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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愛意
    愛意

    倒……倒反天罡?

    接吻對卓夢來說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這玩意畢竟也不是親多了就麻了,突然和另一個嘴唇碰在一起時,還是會敏感地一癢。

    而且這種事, 到底只要不是自己主動的,就很容易害羞。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自己真心喜歡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用力地吻了一下, 然後對方的嘴唇就離開了。說是蜻蜓點水有點不合适, 畢竟沒有蜻蜓會往水面上撞, 但是以那個仿佛要把她按在地上親昏過去的猛勁兒, 結果卻連舌頭都不伸就結束了,這又讓卓夢覺得好像有點雷聲大雨點小。

    然後倪航似乎有些緊張地俯身看着她:“卓、卓姨……”

    但卓夢之所以沒動靜并不是被他親懵了或者弄傻了, 她是真的在思考現在自己應該做什麽。

    如果她既不想暴露自己對男色的特別愛好,又不想讓倪航知道自己對他早已心動,那她現在該做的事情或許是給他一巴掌, 怒斥他的禽獸行徑。

    她腦子其實挺清醒的, 唯一的問題是看着那張臉, 她扇不下去。

    于是她沉吟片刻,開口:“你在幹什麽?”

    倪航如獲大赦:“人、人工呼吸。”

    *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呢?

    回到酒店後倪航去用餐區拿了些水果牛奶送到卓夢房間裏,為她做了浴缸清潔, 套上一次性泡澡袋, 放好40℃的水, 加入牛奶味浴鹽。

    然後就非常老實地退了出去, 回自己房間沖澡。

    這個過程中他一t直為自己的可恥行徑感到懊悔——他真的在沒有經過同意的情況下親吻了一位異性。

    雖然事後解釋說是人工呼吸,但他很懷疑卓姨是真信了,還是懶得跟他計較。

    只是回來這一路上,包括剛才給卓姨送吃的、打掃浴缸時, 卓姨看起來都還挺自然的,不像是會因為這件事跟他算賬的樣子。

    倪航想着真是這樣就最好了, 至少沒有鬧到要把他從家裏趕走的地步。

    但是真要是考慮他當時為什麽會做出那種舉動,說實在的那完全無關欲望——當時他都嗆成那樣了,根本沒工夫想其他的,之所以會伸手抱住她只是出于一種本能。

    看着心愛的人在黑夜的海上消失又重現,希望牢牢抓住她不讓她再離開的本能。

    那麽親吻又是為什麽呢?

    大概因為她還是哭着消失的。

    冷靜下來之後再感受自己的內心,比起那個吻,竟是卓姨流淚的樣子給了倪航更大的沖擊。

    其實倪航印象中的卓姨并不是一個愛笑的人。也許是工作性質使然,她周圍總是萦繞着幾分緊張感——倒不是說她本人很緊張,而是那種馬不停蹄、不加喘息的行事作風,導致她身邊的人也得時刻跟上不掉鏈子。

    這樣的領導一般還挺招人煩的,但是卓姨身上卻又有着幾分很不協調的松弛。比如在倪航焦慮找不到人怎麽辦的時候,她卻會随意地擺擺手說“別瞎操心”;又比如前一秒還跟哈桑先生聊得心情郁結,後一秒就在海底兩萬裏完成了自我纾解。

    這種只要跟着她就沒什麽事情辦不成的感覺,便讓人對她多了幾分敬仰,于是事事都想順她的意,生怕會惹她厭煩、讓她不開心。

    這樣的卓姨竟也會哭得停不下來嗎?因為父親的病情?

    倪航只知道自己看得心都要碎了,他覺得就像電視劇裏無力回天的醫者,那些淚水就像汩汩冒出的鮮血,而他只能徒勞地捂住傷口大喊“停止”“不要流了”。

    于是在失而複得的那一刻,他想的或許是,是否能做點什麽讓她的心情稍微好一點。

    是否能做點什麽讓她知道自己在被真切地愛着,讓她不要做出什麽傻事。

    當然這些說法未免有些流于表面,關掉花灑時,倪航還在審判自己——真的只是這樣嗎?只是為了讓她開心些嗎?他憑什麽認為自己的吻會讓她開心呢?

    于是他感受到了更深層了意圖——說到底當時那令人窒息的痛苦是他自己的感受,而不是卓姨的感受,說好聽些是共情,可他又怎麽确定卓姨真的和他一樣迫切地需要修複呢?

    所以那其實是他自己的需求吧,沒有那個吻的話,可能就真的要心痛到裂開了。

    倪航擦着半濕不濕的頭發回到床畔,恰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是卓姨發過來的Q|Q消息。

    卓阿姨:【早點休息,明天上午沒什麽事兒,帶你去潛水。】

    倪航便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卓姨是真的沒有太在意他的冒犯。

    她甚至還非常溫柔,擔心他因為這事兒睡不好覺,所以特意發了消息。

    倪航抿嘴笑起來,抱着手機回複:【好的卓姨。你也不要太難過,早點休息(抱抱)。】

    彼端的卓夢硬是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說我爸的病情嗎?】

    卓阿姨:【我不會為那個難過的,我和我爸感情本來就不是很好(攤手)。】

    *

    當然,“卓阿姨”本人肯定不只是“懶得和他計較”或者“不在意他的冒犯”而已。

    在這個晚上,卓夢徹底确定了這孩子對她是有點意思的。

    這個時候身為年上的責任感就熊熊燃燒——20歲的大孩子,他腦殼子理不清楚是很正常的事,相比之下卓夢作為一個已經而立之年的大人,就沒有任何“迷糊”的借口了。

    是,倪航可能确實本來就偏愛比自己年長的女性,但是這兩天的幹擾項确實有點多了——就像程先生說的,這地方太美了,可能随便倆長得不醜的人互相對視一眼,就能産生類似愛意的強烈情緒,更不要說她今天還穿着比基尼,這對倪航的沖擊可能是大了點。

    而且親完之後倪航明顯也覺得不合适了,找了個非常蹩腳的借口說是“人工呼吸”,天知道卓夢當時費了多大的勁才忍住不笑場。

    真笑出來的話孩子估計得生氣吧。

    那麽對于這樣一個一時沖動産生的吻,她有沒有必要去回應呢?有沒有必要去放大它的涵義,一定要一個所謂的“合理的”“負責任的”解釋呢?

