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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文學
見虞棠神色有些着急, 顧鳴也站起身來:“怎麽了?”
虞棠已經收好手機開始穿外套了,聞言微微頓了頓:“緊急工作。”
嗯,說是工作也沒錯, 畢竟厲深是他的前老板嘛。
顧鳴便沒有多問, 一面招呼買單一面也穿好衣服:“那我送你,去哪?”
虞棠拉上拉鏈, 擺了一下手:“不用,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是還要去湖邊散步嗎?”
顧鳴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湖邊……我自己?”
虞棠擡頭看他, 不明所以:“怎麽?”
顧鳴看着虞棠,抿了下唇沒說話。
“沒怎麽, 散步哪天都可以,我先送你吧。”顧鳴先把這個話題翻過去, “我車就停在門口。”
虞棠想了想覺得也好:“我是要回酒店, 正好咱們一起回去吧。”
顧鳴點點頭,打開付款碼給服務生掃了一下,聽他要回酒店随口說:“臨時要開視頻會?”
虞棠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敷衍過去:“讓你破費了,下次去京市我請你。”
聽他主動提下次吃飯,顧鳴神色微動, 原本因為湖邊散步泡湯而有些遺憾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好, 那說定了。”
虞棠快步離開餐廳, 顧鳴緊随其後,兩人上車往酒店趕。
正是晚上八點多, 這個點雖說不算晚高峰, 但是在下着小雨的情況下還是有些堵。
虞棠坐在副駕駛,聞到車內一股淡淡的桃子香。
“車有些舊了。”顧鳴說道, “讓虞總見笑。”
虞棠搖搖頭:“沒有,蠻舒服的,也很幹淨。放了桃子味香氛?”
“我妹妹放的。”顧鳴說,“我覺得氣味太甜了,她非要放不可,我拗不過她。”
虞棠:“你們感情真好。”
顧鳴有些無奈地笑笑:“父母離婚比較早,都是我帶着她。她缺少父愛母愛,脾氣變得有些怪,我只能順着她。”
虞棠不言語。
他穿進這個世界後,沒跟任何人提過自己上輩子所經歷的事,他也沒打算跟任何提。
他知道只要說了,別人回以的總是“我很遺憾”或者“需要幫助來找我”之類的同情目光,他不需要這樣的目光。
因為這樣的目光,在父母剛剛意外離世後的那半年,他已經被迫看到過無數次了,每一次都仿佛在提醒他“你很可憐”。
默了半晌,虞棠輕聲說道:“你妹妹有你這個哥哥,挺幸運的。”
畢竟他在那段日子是靠自己熬過來的,他沒有兄弟姐妹與他感受一樣的切膚之痛,這就注定讓他找不到可以互相舔舐傷口的人。
因為這世界上确實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
當人們面對一個并沒有跟自己經歷同樣事情的人時,還能傾訴出口的往往其實無關痛癢,真正的痛徹心扉到最後卻會閉口不言。
由于堵車,原本二十分鐘的路變成了四十分鐘。
虞棠怕厲深等太久,中途還發了封郵件說自己堵在路上了,但是一直沒得到回複。
終于到了酒店,顧鳴去停車,把虞棠先放在了酒店大門前。
這次沒有陸路給他電梯卡,虞棠只得去前臺說明情況。
前臺給厲深的房間打去電話:“厲董您好,有訪客。”
前臺擡頭看向虞棠:“您貴姓?”
虞棠幹脆沖電話喊了一聲:“厲董,我來了。”
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前臺便挂斷電話,給了虞棠一張通向行政套房樓層的電梯卡。
虞棠拿着卡,坐電梯上樓,來到厲深房門前。
他先敲了敲門,見沒有動靜,心想可能厲深在套房內部的其他房間聽不到敲門,就又按了下門鈴。
幾秒後,房門咔噠一聲開了鎖。
虞棠推開門,脫下外套,放輕步子走進去。
行政套房是三室兩廳的結構,另配有衣帽間和桑拿房,虞棠先在會客室和餐廳的範圍內看了一圈,沒見到人,便一面擡高聲音一面往裏走:“厲董?”
路過書房時,他聽到輕輕叩擊桌面的聲音,扭頭看去,就見到厲深坐在寬大的實木書桌後面對着電腦,正擡眼淡淡地看着自己。
虞棠站在書房門口,解釋道:“路上太堵了,我不是故意來這麽晚的。”
厲深:“你本來在哪?”
從金老家裏回到酒店都已經八點多了,回房間之後才發了郵件,那時虞棠竟然還不在房間休息。
虞棠如實道:“跟顧導在外面吃飯。”
厲深默了默。
最近這個名字在虞棠口中出現的頻率似乎有些高。
厲深:“吃到這麽晚?”
