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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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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嘴

    室內靜谧, 只有雨水嘩啦啦潑在窗戶上的白噪音。

    酒店沒有刺目的頂燈,光線全都隐在天花板的邊緣,朦胧的光暈。

    光暈照得四周的景物好像朦朦胧胧, 然後又被男人弓起的肩背盡數擋住。

    然而女孩什麽聲音都聽不見,耳邊是血流和心跳洶湧的聲音。

    她整個人被籠在陰影裏,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喪失了作用, 只留唇齒間男人發了狠地深吻, 吻得她舌根發麻, 喉間溢出一點破碎的聲音。

    隔着濕透的布料, 男人寬大有力的手掌壓着她的腰。

    他手腕上還戴着她的手串,随着動作, 溫熱的木珠一顆顆滾過她繃緊的後背。

    季凡靈難捱地動了下, 察覺到她的動作,傅應呈伸手就把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到床邊, 坐了下來,一手摘了眼鏡, 把她抱在腿上繼續親。

    “等下,行……行了……”

    季凡靈撐着他的肩膀,被親得喘不上氣, 一直往後躲。

    “就再親一下, ”傅應呈勾着她的後頸, 把她拉回來, 抵着她的唇瓣碾磨。

    男人長長的睫毛投下細密的影子,他眸光晦暗, 情動得厲害。

    “……行嗎?”低啞的嗓音灌進耳朵。

    季凡靈心底一顫,神使鬼差地又靠了過去。

    漫長到沒有邊際的吻, 在缺氧和喘息的邊緣來回拉扯。

    像是看她吞咽得費力,男人帶着薄繭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她的脖頸。

    她脖子處天生敏感,不喜歡被別人碰。

    他每摸一下,她都要顫抖。

    女孩顫得讓自己覺得羞惱,又說不出話,勾着他衣服的手指往上摸索,也攀上了他的脖子。

    很有種反擊的意思。

    皙白的,柔軟的,帶着潮濕雨水的手指,撓人似的,摸過他凸起的鋒利喉結。

    然後。

    不輕不重地按了下。

    男人眼神倏地一暗,追上來,吻得更兇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應呈終于放開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喘氣。

    他聽了一會她的喘息,蹙眉,說了當時和她一起登山去靈安寺的話:“……怎麽喘得這麽厲害?”

    “誰,誰喘了,呵……”

    女孩劇烈喘着氣,斷斷續續地冷笑。

    男人動作放輕了些,輕輕掰着她的下巴,細細密密地吻她已經微微發燙的唇瓣。

    過了會,他像是想到什麽,很輕地笑了下,眉尾微挑:

    “怎麽,沒跟人接過吻?”

    “……屁,親過……很多……嘴。”女孩蹙着眉,斷斷續續地反駁。

    “……哦?說名字我聽聽。”

    比起剛剛失控的情緒,現在的吻更纏綿和溫柔。

    但平靜下,莫名隐着一點壓抑的危險。

    他垂着頭,慢條斯理地吮着她的唇瓣:“……還有,誰幫你出的國,蘇淩青?”

    荷爾蒙的氣息強勢地包裹上來。

    “誰帶你過的海關,聶成榮?”

    嗓音磁沉昏暗,像是在下蠱。

    “除了他倆還有別人嗎,說話。”

    ……

    季凡靈勉強地回應:“……沒……沒有,我哪需要……一個人就……唔……”

    女孩薄薄的耳廓被吻得紅透了,在他短暫說話的間隙快速喘息着,勉強吐出幾個字,很快又被堵上了唇。

    她平時冷恹的嗓音,被吞咽的水聲帶出一點含糊的,讓人耳根燒紅的軟。

    雖然有種,抱在腿上審的意味。

    但好像又沒有。

    要聽她說話的意思。

    “為什麽突然來找我,嗯?”傅應呈最後低低地問。

    這次他靜了一會,沒有吻她,等她說話。

    男人眼眸黑如點漆,線條鋒芒畢露。

    極近的距離下,就這樣直直地盯着她看,只有指腹帶着掌控意味,又安撫性地,輕輕摩挲她的脖頸。

    季凡靈胸口劇烈起伏着,眼睫顫了下,心髒一片悶痛。

    他一問。

    原本已經聽不見的雨聲,忽地又拉近了,清晰地響在耳畔。

    她又想起藏在床頭櫃裏的那些東西,和他曾經暗無天日的喜歡。

    “……加勒比把你的床頭燈打碎了。”

