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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0章 絕代雙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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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0章 絕代雙嬌3

    沈敬月突然嬌嬌地笑了。

    她擡起袖子, 遮住嘴巴,雙眼彎彎,眼尾好像藏着一個小鈎子, 一下一下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蘭絮緩緩收回兩根手指。

    “且慢, ”沈敬月輕輕握住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 展示在蘭絮面前,“喏, 你看看。”

    她手掌稍微比蘭絮的大點, 但比例很好,手指長, 掌心瘦削, 指腹白白嫩嫩, 一看就是不沾陽春水。

    接到沈敬月的指令, 蘭絮看了好一會兒。

    沈敬月:“你看出了什麽?”

    不管三七二十一,蘭絮先拍馬屁:“公主的手好看。”

    沈敬月戳戳她額頭:“呆子,那些樹,不是我一個人砍的,我哪有那個力氣。”

    原來她是笑自己誤會她一人砍樹。

    确實, 沈敬月的手,除了寫字磨出來的薄繭, 沒有半分用武的痕跡。

    蘭絮差點接受“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荒謬感, 終于緩了過來。

    她問:“殿下是有幫手麽?”

    沈敬月彎起嘴唇,露出可愛的笑:“對呀,以後, 我會把你介紹給大家。”

    人數還不少。

    至于不是現在,想也知道, 蘭絮資歷不夠。

    能獲得女主的初步認可,蘭絮對自己也充滿認可,她點點頭:“是了,砍樹殺人的事,确實不好做。”

    “殿下做那個運籌之人便好,這些交給我們。”

    沈敬月看着蘭絮,嗤嗤地笑,有一點,他沒有和蘭絮解釋。

    樹是別人砍的,但人是他殺的。

    回想自己一步步把春風逼得自己跳井,他眼底波光微微流轉。

    有意思的事,當然要親手做了。

    ……

    公主尚未出宮自立府邸,宮殿還在大楚皇宮中。

    公主宮殿就是個漏風的篩子,一點屁大的小事,都能傳滿阖宮。

    皇帝沈玙剛下朝,就有心腹與他耳語。

    沈玙:“哦?那片前朝就有的梅花林,被一個宮女毀了,她還自戕了。”

    太監:“是了,長公主正傷心呢。”

    沈玙:“去看看。”

    本朝皇位傳到沈玙這,是第四代,按輩分,他是沈敬月的侄子,卻比沈敬月要大上六歲,今年已經二十。

    他這幾天本就因為楚鄭聯姻,煩得頭疼,但他不讓心腹叫太醫,因為前三任皇帝,也有頭疼的症狀。

    他父親也有,沈氏族中許多人都有。

    只是,他們的頭疼症是間歇的,有些幸運兒,一年也不過發作一次,不像他,越來越頻繁,快成持續。

    用現代醫學來說,這是遺傳病,之所以登上帝位就加劇,和巨大的壓力有關。

    但古代沒有這麽先進的觀念。

    三個皇帝共同的頭疼症,已經有百姓私傳是沈家作為臣子造反,被前朝皇室詛咒,君權非神授,德不配位。

    所以,沈玙不僅不能表現出頭疼,還要做一個能笑能說話的正常人。

    然而,他精神越緊繃,就越忌憚沈敬月。

    沈敬月作為高皇帝唯一的子嗣,還是整個大楚建國十多年,唯一長成的皇族,她的存在太特殊。

    百姓或許不清楚,現在又是哪個皇帝上位了,但一定記得沈敬月周歲那年,大楚京城接連放了七七四十九日禮花、大赦天下的盛大場景。

    這也是幾任皇帝,沒動沈敬月,還給她優渥的生活的原因。

    可沈敬月到底是女子,沒有半分權勢,沈玙難免輕視。

    譬如,到達公主宮殿,不等宮人前去通傳完畢,沈玙直接闊步邁進殿中。

    下過雪的宮殿,因為人手不夠,還有許多地方,堆積着白雪,卻讓那座雪中亭,多出幾分遺世獨立之韻味。

    兩個少女,各持紙筆,坐在桌邊說笑。

    其中一道是他的皇姑姑,另一道,則是一個眼生漂亮的女子。

    沈玙不是沒見過絕色女子,沈敬月就生得極好,可是像那女子這樣,容色絕絕,說笑間,眼睛明亮,動靜之間,也自成一道美景的,他是第一次見。

    沈玙看得有點怔。

    那帶路的宮人,連忙小跑上亭子,同沈敬月通報:“公主殿下,陛下來了。”

