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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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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過

    煙花絢麗, 一朵一朵在夜空中綻放,明明滅滅的光影下,躲在擡頭望天的人們暫且忽視的目光之外, 一身深黑色風衣的高大男人微微低頭, 将清澈柔軟的心上人攏進懷中,按在腰後的那只寬大手掌陷進蓬松溫暖的羽絨服裏, 隔着冬季厚重的衣料試圖将人抱緊。

    虞棠伏在厲深肩上, 側過頭望着一束束煙花的前奏從江面升去空中,他就這麽靜靜地靠在他懷裏, 感受到鼻尖從未有過的清晰凜冽的木質淡香。

    終于說出來了,虞棠心想, 不僅是将自己心底掩埋許久的那句話挖了出來,也替厲深描了一遍始終想要開口卻未曾如願的心聲。

    他能聽到厲深的心聲, 就像他堅信縱然此時四下喧嚣無比, 厲深也一定能聽到自己的剖白一樣。

    江邊高聳入雲的電視塔大屏幕絢爛多彩,此時火紅色幕布上面驟然浮現了倒計時的淺金色數字。

    “十,九,八,七……”

    人們也一聲一聲地跟上了節奏,在一起期待新的一年。

    虞棠直了直身體, 手靠在厲深結實寬闊的胸膛上, 擡頭望他:“新年快樂。”

    喧鬧驟然驚起, 在他輕聲的祈願之後。

    “……一 !”

    人群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人們相互擁抱, 接吻, 蹦跳。

    虞棠看了看四周歡呼雀躍的人群們,看着厲深, 歪了歪腦袋,挑了挑眉。

    你看,幸虧我說得早吧?現在再說,就聽不見了。

    厲深微微低頭,看着他,讀懂了他新奇的小心思,柔而淡地笑了笑。

    然後虞棠就看到他也說了一句“新年快樂”,是看到的不是聽到的。

    好吧,也算收到了。

    他感受到後腰上有兩只手撈住自己,整個人虛虛被厲深攏在懷裏。

    他垂在身側的手甚至都能觸碰到厲深所穿大衣的衣料,觸手瞬間衣料顯得冷硬,但是久了又能感受到一點點上升的溫度,就如他所能感受到的厲深本人一樣。

    沒關系,只要之後總能這樣陷進這個男人的懷裏,就總能感受到他溫柔和軟的一面。

    虞棠想到這一點,就頭一回覺得對新的一年充滿期待和憧憬。

    煙花落幕,夜色複而籠罩下來。

    人們意猶未盡,念念不舍地望着夜空,直到連最後的煙氣也随着江上清風消散殆盡。

    江邊聚集的人開始漸漸散開,虞棠擡着頭望着厲深,微微抿了抿唇,覺得唇角有些幹燥。

    兩人離得很近,但是誰都沒有更進一步。

    四下暗下來的一瞬間,虞棠稍微有點靠上去的沖動,但也因為身邊的人都開始走動而放棄了。

    他還稍微有點羞恥,不太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點什麽。

    虞棠擡手将攏住自己腰後的兩只手輕輕推開,輕聲說:“回去吧?”

    厲深點了一下頭,放開他轉過身,然後反手牽住他的一只手。

    動作很随意,就像是已經無數次這麽做了一樣。

    虞棠的手指微微不自然地屈了屈,然後就被厲深不動聲色地将五根手指順着攏進手心裏握緊。

    男人手心微涼,卻還有些微不明顯的濕潤,昭示了他剛剛經歷過一場緊張的悸動。

    虞棠察覺到這點,頓時有點得意,剛剛自己猝不及防的真情告白把這個一貫冷靜自持的上位者給激動得手心冒汗,擱誰誰不得意?