    隔了很久,季凡靈低聲說。

    傅應呈蹙了下眉,湊近了,貼了下她的額頭。

    好像在看她是不是被親暈了腦子。

    “我沒發燒,”

    季凡靈沒好氣地偏開臉,嗓音又哽住。

    “它撞開了你的抽屜……我去打掃房間,看到床頭櫃裏的東西。”

    傅應呈動作頓住,眸色忽地變深。

    窗外喧嘩的雨聲裏,他安靜地看着她,好像在等一場橫亘十年的宣判。

    他問:“然後呢。”

    “然後,”女孩閉了閉眼,沉默了很久,然後勾着他的衣服,靠近,把自己送了上來。

    “我怕你不知道,”

    她很輕地碰了下他的嘴唇,臉皮紅透,低聲道:“……我也喜歡你。”

    ……

    理智的弦終于徹底崩斷。

    傅應呈按着她的後腦吻了上來,一下比一下更重地吮咬,另一只手緊緊禁锢着她纖瘦的腰,沒留一點退讓的餘地。

    兩個人的喘息都變得沉重。

    季凡靈只覺得天翻地覆,好像只是一瞬間,就被壓在了柔軟的床鋪裏。

    熾熱急切的吻從唇瓣一路往下,耳垂,耳根,側頸,鎖骨,再往下。

    仿佛燎着的火焰,燒得她神經突突地跳動,有種難捱的愉悅,又讓人本能地迎合。

    意識被拖進意亂情迷的最深處,直到一個瞬間,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像是醒了過來,顫抖地擡頭看去。

    女孩像觸電一樣發抖地開口:“不要……”

    他在吻她身上的傷疤。

    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的那一刻。

    仿佛被狠狠燙到了一樣,她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季凡靈嗓音發啞,聲音也沒力氣,抓着他的頭發:“傅應呈……傅應呈!”

    男人沉在情緒中,沒有及時反應。

    從她的角度什麽都看不見,卻能想到,那張矜貴好看的薄唇,正緊緊貼在她,醜陋的,猙獰的,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疤痕上。

    女孩急切地推搡他的臉,急得想哭:“不要親了……傅應呈,不要親了。”

    傅應呈終于被她推開了。

    他怔愣了一下,撞進她抗拒難堪的目光。

    女孩陷在床和他的掌心裏,眼皮很薄,眼尾全紅透了,嘴唇緊緊地抿着,胸膛劇烈地起伏。

    男人眼瞳縮了下,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似的,眼裏深沉的情欲緩慢褪去:“……對不起。”

    “……”

    他嗓音有種低啞的溫淡:“我的錯,你不想就不要。”

    男人垂下眼,一粒粒替她扣上扣子。

    “不是的,”

    季凡靈按住他扣扣子的手,指尖都在發抖。

    她艱澀地吞咽了下:“……我沒有不想。”

    話裏明顯的同意意味,讓人小臂上的青筋忍不住狠狠繃了下。

    停了兩秒,傅應呈慢慢掀起睫毛盯着她。

    “只是,不要親我、我的疤。”

    季凡靈有點不敢看他,哽塞地吐字,“……醜。”

    手臂難堪地擋在自己身前,像是要擋住他的目光。

    傅應呈喉結輕滑了下,整個心髒都像是被狠狠揪緊。

    劇烈的疼痛滲進骨縫裏,疼得他喘不上氣。

    他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傷的人。

    遍體鱗傷地躺在他眼底,還覺得是自己不好,覺得自己不配,覺得自己醜。

    “……沒有不好看,”