    沈敬月和蘭絮在填九九消寒圖,聽到沈玙就在亭下,沈敬月筆頭一動,畫壞了一筆。

    他帶着蘭絮起來,出亭子去接駕:“參見陛下。”

    主仆二人同時行禮。

    蘭絮對沈玙沒什麽太大興趣,反正遲早要被廢掉。

    她只看到明黃一角,垂下眼眸。

    沈玙虛扶沈敬月一把,目光卻定在蘭絮身上。

    他笑了一下:“聽說姑姑終于克服恐懼,往房中添宮女了?可是哪個宮女勤快踏實,能入姑姑的眼?”

    明知故問。

    沈敬月回:“勤快踏實算不上,只是她和我性情相合,投緣罷了。”

    沈敬月不說,自然有別的宮人,為讨好皇帝,接話:“陛下,就是公主殿下身旁的宮女,新來沒多久的,叫蘭絮。”

    沈玙:“蘭絮……這個名字不錯。”

    蘭絮頭皮突然一緊。

    他說的是名字麽,說的是人。

    被一個帝王這麽明示,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吧哥,他該不會是她任務上的第一道坎吧?

    別任務還沒苗頭,自己就先去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妃子了。

    還好沈敬月也并非真的任由沈玙拿捏的,她不喜地皺皺眉頭:“陛下,我身邊難得出現一個可談心的人,陛下就要要走麽?”

    沈玙哈哈一笑:“朕誇姑姑目光不錯,姑姑緊張什麽?”

    “好了,說說和鄭國聯姻的事吧。”

    他似乎真的只是一問,不再看蘭絮。

    等終于送走皇帝,回到房中,關上門,沈敬月的笑臉一下垮了,嘴角癟癟的。

    就像小時候,他剛喜歡上的一個布娃娃,就被國公府的嫡女惦記上。

    明明是他先喜歡的。

    比鞋子裏混了沙子硌腳還不舒服。

    沈敬月悶悶不樂一整天,蘭絮想了想,不能坐視不管,至少她要刷一下存在感,免得真被沈玙要走。

    下午,大雪過後的宮殿,宮人掃出一片幹淨的空地。

    沈敬月在房中看書,這回換了《六韬》。

    他不拘什麽書,反正在公主府沒事做,便是看書,除了看書,也不能做什麽了。

    蘭絮自屋外進來前,敲了敲門,沈敬月稍稍擡眼,便看她腦袋從門口探進來,眼神亮晶晶的:“殿下,捉鳥不?”

    沈敬月:“?”

    他目光回到書上,語調慢慢的:“捉鳥?有什麽好玩的?”

    蘭絮本來以為他沒意思,不想問了,卻發現,他手指正撚着書頁角落,都要把紙撚起皮了。

    這是沒好放下公主的身份,要她再邀請一次?