    是能吹噓到八十歲的水平。

    他低下頭,偷摸把嘴角的笑意強壓下去。

    厲深牽着他的手在人群中慢慢往酒店走着,他甚至沒有擡頭看路,本能地選擇相信牽着自己的人。

    他走在後面,跟厲深隔開小半個身位,緊緊跟着卻又不過分親密。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虞棠注意到厲深那只牽着自己的手臂一直繃得有點直,看得出來也不是非常熟練自然。

    看來誰都有點小小的緊張。

    此時剛回酒店的人不少,但是VIP電梯一直空着。

    兩人走進電梯,四周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虞棠再看到自己被厲深緊緊牽着,就覺得有點不自在,稍微掙了掙。

    厲深神色也有些僵,察覺到他的動作便松了松手心。

    虞棠輕輕抽出手,兩手交握,揉捏着手指試圖掩飾某些不自然。

    果然……心意互通之後再靜下來獨自相處就是充滿了想靠近又不敢,想親密又羞恥的糾結氣氛。

    虞棠看了看站在自己右前方的厲深。

    今天的厲深依舊是經典皮膚,黑色西裝和挺闊風衣,深灰色領帶系得緊而規矩,連每一個扣子都扣得一絲不茍,周身冷冽肅殺,充滿無比禁欲的氣息。

    然而禁欲氣息對于此時的虞棠來講…反而莫大的誘惑力。

    ……不行不行。

    虞棠深呼吸一下,把不該有的放肆想法壓下去。

    柏拉圖,說好的柏拉圖呢。純愛無價啊,可不能剛剛牽上手就暴露本性,那真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厲深微微側眼,餘光裏看到一點點虞棠的人影。

    米白色羽絨服,領口一圈毛茸茸,看起來軟乎乎的,就像一個雪團子。

    他聽到虞棠輕淺而悠長的呼吸忽然變得深重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值得發愁額事。

    是因為兩人獨處,擔心自己會對他……做點什麽嗎?

    厲深薄唇緊繃,克制着一些不合時宜的想法。

    自己才剛剛能夠有資格将人攏進懷裏,可不能因為沒能壓制不該有的欲望而将人吓跑了。

    兩人離着小半米的距離,各懷心思,電梯安靜地來到了行政套房樓層。

    “你也住這層嗎?”虞棠下意識問道。

    問完他才猛地想起,其實今晚厲深跟自己住在一間房裏也不是不可以……

    “嗯。”厲深應聲,打斷他的遐想,“就在你隔壁。”

    虞棠:“……哦。”

    虞棠眼神飄忽,把那點小小的遺憾給壓下去。

    厲深邁出電梯,回頭牽他,注意他沒動:“怎麽?”

    虞棠回過神,擡步走出電梯,将手蜷起來塞進厲深的手心裏。

    厲深反手握住,領着他踩在柔軟厚重的地毯上,說道:“晚上如果害怕的話就來我房間,密碼是四個1。”

    “這裏有什麽害怕的。”虞棠說道,“你這麽喜歡1?什麽密碼都是1。”

    知道你想當1了。

    虞棠在心裏肆意發散。

    厲深沒察覺什麽不對:“好記。”

    虞棠故作恍然大悟。

    來到虞棠的套房門口,厲深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面那間:“我住那間。”

    虞棠點了點頭:“你今天開了一天車,早點休息吧,明天沒有什麽早上的工作吧?多睡會。”

    厲深看向他:“那你呢?”

    虞棠想了想:“我明天上午還有點事,不過應該不到中午就回來了。”

    厲深微微蹙眉:“現在已經快一點了,還要早起?”