    他俯身,掰過她的臉,輕吻她的唇角,咬字很重,“我沒覺得哪裏不好看。”

    季凡靈還是緊繃的,睫毛像淋雨一樣不停發抖。

    傅應呈頓了頓,低低地喊她:“……小年。”

    好像一根酸澀的針,紮了下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女孩有點過激地撇開了頭,帶着哭腔和怒音道:“不要這麽喊我。”

    男人頓住了,緩緩撐起一點身子,拉開了距離,低垂着眼看她。

    季凡靈發了脾氣,那股情緒落了下去,用手臂遮着眼睛,又被随之而來的懊惱和後悔淹沒了:“也不是不能喊……”

    她不讓他喊自己小年,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而是因為每次他這麽喊她,都讓她生出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委屈。

    他每次喊她小年,她都莫名想哭。

    她害怕有人心疼她。

    她一個人本來什麽都不在乎的,活了死了都沒關系,更何況一點傷,長這麽大都沒哭過幾次。

    是傅應呈讓她變得……脆弱。

    傅應呈按着她遮着眼睛的手臂,低頭,和她接了個緩慢的吻。

    黑暗中,唇齒糾纏的觸感變得格外鮮明。

    分開的時候,季凡靈想到了什麽,說:“你……把燈關上吧。”

    傅應呈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行,将房間裏的燈全關了。

    但此時到底是中午,雖然因為連綿的大雨,窗外只滲進昏暗的光,但這光也足以照亮她。

    “窗簾也關。”季凡靈又說。

    傅應呈起身去給她關窗簾。

    這家酒店用的是超厚遮光的窗簾,男人拉完窗簾,下一秒轉身,房間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傅應呈:“……”

    他在原地站了兩秒,還是氣笑了,舔了舔牙根,“然後呢”

    “你能看見床在哪嗎”女孩幹巴巴地問。

    “我看起來像是長了雙鐳射眼嗎。”

    季凡靈爬到床頭找手機:“你等着,我給你打個光……”

    她一邊到處摸索,一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傅應呈在黑暗中頓住了,指尖蜷了蜷,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太畜生了。

    她剛通宵坐了11個小時的飛機過來見他。

    他甚至沒讓她休息。

    “嗤啦”一聲,男人又把窗簾拉開了。

    季凡靈拿到手機,坐在床上,舉着手機的手電筒,回頭照他:“怎麽了?”

    傅應呈看着她困得有點不太清醒的眼睛:“先睡覺吧。”

    “?”

    他把窗簾徹底拉開,讓室外雨水浸透的昏暗光線透進來:“去洗個熱水澡,不要感冒。”

    季凡靈還是坐在床上沒動。

    傅應呈瞥了眼她:“怎麽了?”他這才意識到少了點什麽:“你的行李呢”

    “……沒帶。”

    “什麽都不帶就出國?”

    傅應呈蹙眉,原本已經壓下去的火又開始蹭噌往上冒,“誰慫恿你的?”

    季凡靈:“……”嘴嚴得像個英勇的戰士。

    “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見她不說話,傅應呈冷聲道,轉身,從行李箱裏抽出另一條毛巾和幹淨的睡衣,遞過去:“先穿這個,其他明天再買。”

    季凡靈哦了聲,起身接過來,走進浴室。

    隔着薄薄的玻璃門,浴室裏響起淋浴的水聲。

    過了會,水聲停了,浴室裏安安靜靜,女孩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左手是沐浴露,右手是洗發水。”傅應呈在外面淡淡道。

    “……我知道!上面有英語!”壓低的暴躁嗓音從裏面傳來,還用指節咚地敲了下牆。

    然後水聲又繼續響起了。

    傅應呈垂下眼,按了下眉心,低低笑了聲。

    ……

    洗完澡,季凡靈好像回到了兩年前,第一次到他家的時候,穿着男人挽了很多道的寬大睡衣,走出浴室,鑽進被子裏。

    傅應呈放下手機過來,一言不發地,又低頭親了她一下。

    “頭發為什麽不吹幹”他蹙眉,摸索了下她還是潮濕的發尾。

    “湊合得了,”

    季凡靈厭懶道,“這又不是你的床。”她只有在他的床上才那麽講究。

    “這不是我的床,那難道不是你的頭?”

