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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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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對樓峋, 了了永遠是感激的。

    初見時,她因了致生總将他挂在嘴邊提起, 而稍顯吃味。

    他倒沒跟她計較過,該如何相處,該如何對待,從不會失了風度。

    後來慢慢熟悉,了了也逐漸接受了老了有個忘年交的現實。她偶爾會在兩人品茶閑談時,捧着一碟瓜子就摻和進了茶桌,讨杯茶喝。

    了致生說她小心眼,她不反駁,她就是不喜歡樓峋老來占用了致生的時間。

    後來,老了病重,樓峋算是往家裏走得最勤快的人。

    起初,他還只是陪老了打發時間,或陪着去公園散步、院裏下棋,或陪着到河邊釣魚、城牆上賞雨。

    了致生心态樂觀, 治療初期,因難得閑散, 又有了了和樓峋陪在身邊游山玩水,他還挺開心的。肺癌幾乎不可治愈,可他沒覺得這算什麽事。

    他私下裏,甚至和了了開過玩笑, 他說:“你倆一個陪釣魚, 一個搞後勤,默契得跟新婚夫妻一樣。我今天差點以為我是提前看見了你婚後的生活。”

    他說完, 怕了了生氣,還小心地觑了眼她的臉色。

    了了對樓峋沒想法, 自然對他的話也沒什麽反應。

    了致生開過幾次玩笑後,也漸漸因無趣不再提起,任誰跟一個木頭開玩笑,也會覺得無聊的。

    後來,樓峋便慢慢擠入了她和了致生的生活裏。

    他出現在老宅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沒人覺得奇怪了。

    就不說她最無助時,是樓峋陪在她身邊的。也不說老了的喪事,幾乎是樓峋一手操辦的。後來的種種,讓她欠樓峋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撇不幹淨。

    了了不是沒想過,如果有朝一日,樓峋向她讨要的籌碼她給不起該如何是好。可她唯獨沒想過,他會幹脆不要。

    她在小院門口站了許久,久到海天一線也漸漸模糊成了殘影,她這才轉身走了進去。

    ——

    第二天一早,了了把打包好的行李用快遞寄走,她只留了一個小行李箱裝自己的随身物品。

    裴河宴送她到洛迦山後,先去了機場。

    兩人目的地不同,航班的時間也不同。他倒是想和了了一起多待一會,可幾日後她便要來梵音寺,他得提前回去安排一番,讓她住得更舒适一些。

    了了去了趟普寧寺,将茶葉送給住持,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對她的照拂。

    住持倒沒拒絕,他讓小沙彌替他收下,回贈了了了一串南紅。

    南紅是佛教七寶之一,古時有赤玉之稱,因顏色豔紅喜慶而深受喜愛。贈人時,更有吉祥平安和祝福之意。

    了了客氣推辭了一次,見住持堅持,便也沒扭捏,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

    離開時,住持送了她一程。等着了了的身影消失在山徑盡頭,他才卷起袖口,邊把玩着念珠,邊和知客慢悠悠地往回走。

    “住持似乎挺喜歡了了的。”知客說道。

    住持笑了笑,沒否認:“她做事認真,不偷奸耍滑,能吃苦也耐勞。你見過哪個和她同齡的孩子可以做到往地上鋪張報紙就囫囵睡下的?”

    “确實少見。”知客回答:“可是,住持曾給了了安排過客房啊。”

    住持點了點頭:“我體諒她年紀小,想着她又是個女孩,在寺裏工作不容易。她嘴上說客房有些遠,但實際上是怕麻煩了掃灑的值日僧,就幹脆将就了。倒是挺真性情的。”

    知客僧笑了笑,附和了兩句。

    了了會想着離開前再來看看住持,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這孩子知道感恩,心性就不會差。”他贈了了南紅,除了喜歡這孩子,也是為了結一段善緣。

    畢竟人生莽莽數十年,能遇見的人,都是和你有緣分的人。

    ——

    了了落地京栖,已是晚上的八點。

    京栖暴雨,她剛出了機場,就被潮濕悶熱的雨幕堵在了出租車等待區的廊下。

    大雨讓打車變得異常困難,一趟趟航班降落,領了行李出了閘口的旅客在打車區排成了長隊。可從進口駛入的出租車卻少得可憐,三五分鐘才來一趟,壓根沒法緩解機場內的交通壓力。