    “就去一會。”虞棠說,“錄制場地的事我還是想自己去确認一下。”

    厲深沒阻攔,而是說道:“好,那你早些休息。明天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跟我說。”

    虞棠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心底不再那麽空落落的了,莫名很踏實。

    他早就意識到厲深是個并不會幹涉自己工作事宜的人,絕對尊重自己的選擇,但又總是讓自己知道有了麻煩可以随時找他,這種既自由自住又随時可以有所依靠的安全感真是無可比拟。

    甚至當從前厲深還僅僅是他的領導時,也總給他這種感覺。只不過不像現在這樣,他能清晰地知道這個男人就切切實實地站在自己身後。

    虞棠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厲深也走去隔壁開門。

    再進門之前,虞棠轉過頭看過去,恰好對上厲深也投過來的視線。

    “晚安。”

    虞棠輕聲說道,沖他笑了笑。

    厲深低淺而溫和地回以淡笑:“晚安。”

    缱绻的空氣在交錯蔓延。

    虞棠推開門走進去,房門在自己身後關上,他後背抵着門後,重重地松了口氣。

    救命,好暧昧啊,差點沒把持住。

    天知道他多想沖上去把厲深拉進自己房間,然後扯掉領帶,再脫掉那身雖然很帥但是也很礙事的西裝,接着捏捏手臂,摸摸胸肌,戳戳腹肌人魚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土撥鼠尖叫。

    虞棠重重捂住臉,心想只能看不能摸更不能吃這是什麽人間煉獄。

    隔壁傳來非常微弱的狗叫聲,酒店隔音很好,所以不明顯。

    虞棠頓時覺得摸不到主人的話,摸一摸狗子也好啊。

    ……算了。

    看不到厲深之後,虞棠的事業腦及時地複蘇,讓他想起明天确實還得早起去看現場,得趕緊睡覺不能想東想西了。

    他飛速洗了個澡上床,就已經接近淩晨一點半了。

    掀開被子,虞棠依舊裸着上身鑽了進去,他這趟來出差沒想到會見到厲深,所以根本沒想着帶睡衣,按照平時裸睡的習慣只帶了一條短款睡褲。

    幸好……幸好厲深開了另一間房,沒打算跟自己同睡一間。

    否則自己這情況那不是要了命了。

    虞棠合上眼,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自己真得光裸着大部分身體跟厲深睡在一張床的話,厲深會怎麽樣?不會這個性冷淡連這樣都沒反應吧?

    這一夜虞棠睡得很好,連夢都仿佛是浸滿了蜂蜜,甜滋滋得直冒泡泡。

    所以雖然睡得晚,但是第二天七點他就自然醒了,甚至還覺得神清氣爽,絲毫沒有睡不夠的煩躁感。

    他坐在床上,被子扯到肩膀,露出半截白淨鎖骨,發了會呆,眼角帶點甜絲絲的緋紅。

    昨晚不僅夢見在江濱告白時的場景重現,還有許多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約會啦,旅游啦,甚至接吻。

    哦,遺憾的是,偏偏一丁點也沒夢到脖子以下的事。

    果然夢境就是意識的重現,沒見過的事,不敢想的事,竟然連夢裏都不能搞特殊。

    虞棠按了按頭頂翹起來的頭發,給顧鳴發了個信息約定好會面地點,接着匆忙準備出門。

    他所知的劇本裏,顧鳴所制作的這檔慢綜雖說在将來大火,但是因為制作成本不足,當時所選的錄制場景上有諸多遺憾,也是後來節目死忠粉們最意難平的事。

    那既然自己提前加入,自然得考慮考慮彌補遺憾了。

    虞棠穿上比較商務的一身衣服,前往約定好的地點。

    原本顧鳴是說要來酒店接他,被他拒絕,饒是他再遲鈍再在這方面不敏感,也不可能意識不到顧鳴的某些越界行為了。

    他原本就比較反感,雖然本來可以只是忽視,但是在跟厲深之間表明心跡之後,他就不想讓任何可能的誤會來影響兩個人之間剛剛開始漸漸靠近的關系。

    來到約定地點,虞棠沒有下從酒店定的商務車,而是直接跟顧鳴打招呼說可以出發了。

    等着虞棠坐上副駕的顧鳴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沒說什麽,在前面引路。

    這是怎麽回事?

