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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暴雨一連下了好幾天, 這也導致了原本到嘉年華島只有五天左右的航行距離，現在硬生生又被拉長了好幾天。
外面濕噠噠的，雨水有時還會倒灌。所以這段時間, 沒有輪到掌舵的大家最喜歡一起窩在餐廳休息，這樣即使有情況了也能最快速度沖出去。
“吱呀”一聲, 餐廳的門被推開了，香克斯拍了拍帽子上濺到的雨水, 走了進去。
“嗯？頭兒，怎麽又是你一個人？佩拉呢？”
耶稣布嘴裏叼着一片面包，奇怪地往香克斯的背後看去。
“別看了, 我是自己來的。”
香克斯坐下, 給自己也拿了兩片面包。
“佩拉又去找斯內克了？”
“啊, 一大早就去了。”香克斯這麽說着, 用力地、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片。
甚至還怕吵醒他, 是從她房間的窗戶翻出去找的斯內克，直接繞過了他。
窗戶還是做太大了。
耶稣布倒是有些幸災樂禍。
“哦~聽起來，好哥哥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哈？怎麽可能？”
香克斯立刻反駁了一句, 然而卻說不出什麽理由、證據, 只能憤憤地“哼”了一聲。
“那正好, 頭兒，佩拉的早餐你幫她帶回去吧？”
拉奇端了一盤飯團遞給香克斯。因為發現佩拉對飯團這種米飯類的食物情有獨鐘，所以他今天特意給佩拉額外捏了好幾個。
香克斯包了一嘴的面包說不出話，他點點頭接過了盤子，順手還往裏面放了個蘋果，端起來就往船艙走去。
等他回到船艙的時候, 佩拉已經回來了，正坐在他床邊的桌子上寫寫畫畫。
在這幾天裏, 佩拉反正不能出去做鍛煉，她将早上的時間用來記錄在斯內克那學到的航海知識。如果斯內克早上有空，她就先去請教問題，然後再回來記筆記。
這本筆記本上，現在已經滿滿當當地記錄着各種符號和文字。
記錄完了今天的筆記，佩拉停下筆，伸了個懶腰。
懶腰伸了一半，就被人截住了手。
“寫完了？”
香克斯站在佩拉的身後，伸手幫她捏了捏酸疼的手腕。
随手将早餐放在桌上，他探出頭，看了一眼佩拉的筆記本。
“我能看看嗎？”
佩拉點點頭，毫不在意地将筆記本塞給了香克斯。
香克斯松開佩拉的手，接過本子翻了翻。
這本筆記本，從前往後翻是航行日記，從後往前翻，才是佩拉的筆記。
其實這原本是香克斯為她準備好，專門用來記錄航海日記的，只是現在她實在記不清斯內克講的那些知識，又沒有別的本子，所以暫時只能記錄在這了。
香克斯提議：“等到下一座島上，再買兩本筆記本吧。”
佩拉自然求之不得，不只是筆記本，她還想買蘸水筆。
以前她在露玖那裏見過這種筆，可露玖說蘸水筆寫字容易糊，不怎麽好用，所以她才放棄了。
可是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是想試試。
香克斯把佩拉的本子放回桌角，指了指飯團。
“魯特意給你準備的。”
佩拉用手帕擦幹淨了手，拿過飯團啃起來。
香克斯往床沿一坐，雙手靠在膝蓋上，十指交叉。
看香克斯這個樣子，佩拉也自覺地轉身面向他，等他說話。
“佩佩，等到了嘉年華島，我們先去鐵匠鋪把你的練習用武器定制好。這樣的話……可能會停留一兩個月的時間。”
佩拉注意到了香克斯說的關鍵詞“練習用”。
佩拉：為什麽、是、練習？
香克斯捏了捏她的手腕說：“你的力量還在成長，所以不能确定武器最趁手的重量到底是多少。這段時間裏也可以多試試。”
“還有就是，這裏的鐵匠手藝可不太行，等你熟練起來，我帶你去打更好的。”
更、好、的！
光沖着香克斯的這句話，就算他真的要把她的斧頭全都刷成粉色，她也能原諒他。
*
緊趕慢趕的，八天後，雷德佛斯號順利停靠在了嘉年華島的口岸處。
好消息是，附近沒有海軍的駐紮，島上設備齊全，物資豐富，可以讓他們好好放松一段時間。
壞消息是，看起來這場大雨不只是在海上下，島上也下了好多天了，雨水已經讓路面積起的水已經到了佩拉的小腿處。島上的人們正在焦急地進行積水疏通。
所以即使他們來到了島上，這幾天也是哪也去不了。
按照他們以往的習慣，這次依然是選擇了一個遠離城鎮中心的旅館暫住。樓上是房間，樓下是餐廳，旅館很小，接待了他們以後就沒辦法再接待其他游客了。不過這也正合他們的意，他們怎麽說也是海賊，能開懷飲酒，還沒別人打擾，那最好了。
旅館老板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整個旅館的衛生和管理都只有她和一個打工的卷頭發女孩負責。
佩拉他們入住的時候，正好風大雨大。眼看老太太要拿着掃把、披着雨衣去門口通積水，他們幾個連忙放下東西接過了她的工具，自覺地幫起忙來。
佩拉也跑去找了個鏟子，在門口的積水處挖了幾條引導溝，讓積水能順着溝更快地流向城鎮的下水管道去。