虞棠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聊得多了點,是稍微晚點。那您呢?您晚上也出去吃的吧?”
他想多問一句有沒有按醫囑忌口,但是又覺得這話有點越界,于是咽下去了。
“去了老師家裏。”厲深說完,又意味不明地補了一句,“但很早就回來了。”
虞棠點點頭,心想在老師家裏吃飯的話,那位老師應該能注意到他的傷,不會讓他吃不該吃的東西吧。
厲深站起身向他走去,狀似随口道:“所以我打擾你的飯局了?”
“沒有沒有。”虞棠說,“當時已經吃完了,剛準備去湖邊散散步,走之前收到的郵件。”
厲深腳步一頓。
“散步?”
虞棠:“顧導說那邊風景好。”
厲深眉心微微蹙起,隔着兩米看着虞棠,淡淡道:“那我打擾你們了?”
“不會啊。”虞棠不知道厲深怎麽會這麽覺得,不解道,“我做我的事,他可以自己去散步的嘛。不過他今晚沒去,改天去呗。”
厲深神色一頓,原本有些怪異的情緒忽然沒有立足點了。
他看向虞棠,見這張漂亮清澈的面龐上依舊是一貫的無知無覺,意識到虞棠和顧鳴之間,估計現在只是顧鳴的一廂情願。
而虞棠則是一如既往地什麽都沒意識到。
厲深松緩了一下神色,走過去:“紗布和藥在外面。”
虞棠應了一聲,轉身往會客室走,他剛剛就看到打開的藥箱在茶幾上。
“您傷在那個位置,是不太好自己換藥。”虞棠坐在藥箱前,打量了一下厲深手上的傷,猶疑道,“不過我也沒什麽經驗,要不要叫醫生來啊?我怕弄不好。”
“不用。”厲深坐在他斜側方的沙發上,“你幫我按住紗布就可以了。”
虞棠點點頭,剛要上手,忽然想起什麽,站起身跑去洗手:“等我洗手消毒。”
他認真洗幹淨手,才懸着兩只手回到茶幾前:“有酒精濕巾嗎?”
他湊頭在小藥箱裏翻找,找到一個便攜酒精濕巾,一個小小的正方塊。
他撕開酒精濕巾的包裝,剛撕開一個角,動作忽然停了停。
手裏這個小方塊的手感……
喚醒了他某個很遙遠的回憶。
“怎麽了?”厲深一直靜靜等他,見他突然不動了,說道,“不消毒也沒關系。”
虞棠回過神來,快速用酒精濕巾擦了一遍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好了好了。”
厲深已經撕下了舊紗布,用碘伏清理創口。
虞棠還是第一次直接看到傷口,頓時露出些不忍的表情,傷口雖然已經清創上藥過一次了,但還是有些觸目。
看着就好痛,比那天晚上看到紗布時還覺得痛。
厲深餘光裏看到虞棠的表情,說道:“不敢看就先閉上眼。”
虞棠搖搖頭,眉眼有些悔恨:“我沒事,我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您。”
要是沒去吃那個瓜就好了。
沒去吃瓜,厲深哪怕想幫陳氏解決問題,那也不用跟那個發瘋的渣男和情人離得那麽近。他是為了把自己救出來才被迫跟那些人近距離接觸,最後導致被誤傷了。
厲深清完創,聽到虞棠這麽說,擡眼看他,見他低垂着眼認真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表情比昨晚還要凝重,睫毛充滿悲傷地忽閃,看得出來是真得後悔。
厲深只覺仿佛一點點莫名的癢意從心底蔓延出來,令他不由自主柔和了嗓音:“不用後悔,你也預料不到。這是他們的錯,不是你的。”
虞棠眼底的情緒猛地顫了顫。
但他很快就掩蓋掉了這份波動,熟練極了。
虞棠伸手幫厲深固定紗布的另一角,看着他纏,還絮叨囑咐道:“不要包得太緊了,不利于愈合……也不能太松了,晚上睡覺萬一再不老實……”
厲深默默地聽他指點江山,臉上依舊淡淡的,手上的動作卻配合了他的指導。
完全弄好後,虞棠收回手,拉開距離:“今天疼得好一些了吧?”
厲深把袖子拉下來遮住傷口,點了下頭。
虞棠放心了些,又問:“這幾天您是怎麽換藥的啊?不會一直沒好好換吧?”