    顧鳴想到後座上還放着給虞棠的新年禮物,是一束黃玫瑰,他精心挑選的,既不會太顯得直白又能表達心意。

    如果虞棠壓根不上車,就不知道能找個什麽時機送給他了,總不好大庭廣衆之下拿出來吧。

    兩輛車一前一後行至“林園”。

    這座園子是陵城最有名的一座園林,前幾年還對外開放,這幾年被某個聽說頗有名頭林家後人收購回私有之後,就沒有再接納游客參觀了,只有前兩年一部名導所導的藝術片得以在這座園子裏取景。

    說是園,其實不僅是園。園子臨山而建,茂密竹林下是一泊滾圓如明珠的湖泊,湖中一小島,起霧時宛如仙境,簡直是特效也做不出來的美景。以當時那位名導演的藝術片雖然賣好不賣座沒太有人知道,但是懂行的電影人都對那幾個場景贊不絕口。

    虞棠之所以選定這個地方,是覺得與顧鳴合作的這部慢綜的主題非常适合在林園拍攝,就算只是取幾個景也不錯。

    “你也太大膽了。”顧鳴說道,“聽說現在的林家老爺子不太好說話,估計夠嗆。”

    “試試吧。”虞棠說。

    園內宛如世外仙境,園外還是得搞現代化安保,自帶報警功能的鐵栅欄圍一圈不說,還每隔一段距離就設了崗亭,有訓練有素的安保随時巡邏站哨。

    “林家曾經是好幾年的陵城首富。”顧鳴嗤了一聲說,“現在漸漸生意做得求穩不求進了,早就從首富跌下來,不過這派頭比從前還厲害。”

    虞棠心想這并不奇怪,就像自家的生意哪怕做得漸漸大了,但是也被那些做實業或者祖上有點身份的豪門瞧不起,即使那些豪門的家族生意已經日漸衰落了。

    富貴富貴,從來富不如貴。

    當然很偶爾地也有例外,比如厲深和厲家,既富且貴,貴為其一,富為其二。

    這也歸功于厲深那早逝的父親,老厲董能夠抓住時代風口,及時實現産業轉型,從傳統實業往新興行業拓寬版圖,進一步做大了辰海。唯獨可惜的就是剛打下江山來人就走了,剩下厲深才二十幾歲的年紀就得獨自守江山。

    還好虎父無犬子,所以現在厲家和辰海在京市就成了真正的豪門和大集團。

    半小時後。

    兩人不出意外地被保安通知了拒絕接待。

    顧鳴氣得眼紅:“不接待不早說,還讓我們等了半小時才通知!”

    虞棠裹緊圍巾,平靜地說:“可能是擔心回答太快,我們會一求再求,所以幹脆一次性把耐心耗光。”

    顧鳴猶疑道:“實在不行就算了,選別的景也一樣。”

    “下午再來試試吧。”虞棠說道,“我聽說之前在林園拍攝的那個導演是來了三次才被同意的,證明林老爺子比較看重誠心。說不定我們來四次可以。”

    顧鳴苦笑:“萬一是因為人家大導有臉面呢?”

    虞棠轉身打算離開:“還沒做,就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顧鳴見他往車上去,想趁機去自己車裏拿那束玫瑰,沒想到虞棠動作很快,直接就上了車讓司機啓動了。

    他只得自己上了車,一看手機見虞棠發來消息:

    【顧導,我先回去吃飯了,下午我們再來一趟,兩點到這裏。】

    顧鳴皺着眉,覺得虞棠在刻意保持同事關系的态度很明顯。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那束玫瑰,煩躁地踩下了油門。

    ………………

    虞棠回到酒店時,正好十點多。

    他乘電梯來到安靜的行政套房樓層,走到自己房間前,動作微微頓了頓,放輕腳步往隔壁房間走去。

    他湊耳朵上去聽了聽,見裏面一片安靜。

    厲深還沒醒嗎?還是出門了?

    他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是出門了,畢竟沒收到消息,按理說厲深醒了一定會給自己發條信息的。

    他擡手,輕輕輸入四個1,房門打開。

    虞棠房門推開一個小縫,果然見裏面昏暗一片,窗簾還拉着。

    人還沒醒?