    蘭絮試着:“我覺得挺好玩的。”

    果然,沈敬月一把合上書,斜斜看她一眼:“好吧。”

    冬季宮中又不少麻雀,往日這種會叫的動物,會被宮人趕出宮,但冬季萬物凋零,有麻雀的叽喳聲,反而顯得熱鬧些。

    蘭絮在地上支起一個籃子,撒上小麥粒,用一根線系在撐籃子的竹竿上。

    蘭絮:“等麻雀來吃小麥粒,咱們手一拉。”

    她給沈敬月示範了一下,拉走細線,籃子倒扣。

    沈敬月看得聚精會神:“我會了。”

    重新支起籃子,蘭絮把細線的一端遞給沈敬月,沈敬月卻沒有拉住線,他手掌直接覆上她的手指。

    兩人指腹相處,共同牽着一條線。

    蘭絮愣了愣,沈敬月小聲:“麻雀來了。”

    半空中飛來一只棕灰羽毛相間的麻雀,它很小只,還不夠蘭絮巴掌大呢,停在籃子附近,清理羽毛。

    蘭絮和沈敬月屏住呼吸。

    小麻雀發現了麥粒,它啾啾叫着,機警地觀察四周,但人類對它來說太龐大了,它只認成兩塊相互依偎的石頭。

    它蹬起小短腿,一步三晃悠,買進了竹籃子的圈套,享用起麥粒。

    瞬間,蘭絮和沈敬月同時拉回細線。

    “啪叽”一聲,籃子倒扣在地,麻雀受驚,撲棱着翅膀,卻飛不出去了。

    “成功了!”蘭絮欣喜地握了下沈敬月的手。

    沈敬月呆呆看着她,突然也笑了出來:“嗯!”

    他的心跳跳得很快。

    如果讓他一個人玩這個,便是沒什麽意思,可是,他居然能和蘭絮同時抓住時機,同時拉線。

    他們之間,好像被這條線,隐秘地纏繞到了一處。

    想到這,沈敬月心中陰翳散了大半。

    他們小跑上前,檢查籃子裏的麻雀。

    小麻雀發現掙紮無果,已經開始吃起麥粒了,還挺悠閑。

    沈敬月一直盯着它,他問:“抓到之後呢?我們要做什麽?”

    蘭絮:“一般是拿來烤着吃,不過……”

    沈敬月:“不過?”

    蘭絮笑盈盈地說:“殿下,麻雀生于天地,咱們現在不缺這口吃的,既然也得了樂趣,不如把它放了吧?”

    在她的認知裏,麻雀可是國家二類保護動物,而且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也沒必要吃野味。

    沈敬月卻陷入沉思,剛剛,他下意識的想殺掉麻雀,捉到的玩物,殺掉不是尋常麽?

    可她說放掉……

    那便試試。

    沈敬月點點頭,蘭絮便小心翼翼掀開籃子,那小麻雀居然是個不怕人的,還在撿麥粒吃,發覺得了自由,才撲棱着翅膀,飛上天去。

    沈敬月的目光跟着麻雀,他擡起眼,眼底映出雪後初霁的天,麻雀小小的身影,在他濕潤的雙眸中,罅開一道曦光。

    他喜歡看它飛,很自由自在。

    他心念一動,立時拉着蘭絮的手,去追麻雀。

    蘭絮:“诶……”

    麻雀一路飛,他們一路小跑着追上,因為寒冷,呼吸換氣的時候,唇邊與鼻腔,凝出一道道白霧。

    很快,麻雀飛出了公主府。

    而他還是腳步停住,只能在公主府。

    蘭絮有點累,深呼吸着,沈敬月倒還好,他只胸膛微微起伏,便沉下氣息。

    沈敬月說:“蘭絮,這個好好玩。”

    蘭絮不知道他說的是捉鳥還是追鳥,最好不是後者,她有點一言難盡:“雖然但是,鳥類是在飛行時排洩的……”

    沈敬月愣了愣。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清越的笑聲,猶如玉石琤琮,霎是好聽。

    他道:“嗯,都好好玩。”

    尤其是蘭絮。

    蘭絮以為他說的是捕麻雀,也笑了下:“能給公主分憂,便好啦。”

    雖然也沒花她多少心思。

    沈敬月彎彎唇角,所以,他更不會讓沈玙要走她。

    不過沈玙似乎也不會這麽輕易放棄。

    沈敬月讓人在公主府門口盯着,防止他突襲,于是第二次沈玙過來,就落了個空,但沈玙沒那麽快死心。

    他命人送了些金銀財寶來。

    宮女端着珠寶,魚貫而入,太監甚至直接說,這就是給蘭絮的。

    沈敬月坐在桌前,等宣讀禮單的太監走了,他立時揮手:“把它們全丢了。”

    蘭絮眼中流露出些微的可惜。

    沈敬月攥了攥拳頭,問蘭絮:“你喜歡這些東西?”