虞棠問完又覺得自己屬實操心過度了,問這麽多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厲深厭煩,好在厲深看起來還算耐心,一一回答了。
“之前醫生來換的。不是我的私人醫生,另外還有許多病人,不必總打擾他。”
提到私人醫生,虞棠想起來了,幾個月前自己發燒那晚見過,姓宋。
相當……富有想象力的那個,非常像霸總文學裏的吃瓜私人醫生。
虞棠收回思緒,提議道:“那以後您完成工作回到酒店之後就找我,我來幫您換藥。”
他拿出手機,小心請示:“我能加您個微信嗎?”
想到自己曾經拒絕了厲深的加微信要求,他還有點心虛。
還好厲深似乎不在意自己之前拒絕的事,随意地拿出手機調出好友碼,遞給他。
虞棠麻溜地掃了添加好友:“我随叫随到。”
想了想又覺得承諾不能亂下,于是打補丁道:“只要我不在工作。”
厲深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輕叩擊,節奏有些煩亂,面上卻冷淡:“跟顧鳴在一起就都算工作嗎?”
虞棠眨了眨眼,有點不理解他為什麽單獨把顧鳴拎出來說:“怎麽可能,只有跟合作有關的才是工作,像今晚光跟他吃個飯的話,我也随時待命。”
厲深手上的動作這才停了,無波無瀾地收回目光:“倒也不至于随時待命,以後晚上九點上來就行了。”
他望向玄關:“那邊櫃子上有張備用房卡,你帶走,之後不要敲門。”
虞棠點點頭:“好的。”
心想換藥的工作也完成了,虞棠站起身來:“那我先回……”
“你之前提把我認成了別人。”厲深視線微垂,沒有看向他,說話的語速比平時加快了些,“我跟他長得很像?”
虞棠一愣,沒說完的話噎住。
等下,這個話題似乎蹦得有些快了吧??
虞棠沒反應過來,心想認錯人這事難道不是已經翻篇了嗎?厲深還在在意嗎??
咯噔一聲,虞棠又緊張起來:“不……不像。”
他不确定厲深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把他認成誰了,最好是不知道。
畢竟被認成厲諸的話,确實挺令人生氣的。
“不像?”厲深繼續問道,“那為什麽會認錯?”
“我……”虞棠不自在地吞咽一下,畢竟這事其實比較難解釋,“我壓根也沒見過那誰的樣子,就是名字,名字有點像,身份也……”
厲深微微蹙眉。
沒見過樣子,那就只是在網上認識?
名字有點像,身份也像,是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
對這一點他并不意外,因為別說在網上冒用他的身份,在現實裏冒用他的身份甚至也有。當初他剛剛上任,拒絕照片流傳上網的時候,還有人在比較遠的南方假稱就是他,以此促成了商業合作。
厲深看向虞棠,見他神色繃緊,看得出來對自己又翻起這件事來很緊張。
不過為什麽這麽緊張?只是把自己錯認成了一個他在網上認識還有些好感的人,又不是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
是覺得讓自己知道他對網上認識的人,甚至還是冒用自己身份的人産生了關心的情感,有些羞恥嗎?
厲深見虞棠如此不自在,又不忍繼續追問下去了,帶了些安撫的意味說道:“沒關系,我随口問問,不要在意。”
虞棠看向他,見他不像是說反話,松了口氣:“那就好。其實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您跟他完全不像,我以前能錯認真得是犯蠢了。”
就在剛剛他也知道了,第一次在酒會的走廊見面時,他誤以為厲深掉下的安全套也只是一枚酒精濕巾!
多麽詭異的巧合啊,他因為懷疑厲深就是主角攻而先入為主覺得那枚正方形物件一定是安全套,又因為認定了那是安全套而更加确認厲深就是主角攻……
若不是這個烏龍,他也不會在察覺厲深與原書裏的主角攻有些完全不一樣的冷淡之後卻篤定是裝的了。
厲深聽到這句話,忽然又覺得傷口處一陣刺痛。
完全不像,錯認是犯蠢。
這話可以理解的意思似乎有兩種,要麽是覺得還是他本人比網上冒充的那人要好,要麽是覺得心裏反而更加傾向于之前認識的那人。
如果是後者,在某種意義上,自己真得演繹了所謂的《替身文學》。
厲深眼底涼了涼。
虞棠沒看出他情緒的變化,只知道他一直沉默,以為還是自己表态不足,讓他覺得受到冒犯了。
于是虞棠想了想又說道:“真得不一樣,現在才意識到您好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個層級的。”
腦子裏對比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和那個真正的主角攻……
虞棠心裏對自己這都能認錯的無語之情更加深刻,語氣也更加真誠了:“簡直是雲泥之別!”
話音落地。
厲深眼底的涼意倏地回暖。
他撇開眼,唇角繃緊,清了清嗓子:“不用解釋,我又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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