    虞棠動了點逗逗厲深的心思,便更把腳步放輕了些,貓着腰偷摸摸進了房間,關上房門。

    昏暗中,他一眼看見狗子趴在卧室門外,卧室門則虛掩着。

    狗子耳朵動了動,擡頭看他,虞棠趕緊“噓”了一下,二哈難得聰明了一回,還真沒吱聲。

    虞棠松了口氣,一點點走過去,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湊到卧室門前,低頭跟狗子對視一眼,手扶上虛掩的房門。

    “要進就進。”裏面忽然傳來男人低涼微啞的嗓音,“跟二十預謀什麽呢?”

    虞棠吓了一跳,整個人僵住。

    二十則嗷嗚了一聲。

    卧室內的燈忽地亮起,厲深隔着門,淡淡笑道:“虞棠”

    虞棠:“……”

    他直起身子,推開房門,小聲吐槽:“就你耳朵尖,比狗耳朵都尖。”

    他望過去,一眼就看到厲深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絲質睡衣,還躺在床上,靠着床頭坐着。

    虞棠耳朵熱了熱,沒想到真看到他剛剛醒來沒有起床的樣子時,還是會不由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輸密碼時我就醒了。”厲深嗓音裏還有剛醒來時的微微沙啞,“沒想到你那麽就都沒進來。”

    “我……才不想進來呢。”虞棠嘴硬,還想保持自己的有禮貌人設,“我就是怕你睡太久對身體不好。”

    “嗯。”厲深很順從地應了,忽然擡了擡手,将一邊的被子角掀起一點,示意他過來,“來躺一會?”

    虞棠愣了愣,嘴唇抿了抿。

    這個姿勢躺過去的話,那就是躺到厲深懷裏了。

    厲深望着他,擡了一下眉,态度看起來很執意。

    虞棠紅着耳朵把外套脫掉,走過去一點,又停步:“我可剛剛出過門,你沒有潔癖了?”

    厲深笑了笑,還是擡着手:“過不過來?”

    虞棠沒再說什麽了,心想這也是你邀請的。

    他走過去躺下來,男人順着他躺下來的動作自然地收攏手臂,将他攏在懷裏。

    虞棠感受到自己身後正好壓着厲深的胳膊和半邊胸膛,溫熱的溫度透過自己身上兩層衣物浸過來,一時脊背有些僵硬。

    厲深還想将被子給他蓋上,被他趕忙拒絕:“……暖氣這麽足我穿這麽多,熱死了。”

    不僅如此……

    雪白被子下厲深就只穿一條輕薄睡褲,虞棠簡直不敢想自己也進被子的話會發生什麽,自己可沒有那麽超強的克制力啊。

    厲深沒有堅持,将人抱得更緊了一些,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前,還伸手按了按他頭頂的頭發。

    虞棠感受到厲深将下颌輕輕擱在自己頭頂,嗓音淺淡而慵懶:“上午工作順利嗎?”

    虞棠耳朵紅得發燙,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卧室燈開得是睡眠模式,很淡的暖黃光線,灑滿整個柔軟雪白的床鋪。

    四周都是厲深的味道,冷冽氣息又混雜着被褥間溫暖的紡織物香味,到處都在提醒他這近乎于一個清晨時缱绻的擁抱。

    厲深或許是因為剛剛睡醒,身上的冷肅感少了許多,多了不少散漫的溫和,手臂不僅輕輕攬他在懷中,手還有意無意般地輕輕捏着他的手指。

    “手很涼。”厲深注意到了什麽,皺了皺眉,“在外面呆了很久?”

