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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太子
    忽然,唐茹梅幽幽地叹息一声,凄苦说道:“药已采完,回到天山后你就要返回中原,是吗?”

    赵飞羽“嗯”了一声,点一点头。

    唐茹梅放开赵飞羽的手,接着清唱起来:“咫尺的东南西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搁着别离泪。刚道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这首小词令是元代著名戏曲家关汉卿的“沉醉东风”,描述了一对情人即将别离分手时候的情景,词中那凄苦的离情教人听了就觉得心酸。

    歌凭词意,人借歌声,唐茹梅将满腔的柔情尽道出来,听来更觉凄婉动人。

    赵飞羽明白她的意思,到时送行的人多,她只有趁现在只有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机会以歌先来诉别衷肠了。

    一曲歌毕,赵飞羽想讲什么,但喉咙像有东西卡住一般,说不出来。

    他十五岁那年,开始跟随着师父到天山一带采药,自此每一年都要出关到天山一带采药,他们师徒俩每一次来都落脚在天山派里,因此结识了唐茹梅。

    唐茹梅是天山派掌门唐杰忠的小女儿,比他小一岁,两人见面多了,都暗自喜欢上对方,只不过两人没有亲口告诉对方知道而已。

    这次出关到达天山后,师父令他自己一人外出寻找一种罕见的药材,唐杰忠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意,于是借口赵飞羽不识路,派唐茹梅带着春桃陪伴着赵飞羽出来,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两人把握机会,共同去面对困难,磨砺两人的意志,增进两人的感情基础。

    赵飞羽在这一刻,真的是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得出心中的感受。

    世间上什么最苦?

    ——离情最苦!

    世间上什么最愁?

    ——为情最愁!

    离愁,别恨,男女之间最微妙、最复杂的一种情感。

    为什么?

    因为只有相知的人,离开之时才有一腔的愁肠;因为只有相爱的人,分别之时才有满腹的恨绪。

    唐茹梅满眼泪水,凄然地凝视着赵飞羽。

    泪眼人看伤感人,使周围的气氛变得十分凄凉,就连在小帐篷里歇息的春桃也感受到那一股压得心头沉重的凄凉气氛,觉得鼻子酸酸的。

    赵飞羽猛然有了一股冲动,他一把将唐茹梅拉进怀里,无言地拥抱着唐茹梅。

    他用实际行动来说明了一切。

    这举动比所有的语言来得还有效,还直接。

    唐茹梅大感意外,可意外之后又感到惊喜,她心花怒放地无声笑了,故意挣扎几下,然后不动,紧紧地依靠在赵飞羽的怀里。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的拥抱。

    咚咚咚、咚咚咚,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样响的?

    这是两人的心跳声,如鹿撞般的心跳声。

    两人的心情都是一样,既满心欢喜,又满怀忐忑,既热血沸腾,又紧张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喝彩:“好——!好一副金嗓子!好悦耳动听的歌声!”

    唐茹梅赵飞羽一听,吓得立即松开手臂,慌忙站起来,然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黑暗的夜色里出现了一条人影,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人影近了,借着火光一看,来的是一个年过四十背着剑的中年道士,衣衫上染满了血迹,显然是经过一场生与死的激战。

    他的神情很疲倦,也很落寞。

    他竖起大拇指做了个称赞的手势,说道:“姑娘的歌声真动听,唱得真好,让人有绕梁三日之感。”

    唐茹梅盈盈施礼:“道长过奖了,哪有道长说的这样好。”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我拍错了马屁,拍在了马腿,真是可恶之极。”

    唐茹梅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

    仔细打量着道士的赵飞羽说道:“道长好风趣。”

    中年道士的眼里流露出期望的目光:“我就快饿死了,可以给我一些食物充充饥吗?”

    赵飞羽说道:“道长,请稍等一下。”

    他打了一个眼色,唐茹梅会意,点一点头,进帐篷里,片刻拿出食物和水囊出来:“道长,我们还有几天的路程要走,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谢谢,谢谢,能填一下五脏庙就够了。”中年道士接过。

    唐茹梅:“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中年道士:“贫道郝松子,姑娘,尊姓大名?”

    唐茹梅:“我叫唐茹梅。”

    中年道士:“这位少侠呢?”

    赵飞羽:“在下赵飞羽。道长是不是华山派的弟子?”

    郝松子惊讶问道:“赵少侠怎会知道的?”

    赵飞羽笑一笑,指着霍松鹤剑柄上的剑穗说道:“青结红蝶,华山一杰,这是华山派特有的暗记,而且还是身份的象征,道长想必是华山掌门飞天龙门下十大弟子之一吧?”

    郝松子笑一笑:“请问赵少侠师承何门?”

    赵飞羽没有回答,岔开话题:“荒漠之野,难见人迹,道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

    郝松子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苦笑说道:“是不是很狼狈不堪?”

    赵飞羽:“实话实说,的确很狼狈。”

    郝松子:“经过一天的血战,没有战死,还有这副模样已经算不错了啊!”

    他虽然说得有点儿轻描淡写,没有说出细节,但是已足够令人想象得到那是何等惨烈的一战。

    赵飞羽皱一皱眉头,荒漠之野,郝松子和什么人血战一场呢?

    他没有问,但唐茹梅却问了:“道长,你和什么人交手?”

    郝松子说道:“大漠戈壁,还能有谁,我们是和北元军队交手,所以血战了差不多一整天。”

    赵飞羽唐茹梅大吃一惊,蒙古军队虽然退守漠北,但依旧骁勇善战,剽悍异常,可想而知那一仗的凶险程度和激烈程度了。

    赵飞羽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道长,还有其他人?”

    郝松子点头:“是,还有我那几个师弟,都打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多谢两位的热情款待,此恩此德郝松子不敢忘记,他日有缘的话,郝松子定必还恩。贫道还要去寻找失散了的师弟,在此别过。”

    他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去,他从黑暗中来,又从黑暗中走了。

    赵飞羽和唐茹梅目送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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