老太太的體力和佩拉他們的體力完全不能比，她辛辛苦苦幾天都沒清理掉的積水，他們十幾分鐘就通幹淨了。
香克斯拄着大掃把看着天上仍不停掉下的雨點子，有些發愁：“這麽大的雨，可能明天又會有積水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萊姆瓊斯嫌棄地聞了聞自己：“這雨下得我都要發黴了！”
耶稣布也愁眉苦臉的：“再不停雨，我也要沒幹淨衣服穿了！”
老板娘很感激他們的幫忙，直接免掉了住宿費，只收他們夥食費。香克斯當然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過老太太，只能勉強答應下來，然後幹脆召集同伴們，這幾天好好大吃一頓，也算是在夥食費上盡量補足那些住宿費。
旅館裏打工的女孩子叫琪琪，看起來好像比佩拉還要小一些。這大概是佩拉算上上輩子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同齡的女孩子，不免讓她很好奇，所以主動坐上了吧臺，想聽聽她們的故事。
老板娘說琪琪像只啄木鳥。
佩拉以為，老太太是誇琪琪勤勞善良。
沒想到老太太卻眉頭一皺：“勤勞？勉強也算吧。我是說她像啄木鳥一樣，為了一條蟲子，能把樹啄得像馬蜂窩一樣。哪一棵樹攤上她，也該頭疼了。”
老太太說着搖了搖頭，顯而易見，她就是那棵被攤上的樹。
琪琪被說得有些臉紅，尤其是還有個佩拉悄悄盯着她，她更加不好意思。
不過香克斯卻拍着大腿笑起來，指了指佩拉說：“這麽說起來，琪琪小姐和我們佩佩還挺像的。”
“別看她好像乖乖的，其實……”
香克斯一轉頭，剛想說佩拉也是認死理的人，就接收到了佩拉的死亡凝視。
他截斷了自己的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讨好地倒了一杯果汁，對佩拉招了招手。
佩拉看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接過了果汁。
香克斯騰出了手，伸手去拉佩拉的高腳凳，把她連人帶椅子一起拖到了自己的身邊，好像這樣才比較放心一樣。
期間佩拉捧着果汁杯子巍然不動，她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舉動，沒有把她連人帶椅子一起端起來已經很好了。
老太太的眼神在香克斯和佩拉之間流轉，忽然笑得格外慈祥：“真好啊，真好啊，感情真好。”
“就是要這樣才好。”
佩拉對她的話有些疑惑，可看起來她沒有講下去的意思，佩拉也就不再多問。
…
這場雨果然持續了好多天，他們也窩在小旅館裏吃吃喝喝好多天。
天晴後，佩拉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香克斯要去鐵匠鋪打一把武器。
鎮上鐵匠在招呼了香克斯半天後，才明白過來，要定斧頭的是面前這個看起來都握不動斧頭的女孩子。
“小哥，你妹妹要用到的話……我這裏的材料基本都是精鐵礦石，打出來的會很沉的……”
鐵匠有些欲言又止。
香克斯馬上笑着擺擺手：“哈哈哈哈重量……沒問題的。”
“佩佩，你看看哪一把武器的重量最舒服？”
香克斯讓佩拉在鐵匠鋪裏都握了一遍，最後，佩拉選定了一把長柄斧頭。
香克斯：“老板，就要這個重量。”
老板看着比半個佩拉還高的斧頭，五官有些扭曲：“……？”
但秉持着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他還是在确定大概的重量以後，讓佩拉描述了一遍自己對于武器的想法。佩拉怕自己的沒經驗，有什麽疏漏，所以拉着有很重的私心的香克斯商量了一番，才最終決定下來樣式。
鐵匠盤算了一陣，才點點頭表示這樣的斧頭至少要給他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打出來。
這已經比香克斯預估的時間短了很多，佩拉當然是欣然答應。
為了方便之後的練習，她還順手把手裏拿着的現貨斧頭買了下來。這樣等新打好武器一來，她還可以試試一手一把的感覺。
“放心吧小哥，保證給你妹妹打一把最舒服的。”
香克斯點點頭，給了一筆定金。他趁着佩拉走出門口的時候，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頭對老板小聲叮囑了一句：
“老板……”
“還有什麽需要嗎？”
“給我……把斧頭……刷成粉色。”
“……诶？”
香克斯說完，頭也不回地牽起佩拉的手離開了鐵匠鋪。
原本香克斯想趁着天晴，帶佩拉把說好的筆記本之類的物品先買齊，誰想到在路上遇到了背着個竹筐正在采購食材的琪琪。看到佩拉的時候，琪琪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然而等看到佩拉身邊的香克斯，她的腳步卻頓了頓。
就好像是……在怕香克斯？
佩拉隐約感覺到了琪琪的微妙變化，她當機立斷甩開了香克斯的手，自己快走兩步上前拿過了琪琪背上的竹筐，背到了自己身上。