    虞棠心想,在寒風中等了半個多小時呢,手當然涼。

    不過他沒說,他不是很想稍微遇到一點挫折就向厲深求助。

    “還行。”虞棠說,“看場地嘛,在外面很正常。”

    厲深沒再說什麽,呼吸綿長而沉靜。

    虞棠就這麽靜靜地躺在他懷裏,不多時原本有些僵硬的脊背也變得松弛了,漸漸适應了兩人靠得這麽近的狀态。

    他的餘光掃見雪白被面上的輪廓,似乎是厲深屈起了一條長腿,便沒來由想到一個問題。

    雖說不是清晨,但是厲深也是剛醒诶,自己就這麽躺在他懷裏,會不會有……反應?

    虞棠不自然地小聲清了清嗓子,趕緊挪回目光來。

    非禮勿想,非禮勿想。

    “我給你帶了新年禮物。”厲深說,“在那邊的桌子上,去看看。”

    虞棠應了一聲,趁這由頭起身。

    不能再躺下去了,再躺下去自己要不對勁了。

    他繞到落地窗邊的小桌子邊,拿起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沉甸甸的,光是盒子的觸感就知道不是凡品。

    他打開盒蓋,只見裏面靜靜躺着一只腕表,星空滿鑽盤,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璀璨耀眼。

    “是上個月拍到的。”厲深說,“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拍來的?虞棠怔了怔,心想難怪這只腕表并不嶄新,而是沉澱過年歲的痕跡。

    “太貴重了。”虞棠下意識推辭。

    “沒有,你別多想。”厲深說,“除了做我的助理之外,你真正的身份是永興秀麗的虞總,出外談事情,需要一些物件傍身。”

    虞棠也贊同這一點,張秀菊女士也給了他一些東西裝點自己,只不過實力有限,加起來都沒有這塊表的零頭。

    沒再推辭什麽,而是反手給自己戴上了,然後擡起手晃了晃給厲深看:“好看嗎?”

    雖然厲深沒說價格,他就知道肯定是個驚人的數字,然而再驚人的數字對厲深來講也就是個數字,他這麽做就跟張秀菊的心思是一樣的,數字多寡并不重要,心意确實無價。

    他很明白,這時候不要糾結數字,既然是給予自己的心意,那就一定要大方收下,才不會讓對方的心意無處安放。

    厲深看着他,淡淡笑了笑:“确實很配你。”

    厲深總會這麽覺得,是物件配他,而不是他配物件,因為再如何珍貴的東西,在這個人面前都黯然失色。

    二十蹭了過來,虞棠放下袖口帶着狗子離開卧室去喂飯,厲深則還保持着倚靠在床上的姿勢,好久沒動。

    他一只手搭在屈起的那條腿上,薄唇緊抿,深呼吸兩下。

    剛剛他跟虞棠提起新年禮物時,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親自把腕表給虞棠帶上,但是……

    因為某些原因,不敢起身。

    直到十分鐘後,虞棠喂完狗,才看到厲深穿戴整齊出了卧室。

    “午餐送到房間還是去餐廳?”厲深嗓音也恢複了正常,周身冷冽氣息重新回來。

    “在房間吃吧。”虞棠說,“我想快點吃,下午我還得出門工作。”

    厲深應了一聲,一面打電話給酒店,一面随意說:“下午我陪你一塊去吧。”

    虞棠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跟顧導一塊去。”

    厲深聽到顧鳴的名字,眉間微不可查地一擰,但是很快恢複如常。

    酒店将豐盛的兩人份午餐送到了房間,一一在餐廳餐桌上擺好。

    虞棠确實有點着急,匆匆吃完回自己房間睡了個午覺,便再次出門。

    去林園要開半個多小時,将将卡在一點五十的時候,虞棠在到了林園門口。

    他這次沒有空手去,帶上了從家帶來的一份禮物,是張秀菊女士珍藏的一塊茶餅。

    由于過于珍藏,他還是趁她不注意偷出來的。

    第一次去只是混個耳熟,第二次去就得表示誠意了。

    剛來到林園沒兩分鐘,虞棠就看到顧鳴也開着車來了。

    顧鳴下了車,快步來到虞棠身邊,四下看了看,皺了皺眉:“你沒看到一輛很奇怪的車一直跟着你過來?”