    傅應呈冷道,走去衛生間拿了吹風機,插上插頭,坐在床邊,“頭過來。”

    頭過去,身子也不得不過去,季凡靈嘆了口氣,挪了過去。

    她不太習慣被人伺候,伸手想接過吹風機。

    傅應呈按住她的手,扯進懷裏,低頭又親了她一口,讓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一開始季凡靈還很別扭,渾身繃着,幾次想搶吹風機自己動手,都被按了回去。

    男人有點不耐煩似的啧了聲:“……別亂動。”

    過了會,均勻規律的熱風裏,她又開始犯困了。

    男人臉色看着不太痛快,動作倒是很有耐心,不緊不慢地一縷縷吹幹。

    指腹碰觸頭皮的感覺酥酥麻麻,季凡靈快要睡着,突然想起來,又迷迷糊糊地喊:“傅應呈。”

    “嗯?”

    “其實我可以不脫衣服的,我只需要脫一點褲子,”

    呼呼的風聲中,女孩語速慢吞吞地,神志不清地分析。

    “……而你,”

    她頓了頓,好像很羨慕似的,“連褲子都不用脫。”

    短短的兩句話。

    描述的畫面硬生生跳進人腦子裏。

    “……”

    男人額前青筋難忍地跳了下,深色西裝褲的面料繃得人脹痛。

    他居高臨下地盯了她一眼,眼神有種深暗的危險。

    “你再說一個字,”

    傅應呈沉緩吐字,“……今天就都別睡了。”

    季凡靈抿了抿唇,沉默地閉上了眼。

    她确實是困狠了,一閉眼就覺得困意上湧,過了會,感覺傅應呈好像把她挪到了枕頭上。

    可能是接了吻又洗了澡,從緊繃的狀态放松下來,周遭被褥幹淨柔軟,有種舒服透了的感覺。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傅應呈沉沉嘆了口氣,然後起身也去洗了個澡。

    洗了很久,一直到她睡着了,他也沒有出來。

    *

    季凡靈相當于紮紮實實熬了個通宵,再睜眼時,窗外竟然又黑透了,手機上顯示法國當地時間已經淩晨一點。

    傅應呈穿着幹淨的睡衣,坐在她旁邊,屈膝靠在床頭,看着筆記本上的文件,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安靜滑着觸控板。

    屋裏光線昏暗,只有他那邊開了一盞昏暗的小燈,朦胧地照亮他硬朗的輪廓。

    黑色的碎發垂落,男人眉眼微松,有種罕見的松弛和餍足感。

    “醒了?”

    傅應呈偏頭,見她睜眼,放下電腦,過來吻她。

    “……不要親了,”

    季凡靈立馬把頭埋在枕頭裏,悶悶地罵,“你他媽是屬狗的?”

    她有點搞不懂了,她特麽一直以為傅應呈是那種,自持、冷淡、對親嘴沒有絲毫興趣的人。

    也不知道傅應呈什麽毛病。

    她看他一眼,他就要親她。

    “嘴疼?”

    看她的反應,傅應呈眉心緊了緊,伸手把她翻了過來,掐着她的兩頰,就想看她的口腔,低聲道,“不會親破了吧。”

    女孩掙紮着甩開他的手,繃着臉和他對視:“看什麽看,怎麽可能親破?要破那也是你的嘴破,我的嘴比你的嘴厲害多了。”

    “……”

    說大話的結果是又被按在枕頭上親透了,等再次分開時,女孩眼尾泛紅,眼裏浮起一層生理性的潮濕。

    傅應呈伸出手,慢條斯理地抹掉她唇角暧昧的水漬,輕笑了聲。

    “……是挺厲害的,小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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