香克斯上前想幫她們拿東西，卻被佩拉拒絕了同行。甚至在他抗拒的眼神中，把自己的斧頭塞到他手裏，推着他，讓他先回去。
佩拉：你、先回去，我要、和她、單獨、走。
單獨走。
獨、處……
香克斯莫名地忽然有了一種空虛感。
可佩拉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香克斯呆立在原地的時候，佩拉已經主動拉着琪琪的手腕離開了這一片地方，走到了另一條街上，才放開了她。
琪琪看着自己剛才被拉住的手腕，有些好奇：“佩拉，你不和你哥哥一起回去嗎？我自己可以采購的。”
佩拉搖搖頭，剛想打手語，愣了一下，又收回手，轉而在她的手心裏寫起了字。
琪琪念了出來：“你、為什麽、怕他？”
發現佩拉提的是這個問題，琪琪整個人緊張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聲問道：“佩拉，你們是海賊嗎？”
佩拉誠實地點了點頭。
接着，她在琪琪的手心裏寫道：“你、讨厭、海賊嗎？”
琪琪深深地看了佩拉一眼，又用力閉了閉眼，才搖了搖頭：“不，我不是讨厭所有海賊……”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只是讨厭……海賊王。”
…
…
旅館裏，紅發海賊團的家夥們仍然鬧騰個不停。
相比于他們的鬧騰，香克斯就顯得格外安靜。他的手邊放着老板娘給他倒的酒，他看了看酒杯，最終還是沒敢喝下肚子。
他哭喪着臉趴在吧臺上，這副死樣子讓其他人的酒都不香了。
萊姆瓊斯總是憋不住話的，他端着酒杯坐到了香克斯的身邊。
“我說，頭兒，到底怎麽了？”
香克斯只分給他一個眼神，又嘆了口氣。
萊姆瓊斯：“？”
“說起來，佩拉呢？一天都沒看見她了。”
“佩拉？不是早上和頭兒一起出去的嗎？”
幾個人齊齊地看向了香克斯。
香克斯此刻的眼神簡直像一條昏厥的海王類：“佩佩說要和琪琪小姐獨處……讓我先回來……”
然後至今沒回來，一點都沒想他。
耶稣布難以置信：“就因為這個，你哭喪着個臉到現在？”
香克斯坐直了身體，他捋了一把頭發，又嘆了口氣。
他想起來小時候的佩拉，因為怕生又不能随意說話，所以做什麽都很依賴他。尤其是被派出來買物資的時候，她都不敢和店家交流，抓着他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後，半步都不敢離開他。
沒想到，重逢沒多久，佩拉已經會推開他，說要和新認識幾天的朋友單獨走了。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佩拉都陪着露玖桑和艾斯，走過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了，早就不會像以前一樣了。
話雖如此，可是……
香克斯的語氣低沉：“只是覺得，佩拉一下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朋友了，不需要我一直陪在她身邊了，有些……”
貝克曼瞄了他一眼：“空虛。”
萊姆瓊斯忍不住“嗤”了一聲，他敲了敲桌面，喝了一口酒，随口說道：
“哎哎哎，頭兒，佩拉這個年紀喜歡和同齡人一起出去玩很正常吧？”
“而且這才哪到哪啊。”
“不說佩拉以後是想要自己出海冒險的，要是她忽然想談個戀愛什麽的怎麽辦？”
“你總不能還跟在她屁股後面打擾她約會吧？還是自己一個人借酒消愁？你這個依賴症也該戒掉了。”
“哎！萊姆瓊斯，說什麽呢！”耶稣布連忙一本正經地打斷了他，“頭兒現在可不能喝酒。”
萊姆瓊斯一拍腦門，哈哈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說得對。”
被耶稣布和萊姆瓊斯一打岔，其他幾個人又哈哈笑了起來，他們舉起酒杯喊了一聲“幹杯”，繼續他們快樂的宴會。
然而萊姆瓊斯的玩笑話，卻像一根根刺紮在了香克斯的身上。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佩拉剛才推着他讓他離開，不要打擾她們的樣子。
他垂下頭，捏了捏拳頭。
但還沒等他理清楚腦子裏混亂的思緒，門口就傳來了琪琪的聲音。衆人齊齊望了過去。
可回來的只有琪琪一個人。
“琪琪小姐？佩拉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琪琪也有些奇怪：“佩拉？佩拉早就回來了啊……她沒回來嗎？”
“啪”的一聲，香克斯坐着的凳子倒了下去。只是他沒空去扶起來，反而沉着臉邁開大步，走出了門口。
門外傳來了他的聲音：“我去找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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