    蘭絮沒有直接說:“奴婢只是覺得,這麽丢了有點浪費。”

    沈敬月的心,一下子被壓上一塊巨石,他站起來,問:“皇帝的意思,你怎麽看?”

    蘭絮不敢放松。

    她搖搖頭:“奴婢只想待在殿下身邊。”

    下一刻,沈敬月的眼淚噼裏啪啦地掉,在他下颌,凝成一條小溪似的,好不可憐。

    蘭絮:“?”

    這也太突然了,公主的眼睛是水龍頭嗎?她怔在了原地,便聽沈敬月邊哭邊說:“可是,我保不住你,我要怎麽辦?”

    蘭絮:“嗯……”

    她不知道手腳該怎麽擺放了,她不是很會安慰人,以前,也都也是她哭給別人看。

    沈敬月比她還能哭,比她還無理取鬧,一下打亂了她的節奏,讓她腦瓜裏一片嗡嗡。

    但這一猶豫,落在沈敬月眼中,就是另一層意思。

    沈敬月驚詫地看着她,悲痛:“你是不是就想要去他身邊?要不你去他身邊吧,我不妨礙你成為主子,至少比我這個公主府好。”

    蘭絮幹巴巴:“我沒這麽說。”

    沈敬月就是不信,別過身,說:“你沒有,可是等你做了主子,就知道滋味了,我怎麽能攔着你呢?”

    蘭絮:“……”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她都沒哭,她憑什麽哭啊!不許比她能哭!

    “哇”的一聲,蘭絮哭了出來,眼淚也嘩啦啦地流,把哭得正傷心的沈敬月吓一跳。

    蘭絮:“那能怎麽辦嘛,殿下護不住我,是我的錯嗎?我也沒辦法啊!”

    氣得“奴婢”一詞也不說了。

    沈敬月:“呃……”

    蘭絮繼續哇哇地哭:“殿下護不住我,就想想為什麽會護不住我嘛!”

    沈敬月止住哭聲,還真想了一下:“是我不夠強。”

    蘭絮:“嗚嗚。”

    他想了想,還是拿出手帕,輕擦蘭絮的眼淚:“你、你別哭了,我變強就是了……”

    蘭絮:“嗚嗚嗚。”

    沈敬月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又說:“不管如何,絕不叫你被他要去。”

    公主給了兩回臺階,蘭絮終于肯停下眼淚。

    她在沈敬月的手帕上蹭掉眼淚,趴在沈敬月懷裏,對沈敬月說:“殿下你就算護不住我,也要護住我啊。”

    沈敬月:“你也不許去他那邊。”

    蘭絮:“我肯定不去。”

    沈玙後宮就有五六個嫔妃,她去幹什麽,加入大家庭包餃子嗎?

    但凡有得選,宮鬥這條路都是被女子嫌棄得不行的。

    得了蘭絮的保證,沈敬月終于放松了,微微笑起來。

    他用手,輕輕摸着蘭絮的臉:“蘭絮,你要說話算話哦,我還沒相信過別人。”

    蘭絮眨巴眨巴眼:“那殿下要護住我。”

    沈敬月改成捏她臉頰:“還會跟我提條件了。”

    兩人都哭得有點累,但關系親近了很多。

    春風死了,公主宮殿中最不識目、最強勢的宮女也就沒了,正好到午睡的時辰,沈敬月往床裏側睡了點。

    他拍拍身邊的空位置,說:“蘭絮,你上來吧,榻上太小,我看你睡覺時,好幾次差點掉下去,不如來床上睡。”