    卓夢反複思考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必要。

    在大幅度年齡差下,毫無社會經驗的年下者對還算優秀的年上者幾乎是無法抗拒地會産生傾慕之情,卓夢饞年輕男孩是她自己的事,倒是還沒到想要利用這份傾慕的地步。

    而且倪航明顯就是一點都不了解她。他知道她的成長環境有多複雜嗎?他知道她是個毫無社會認可度的私生女嗎?他知道她已經陰暗到恨不得自己的親生父親早點死嗎?這對倪航來說完全是無法理解的吧?

    是,她是被逼無奈,但這種龐大的恨意絕對不是什麽健康的情緒。包括她從會所尋求新鮮、刺激與慰藉,這也不是非常正常的解壓方式——當然,他們這個圈子裏精神完全正常的人本來也不是特別好找就是了。

    倪航只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卓總,是閃閃發光的千金,是光彩照人的上位者,他知道她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屬性嗎?

    這種條件不足的情況下産生的所謂“愛意”,還是有點稚嫩草率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卓夢真的沒有在故意吸引他嗎?

    其實是有的。

    卓夢不得不承認,她有故意在倪航面前拽英腔,為這次出差帶上了最襯自己身材的一套泳衣,在飛機上還說什麽“怕的話可以抓住我的手”。她确實有在刻意釋放自己的魅力,去吸引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的目光。

    現在他真的被吸引到了,除了隐隐的詫異、不安和苦惱以外,卓夢果然還感受到了別的情緒。

    就是,爽。

    半夜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滿床打滾的那種爽。

    *

    因為在第一天傍晚和哈桑先生成功會晤,于是第二天上午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閑暇時光。

    一價全包的酒店提供浮潛活動,于是一大早卓夢和倪航就頂着烈日,跟着快艇出發了。

    其實倪航大致能聽懂馬代人的英語,但卓夢還是用中文跟他說了一遍:“這是潛水鏡,這是呼吸管,這是腳蹼。快艇會帶我們到一處風景好的下潛點,是潛水和深水的交界處——就是我們之前在飛機上看到的淺藍和深藍的交界處。這種地方既能看到大片珊瑚,又能欣賞深海風光,運氣好的話還可能看到些大寶貝。”

    在卓夢這麽說着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倪航一直在盯着她看,于是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該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魅力了。

    但這玩意哪是想收就能收得住的。

    短暫地尴尬後,卓夢索性不去想了——等到了海底這小子要還能這樣一直盯着她,那才算他本事。

    果然,比起啥時候都能看的卓姨,還是難得一見的海底風光比較重要。

    在海面上稍稍适應一下之後,卓夢便帶着他潛了下去,那些在海面之上也能大致看到的彩色小魚,在海面下看起來更加豔麗鮮明。

    而且是一大群。

    它們結伴游過,穿過石頭的縫隙,闖入一大片珊瑚叢中。

    這是真沒工夫看別的了。

    倪航的眼睛在潛水鏡後,怔怔地看着這場面——像身處一個場面宏大、色彩分明的夢境,又像是穿進了小時候原始又鮮豔的電腦屏保中。

    正發愣時,卓夢拽了拽他的手,向頭頂方向指了指。

    于是倪航眯起眼睛向頭頂看去,陽光透過海面在海底投射下一道道刺眼的光線,有什麽東西拖着尖尖的尾巴,成群結隊地扇着“翅膀”飛過。

    是一群大大小小的魔鬼魚!

    要不是在海底無法驚呼,倪航現在應該已經喊出來了。過多的快樂無法分享,他只能沖卓夢做着驚訝的表情,試圖傳遞自己此刻喜悅的千分之一。

    而此時的卓夢想的是——很煩,只有最常見的魔鬼魚嗎?海龜和鯊魚都去哪裏了!

    *

    這一趟玩得确實是挺拉跨的,如果是小顧的話可能會唧唧歪歪,說“不住那種出門就能游泳的小屋嗎”“不去外面的餐廳吃飯嗎”“感覺都沒怎麽玩到哎t”“沒關系啦只要和夢姐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

    反正他總有本事逼卓夢給他更好的承諾,說下次帶他去更好的地方。

    但是倪航的話,就覺得這也新鮮那也新鮮,這也好玩那也好玩。

    雖然拿他倆做比較多少有點侮辱人,但在退房時卓夢還是不得不感慨,倪航實在是太好糊弄了。

    一如約定過的,卓夢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去了釣魚臺。她給了酒店司機一點小費,要司機在坡道上略作等待,等到一個人之後就可以一同去往機場。

    但是剛一上來,卓夢就忍不住笑出聲:“哈,我都多餘給小費了。”

    待車停穩,她立刻便下車迎道:“您久等了,哈桑先生。”

    而老人頭戴一頂禮帽,穿着合身的西裝,拄着拐杖緩緩轉過身來。

    就像他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釀酒師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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