    逐漸壓抑煩躁的人群,在漫長的等待下,漸生埋怨。

    有工作人員拿着大喇叭,從頭走到尾,游說旅客去大巴區乘坐機場大巴先回到市區。

    有默不作聲不想配合繼續等出租車的,也有嫌大巴中轉麻煩,通行時間太長耽誤事的直接拒絕。人群喧沸着猶如進入了熱鬧的菜市場,到處都是吵嚷聲。

    了了看了眼悠長的隊伍,往前是不知凡幾,往後是延綿不絕。她就像是落入了滾湯中的落湯雞,上下不得還狼狽不堪。

    她打開地圖看了眼路況,因暴雨天氣,機場高速至老城區的必經之路堵到深紅一片。現在無論是市區還是機場,估計都沒有可分擔交通壓力的載客車輛。

    她考慮了一下其他方案。

    機場大巴途徑的站點太多,離老宅又太遠,不是她的上選。

    可現在,連出租車都打不到,就更別說其餘的打車軟件了,不僅排隊都是以小時計的,就連加價都排不到車輛。

    她又看了眼通行等待時間,在工作人員再次經過身邊時,叫住他确認了一下機場方面有無解決目前交通境況的預備方案。

    得知現在确實用車困難,了了道過謝,從隊伍中離開,準備去公共交通區看看情況。

    她剛走出一段路,手機鈴聲響起,裴河宴打來了電話。

    了了找了個避雨的廊檐,停下接聽電話。

    “你現在在哪?”他問。

    “還在機場。”

    “我問具體位置。”

    了了疑惑了一聲,但仍是先将具體位置給他形容了一下。

    裴河宴記下,叮囑她:“我幫你叫好了車,我現在和司機聯絡一下,讓他過去接你。你就在原地站着,一步也別走。”

    了了詫異:“現在還能叫到車?”

    她往外看了眼幾乎毫無停歇的暴雨,都不敢想象京栖今天的排水系統壓力會有多大。

    “你但凡下飛機後看一眼微信,都不會這麽問我了。”他沒說太多,又叮囑了一遍讓她原地等着就先挂了電話。

    了了這才後知後覺地打開了微信。

    裴河宴在她航班降落前,就給她發來了司機的聯系方式、車牌信息以及停車位置。

    但她在飛機降落過程中看到舷窗外下着大雨,深知這種天氣如果不抓緊時間,估計會滞留機場許久,所以才會連手機都沒來得及看,急匆匆地跑去打車。

    結果……結局和她預料的沒什麽差別。

    可她接完裴河宴的電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就像一直搖搖欲墜走鋼絲的她,在墜落之前,看見了底下張開了能接住她的網兜。讓她不用懼怕墜落,也不用懼怕今晚會無法回家。

    五分鐘後,打着雙閃的商務車緩緩停在了道路前側。

    了了确認車牌號的同時,司機也降下車窗确認了一下乘客特征。兩廂一對視,司機麻利地打了傘來接她上車。

    車駛出機場閘口不久,完全放松下來的了了才想起要和裴河宴報備一聲。

    了了:我上車了!謝謝你,差點今晚回不了家。

    不用想也知道她今晚定是過的兵荒馬亂,他倒是很大方地沒跟她算不回信息的賬,回了一句:等你到家了再說。

    ——

    托裴河宴的福,了了在晚上十點之前回到了老宅。

    司機見雨下得這麽大,很慷慨地把雨傘借給了她。了了擔心怎麽還給他時,他絲毫不以為意:“裴先生給你包了我的車,你需要用車打電話給我就好。租期一直到五天後給您送到梵音寺為止,雨傘你想什麽時候還我都行,不重要。”

    他說完就離開了,留了了一臉匪夷所思地進了門。

    她到家先給裴河宴發了條微信,讓他稍等片刻。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卧房,又将門窗全部打開通風,忙了近半小時,又馬不停蹄地先去沖了個澡,等她能安穩地躺到床上已經是十一點以後了。

    她琢磨了下是和他發微信還是打電話,沒猶豫太久,她就撥了個電話過去。

    裴河宴剛一接起,就聽見她懶洋洋地喂了一聲。那聲音,一聽就是陷入了柔軟的被窩裏,慵懶地提不起勁。

    他未語先笑:“終于輪到我了?”

    他調侃得太自然,了了差點沒接上話:“已經很快了,要t不是我出門前把家具都罩上了防塵布,今晚估計都沒得睡。”

    她輕聲抱怨完,又感謝他今晚替她約好了車:“你都不知道,機場排隊打車的隊伍有多長,我都做好今晚滞留在機場的打算了。”

    “這些事以後都不用你操心。”他沒問了了有沒有看天氣預報,也沒問她知不知道現在是京栖的雨季。反正人已經從機場接回了家裏,這些小事他記得留心就好。

    “明天什麽安排?”他一筆帶過了今晚,問起她接下來的行程。好像詢問行蹤,知道對方要去做什麽,對現在的他們而言是很自然的過程。

    “先睡到自然醒。”了了從敞開的窗戶看屋檐上滴落的雨,雨小了很多,淅淅瀝瀝地落在院子裏、窗臺上,很像萬物蘇醒時的春天,空氣涼爽清新,生機盎然勃勃。

    她擡腿搭在窗臺上,惬意慵懶到眼睛都眯了起來:“下午約了鐘點工打掃衛生,晚上想去古城轉轉,花點錢。明天去看一下老了,他肯定想我了。”

    裴河宴安靜聽着,唇角不自覺勾起。他從敞開的木窗裏看向也在簌簌落雨的山林,低聲問:“後天呢?”

    “後天啊?”了了拖長音調,想了一會:“沒有特別的安排。”

    她看着綴連不絕的雨幕,問他:“你要來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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