,語氣卻仍是對待小孩子一般。
回頭聽見門響,葉樂葵才發現葉存山一個人進來了。
“咦,大伯,他走了啊?”
“嗯。”
葉教授簡單應了句,
“吃飯吧。”
葉樂葵坐在位置上,想了想,忽然問,
“大伯,你是不是不喜歡剛才那個人?”
“嗯?怎麽說?”
葉樂葵很認真地說:“你剛才都沒讓他進門啊,而且大伯你不知道你每次遇見不喜歡的人眼神和語氣可都冷冰冰的嗎,凍死個人了。”
葉教授不置可否。
最近國家工程院跟首都大學合作,要招聘培養一批博士後研究人員。目前剛開始第一期,如果順利,後面還會繼續推行。
所以有博士生想跟他攀好關系很正常。
只是葉存山不喜歡這種太會來事的。當然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前幾天講座的時候,那個小何跟他說起以前的同學。
即便他說的都是實話,那個學生也的确做過剽竊的事情,但何明源當時還跟對方有說有笑,一轉眼就當着人背後說這種事......葉教授不喜歡。
但這些事情葉存山都沒跟小女孩兒說,只是讓她好好吃飯。
“哦。”
葉樂葵悶頭扒飯,其間,她又偷偷去瞄謝逢君的側臉。
“大伯母,這麽久不見,我可想你了。”
“是嗎?”
謝逢君就對她笑,唇角揚起,旁邊的梨渦立刻就出現了。
葉樂葵就一直盯着她看,甚至都有點看愣了,這樣古怪的舉動讓夫妻兩人都覺得奇怪。
“你今天怎麽了小葵?怎麽一直盯着我看?”
謝逢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确認自己臉上沒沾到什麽髒東西。
“噢,就是......”
葉樂葵飛快想了個借口,
“就是我覺得大伯母你的梨渦真好看,我好羨慕,也想要一對。”
她還是沒把今天上午的事情說出來,因為年齡對不上,就算說了,也只是讓他們傷心。
“噢,是嗎?”
謝逢君被哄得很開心,不自覺就繼續接道,
“我們家人都有梨渦,可能是遺傳吧,後來我生下......”
說到這,她忽然噤聲,臉上原本的笑容僵住,就連臉色都有點微微發白。
葉樂葵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慌張張想要道歉,但這時候謝逢君卻并沒有怪她,而是輕輕吸了口氣,繼續道,
“後來我生下了小孩,就是你堂哥葉澄意,他也有梨渦,笑起來特別可愛,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作為母親,雖然每每提起丢了的小兒子就難過到喘不過氣,可她并沒有把這當作禁忌。
因為謝逢君怕若是總是刻意回避,自己萬一有一天忘了他,那才是真正丢了他。
所以這時候又聊到小孩,她就順勢說了下去,
“他剛學說話的時候念不清楚字。總是把葉念成yan,後來我們就幹脆給他取了個小名。”
“——叫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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