    換成正常侍從,打死也不敢和金貴的主子同眠,怕折壽,

    蘭絮又沒受過奴化訓練,雖然知道這是古代,但沈敬月都不介意了,她抱着被子,脫掉鞋子上床。

    一躺下,蘭絮無聲地舒出一口氣,公主的床就是不一樣,比榻舒服多了。

    這才來這個世界幾天,蘭絮的認知被颠覆了。

    尤其是人設标簽【嬌軟】和【心地善良】有點區別的長公主。

    不過穿越局觀測時,有很多受限因素,能在宮廷三次政.變中活下來的狠人,确實不該止嬌軟和心地善良。

    沈敬月表現得越無害,越能保住自身。

    蘭絮一開始也是被女主光環迷惑了,仔細想想,沈敬月也挺慘,作為女主,光環好像不是很大。

    倒是挺能哭,還好她會以哭止哭。

    至少,入職長公主集團的第一項福利來了,終于能睡床了。

    她躺下沒幾秒,就開始迷糊了,隐約聽道沈敬月說了什麽。

    壞了,福利還自帶領導講話的。

    她用力掐了下大腿,清醒過來,系統無縫同傳:“沈敬月剛剛問你,她看你很親切,想叫你絮絮。”

    蘭絮對沈敬月說:“可以啊。”

    沈敬月低低笑了聲,甜甜地叫了聲:“絮絮。”

    蘭絮:“嗯。”

    沈敬月看着蘭絮努力睜開的眼睛,保持清醒,他不逗她了,道:“你睡吧。”

    得了指令,蘭絮甚至都沒來得及回公主,就睡着了。

    沈敬月也跟着閉上眼睛。

    房中燒着銀絲炭,足夠暖和了,但身旁的女孩,身上源源不斷傳來了熱氣。

    那不止是體表的溫度,還是生命搏動的力量。

    像朝陽初升,川河波湧。

    仿佛靠近她,就可以沾染這種力量。

    沈敬月想,牽個手好了。

    他稍稍蹭一點過去,握住蘭絮的手,饒有興致地捏玩了一會兒,這才跟着蘭絮一起,緩緩閉上眼睛。

    半夜,少年又蹭了一點過去,抱住女孩的胳膊。

    又不過半個時辰,他似乎冷了,将她整個人圈入雙臂中。

    ……

    等沈敬月再有意識時,他的懷裏,居然抱着暖融融的、軟軟的一個人兒。

    他低頭,蘭絮似乎也有點熱,只是睡得毫無知覺,舌尖無意識地潤澤了一下紅豔豔的唇。

    沈敬月僵硬地放開手。

    緩緩退出蘭絮的被窩。

    他坐了起來,揉揉太陽穴,已經十多年,沒有睡得這麽沉過了,第一反應是詭異,原來一夜無夢,是這種感覺。

    他的世界,被偷偷翻過一頁。

    過去那些糾纏着他的痛苦與夢魇,被短暫地隔絕在那一頁中。

    他低頭,看着睡夢中的蘭絮,輕聲:“絮、絮?”

    比起睡前,那種熟練的女孩子甜美的口吻,此時,他聲音一低,那種中性的感覺就出來了,連說話的語調,都有點輕微的改變。

    好像靈魂裏,一株被壓抑已久的小苗,驟然突破土壤,生成參天大樹,郁郁蔥蔥。

    沈敬月用力抿抿唇,又用這種語調,說:“絮絮。”

    他熟悉起來了,低頭,附在她耳畔,喃喃:“你要一直幹幹淨淨的。”

    不許背叛他。

    也不許被別人沾染。

    ……

    幹淨?