    虞棠:“?”

    他搖了搖頭。

    顧鳴說:“有些奇怪,是輛很舊的車,看着也不是什麽名貴牌子,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你,快到這時拐了個彎我又沒看見了。”

    虞棠想了想:“你多想了吧?可能是往林園這邊路過的車。”

    剛聽到有車跟着時,他還懷疑了一下是不是厲深不放心偷偷跟來了,但是聽到是普通舊車就知道不是了,厲深開的車哪有一輛不是一眼就看出價值不菲的豪車。

    顧鳴也沒再說什麽,虞棠便又找保安請求通報了一次,還送上了茶餅。

    保安訓練有素,雖然冷着一張臉但是态度蠻好,可能是受到不能驅趕客人的指令,所以還是替他通報了,只是茶餅沒有直接送上,而是拍了照片傳給管家先看看。

    這次比上午還狠,等了半小時了還沒回音。

    等待的空擋,顧鳴偏頭看了看領口毛茸茸擋住半張臉的虞棠,落在他半垂下的一片纖長睫毛上,心口又不住地騷動。

    “你何必這麽努力。”顧鳴柔聲道,“不用為了我做這麽多。”

    虞棠眼角一抽,差點沒白他一眼。

    救命,還沒法解釋是知道綜藝會火,這麽努力是為了能給自己和家裏公司帶來更大利益。

    他幹笑了兩聲:“為了自己,為了自己。”

    顧鳴心癢,又想起車後座的那束花,再耽誤下去就徹底沒機會送了,到時候花蔫了豈非浪費。

    他往自己的車那邊走,鑽進車裏拿出那束花,剛從車裏出來就看到遠處那輛可疑的車又開了回來。

    而且越來越近,直接在虞棠的車後面停下了。

    接着,他看到一個人從車上下來,眼睛猛地睜大,手裏的玫瑰趕緊藏進了車裏。

    虞棠站累了,蹲在林園大門口的石獅子旁邊,羽絨服拉鏈拉到最上面,圍巾裹得緊緊的,靠着石獅子發呆。

    石獅子擦得一塵不染,锃光瓦亮,獅子口中的球圓滾滾,蠻好玩。

    虞棠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忽然聽到身後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虞棠身體沒動,擡了擡眼,就看到有限的視野裏,一雙很長很直的腿來到自己身邊。

    嗯?

    沒想到除了厲深,還能見到比例這麽好的一雙長腿……

    诶???

    虞棠眼睛倏然瞪大,猛地站起身來,還因為沒站穩踉跄了一下。

    他本能想去扶石獅子,右手臂卻被厲深穩穩攬住,慣性使得他向前一步,幾乎跌進厲深懷裏。

    現在的虞棠只要一靠近厲深懷中就像觸發了條件反射,心底莫名就有種甜絲絲的感覺瞬間蔓延。

    不過他立即想起了顧鳴還在不遠處,旁邊崗亭裏還站着一直一臉嚴肅盯着自己這邊的保安們,差點想順勢鑽進厲深懷中的欲望戛然而止。

    好險好險。

    差點就要當衆……

    虞棠甚至還偷偷瞥了一眼崗亭外,擔心除了這幾個黑臉保安的幾雙眼睛之外,還有監控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他有些羞恥上頭,耳根發紅,趕緊規規矩矩地收回手站穩,還退開兩步。

    顧鳴果然小跑着過來了,礙于厲深一貫的冷淡與威勢,只敢在一米遠外停步,略驚訝地低聲問:“厲董?您怎麽會在這?”

    虞棠被他這麽一說,也有點疑惑:“是啊,你……您怎麽會在這?”

    厲深一身冰雪氣息,先是很淡地瞥了一眼顧鳴,神色很涼,顯然并無意願回應。

    然後目光轉向虞棠,對上他真誠疑問的視線。

    他薄唇微動,半晌神色又有些不自然,視線挪移:“……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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