    不,幹淨是不可能幹淨的。

    因為鄭國的間諜組織,聯系上蘭絮了。

    他們在她吃的包子裏,塞了一張紙條,差點被她囫囵吞了下去。

    從嘴裏摳出紙條,蘭絮忍着對自己的嫌棄,把食物殘渣弄掉,才看到上面寫了一串時間地點。

    很大膽,就在公主宮殿裏的一個角落,那裏人跡罕至,适合充當間諜場所。

    就是時間是夜半三更,太不人性。

    系統:“去不去?這關頭,剛獲得沈敬月的信任,如果被發現的話……”

    蘭絮:“去。”

    不是她剛和沈敬月成為閨蜜,就順風浪,主要是怕太懶,被鄭國間諜組織認為是背叛了,身份透出去,也就完了。

    當天,蘭絮沒敢放心地睡,等時間差不多了,她張開眼睛。

    她睡在床外側。

    仔細聽,身旁隔着一臂遠的沈敬月沒有別的動靜,她才睜眼,摸索着黑,小心翼翼起床,沒多穿,只披上一件衣服。

    外面有宮女在守夜,不想驚擾人,她推開窗戶,從那出去接頭。

    接頭人應該是個太監,從聲音可以聽出來。

    他也聰明,沒有暴露自己,蘭絮站在牆角,他自己站在拐角,沒有直接碰面,靠咳嗽确認身份,相會。

    接頭人開門見山:“春風的死,怎麽回事?她是不是暴露了?”

    蘭絮利用自己的素材,瞎編:“春風喜歡上沈玙,慫恿沈敬月給自己和沈玙連線,被外部勢力害死了。”

    接頭人:“……”

    聽起來很離譜,可接頭人一時找不到破綻,因為春風性子好高骛遠,小心思也多。

    幾天前,她傳信說要見面,說有事情相報,但還沒安排好,就出這樣的事。

    這就是接頭人擔心她暴露的原因。

    假如春風暴露了,沈敬月為了一個宮女,毀掉一整片她喜歡的梅花林,這是正常人能做的事嗎?

    毀梅花林這種事,更像外部勢力在耀武揚威。

    結合沈玙後宮的宮鬥,接頭人又從離譜之中,琢磨出一點合理。

    不等接頭人繼續分辨,蘭絮又說:“還有,沈敬月在婚前,想見一見鄭國太子。”

    接頭人:“她要見太子,為什麽?”

    蘭絮繼續張口叭叭瞎編:“她沒說,但她确實有這個想法,或許,和鄭楚聯姻有關。”

    不管真假,男女主兩人先見上面,才有發展,讓他們做筆友都不好,容易留下把柄,不如直接見面。

    見上一面,一見鐘情是最好。

    接頭人:“……”

    他怎麽也想不到,蘭絮傳消息主打一個亂傳瞎傳,思索了一下,答應了:“正好太子出巡,也快到北面。”

    蘭絮:“好,交給你安排了。”

    不多時,牆壁另一邊,變得靜悄悄的。

    終于說完了,蘭絮也要回去了。

    雖然系統有給她火訣加持,但穿得這麽少,大半夜的在外面溜達久了,鼻尖也變得冰冰的。

    搓搓鼻尖,蘭絮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偷偷繞去梅花林。

    之前種的是蠟梅,在全被砍完後,空着一片林子不合适,就移栽了紅梅過來。

    紅梅剛剛紮根,枝頭有些花開得還不錯。

    蘭絮挑挑揀揀,摘了一把,慢悠悠回去,來到窗戶外,她先把紅梅丢進去,再提起裙子,爬回去。

    腳步還沒站穩,就看床上坐着個人影,一動不動,沈敬月起來了。

    蘭絮咽咽喉嚨。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她先假裝自己沒看到沈敬月,一一撿起地上的紅梅,放回桌上,再轉過身,要去拿花瓶,就看沈敬月悄無聲息,站在自己身後。

    一雙幽深漂亮的眸子,像是一潭黑深的死水,緊緊盯着她。

    蘭絮:“……”不是,玩恐怖的是吧?

    她捂住嘴,驚叫一聲。

    屋外的宮女連忙拍門:“殿下?”

    沈敬月先對屋外說:“沒事,你們不用進來。”

    再看蘭絮,他一雙眼漸漸透出點潤澤的光,笑了一下:“絮絮,你沒事吧?吓到你了?”

    蘭絮輕喘一口氣:“殿下,我沒事。”

    沈敬月:“你去做什麽了?”

    蘭絮側身,示意:“殿下快看,今夜紅梅很美,我想采摘月色下的紅梅。”

    沈敬月端詳紅梅,蘭絮順便拿了個火折子,點燃燭火,就這微弱的光,沈敬月從裏面挑出一朵有點焉了的:“這朵不行呀。”

    蘭絮接過那朵紅梅,有些懊惱:“夜色太深,有些不是很好的,我就沒看到。”

    沈敬月觸到了蘭絮的手指,有些涼。

    他心內一緊。

    她應該是暖的,從始至終都是暖的。

    沈敬月伸出手,握住蘭絮的手指,拉着她往床邊走,拿走幾件衣服,給她披上。

    蘭絮還以為,這關糊弄過去了,就聽他又問:“為什麽要走窗戶呢?”

    蘭絮:“我摘梅只是為了殿下,不想被別人以訛傳訛,傳出奸佞之語,就不好了。”

    沈敬月與她平視。

    他披衣服的動作,微微一轉,變成輕輕環住蘭絮的腰肢,他抱着她,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出去的。”

    蘭絮:“啊……嗯。”

    沒錯,為了你的感情大業。

    沈敬月:“下次不準半夜出去了,我起來,沒看到你,很擔心。”

    話語裏,有種說不清的委屈。

    蘭絮拍拍他的後背,半哄半無奈的:“殿下又是因為聯姻的事睡不着?”

    沈敬月帶着聲鼻音:“嗯。”

    蘭絮:“好,我答應殿下。”她一字一句地承諾着:“下次再也不半夜出去了。”

    沈敬月彎彎唇角。

    真奇妙,光是抱着她,靠着她,他就有點暈乎乎,飄飄欲仙的感覺。

    老天把她派到他身邊,一定不是要讓他癫狂的。

    他嗅着她身上紅梅的香氣,就當她真的去折紅梅吧。

    ……

    第二天,楚國的朝堂又吵翻了。

    因為鄭國太子陸聲,竟然朝楚國送來信函,表示自己要來楚國,與楚國皇帝共商抗胡大事!

    這種亂世裏,身為儲君能說服群臣,敢到處亂跑,甚至到別的國家的地界,陸聲确實有膽識。

    但楚國可不敢在迎親前,接受鄭國儲君踏上他們國土,即使是迎親,他們也充滿戒備。

    此事一時沸沸揚揚。

    沈敬月撫弄着紅梅,摘下一朵,在手中打轉。

    他有些明白,蘭絮是哪一方的人了,雖然沒有證據,但從之前,春風對蘭絮莫名的敵意,直覺告訴他,沒有錯。

    因為春風也是眼線,她以為她自己僞造得很好罷了。

    加上鄭國太子突然的動靜,或許,蘭絮往外傳遞了什麽消息。

    絮絮啊。

    沈敬月嘆氣,他好不容易決定信任她的。

    此時,蘭絮正在打理另一簇紅梅。

    她心情似乎不錯,嘴角輕勾。

    他擡眼看坐在他對面的蘭絮,問:“絮絮,鄭國太子要來了,你怎麽看?”

    蘭絮:“這是好事啊!”

    沈敬月笑了一下。

    果然。

    卻看蘭絮兩眼亮晶晶的,期待地對自己說:“抓緊和鄭國太子見面的機會,殿下就知道,該不該和他和親了。”

    “免得殿下夜裏總因為這件事睡不好。”

    沈敬月:“……”

    他臉色驀地通紅,眼神也亂了:“胡、胡說些什麽。”

    他低頭,随意揉亂手中的紅梅。

    所以,她就是為了他?

    蘭絮就看沈敬月羞澀一笑,心中也一喜,好哇,一提鄭國太子就這麽嬌羞,任務指日可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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